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三国第1部分阅读
重生在三国 作者:roushuwu3
悲摧的穿越
据说,人太激动的时候,对身体不好。 可是,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仅仅是因为看到偶像兴奋过度昏倒,醒来就连身体都换了一个,而且还是幼童的模样。看着自己短小的手,她有些发怔。再长大一次?真是……
“儿啊,你是娘的命啊!万万不要再与人争执,做这种傻事了啊。”
一名妇人坐在床边抱着刚醒的她哭得昏天黑地。从这妇人的话语中,她整理出了一些信息。
她,唐贺,今年六岁。生父已逝,她的父亲早年颇有前途,可惜在唐氏宗族中算是旁支,因此,他死后,族人虽没有人欺压她们孤儿寡母,却也没人再上门来,只母亲一人抚养她,实是辛苦。但小唐贺很懂事,年纪小小就帮着母亲做些家务,乖巧得很是讨喜。
唐氏一族中,有个族叔是宫里的宦官。因为得了天子的恩典,准予成婚并可过继族中的孩子为嗣。可是,在世人眼中不管宦官对皇帝有多大的影响,得到多大的权力,终究是个阉人,算不得什么,多得是人鄙视不齿。各家都不愿将自己的孩子过继给他,以免让自己的儿子将来被人在人后戳着脊梁骨骂。自然更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宦官,那不是将自家女儿推进火坑吗?于是,族长就把主意打到了她们孤儿寡母的头上。本来那个太监并不情愿,在他看来寡妇无所谓,主要是他想要一个儿子,能给他送终的儿子,而不是女儿。但自见了唐贺的母亲陈氏,他的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竟是再也不考虑儿子送终的问题,直接与族长说,就要这母女俩。
陈氏一个女人抵不过族人的压迫威逼,再加上世人也并非不能容忍寡妇再嫁的,迫不得已就答应了,反正太监不能行人事,她也就认了,觉得只要拖延时间不去京城见那族叔,说不定拖着拖着就没这事了。只是小唐贺却因此被平日里讨厌她的同龄孩子给嘲笑了。说她有个阉人父亲,骂她母亲再嫁。唐贺深爱她的母亲,容不得任何人说她母亲一句不是,当下与那个孩子争吵起来。小孩子吵着吵着,就动手了。一群人围着小唐贺群殴也就算了,后来不知是谁起了头,竟然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她,先是小石块,砸在身上,接着,不知是谁捡了块稍大的石头砸中了她的脑袋,将她当场砸得晕死过去。
任由眼前的人抱着自己哭诉,她想,那原先的唐贺应该是真的被砸死了吧。真是悲摧的母女俩!
话说,这是封建社会的那个朝代啊!她对历史上服饰眼熟的也就唐朝和清朝而已,眼前这个,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是看不出来。首先,可以肯定不会是明清时期,那时候不兴妇女改嫁的,而且有以贞洁烈妇为榜样的贞节牌坊这种东西为荣,不可能会逼迫寡妇改嫁的。算了,总会知道的。不是说,现在她有了个便宜的爹是太监么?
不过眼下……
“……阿贺,阿贺……”那妇人哭够了,才反应过来,醒了这么久她的女儿一句话也没说,惊惶地瞪着一双哭红的眼,看着女儿,“阿贺,你怎么了啊?告诉娘啊!阿贺……”
歪了歪头,反正被砸了脑袋,失忆吧。大家穿越都是这样做的。
“……头…疼。”
“疼吗?”妇人抬手轻抚她的后脑勺,泪水涟涟,“我的阿贺……”
“嗯,婶婶,阿贺是谁?”
!?
……
妇人吓得六神无主,本待起身,却晃了两下,扑倒在床沿,口中悲切地叫道:“天啊,我的女儿……”
莫名其妙地穿越,莫名其妙地要叫一个与她穿来前年纪差不多大的女人“娘”,莫名其妙地还要改名叫“唐贺”……她才要叫“天啊!”好不好!无奈地瞪着趴在床边昏厥的女人,无奈地接受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
等那妇人再次醒来,她已经换上了一副狠绝的神色:“阿贺,你放心,娘给你报仇!”
