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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三国第24部分阅读

      重生在三国 作者:roushuwu3

    ,转身颤抖着踩上之前搭起的垫脚石,奋力爬上墙。

    “在这里!”院门处冒出一个人,看到唐贺与曹嵩,立时高声通知同伙。

    曹嵩哆哆嗦嗦地好不容易爬上墙头,却看到院门外数十人往这边来,不禁焦急地道:“阿贺,你快,快上来!又来了!他们又来了!”

    唐贺咬着唇,心道:我哪里不知道要逃跑,还不是为了救你!但嘴上却说:“世叔,你先跑,我断后!”

    “傻孩子,快上来!”曹嵩虽然恐惧,但却对着唐贺伸出了手。

    唐贺讶然地抬头他。

    “快上来!”

    唐贺抿了抿唇,踏上垫脚石,就要抓住曹嵩的手,爬上墙头。

    不曾想之前被砍断兵器的那人没死绝,居然挣扎着拼死扯住了唐贺的衣摆。

    曹嵩在墙头看着,慌乱地叫道:“砍掉,砍掉他的手!”

    唐贺一面利落地回身劈下去,一面急促地说道:“世叔,您还是自己先下去吧。阿贺自会跟上的!”

    曹嵩这下不敢再耽搁,胡乱点着头,正要转身爬下墙去,就看到门口冲进来的士兵中有人朝他们拉起了弓箭。他慌乱地滑下墙头,就听到墙那边的喊声:“射中了!射中了!”

    “这个女人不足惧!你们快去追那个老头!”

    听得曹嵩全身直打哆嗦,抖着手脚,就往黑漆漆的树林里跑。

    在树林中,曹嵩一脚高一脚低地踏着泥泞,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将他拖进树丛中。

    曹嵩正要惊叫,一只手又捂住了他的嘴。

    “老先生,噤声!”一名男子低声说道。

    曹嵩在暗中看不清人,但听这声音却觉得耳熟,也小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荀家的下人。老先生,可曾见到我家夫人?”

    曹嵩咽了咽口水:“她还在里头……我怕……怕……”她已经没命了。

    男子松开手说道:“小人要去救主人了!请您在此躲避。无论如何,且待乱后再出来。”

    曹嵩点着头,看了看周围,这个矮树丛后边是块大岩石,正巧有个凹进去的洞,可以藏进一个人,从外头又会觉得这些矮树丛是贴着石头长的。他赶紧曲卷着身形贴着石头藏起来,再要去看救他的人时,男子已经离开。

    曹嵩躲在这个角落,外头雨下得老大,全身湿透了,雨水又从石头上流下来,他一直不敢出去,全身泡在冰冷的雨水中,哆哆嗦嗦地过了一夜。

    却说这个半夜救了曹嵩的男子正是唐衡送与唐贺的最后一个人,是只保护唐贺人身安全的暗卫。他离了曹嵩,回到古寺中。唐贺受了重伤,正在拼死苦撑。若非龙井一开始就受命保护华佗,从华佗那里弄到不少药放到那群士兵的饭食中,把这群人拉得脱力不济,还有人半途捂着肚子,退场的搞笑场景出现,唐贺是不可能撑到暗卫来救人的。

    那名暗卫武艺高强,能闯入重围之中,却无法带着伤重行动不便的唐贺突围,只能拼命地杀死所有靠近的兵士,而面对弓箭,毫无办法的他准备以身作盾,挡在唐贺身前,恰逢龙井带着十几个人手,闯了进来,大家一起努力,总算突出重围,逃了出来。

    然而,唐贺却因为伤重昏迷不醒。龙井带着唐贺去给华佗医治。华佗看了唐贺的状况之后,说必须到城镇才有药医治,荒郊野外无法治疗。

    于是,一行人连夜赶着朝下一个城镇奔去,以期能够早点到达,好让华佗救人。一时间慌乱的众人没有人想到要去通知一下雨前,那个暗卫更是忘了曹嵩还躲在矮树丛后的石洞中。

    第二日,一大早,曹嵩听到外头有人在四处叫喊着:“曹大人!荀夫人!”本待拉开树丛出去,心中又担心是不是外人在骗他出去。

    “娘!娘,你在哪里?”

    曹嵩听到荀恽稚嫩的声音,知道是荀家的下人来寻主人,赶紧拨开眼前的矮树丛,跌了出去。他顾不得疼,嘶哑着嗓子喊道:“我在这里!”

