重生在豆蔻年华(上部 下部 所有番外)第42部
重生在豆蔻年华(上部 下部 所有番外) 作者:xyushu5
所以那天猛的一头冷水浇下来,我一开始觉得特别的气愤,后来也慢慢冷静了点,想了好久好久,但还是想不明白,我现在就觉得我的脑袋里面一团的乱麻,烦死了!”
霍锦文这时心里已经明了极了,苏夏和霍亚宁那段日子的相处模式,他也能猜出几分来——这让他有些想发笑,但是却不能笑出来,因为眼前还有一个抑郁期的少年需要他安慰呢。
他决定将话说的直白一点:“你觉得你对她是怎样的感情,爱情,喜欢,还是发觉她很有趣,所以一定要霸占到怀里?或许你不太明白这三者的区别,但是我只能这样跟你解释。爱情么,我也不太懂,不过这种感情大约是深刻到你可以为对方守身几十年,可以用自己的不幸换去对方不幸的感情。喜欢么,就是会心动,会对对方好——是真正的好,而不是三天两头的闹自己的小脾气,只想着对方对你好。至于最后一种……”
霍锦文轻哧一声:“你或许最清楚这个,因为你的独占欲可是从两三岁起就有了——那时候我去你家看你,你喜欢上了你太爷爷送我的生日礼物,于是抢着要。我不给你,你就哇哇大哭,哪怕是大哥许诺你要给你买一个一模一样的都不行。后来还是我答应先借给你玩一下午,你才止了哭,不过等那东西还到我手里的时候,上面可是沾满了你的口水,指针都差点被你摔的动不了了——后来我就直接送给你了,你现在去翻翻你的旧玩具箱,没准儿还能找到。”
霍锦文的话让霍亚宁的脸一点一点发起烫来,特别是最后那件事,让他直接恨不得马上穿越回小时候把这个污点抹掉抹掉!然后霍亚宁心中也有了几分了悟:怪不得从小到大,小叔就那么喜欢送自己玩具呢,原来是担心自己从他身上摸走什么物件去……
而对于感情这件事,他思考了很久,用干巴巴,慢吞吞语调说:“大概……就是觉得她很有意思,很能吸引我,然后想试试跟她在一起是什么感觉。一想到她会喜欢上别的男人我就会很生气,但是要说爱——”他皱着脸说:“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呢,再说我烦整天情啊爱啊的挂在嘴里,跟我妈看的那些电视剧似的,烦死了。要是说爱情什么的真的是肯为对方死的那种感情的话,那我肯定不会有这个!人要是不最爱自己,反而去爱别人爱的要死要活的话,跟找虐有什么分别!”这个时候,天之骄子一贯拥有的“只爱自己最爱自己”的习惯又冒出来了。
霍锦文眯着眼睛,笑的有些高深莫测:“这么说,你的感觉是鸡肋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呃……”霍亚宁挠挠脑袋,觉得自己有点晕。小叔说的话,他听着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味儿?可是真要让他挑错的话,也不知道该挑什么,他对苏夏的那种复杂感情,说白了,不也跟鸡肋之情差不多么?只是这样说,怎么听着这么难听呢?
“那苏夏对你呢?”霍锦文似笑非笑的问:“虽然你有时候是任性了点,但是绝对不是那种没脑子的纨绔,强人所难的事做长了绝对讨不得好,你应该明白,你只进抓着不放没用,感情的事总要两厢情愿。”
说到这里霍亚宁就来气:“最别扭的就是在这儿了!我买东西想让她高兴,她就说我乱花钱。我陪她去看电影,旁边的情侣黏黏糊糊的让我觉得都不好意思,她愣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自己啃着爆米花看的高兴,吃吃吃!就知道吃!我带她学骑马让她出丑,她居然跟我的马感情打的火热!我对她发脾气,她也不生气,还哄着我,跟我是几岁的小孩子似的,我难道就比她小了?!我明明比她还大了一岁!……”
零零总总的,霍亚宁一直对着霍锦文巴拉巴拉巴拉,将苏夏的状告了个遍,到他抱怨完,瞅见霍锦文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的时候,顿时就给闹了个大红脸!他居然跟个小孩子一样在小叔面前抱怨一个女生的不是!他刚刚脑子进水了么?!
霍亚宁觉得窘迫极了:“那个,我刚刚……您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
霍锦文却在今天第一次露出了个忍俊不禁的表情,他已经很久都没觉得自己这么可乐过了:“我听着好像是长姐育儿记……”
霍亚宁瞬间瞪圆了眼睛:“小叔!”