报仇?!她一个弱质女流怎么报仇?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某人有些无语:“婶婶?”知道这是妈,也得先把失忆装的像一点,于是,再接再厉地叫那妇人“婶婶”。
“我是你娘,你是我的女儿唐贺。”妇人低下头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脸。说完,她就径自走出房间去了。
被留下的某只摸摸自己的肚子,可怜兮兮地抬头望向上方的横梁,发出一声轻叹。
娘啊,先给偶吃点东东吧……好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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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已经半月有余。唐贺每日都被那年轻貌美的娘好好地照料着,吃饱睡好,唯独就是不让出门,而她自己天天往外跑。
今天也是一样。她的娘又出去了,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她去干什么。看了眼床头放置的面饼,唐贺的嘴角抽了抽。是的,只是吃饱而已,不是吃好。除了头两天喝过粥,之后都是这样的粗粮……不是现代所谓的粗粮,而是真正意义上“粗糙”的粗……总之,食难下咽。可是,她若不吃,娘回来看见了,便会哭得好似天塌地陷一般惨烈。她看这个家的环境就知道,不是很宽裕,能有这样的食物说不定已经要偷笑了,所以为了不受魔音穿耳的困扰,也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她只能将这面饼放入水中泡软了,一点一点吃下去,尽可能不留下。
靠在床头,仰望着房梁,唐贺回想着穿越前的人生,越想越心痛,越想越后悔。帅哥美男算个p!就为了这样,兴奋过度晕倒就穿越……太不值得了!她可是一点也没动过要穿越的念头啊……为什么不让那些想要穿越的玛丽苏们穿越,而让她穿了呢?……泪水不住地流,不自觉地哭到睡着。
陈氏回到家中看到的就是女儿满脸泪痕的睡颜,心疼不已。上前轻拭去女儿脸上的泪痕,俯下身,轻轻地将自己的脸颊贴上女儿的脸颊,心里暗道:阿贺,再等几日,再等几日,娘为你报了仇,娘就带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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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们不回来了么?”唐贺回头看着自己住了还不到一个月的房子,心里没有半分不舍,只是觉得奇怪。
“嗯,不回来了。”陈氏整整包袱背到身后,牵起女儿的手,“我们去京都,找你爹。”
找爹?!那个爹不是太监么?!怎么找?
在村口,遇到一名老者,他领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陈氏将女儿往身后一拉,脸色一沉:“族长,我这就进京去了。您老不必再担忧!我不会告诉夫君,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的。”
老者无力地摇摇头,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人。这么逼迫一个妇人,实在是他也没有办法啊。但再怎么愧疚,他也不敢留下陈氏。
一个老妇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陈氏:“阿贺妈,这是我给阿贺的。你……你收下吧。”
陈氏冷着脸,并没有接下来。
“阿贺妈,此去路途遥远,你一个人在外,这钱虽然不多,但必要时也可救救急,你就收下吧。”老妇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怨,可是……”
“六婶,我不怨你。这钱我不要,您拿回去吧。”陈氏拒绝了。
“……阿贺,婶婆提前给你压岁钱可好?”老妇转而把钱袋塞给了唐贺。
唐贺看着她的母亲,不敢接,摇摇头,将手缩到身后,怯怯地说道:“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呢。我不能要。”
场面顿时变僵。
良久,族长开了口:“阿贺妈,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这路途遥远……孩子身子还未痊愈,你忍心……”
陈氏脸色一白,看了看这段时间消瘦了许多的女儿,良久才颤抖地接过钱袋收起来。
此时,远处跑来一个小男孩,他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叫:“阿贺!阿贺!”片刻就到眼前。
“阿贺,你当真要走吗?你再也不回来了吗?”
看着眼前一脸质朴的小男孩,唐贺后退一步,抬起头看向陈氏:“娘,他是谁啊?”
“阿贺,我是小丰啊!平日我们都在一起玩的,你……你怎么不认得我了?”小男孩惊讶地就要上前拉她的手。
唐贺再退一步,躲到陈氏身后去:“我不记得你。”
陈氏漠然地拦住小男孩:“阿贺被你们砸到脑袋,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
小男孩不置信地瞪着大眼,看着阿贺。
在场的大人都被这句给噎得说不出话来。难怪这些日子陈氏这么疯狂地费尽心思地报复那几家人,竟然是女儿被砸傻了。想起以前聪明伶俐的小女娃,再看眼前这个有些傻愣的女娃,没人敢再吭声,是他们愧对这对母女的。
陈氏也不再理会他们,自顾自地拉着女儿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咱对古文没啥研究,文中半文半白的话,可能会突然变成大白话,如果看的时候觉得不舒服的筒子们,咱不勉强,请用鼠标点击右上角的叉叉,谢谢!