    众人听到他的声音赶了过来。

    荀恽人小跑得慢,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地到了曹嵩跟前。他急急地抓住曹嵩的手,哭着问道:“叔公,我娘呢?我娘呢?”

    曹嵩在水中泡了一整晚,年迈的身体哪里撑得住,只回了一句:“有个荀家的下人说去救她”就昏倒在地。

    图谋徐州

    当曹嵩从昏迷中醒来时,他们一行人已经进入兖州境内。

    看着曹家的下人只剩下四五个人,荀家那边龙井将人都遣散回徐州,所以看起来也凄惨得只有四五个人。曹嵩觉得很难过,那些死去的下人中有不少人是曹家的老人了。

    “叔公,安好?”荀恽掀开门帘,走进房内,规规矩矩地拱手作揖。

    曹嵩醒过来时问过下人,得知唐贺重伤昏迷,至今未醒,心中叹息。若不是为了他这个一脚已经迈进棺材的老头子,唐贺可以和他的儿子一起早些逃脱,而不必落得重伤不醒的下场。他抬手招了招,让荀恽近前来。

    “叔公。”荀恽漂亮的眼睛有些红肿。

    曹嵩摸摸他的脑袋:“恽儿,叔公让你伯父给你娘报仇好不好?”

    “……”荀恽迟疑了半晌,眼中泛起水雾,哽咽地道,“好。”

    “好孩子不哭,你娘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嗯。”荀恽伸手抹去眼角冒出的泪水,“叔公,我们早点启程好不好?我想见爹。”

    曹嵩看着他,理解地点头:“好,我们明日就启程。”

    荀恽在曹嵩这里坐了一会儿,见华佗来诊脉了,便告辞,回去陪唐贺了。

    出了门,荀恽抬头看了眼站在阶下等候的龙井,低声问道:“龙井,华神医今日怎么说?”

    “估摸着这两日就能醒来。”龙井脸上没什么笑意。

    “还要两日吗?”荀恽不相信地望着他,“前天你们也是说两日的,可娘今日还是没醒来。两日又两日,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龙井撇开视线。荀恽是个聪明的孩子,对他说这种谎言不管用。

    “娘现在怎么样了呢?”荀恽有些着急地提高了声音。

    龙井烦恼扶手按着脑门,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孩子说。他的母亲是在有身孕的情况下受伤的,孩子流掉了,而就算不算上流产,她受的伤也很重了。如果没有华佗,她很有可能活不成了。这种情况下,她还活着,就该庆幸。

    “你们为什么总是骗我!”荀恽隐忍了多日,一直没有见到母亲醒过来,今日曹嵩醒过来了,可母亲还没有醒的迹象……不由着急起来,稚嫩的童声中带着浓重的哭腔。

    在屋内的曹嵩听到外头荀恽的哭叫声,有些讶异地看了眼华佗,挣扎着就想起身出去看看。

    华佗伸手制止他:“曹老太尉,您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那你说,外头怎么了?那些奴才不是在欺负幼主吗?”曹嵩抖着手指着门外。

    华佗摇摇头:“夫人不只是受了重伤,还……流掉了孩子。能保住性命已属不易,何时醒过来,老夫也不敢保证。”

    “你说什么……”曹嵩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华佗摸摸胡须,叹了口气:“我等怎敢让小少爷知晓此事。只能瞒得他一日是一日,然小少爷天资聪颖,看出来母亲的伤势,也是迟早的事。”

    “该死的黄巾贼寇!”曹嵩捶了捶床,神色悲愤。听下人说,是领兵作乱的黄巾党余孽,难怪如此猖狂了。

    华佗眯起眼,皱眉说道:“非是黄巾贼寇!大人可知,次日我等寻到您之后,在城中无处落脚,只因陶州牧欲杀人灭口,赶尽杀绝!故而,我等只有赶着离了徐州,才能为二位医治。若非此事拖延了时间,夫人的伤势也不会到这种地步。”

    “陶谦那厮竟敢如此!”曹嵩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明明在徐州城内,陶谦待他如上宾的,怎的突然就……