霍锦文用手挡着嘴角,清咳一声,说:“察觉出不对来了么?”
霍亚宁点点头,说:“以前就有点感觉了,这几天一直都在想,就是没摸到关键,刚刚您一问这些话,我顿时就明白了。我们两个确实跟她说的一样,不太搭……其实我刚刚还没说出来的话就是,我知道苏夏对我提出分手,是真的想分。我现在能感觉到她是不喜欢我的,不过她说她另有喜欢的人?这点儿绝对扯淡!她那八成是编造出来打发我的,她周围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男的,还属我最优秀!不喜欢我,她能喜欢谁去?难道是孙东东那个满脑子精虫的家伙,或者希阳他们几个小白脸么?”显然的,霍亚宁在内心里并不认为自己属于小白脸的范围,他绝对属于内外兼修型的!——虽然他的脸比其他几人都白,也别其他人都俊俏。
霍锦文听到这里,脸却有些黑。
却听霍亚宁又道:“强扭的瓜不甜,这理儿我明白。再说我也不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人——如果我是的话,现在早就用手段让她离不开我了。只是,没意思,真没意思!就我这条件样板放在这儿,居然还有人不识货!他大爷的,我也烦了!”说到这里,他又觉得有些不服气:“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最有感觉的……”
霍锦文敛住了笑容,淡淡道:“你是霍家四代中的第一人,眼光心胸放开阔点。有些东西,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得不来。”
霍亚宁仰面躺倒在沙发上,闭眼静默了许久,再次睁开的时候,周身狂躁不安的气场已经恢复的平静多了。像是,一瞬之间突然长大了好多一样。
“我想暂时把这些都放下。”霍亚宁揉了一把头发,说:“这几年时间对我的未来最为重要,明年,或者后年,我迟早要做出一个抉择。是走自己的路还是走我爸妈安排好的路——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事儿,我不想了,就快刀斩乱麻的解决后仍在那儿吧。我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自己的翅膀快点变硬,以后好学小叔你一样飞得更高更远。至于其他的……”他大笑三声,突然想起了吴静子刚刚说过的一番话,眉眼中是掩不住的朝气与得意:“时间长得很,日后是怎么样,谁知道呢?”
听霍亚宁说开头那几句话的时候,霍锦文面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同时在心中慨叹了一句:果然磨砺使人成长,这短短几日,亚宁好像长大了几岁一样。但是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虽然面上还挂着笑,眼睛却一下子暗了下来,层层的黑线和不爽笼罩在上面,让他瞬间有一种抽某人屁股蛋子的冲动。
32、半年掠影 上
霍锦文和霍亚宁的谈话过去有一周左右的时候,霍亚宁主动给苏夏发了短信,在这条信息里霍亚宁的精神状态又恢复到了他以前那种锐气满满的样子,话语也很高调,个人气场洋溢。
他先是扭扭捏捏,隐晦暗示的跟苏夏传达了自己那日鲁莽行为的歉意,说自己是一时热血上了头。然后又说自己也不再追究她以前的过错了(比如说对他态度特别恶劣之类的),所以她也不要追求他当时的脑袋发热的,两个人之间的账现在基本两清谁也不欠谁了(苏夏:……),从此以后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不过,这句话的意思可不是要“无情的抛弃你”,只是按苏夏所说的,给两个人都留一个冷静思考的时间,长短未定。至于剩下的那些纠纠结结的事儿,他现在也顾不上了,他马上就要升上高三谋划将来,以前没算完的账,未来的事,等他以后再说。
苏夏盯着那短信沉默了半天,心里琢磨着这信息的意思,虽然看起来像是一个迟来的解释道歉+斩断藕藕丝丝的信(事实也如此),不过,这话看着怎么这么别扭呢?她就这么不招人待见?身为受害者她都没准备去找对方讨公道了,怎么现在反倒是气焰嚣张起来了?
但是马上的,苏夏就联想到霍亚宁一贯的别扭态度:他说话老爱反着来,明明想说这个,出口却一定要坳成别的。然后苏夏就觉得他这次说话八成也是反意思,大意就是他对自己很抱歉很愧疚,让自己大人有大量不再追究他以前的过错,两人两清了——所以苏夏又立刻释然了。回复过去一条信息说她知道了,还开玩笑般问对方准备以后怎么找她算账。
短信发过去之后就跟石沉大海一样,半天没有回应,直到当天晚上苏夏睡在床上,都快真正睡着了,手机才震动起来。霍亚宁的回复到了,却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哼!我才不告诉你呢!