原来是东汉末年
一路上风餐露宿,自不必说。
陈氏倒也清楚自己的容貌,走在路上不太方便,每日用灶灰把自己一张脸抹成黑色,掩去那年轻的容貌,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几岁,成天在地里耕作的老妪。还把唐贺的衣装换成男孩的式样,让她扮成男孩子。这一来虽然省了很多麻烦,却没办法住店。因为两人看起来穷得住不起……任何年代都少不了势利的人,进店最多叫两碗面吃的行为,更是让店小二从未给过她们好脸色看。
唐贺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之后,不再吵着住店睡床了。毕竟,这个时代的床,远不如现代的床软,硬邦邦的硌得慌,还不如在野外用杂草铺得厚厚的睡得舒服。
今天晚上也是要睡在城郊的破庙里,她已经很习惯地在破庙周围,跑前跑后地找了大量的干草回来,别的不说,先铺床要紧。
陈氏看着女儿忙碌的样子,摇摇头,笑着生火,自我安慰地想:这孩子虽然不像以前那样成天欢蹦乱跳的,但女孩子还是安静些的好。
就在她们忙完一切,坐在火堆边上,吃干粮的时候,来了一大群人。
陈氏警惕地看着他们,随即拉着女儿缩到角落去。这伙人看起来就不像普通的富庶人家,怕是什么大族世家。相安无事倒还好,若是视平民如草芥的家伙,就该小心了。
陈氏这么紧张的行为把来人弄得很不好意思。那名像是主人的青年男子招手对身侧的管家低语两句。
那名管家模样的人就朝陈氏走过来,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拱手施礼:“大娘,我等亦是路过,您不必惊慌。”
陈氏稍稍安下心来,点点头搂紧女儿,挪到角落之前铺好的草堆边上,双眼依旧戒备地望着这些人。
唐贺瞅着对方的穿着,对比自己身上的粗布衣,看起来他们应该是比较有钱的样子。郁闷!就她这几天观察看来,应该是汉朝,具体是西汉还是东汉,就不太懂了。她不是没想过通过问年号这种东西来判断,可是,鉴于自己的历史水平太菜,完全无法对上号,费尽心思也没啥收获,索性不再多想。
托着下巴,一副颓废的样子,望着面前的一群人走来走去生火造饭,唐贺思维跳脱到遥远的未来,盘算着往后的生活。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是最好的。至于,那个便宜老爹在没见到前不用太指望。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既发明不了什么东西,又傻兮兮的不心灵手巧,不会做什么美食,想要开店赚得盘满钵满,似乎不太可能。何况,封建社会重男轻女,她一小女子估计没啥机会做什么大事业。
“彧儿,过来。”一名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
唐贺回过神,就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稳步走向一个看起来和她的美丽娘亲差不多大的青年。嘴角抽搐了下,古人都早婚,不稀奇,不稀奇……但是这个小孩……额,应该说这年头大户人家真可怕!想来那些世家就更不用说了。就她这样,估计一辈子也养不出封建社会的闺秀淑女样。人家那才叫气度的说……
那名叫彧儿的男孩拱手而立,规规矩矩地问道:“父亲,您唤孩儿有何事?”
“这些天赶路,累了吗?”
“不累。”
“那么,待吃过小食,就继续今天的学习。功课莫要落下了!”
“是,父亲!”
听着这样的对话,唐贺再度对那小孩产生了巨大的同情。古时候读书人太勤奋了。他们没有电灯,大晚上的乌漆抹黑,还得就着昏暗微弱的火光念书,小小年纪真可怜!这娃迟早会近视的。
“阿贺,冷吗?”陈氏悄声问道。
唐贺摇摇头:“娘,我困了。”实话,古人天黑了没事做,都睡得早,她也跟着调整了生物钟,变得嗜睡起来。估摸着也就以前晚上八点钟左右,就想睡了。
陈氏搂着女儿让她枕着自己的膝睡。
这时,那个男孩闻声看了过来。
唐贺张大嘴打了个哈欠,正对上他的眼,瞬间僵住了,维持着张着嘴的傻样,直愣愣地看着对方。
“阿贺,怎么了?”
“娘,他长得真漂亮,比我漂亮多了。”唐贺指着男孩说道。
荀彧闻言,不悦地皱了下眉,别开脸,背转身,走到另一边去。他最恨别人看着他的脸发傻!最讨厌别人说他长得漂亮!
唐贺见他转身,便收回了视线,躺下,抬手摸摸脸颊。额,以为自己会因为自己穿越的烂缘由不再爱好美色,没想到竟然还会看人看到呆。好吧,她有些嫉妒。怎么可以随便路上遇到的路人甲小男孩,就长得如此漂亮呢?