    “曹老太尉,老夫虽是医者,却也看得出来,这是谋财害命!先前陶州牧厚待大人,是为了让大人心无防备罢了。”长期在外漂泊行医,华佗深知“财不露白”的道理,但是曹嵩却像是唯恐别人不知道一般招摇过市,没被人害死,多亏了唐贺的安排。只可惜唐贺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要他说,曹嵩与陶谦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死谁都无所谓。华佗心里对这些家有巨资的人没什么好感,但近来与邺城的大户人家打交道多了,倒也能收敛过去火爆的性子,为百姓努力从那些富人手中挖出钱。对能想出这种方法来“劫富济贫”的唐贺印象还是不错的。因此,对于听从龙井的安排,在曹嵩面前说几句显而易见的事实,他倒也没反对。况且,以曹嵩的家资来说,想来可以挖出更多的钱来资助百姓吧。

    曹嵩不晓得华佗打得什么主意。何况,华佗是个大夫,算是救了他的人,没有不相信他的道理。所以曹嵩信了他的话,眼中闪过寒光:老匹夫安敢欺我!定不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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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一心欢喜地派人接父亲到兖州来享福,可是,父亲却差点死于非命,这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安抚了受惊的父亲,将他送到府中安置后,曹操立即找来手下所有的文臣武将商议攻打徐州报仇一事。

    一直在州府忙于政务的荀彧听下人来报:唐贺为了保护曹嵩,身受重伤,昨日方醒。

    担心妻子的身体,荀彧立即将手中的事务移交给程昱,就要赶回家去陪唐贺。

    来报告此事的正是唐贺的暗卫云雾,他知道荀彧一直很希望唐贺能再生一个孩子的事,故而在荀彧心急火燎之时,非常隐晦地提及了唐贺伤重流产的事。

    以荀彧那聪明的脑子,自然很容易就听明白了。之前他听到唐贺受伤时,脸色就已变得阴沉,这下更是乌云密布,失却平日的温和之色。

    在场的州府官员从未见过荀彧变脸,都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各个都紧张地低头检查自己手中的事务,是不是出了错。

    程昱离得近,将下人对荀彧的汇报听了个全,面色凝重,在荀彧要走之时,一把拉住了他。

    “文若!”

    因为拉住他的人是程昱,荀彧不得不给面子停下脚步,语带歉意。急切地说道:“仲德夫子,彧当真家中有急事,烦请仲德夫子代为处理今日的政务。”

    “文若稍待,听吾一言。”程昱稳住他,环视了下四周,眼含警告之意扫过那些探头探脑想要偷听的人。

    荀彧心中难以平静,急着要去看妻子的情况,但他修养极好,强制定下心神,听程昱说话。

    “文若,如你府中下人的话不错,主公不多时定招我等议事。”程昱看了眼云雾,“毕竟,此事还涉及了主公之父。”

    程昱的话提醒了荀彧,唐贺是为了曹嵩受伤的,也就是说曹操必然是要兴兵为父报仇的。唐贺既然昨日已经醒来,那么,好好休息身体康复,不过是时间问题。他现在所要做的,应该是好好策划徐州一战,为妻子讨回公道。回府陪她,迟些时候也不晚。

    “我已知晓此事,你且回府,好生照料夫人!”荀彧转头对云雾低声说道,“夫人若是问起,你便如实告知夫人。我会为她出这口气!”

    云雾看了眼荀彧,又偷瞄了眼程昱,恭敬地低下头,后退开两步,快速离去。

    随后,荀彧感激地对程昱行了半礼,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静下心来思考如何攻打徐州。

    程昱见他冷静下来,松了口气,招来侍候笔墨的小吏:“速去找荀军师来。”

    小吏点点头,转身就要跑出去,程昱又把他叫住:“还有郭大人与戏大人,也一起叫过来。”

    “是。”小吏拱手应答,见程昱没有再要吩咐的事了,立即飞快地跑了出去。

    不多时,曹操如程昱所预料的那样,派人来召集众人前往议事。

    荀攸、郭嘉、戏志才三人气喘吁吁地跑来,还没来得及问程昱发生了什么事,又转移方向朝议事厅去。

    路上,郭嘉发现荀彧脸色不太对,扯了扯荀攸:“公达,文若今天怎么了?”

    荀攸摇头表示不知,转头看程昱,用眼神示意:你叫我们来,有什么事?

    戏志才抬抬下巴,指向前方的荀彧:和文若有关吗?