这样别扭傲娇的态度,这样矫情的语气,跟小孩子死要面子活受罪却硬是不悔改一般的德行,瞬间就把苏夏给逗乐了,脑袋一热,发了条短信过去,说“换个角度看你——比如说幼师看学生之类的,发现你可爱多了。”
这条短信过去后,霍亚宁回复的速度倒是快极了:你才小孩子!你全家都是小孩子!
苏夏:……
两人斗嘴般的又互相发了几条短信,虽然是信息交流,但是苏夏完全想象得到对方那种炸毛瞪眼的状态,让她有一种自己在逗弄一只高傲的波斯猫的错觉,虽然言辞上双方都不太客气,但是苏夏可以感觉的到,这种敞亮的斗嘴怄气,比起之前别扭的相互相处,让人觉得舒服多了。
联想到前几天霍锦文跟自己说的,霍亚宁已经看开了的事实,苏夏之前还不能全信,现在几乎要全信了,然后想着这段别扭的时光终究要成为往事,自己心里也顺便跟着释然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论双方对日后各自的算计是什么,也不论双方是否在心理上对对方还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起码在明面上,两人的关系虽没有交好,却也没有变恶。然后随着生活圈子,社交网络的差异,两人见面和知悉对方信息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猛然回首的时候,几乎双方都会有一种错觉,觉得那段硬要纠缠在一起的时光是一场梦,只是发生过就是发生过,心理依然还存在着痕迹,只是随着时光的流逝越发淡薄而已了。
没有了感情上的纠缠,苏夏又不喜社交,除了自己简单的朋友圈子,很少接触外人,她的日子过的越发简单低调起来,每日学习写书,和家人朋友相聚,倒也不算很宅,日子过的还是简单而充实的。很快的,她结束了高一,升上了高二,高二文理科分班,她慎重思考后,选择了文科。高二的学习比高一紧张多了,课业也重多了,虽然老师在课堂上并不会布置太多的作业,也不强制要求多做习题,但是大家普遍都默认的是,只要是发到手里的练习题和卷子都是要必做的,而这些东西加在一起的厚度,摊平到每天里,足以让学生从下午放学后就开始做习题,一直做到半夜。
饶是苏夏自认领悟力强,解题率高,每日要做这么多的习题,还要忙碌其他的事,出版社的,写书,时间上也越发的吃紧了。好在升入高二不久后,《天衍》就写完了,全文二十三章,共两百三十万字,她写了有差不多两年的时间。虽然这些字数在后世看来不算什么,但是放在现在,搁出版界足以称得上是一部巨著了(单指字数上),书一写完,刚将结局上传到网上,她就关闭了自己在乌托邦的评论区,也关闭了网站编辑版主跟自己的一切联系方式,决定先蒙头大睡三天,管他白天黑夜。休息够了后,虽然从刘主编嘴里得知外面的世界已经在为她写的结局,以及她人的突然消失闹翻了天,但是她仍然决定做缩头乌龟理都不理,所有对外的事情都交给出版社解决,自己继续过几天清闲的小日子。
《天衍》的网络版完结后,实体书还未出,影视改编权已经被张本华给买去了,预计五年之内,等国内商业电影市场越来越热,电影特效技术也成熟之后就会出电影版或者电视剧版。游戏改编苏夏曾经自己想做,因为她知道一款大型的网络游戏可以给一家公司带来多少利润,那都是无本的买卖,卖多少点卡赚多少的,一夜之间就可以让无数人暴富。
只是寻觅了大半年都没适合的合作伙伴,苏夏本来的打算是她出钱出原著,找游戏公司做技术以及宣传,然后双方利润分成,但是呢,那些游戏公司要么是想彻底买断,要么就是虽然同意了分红合约,但是技术跟不上宣传也不好,游戏就是做出来也不会多好玩,也运营不了多长时间。眼见着传奇和大话西游在国内越来越红,大有垄断江山不给别人一口饭吃的样子,为了赶上两三年后的网络游戏大热潮,苏夏只好忍痛将小说的游戏版权垄断卖给了一家大型的游戏公司,挥别了利益分成的美好期望——当然,买断价钱在目前看来是天价,极好的价格,就是无法长期受益罢了。不过这也算有好处,那就是苏夏虽然没办法做游戏赚钱了,还可以拿着这笔钱去做其他的生意,只要运营好了,一夜暴富的机会也多的是。