    程昱阴沉地点点头,复又指了指议事厅的方向,示意与主公亦有干系。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都有不好的预感。尤其是荀攸,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荀彧变脸。荀彧一直都是冷静安然的模样,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阴沉的表情,好似与谁有仇一般。

    他们都很好奇到底是谁惹了荀彧。谁知道听到的消息竟是曹操的父亲曹嵩在徐州差点被陶谦谋财害命的事。

    荀攸一手扶额,别看荀彧素来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真要狠起来,他那心思……偷眼瞟了下主公,这位也是报复心强的主,两强相加……他们这些人此次的任务大概不是想着怎么出兵攻打徐州,而是该考虑如何善后的问题了。

    一众谋士的对面阵营坐的是武将。曹家兄弟、夏侯兄弟的怒气比起怒气内敛的荀彧,就是直接外放,表现在他们全都怒气冲天地出列请战,声称务必血洗徐州,为叔父报仇,为兄弟报仇。

    见过祖父的曹昂得知父亲在议事厅商议出兵徐州的事,从后头跑出来,跪在几个叔父之间,一同请战。

    曹操当然应允了:“陶谦欲谋吾父性命,吾誓将其碎尸万段,以雪此恨!”说完,他转向荀彧等人,询问攻打徐州之策。

    荀彧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对策,立起身来,环视了下众将,语气平淡地说出自己的计策。

    在场的人除了典韦这样脑子不太好的武将,大多数人都听懂了荀彧的计策,越听越觉得荀彧的语气冰冷冷的不近人情。这计策说是为了避免耽搁兖州秋收时节,理当速战速决,首战攻下城池便要血洗屠城。这令见惯了温润君子模样的荀彧的众人无不感觉背脊发凉,一脸惊愕地望着不同于往常的荀司马。

    曹操听了,居然笑着道:“文若之策,甚合吾意!”

    一群人各自惊惧地挪了挪位置,向外移了一点,不知情的人以为荀彧为了讨好主公才出了这么阴险的计策。倒是荀攸等人深谙兵法,知道荀彧之策,不单纯是为了报仇,而是真如他所言的那般,有考虑到秋收时节的事情,只不过这种有伤人和的计策与他一贯的作风不同而已。

    “大胆!敢在我等议事之时在外窃听!”曹纯坐得离门口比较近,眼角余光瞥见门口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顿时,厉声呵斥道。

    二虎竞食

    厅内众人停下议论,望向门口。

    曹操沉声道:“滚进来!”

    一名小吏战战兢兢地爬进来,叩首说道:“州牧大人饶命!小人不是偷听的!”

    “说!你在外头做什么!”夏侯惇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只要这个人说错一句话,立即就拔出随身的佩剑将其斩杀。

    小吏磕头,哆哆嗦嗦地回答:“荀司马家的小少爷在外求见。”

    “可是阿贺她出了什么事?”荀彧惊得站起。

    “不……不知道。”小吏拼命磕头。阿贺是谁,他都不知道。这与他无关啊!要不是看那小孩子哭得眼睛通红,可怜兮兮的样子,他才不敢进来找死。

    曹操想了下,说道:“让他进来吧。”

    “主公!恽儿年幼,不懂礼数,还望主公恕罪!”荀彧闻言,急忙转身下拜。

    “先生无需紧张。昂寻思,令郎与昂一般,是为母报仇而来!”曹昂急忙出声解围。

    回想了下老父说的事情经过,曹操摸摸胡子,说道:“子修,你去领他进来。”

    “是,父亲!”

    不一会儿,曹昂牵着荀恽的手进来了。

    荀恽很有礼貌地先朝着曹操的方向,稳稳当当地跪下,双手高举至额际平放,下拜叩首。

    在场的州府官员将荀恽的动作看在眼中,无不诧异。这才多大的孩子,一点也不会怯场吗?

    “曹将军!”荀恽行礼之后,抬起头,转向父亲行了一礼,又转回来面向曹操。

    “恽儿,是为了你母亲来的?”曹操很满意荀恽的稳当,又见他长得乖巧可爱,心中更是欢喜。

    荀恽半低着头:“回禀将军,恽替母亲呈上徐州地图。”

    “好!”曹操高兴地拍案而起,“呈上来!”

    荀恽从衣襟里掏出折叠整齐的徐州地图,双手奉上,随后,膝行几步,跪到父亲身后去了。

    荀彧侧首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离别之时,这孩子才多大……

    “父亲,母亲有话让恽儿带给父亲。”荀恽大大的眼睛四处看着,小心翼翼地凑近荀彧,拉了拉他的衣角。

    荀彧无奈地低俯下身,侧耳倾听。

    “父亲,母亲让我提醒你,要小心张邈作乱,此人收留了反复背主的吕布,其心不纯。”荀恽一字不漏地向荀彧转述唐贺的话。

    因众人看荀恽可爱,又兼是荀彧之子,难免多了几分关注,荀恽在说话时,周围一片安静。他再小声,也让两边坐的荀攸、程昱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惊异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相同的意思。张邈的行为怕是不止其心不纯这么简单。吕布何许人也?骁勇世间无人可敌。这样的人物连袁绍都不收,手中没有武将的张邈留下他,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荀彧听了儿子的转述,也在思考。

    郭嘉见他们三人面色凝重,不由挪了挪位置,往前靠。

    坐在上首的曹操见自己重要的谋士一脸深思似在考虑什么,不禁起了好奇:“恽儿,上前来。”

    荀恽看了眼父亲,起身走到曹操跟前。

    “恽儿,你对你爹说了什么?可以告诉伯父吗?”

    荀恽歪着头,看向父亲,将他点头,开口道:“母亲让恽儿转告父亲,要小心陈留太守张邈。”

    张邈?!曹操疑惑地眯起眼。张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为何要小心张邈?”

    “张邈收留了反复背主的吕布,定有所图。”荀恽眨眨眼,歪着脑袋望着曹操,“母亲说,收留吕布这种人,有脑子的应该想想丁原、董卓的下场。张邈不是傻子,可他却不顾这危险收留吕布,这肯定不是在表现他的胸襟与气度,而是要利用吕布。”

    曹操眼神微冷。确实,谁收留吕布,最后的下场都是被他杀死,可见这是个反复小人。只是自己与张邈私交不错,他收留吕布,这是要做什么……

    “攻打徐州一事,还需从长计议。”曹操略一思索,对众人说道。

    夏侯惇不解地问道:“难道就因为张邈收留了吕布这种事,放过陶谦那厮?”

    “非是如此。”戏志才赶紧为夏侯惇等武将说明缘由。

    他们目前的根基在兖州,陈留是兖州的西面的屏障,徐州在东面,他们现在屯兵在定陶这个地方,如果出兵之时,张邈在后作乱,他们将处于腹背受敌的困境。先前安置的青州兵家属大多都在陈留,如果张邈反了,还会动摇军心,威胁到全郡的安全。况且,目下秋收时节就要到了,陈留多良田,今年的收成大部分从那里来,如果此时与张邈翻脸,军饷怕是要白送给人家了。没了今年的收成支撑,去攻打徐州,半途就会缺粮。打仗时,最忌粮草不济,影响三军士气不说,总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上阵吧。

    听到自己辛辛苦苦种下的粮食有可能便宜了别人,曹昂第一个不答应。他立起身,走到曹操跟前,抱拳说道:“父亲,昂愿往陈留镇守,以防张邈发难。”

    “稍安勿躁!”曹操挥了挥手,“你坐下,好好想想再说话。”说罢,曹操转向几个谋士,“各位可有良策应对?”

    荀彧身子向前倾了倾,看向曹昂:“公子有心镇守陈留防变,为明公解除后顾之忧,是好意,然,行军打战,最忌分散兵力,两线作战。”

    曹昂闻言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拱手向荀彧道:“多谢先生指点!还请先生教我,既可为祖父报仇,又可免于腹背受敌之法。”

    荀彧看了眼曹操,见曹操点头答应,便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先前彧所言之策,关键之处为秋收时间。如今彧另有一策,关键处也与先前相同。”

    “无论何时,粮草均为三军征战之根本。这点对于徐州陶谦也通用。此计仍与秋收时节有光。各地秋收时节相同,然不同地域间收成期,还是有几天的差距的。徐州年产米粮数目之多,不是陈留一郡可比,然其大部分粮食集中偏向小沛一带。如得此地,我军粮草不愁。”荀彧停顿了片刻,看向从他说与先前计策相同起,就一直笑的郭嘉,示意他接下去。

    郭嘉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脸颊,咳了一嗓子:“咳,同理。若我军出兵占了此地,想必徐州便会缺粮。陶谦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陶谦不会派人守着小沛一带秋收吗?”曹昂疑惑地问。