耗费两年的经历写完了这本书,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苏夏暂时还没想好。她目前没开新书的想法。想好好休息一两年之后,再做大部头的打算。当然,这中间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偶尔的短篇和杂文,她还是会写一写的。
之所以想要休息这么长的时间,一是因为《天衍》这本书太消耗她的精力了,她往里面填充的东西太多,付出的精力心血太多,以至于写完这本书后,一度时间内她脑海里要么全是空白,要么就是书中各式各样的人物全在脑袋里面大混战,弄的她好多天都精神恍惚,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倒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每个人都劝她请假几天,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就连最注重苏夏学习成绩的沈素梅都主动让她请假呆在家里卧床休息,一天三顿饭还都给她端到床前去吃。
经常的,霍锦文还会突然将苏夏从家里叫出去,开着车带她去爬山,兜风,或者做一个短途旅行释放心情,甚至有一次苏夏睡到半夜起来给霍锦文发短信说自己饿了,霍锦文附和了一句苏夏想吃夜宵的话之后,竟然真的开着车来了他们小区,车上还载着简便的电磁炉和泡面,霍锦文打电话偷偷喊苏夏下来,两人围在小区附近的公园里,借着公用的电源插头煮泡面吃,一边吃一边聊天,最后各自带着一个滚圆的肚皮回家睡觉……这样修养的日子过了个把月,精气神才全部都回来。
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苏夏高二了,虽然她现在已经算是事业有所成就,并不需要像国内的其他学子一样,靠着走独木桥考大学来改变命运,但是大学生活确实对一个人的成长塑造非常重要,而要上一个好大学,就必须有一个完美的不留遗憾的高中生活,和一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的成绩单。而这些,除了需要刻苦的努力之外,还需要其他的东西。比如说知名导师的推荐信,雅思托福的成绩单,高中成绩证明,以及她本人的英文陈述,入学申请录像带等等之类的。更何况,她还未选择好要去的学校,国外名校那么多,要挑出一所合适她的,又有把握一定能得到录取通知书的,很难。
或许人是越忙,就会事情越多的。高二的上学期,苏夏正在学业,事业之间□乏术的时候,她的个人签售会又要如期举行了,在两千年十月二日,国庆假期的第二天——她曾多次想要耍赖皮将此事退掉,奈何口头上早有承诺,刘主编又咬的死紧,差点到了二十四小时随时确认她行踪的地步,纵使无奈,造势和准备工作也都做好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上上了。
签售会那天,望着挤满书店大厅甚至排队都要了马路对面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可以用十位数去计算的到场的媒体记者,被镁光灯差点闪瞎眼睛的苏夏看着这样隆重盛大的场面目瞪口呆——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享受明星般的待遇,虽然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书店或许会爆满的准备,但是她也没想到来的人和媒体会那么的多,简直都可以开一个小型的演唱会了。
这时候苏夏才开始悔恨起自己往日的低调来。如果不是以前她都藏着掖着不愿被曝光,她的知名度也不会无意间被媒体们抄的如此之高,也不会因为这是首次曝光在公众面前就引起如此大的轰动。如果不是她的学生身份,噱头就不会这么大,也不会获得这么多的社会关注,甚至包括央视都有记者来拿新闻。如果……如果她当初没答应办签售会,而是选择了继续低调下去?
呃,这个就算了吧……眼前的这些人盯着自己的目光现在已经是发绿发狠了,如果她再躲个一两年才出现,如果到那时候再被曝光,没准儿这些人的眼神就不是发绿,而是跟饿狼一样直接扑上来咬人了。
因为到场的人太多,就算出版社差不多也是全体工作人员都出马帮忙维护秩序了,还是不够,又紧急麻烦了书店的大批保安协助,才勉强使现场保持秩序井然。
签售会开始没多久,霍锦文也低调的来给苏夏捧场了,苏夏当时只顾着挥舞着签字笔,不停的在每本书的扉页上留下自己的大名,还得对着买书的读者微笑说话,就没顾得上跟他打招呼。因为后面排队的人太多了,光看那队伍长度,如果每个人都索要签名和祝福语的话,兴许签个一天都签不完,苏夏明白后面排队的那一多半人八成不到中午就会被工作人员们给劝退的,她想着现在能多签一个是一个,根本没时间考虑别的,手酸了就歇歇跟前面的读者说会儿话然后继续写,个把小时后,她感觉自己的手指头和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当时只恨不得自己的手掌是一个印章,沾点儿红泥就能往纸上印字。
后来签着签着,她就察觉出不对劲来,转身回头一看,霍锦文不知从哪儿寻了一出版社的标识牌挂在了胸前,现在正站在她身后伪装现场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呢。又是往苏夏桌子上放矿泉水,又是帮忙搬书的,见苏夏回头去瞅他,他又从兜里摸出了一数码相机来,冲着苏夏就“咔嚓”一声照了张相,晃了晃手里的相机,笑的特别惬意。苏夏囧着一张脸继续转身去手酸脖子痛的签名,只是这时候脸上却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几丝笑意,看的站在她前面索要签名的小男生一愣一愣的。
因为人爆满,出版社又打定主意这次让《天衍》实体和杂文集借着签售会和媒体的宣传一炮而红,大大的卖,于是临时决定延长签售会时间,这一签就一直从早上十点多忙活到了下午四点多,中间只休息了不到半个小时,书店排队的队伍只见增多不见减少的,虽然被工作人员劝退了不少的人,但是队伍依旧长得很。而且很多人知道签售会只举办到五点,居然有后面排队的人拜托前面的人买书带要签名的,所以上午的时候还基本上是一人拿着一本书来要签名,顶多是两本,到下午的时候,居然有人一下子抱了十本书过来……苏夏微笑了一天,手忙活了一天,脸部肌肉早就僵硬了,手也抖的不成样子了,一开始写的字还行云流水潇洒好看的很,到最后,那字儿跟狗爬似的,一条线就顺下来了,写出来的“苏夏”两字连苏夏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
签售会快结束的时候,还出了一次意外事故。有个年轻爸爸带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来买书,或许受人所托要帮忙捎带,还一下子买了十本,都是要签名的。队快排到他的时候,他去上厕所,让儿子帮自己排队,没想到那时候队伍走的快,这小男孩很快就排到了前面,苏夏给他签完十本书后,让这小男孩坐在旁边凳子上等自己爸爸来着,没想到这小男孩自己想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干以及力大无穷,坐在苏夏旁边老实了没三分钟,就抱着十本书摇摇晃晃的要往外走,苏夏当时没注意,后来签完一本扭头去看身边,却发现这小男孩正憋红着脸抱着书,一步颠一下的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就一个重心不稳往后摔倒,书全撒了一地不说,后脑勺对着那地方就是苏夏签字的那大理石桌子,棱角坚硬的很。
苏夏当时就惊的“啊”了一声,往前扑倒去抱那小男孩,连带着自己也脚下不稳往地上滑。霍锦文这时候就在苏夏身边站着,眼明手快的一把捞住两人的身子,自己的手臂却因为用力过猛,狠狠的磕在了大理石桌上。
三个人登时就乱作了一团,苏夏半拖着那小男孩,几乎滑倒在地,霍锦文一只手臂捞着他们俩,自己也差点被带到地上去。前面排队的读者们傻眼了,旁边的工作人员也看得惊讶的很,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出现如此变故,苏夏自己也觉得太过戏剧性,再加上眼前一闪,知道还被好事的记者拍到了囧照,所以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好在工作人员很快赶了过来,那小男孩的父亲也很快找了来,将自家孩子抱了去,还又是握手又是激动又是感谢的说了一通的话才离去。
苏夏压下心惊,长出一口气,又执笔忙碌了半个小时,终于熬到签售会结束,眼前的长队慢慢散去,然后就拖着自己几乎残废的手臂瘫倒在了椅子上。喘了几口气歇了几分钟后,她就在身边搜寻着霍锦文的身影,准备和他一起离开,却发现霍锦文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在发呆。