    “就是要他派兵来守!”郭嘉兴奋地笑着跳起来,走到展开的地图前,伸手一指,“只要他将大军集中赶往小沛保护粮草,徐州州府所在的下邳一带兵力就空了。我军可绕道经由彭城趁虚而入,拿下下邳!随后,回师两面夹击合围小沛。”

    如果说话的是荀彧,或许,没人有意见。如果郭嘉不是那么嚣张地笑着走到前方指指点点,或许,某些人的意见不会那么大。

    “郭大人的意思是我们要先去打小沛,然后,放弃小沛去打下邳,得了下邳之后,再回头打小沛!”一个官员就看不得郭嘉嚣张的笑脸,出声讽刺道,“如此大费周章,等拿下徐州,兖州的秋收时节早就过了!”

    郭嘉细长的双眸眯起,眼角一挑,正要开口反击回去,荀彧已然出声解释:“此计的关键不在攻打小沛,而在引陶谦出兵。”

    “主导权在我军手中,我们要攻打哪里,又不会事先通知他们,他们要救援,就只能跟在后边跑!是为疲兵之计。我军仅需几百人,便可搅得与小沛相邻的所有城镇不得安宁,无法进行秋收!”郭嘉一扬头,鄙视地瞟了眼讽刺他的人,“为了避免错过秋收时节,陶州牧断不会吝啬在这一带布下重兵防守的。而我等只需在山阳镇驻扎一军,便可拖住他一郡的大部兵马!”

    荀彧点头微笑:“他们忙着收成之际,我军可以降低年初约定的租税利息为交换,令百姓代为收割军屯之粮,收入粮仓,不误我军今岁的收成。而我军亦得此空闲,利用这段时间,攻打徐州。只要他们回防,山阳镇守的军队可出击小沛拿下他们的秋收之粮!”

    “那么,是要回军保住州府所在的下邳,还是留下来保住徐州一郡百姓来年的口粮呢?”郭嘉眯着眼冷笑道。

    戏志才望着郭嘉的笑脸,忧心地环视周围,低下头暗自叹气。奉孝风头过胜,树敌渐多,不知收敛,难免遭小人嫉妒。这可如何是好!

    曹操摸着胡子,忿忿地道:“好!看那自诩爱民如子的陶谦如何自处!是保住百姓,还是保住他自己!”

    “可是,张邈呢?”曹昂抓抓脸颊,疑惑地问道,“不用防着他吗?”

    “唔,我军并未全军尽出,依旧屯军定陶,不用担心张邈反叛来犯。不过……”郭嘉眨了眨眼,看了下荀彧,转身对曹操拱手说道,“主公,张邈既生异心,当是尽早除去为妙!”这事还是交给文若吧。看他的脸色,气还没消,这张邈就留给他出气吧。这样想着,郭嘉朝曹操欠了欠身,坐回自己的位子。

    曹操为难地皱起眉:“吾曾言,如吾遭不测,家人可投张邈,必得此人保全性命,不想如今……”

    “主公,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程昱严肃地提醒他,不能因为顾念旧情,而放任危险的苗头生长成势。

    曹操皱着眉不说话。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昔日至交袁绍都能与其弟为了权势反目成仇,他与张邈之间的交情又算得了什么?但张邈没有在明面上作乱,背叛他,自己要是先动手有失道义,不占理啊!总不能说,因为你收容了吕布,我怀疑你心怀不轨,所以先下手为强吧。

    荀攸见曹操沉默,知道他在想什么,偷眼瞄了瞄胸有成竹的荀彧,抬手擦了擦额际不存在的汗水。今天不是说话表现的好时机。攻打徐州屠城之策因张邈有异心,改成这般模样,文若定是要另外寻个目标发泄的。张邈误了荀彧的计策,首当其中了,还有吕布,他们两人正可用以分散文若的火气。嗯,自己还是老实地帮忙打下手就好。不要多事,不要多事!