苏夏揉了揉自己的眼,才确定自己确实没看错:霍锦文是在发呆。她起初对霍锦文会在公共场合发呆这一事实感觉到非常的不可思议,后来认真看了几眼,却发现了不对劲:霍锦文虽然是坐着的,姿势却非常的别扭,上半身挺的笔直,一只手臂不自然的垂在身侧,另一只手臂扶着那一只,脸上的表情猛地看去是面无表情,其实仔细观察却发觉好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似的,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嘴角也紧抿着,表情显得很僵硬,不自然。
或许是察觉到了苏夏好奇的目光,霍锦文很快就从椅子上站起了身,面上露出了抹极淡的笑容,拿出电话说自己有事没办法亲自送苏夏了,要喊司机来送她回去。苏夏才不信他是有事了,又见他姿势僵硬,敏锐的苏夏立刻察觉到了霍锦文手臂上的不对劲,马上就问他怎么了,霍锦文笑着说没事,一副风度翩翩全无异样的样子,苏夏不信,看他手臂不自然,就去扯他的袖子,刚动了没一下就听见霍锦文猛烈的吸气声,抬头一看,把苏夏的脸都吓白了:却是霍锦文脸色猛地变得一白,脑门上的汗水一下子变得细密起来,眉头紧皱着,表情非常的痛苦,五官都皱了一下。
苏夏惊的差点要跳脚,霍锦文见瞒不住了,才开口说他刚才拉扯苏夏和那小男孩的时候,因为是一只手用力,又下劲过猛,关节处还磕在了大理石上,所以这时候左手手臂剧痛,胳膊好像被卡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可能是脱臼了。
苏夏瞬间就急白了一张脸,也没跟工作人员打招呼,当下就扯着霍锦文的另一只手往书店外走。要立刻和他去医院看看去。霍锦文的表情当时有一瞬间的僵硬,被苏夏拉着让他有几分的不自在,不过他也没反抗挣脱。倒是一路上瞥自己那只完好的右手臂的次数多了n倍。
出了书店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人就直奔最近的医院,到了医院让医生一检查,霍锦文的左手手臂确实是脱臼了,而且还带了一点的肩关节肌肉拉伤,不过不太严重。医生将关节接回去后,又用厚纸板托住手肘,用三角巾将霍锦文的手臂固定在了胸前的位置,开了些药,并且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让两人离开了。
重新接上骨头关节以及固定肌肉被拉上的手臂对脱臼的患者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那种胳膊剧痛,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动弹不得,甚至胳膊都要变成不是自己了的那种感觉,没脱臼过的人是很难理解的。苏夏小时候脱臼过一次,所以深切了解这种痛苦,再加上这受伤的人是霍锦文,害的她紧张兮兮的,脸色一直发白着。
但是苏夏自己担心害怕,霍锦文却表现的特别特别正常。无论是手臂被医生检查拍片,还是接骨头固定位置,就算再疼,他也不会在公共场合露出自己非常痛苦的表情。只是面无表情的,眼神淡漠的看着前方,任医生在他胳膊上施为,就好像那脱臼的胳膊没长在他身上一样——只是在两人离开医院的时候,他的眉头才深深的皱了起来,面色发白,额头出冷汗,嘴唇也紧抿着。甚至还压低声音,深深的嘶了几口气,就差龇牙咧嘴的了。
苏夏这时候才发现霍锦文性格中真实的某一面,以及他与霍亚宁的相似——这叔侄俩都是爱面子爱的要死的人,只是霍亚宁流露于表面,面子被伤害被戳穿就会暴跳如雷,然后炸毛。霍锦文则是不微笑不风度翩翩会死星人,习惯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无论是自己痛苦还是焦灼,都不会将这种感情表露在外人面前,只有在自己认可的人面前,才会露出几分的真实。
想到这里,苏夏的心里就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是酸涩又是欣喜。摇摇头将这些复杂的情感都甩在一边,苏夏又跑到药房将红花油,内服的药,纱布等东西买齐了,一边和霍锦文站在路口等他的司机过来接他们二人,一边叨叨不绝的叮嘱对方:关节脱臼了一次以后,骨头就会变得容易脱位。那时候无论你再小心,再注意,日常生活中一个不经意都会再次发生脱位或者半脱位的事情。所以你回到家后千万不要拉扯重物,穿脱衣服的时候也要小心,睡觉不要翻身压着胳膊,要记得按时吃药,用红花油按摩胳膊,疼的厉害的话就冰敷一下……
而霍锦文因为疼痛而一直面无表情,甚至有几分阴郁的脸上,在看到如此唠叨琐碎,难得的显得特别话多的苏夏一遍一遍地叮嘱自己注意事项的时候,心中突然就涌上来几分暖暖安宁的感觉……这种感觉,可以称之为被人关心呵护,也可以称之为,家。