    眼见荀攸把自己往后头藏,一直保持低调的戏志才很有先见之明地同他一齐后退,与他保持同一位置。

    “程军师,有何计策,可除后患?”曹操沉默良久,才开口问程昱。

    程昱低下头,抱拳说道:“此事荀司马已有定论。”

    荀彧微感诧异地看了眼程昱,突然发觉,今天郭嘉说话只说一半,荀攸与戏志才更是一策未出,似乎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

    曹操侧首望着荀彧,等着他说出对付张邈的计策。

    “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我等虽不对张邈用兵,但并非没有办法对付此二人。不独张邈懂得收买人心,他收留吕布,却不曾给其任何地方落脚。公何不将陈留边上的小县分给吕布作为栖息之地。得了自己的地盘,吕布安能屈居人下?届时,主公可密书一封与张邈,言及吕布反复背主之事,令其防备。一旦张邈在陈留边境布防,吕布定然心生不满,与张邈相争。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等只需作壁上观,从中取利即可。”

    “好个二虎竞食之策!”曹操听完荀彧的话,终于舒展了眉头,拍板定论:徐州也要打,陈留不放手,张邈吕布不能留!

    曹操站起身,环视四周,朗声道:“众将听令!徐州战事在即,时间紧迫,你等需依诸位军师之计行事,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是!”一众武将一同出列,齐声应道。

    前期准备

    当晚,曹操带着妻子丁氏与儿子曹昂到荀家看望唐贺,还赏赐了许多贵重物品。不过,这些赏赐都抵不过丁氏给唐贺带来的一句话重要。联姻照旧,但她的儿子荀恽不用住到曹家去了。这句话令唐贺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也明白,这是自己半条命加上那未出生的孩子的命换来的,但总好过得了一大堆没有用的财物,还得把儿子送给卞氏去养的强。她实在不敢让荀恽与卞氏的两个儿子曹丕、曹植靠得太近,尤其是曹丕。曹丕与荀恽年岁相差无几,正是同龄的孩子,好说话,万一这两个小孩子培养出感情(别想歪!),将来难免被拖入继承权的纷争中去。这是自古帝王最忌讳的事。她宁可荀恽将来碌碌无为,也不要他去当什么功臣。那种功臣的下场通常是兔死狗烹,曹丕连自己亲弟弟都下手,何况是其他人。这趟浑水不要搅进去才是正理。

    “阿贺,早点歇着吧。”荀彧坐在床沿望着她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更坚定了不让陶谦好过的心。回头告诉随军出征的公达、奉孝与志才一声,他要陶谦付出代价!决不能让他轻易地因为战败而死,这太便宜他了。

    唐贺回过神,眨了眨眼,扶着他坐起来,低声道:“文若,攻打徐州,你们可以让元龙帮忙。”

    荀彧两眼微眯,思考着可行性。

    “另外,要小心徐州糜氏。糜氏赀产钜亿,若是资助给了别人,难免……”唐贺有些难受地咳了两声,继续说道,“糜芳还好,他的兄长糜竺有谋有略,胆识过人,想当吕不韦对某个人奇货可居!这次出征,让他们多注意一下,可以除去这个人的话,还是尽早的好。”

    “糜竺是吗?”荀彧记下了这个人。唐贺久居徐州,这事怕是不假。糜氏商贾之家巨富,唐贺将他比为吕不韦,可见此人野心不小。不管这个糜兰是不是真有吕不韦那样的胆略见识,仅凭他家资过亿,就不能让他把这钱资助给其他势力。即便他有点好奇想看看此人选出什么样的人物当他的“奇货”,但危险应该消灭在萌芽状态,他可不想在已经知道的情况下,眼看着一个敌对势力冒出来。

    望着荀彧的脸色,唐贺知道他有在考虑这事,感觉疲累地闭上眼。突然感兴趣地想,不知道少了糜氏的资助“刘皇叔”将何去何从。嗯,那个皇叔的身份不像真的,让人去查查看吧。感觉会是件很有趣的事。

    荀彧重新思量了下徐州之策,回过神时,唐贺已然靠着他睡熟了。小心翼翼地将她移到床上,荀彧抬手轻抚着她的脸。她怎么知道攻打徐州时,他会提出屠城之策呢?还特意让恽儿来告诉他张邈的事,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如果荀彧把这话问出来,唐贺肯定会告诉他,这不是她预测的,她预测的对象不是他,而是曹操。曹操这个人的性格之中有这种暴虐,喜欢屠城。虽然这是史实,但更多的是因为她在曹操出仕之前就认识他了。他当年教导她功课的时候,说话并不避忌,很多事情就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比方屠城,曹操打算注解《孙子兵法》时,就有说过。这是从心理上压迫敌人的战法,令人心生畏惧,后边打的时候,就会有两种极端出现。但他认为大多数人都是懦弱的,心存畏惧的,所以屠城的影响利大于弊,能快速地结束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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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荀彧去州府做事,荀家来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至少唐贺没有料到他会来。