33、半年掠影 中
举办完签售会之后,苏夏原本平静的生活就彻底地被打破了。她不再是学校里的那个学习优异,为人却很低调,常常让外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好学生苏夏了,而是一跃成为了80后作者领军人物,著名小说家,现在社会舆论关注的焦点,新闻多的堪比明星的话题作者苏夏。
再去学校上学的时候,苏夏常常逃脱不了被围观的命运,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海顿中学的学生大多都见过大世面,也都有着自己的矜持,不会将她当做大熊猫一样日日都很稀奇的瞅着,被人围观和热议这样的生活维持了差不多半个多月热度就渐渐消去了,只是从那以后也恢复不了以前平静的日子了,走到哪儿都会被人多看两眼。
惹不起就躲得起,苏夏在学校里越发的神出鬼没了起来,快到上课的时候才会去学校,一到放学就会离校。中午在学校吃午饭的时候,也都是被吴静子罩着,有她这位彪悍之极的人物在,没几个人敢冒着生命的危险上前打扰。其他的时候,就多靠吴慧晴和冯裕美两人帮忙打掩护了。因为苏夏平时在学校时候就淡淡的,所以很多同学虽然对她感觉到好奇,但是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都不会黏在她身边,反而会通过她的朋友来打听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吴慧晴和冯裕美最近在学校内算是吃香极了,到哪儿都被人前呼后拥着的。一开始苏夏还觉得很麻烦她们两个人,后来三个人一交流她才知道,吴慧晴和冯裕美对这样的日子感觉到乐此不疲,她们本来就好热闹,又觉得之前只有自己二人知道苏夏的身份,现在也因为这样被其他的同学们讨好套近乎着,心中不仅没有不自在的情绪,反而交上了不少外班的朋友,每日呼朋唤友的,过的滋润极了。
学校的老师和校长都专门找过苏夏谈话,话语中的赞扬套近乎等话就不表述了,不过校长倒是对苏夏说过,学校每年都有清华北大等名校的保送生名额,以苏夏目前的成绩和名气,如果苏夏愿意,可以选择一所名校申请保送,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的。清华北大两所学校作为国内最高等的高校之一,在每一个学生的耳中都是如雷贯耳的,几乎可以这样说,在中国接受初中等教育的学生,没几个是不对这两所学校产生向往之情的,哪怕苏夏一早就打算好了去国外上大学,听到自己有这样的机会保送进清华北大,也难免会动心一两下,不过很快的,她就整理好了情绪,对校长婉拒了这一提议,并且说明了自己未来的打算。
校长惊讶感叹惋惜了几句,就放苏夏回教室去了。其实他心中倒没有多少可惜遗憾的感觉,反而觉得苏夏孺子可教志向远大,反正苏夏已经算是海顿中学的学生了,以后她走的越远名气越大,对海顿中学也就越有利,她留不留在国内上大学,对海顿中学是没任何的影响的。校长之前之所以会提议保送苏夏,也只是担心苏夏万一高考失利,被关注的报纸媒体曝光出去,会影响到海顿中学的名气罢了,而现在知道她本人有着更高远的志向,可能会在明年就应届考上海外的名校,校长心里是只有高兴没有遗憾的——比起著名小作者在本校被保送上国内名校,海顿中学能出一个不仅可以写出好书,更是才智兼备,还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考上国外名校的学生不是更好么?这样更能凸显出学校教训能力的优越了,然后就可以大跨步向前一次,把市里的其他中学都狠狠的甩在身后!
两千年底的时候,苏夏接到了两封邀请函,分别是北京市作协以及z省作协发来的,希望苏夏能够加入当地作家协会的邀请。北京市作协会给苏夏发,是因为她现在的户籍所在地就是北京,算是北京人了。而z省作协,则是觉得苏夏生在z省长在z省,自然也要算作是z省的作家。
中国的作家协会,普遍的活动不多,名气不小,作为不多,架子不小,成就不多,挑人的本事不小。能够进入作协,其实并不会获得多少实质上的利益好好处。自古文人相轻,作协里面勾心斗角互相倾轧的事情也不少,而且一个月也只是能领千把块钱工资而已。但是国内的作者们却几乎都以进入作协为荣,正是因为你要在中国写小说当作者,只有进入作协了,才算是真正的被主流文学圈子所肯定,你才能够被称为真正的作家或者是作者。而那些随随便便在媒体杂志上发表几篇作品,出过一两本小说的人,在私下的圈子里还可以叫叫自己某某作者,给自己封个位置,但是到了主流文学,大众媒体眼里,那就什么都不是。进不进作协,才是你正不正规,在文学圈里站不站得住的标志。
能够被作协肯定,苏夏当然很高兴,但是她苦恼的是,如果只有一家作协发来邀请的话还好说,同意了就是,但是一下子却有两家作协发来邀请,拒绝了任何一家,就是抹了人面子。文学的圈子向来小,文人们的肚量也向来轻,你今日得罪了他,谁知道日后他会不会给你使绊子?