    望着眼前的年轻人,唐贺有些无奈。他送来的慰问礼是许诺以后会更多地来照顾千耳社的生意。于是,要求打折。不,因为以前就说过要给他优惠,所以他这次要的是折上折。

    目前,她依然把千耳社交给龙井打理,所以这事就算她答应,龙井也不会答应的。那个财迷就算钱不是进他的口袋,也是理直气壮的。因为他是账房先生,得给主人家省钱!囧……

    “我这不也是为你报仇嘛。”郭嘉笑眯眯地说着,眼底有着些许的不确定。没有唐贺的帮助,虽然他的计策不是行不通,但效果肯定是要大打折扣的。有些事情就是要专人做才好。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年文若娶亲前在酒馆听到的传闻,那时周围人群的氛围,感觉就像是造势一般,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传得很严重。这令郭嘉觉得谣言这种东西,很有用。它影响民心所向,能先声夺人,在战前营造有利于我军的氛围,打起仗来事半功倍。

    “呐,好吧,好吧?”郭嘉见四下无人,改为哀兵之策,继续,“嘉一年的俸禄也就这么多。姐姐,总该给嘉留点吃饭喝酒的钱吧?”

    “……”

    唐贺嘴角抽搐,一头黑线地看着他。他以为他在干什么?还留点吃饭喝酒的钱?她依然记得当时郭嘉的任命下来时,荀彧惊愕的表情。为此荀彧还特意去问了曹操,谁知道曹操说那是郭嘉自己的要求。郭嘉自己要求的这个官职,品级不高,平时也就算个闲职,没什么事干,也没有什么特权,自然这俸禄也多不到哪里去。比起戏志才、程昱来,确实少了,与荀彧叔侄两人更是不能比的。只是荀家家资深厚,荀家的两个根本不靠那点俸禄过活。不然,就荀彧喜好熏香的一项开支,他们全家都不用吃饭了。

    “姐姐,你若是不同意,嘉也不是不能把年俸都奉上。只不过……”郭嘉仰起头,长叹一声,“嘉流落街头之时,文若一定会不忍心的……”

    “停!”唐贺赶紧抬起手,阻止他说下去。她懂,以荀彧的性格,郭嘉要是真流落街头,他肯定会把郭嘉接过来住的。虽说别的几个也一样,但既然郭嘉特意提了荀彧,那就肯定要来荀家。这事说出去太丢人了!

    “那姐姐是同意了?”郭嘉眼神一亮,欣喜地问道。

    唐贺揉了揉额角,眯眼看着天空的太阳,心道: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同意能行吗?

    “这事你去找龙井说吧。他会安排好的。”

    “多谢姐姐了!嘉不打扰姐姐休息,这就告辞了!”出征前事务繁忙,郭嘉的闲职就是在这种时候才忙碌,故此,他没多少时间浪费,一达成目的就要赶回去做事。

    望着郭嘉匆匆离开的身影,唐贺有些哭笑不得。郭嘉似乎是那种只要能达到目的,用什么方法都不在乎的人。或许,就是因这样,他才会奇谋百出帮曹操打赢多场重要的战役。可是……为什么在她面前,这家伙总是耍赖啊!

    “娘,世叔刚才的话是威胁吧?”荀恽从后边的花丛中爬出来,身上沾了几片枯叶,抬起头看着唐贺。

    “你怎么躲在这里?”唐贺皱眉看着儿子衣服上蹭得东一块,西一块的泥土。

    荀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抓掉身上的枯叶:“恽儿看到娘与世叔说话,不敢打扰,所以……”

    “过来。”唐贺伸手给儿子拍掉身上的灰尘,眼见还是那样的脏兮兮的,便说道,“去换身衣服。”

    “娘,你还没回答我呢。”荀恽嘟起嘴。曾祖父与祖父教育他,不知道的事情就要问明白,不能自己一知半解地别在心里。那样的人永远学不到东西,高不成低不就,又自以为是,最是糟糕。

    唐贺叹了口气,刮了下他的鼻子:“是又如何?”

    荀恽微微拧眉道:“为什么世叔与祖父说的不一样呢?祖父说,世叔是个比父亲还要重礼数的正直青年。”

    ……唐贺烦恼地抬起头,仰望天空。她该怎么与儿子解释这个问题呢?

    不过,今天的客人很多,来的不止一个,她暂时没空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