纠结了这件事两天,周末时候苏夏去王家的时候,摆着一张苦瓜脸将这件事给王文起说了,王文起却哈哈大笑道:“不想入哪个你推了就是了,这么小心翼翼的做什么!”
苏夏苦着脸说:“还不是不想得罪人么。”
王文起又笑了一阵,冲着苏夏比划了一个鸡蛋大的手势,笑道:“文学的圈子嘛,就只有这么大。”然后又是一个芝麻大小的手势,“而文人们的心眼,就是这么大了。你不想得罪人,处处与人为善是好的。但是呢,别说你得罪了人,就算你每天呆在家里什么事儿都不参与,什么活动都不参加,只要你写的东西好,卖的也好,读者多,那就会遭人不顺眼,就会有多的人想找你麻烦。所以以后再遇到这些事,不仅不能躲,还要迎上去,四两拨千斤的将力道再打回去,谁给你没脸,你就给谁没脸,管他东南西北,你只潇洒你自己的就好!”
苏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那这两封邀请信,我就顺着自己的心思去挑了?”
王文起点点头,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长长的白色胡须,道:“想退了那一封,只管去退。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干孙女,就是看你不顺眼,也要掂量掂量我这把老骨头哦。”
苏夏这才知道恍悟自己之前的担心根本是多余的,身后站着这么一尊大神,文学圈里知道内情的有哪个不卖自己几分面子呢?说不定z省作协和北京作协会这么快就邀请自己入会,还是看在王文起的面子上呢。想通了这些,苏夏登时就觉得跟吃了一粒定心丸一样,什么都不怕了,当下就乐滋滋的准备回信去了。
高二下学期的时候,苏夏开始准备留学的一应事宜了,在校的gpa成绩要集结成册,还要准备考托福雅思,多参加学校各类竞赛和课外活动给自己的档案增加点资本,根据自己真实情况选择分析想要攻读的国外学校和专业,还要提前办护照,准备存款,申请信用卡,申请eail邮箱等等。与苏夏一同做准备的还有施颖,高中时候她没能出国,也是决定了大学要去国外上的,只是跟苏夏一样,没决定好去哪里罢了。
这些日子以来,施颖一直刻意打听着霍亚宁准备去哪里上大学,一副不死心的想要继续追随的模样,甚至都打听到了苏夏这里,想要摆脱苏夏去问吴静子他们,然后回来告诉她知道。可是,霍亚宁他们这帮子人的未来又怎么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呢,他们家中的家长不开口,甚至连他们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一年之后会去哪里,所以苏夏打听不出来,施颖也只能扫兴而归,默默的准备着自己留学的事宜了。
到了高二下学期快升高三的时候,也就是吴静子霍亚宁他们这一届的学生快毕业的时候,霍亚宁突然从学校消失了。不再来上课,也不参加高考的体检,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吴静子孙东东几个人也不再有兴致结伴出去游玩热闹了,虽然他们都不太在乎高考这件事,高中三年基本上都是玩下来的,但是很罕见的,在高考前夕,这几个往日的逃课大王却都乖乖的回到了学校里上课,惊掉了一大群学生老师们的眼珠子。
然后在某一日,苏夏被吴静子喊去ktv唱歌,只有她们两个人。吴静子从一进包间就拿着话筒不停的唱,什么歌都唱,不会的也要拿着话筒哼哼,看着不像是在唱歌,而像是在发泄。苏夏一下子陪了她整整七八个小时,还听了一下午的唠叨,从吴静子的话里知道了,他们几个人不再逃课不再出去疯玩,除了因为霍亚宁这个领头人不在,让他们没有了这个玩的兴致以外,也是因为霍亚宁的离去是因为他已经屈从了自己的家族,按着父母长辈安排好的路走下去了。这让吴静子几个人对自己的未来也产生了几分不安和忐忑的感觉,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某天因为父母的一句话而瞬间离开这个城市,告别往日的好友同学,一下子去奔赴另一个陌生的环境重新努力开始。
吴静子还说,别看年少的他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