陈氏笑着拍拍女儿:“我的阿贺最漂亮。”
唐贺扁了扁嘴。娘啊,你这是自家孩子好的心理。嗷,她已经很习惯叫这个与自己前世年龄差不多的女人“娘”了,瀑布泪……郁闷地想着,她翻了个身,闭上眼开始睡觉。
午夜时分,唐贺睁开眼,看见陈氏还没睡,揉揉眼坐起来:“娘,你歇会儿吧。”
陈氏环视了下四周,不敢放松,只是敷衍着女儿:“我不累。你睡吧。”
“娘,你闭上眼睛眯一下下也好啊!”唐贺摇摇她的手。有事的话,早就出事了。就她娘俩,不用半夜偷偷摸摸地偷袭。
拗不过她,陈氏只得闭上眼假寐。
唐贺笑了下,转过身,面向那群人,观察了很久。大约推断出是官家世家,主人又是那副严谨道德的模样,连下人都恭谨守礼,不需要多余的担心。
男孩还没睡,捧着竹简一脸专注,精神得丝毫不见睡意。看样子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她的视线,男孩抬起头,看了过来,不过,眼神不善,而是狠狠地瞪了眼唐贺,想来还在为那句“漂亮”而生气。唐贺觉得有趣,不由回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荀彧立即扭开头,想到之前唐贺说的话,心里恨恨地骂:看什么看!再看你也不会长得比我好看!丑八怪!
唐贺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见那边守夜的下人没有阻止她靠近,便大胆地走到男孩边上。
男孩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却见唐贺指了指睡觉的众人,眯着眼朝他笑,不禁抿紧唇,绷着脸,不说话。
“呐,你在看什么?”唐贺压低声问道。
“你识字?”男孩挑眉,不屑地打量他。
唐贺盘腿坐下,挨近前:“不知道。让我瞅瞅,也许认识。”
自幼聪颖过人,少有人及的荀彧有些骄傲地将竹简往他眼前一伸:“你肯定不认识!”
唐贺借着火光看到了竹简上的篆书,眼角抽了两下,心说:真不好意思,姐姐我还就认识篆书。人家学毛笔字都是写楷书来着,咱一开始学,老师上来就让学篆书。
“怎么样?你不认识吧?”荀彧傲然地抬抬下巴。
唐贺抬起头,好笑地看着他:“认识啊!这行写得是‘师之耳目,在吾旗鼓,进退从之。’嘛。”
荀彧不置信地看着他,不服气地微微嘟起嘴,转了转手中的书简,换了一列,问道:“这行是什么?”
唐贺依然一字不错地读出来,笑得眉眼弯弯,打趣道:“还要换一行不?左氏春秋的内容我还是知道一点的。”又见他张大嘴好似要大声说什么,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荀彧因为嘴巴被堵了,才惊觉若是高声叫起来,必然会影响已经睡着的人,压下自己的呼声,又被他的笑容激怒,鼓起脸颊,瞪着他。
唐贺乐呵呵地看着,收回手,吸了吸鼻子,说道:“你身上的熏香太浓了。”
“要你管!”
“呵呵……像是脂粉气,你不会是女孩子吧?”唐贺笑着问,却是肯定的语气。肯定是女的!哪有男孩子长得这么漂亮。
荀彧的脸涨红了,气呼呼地说道:“我是男的!”
“嗨,嗨!你是男的,你是男的。”唐贺随意地答应着,抬手往下按按,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我都女扮男装了,你也是吧。咱就不揭穿你了。哪有男孩子身上这么香的。
“你……”天才儿童气结,怒目而视。
“(__)嘻嘻……我叫唐贺。”唐贺讨好地凑上前,“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荀彧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着唐贺。这人无礼!过了一会儿,见唐贺不为所动地继续保持着笑脸一直盯着他,不由泄气,软下来,嘟着嘴道:“荀彧。”
“哦,荀……荀彧?!”唐贺吃惊地看着他,抬起手颤抖着指着他,“你说,你叫啥?”汉朝叫荀彧的人不多吧?有名的只有那么一个,不会这么巧吧……
“荀彧。颍川荀姓,彧是……”
唐贺激动地一把抓住他的手:“字呢?”
“我还未行冠礼,尚有有字。”荀彧皱眉看着被他抓住的手,冷淡地说道。这人这么激动。又是因为听到我是荀家的人,才这样的。虽然荀家是名门世家,被人敬仰是正常的,但他实在不喜欢那些阿谀奉承地讨好自己的家伙。
“你这一辈分,是不是字里都带有‘若’字啊?”唐贺希冀地望着他。千万别说是啊……
谁知道荀彧很惊诧地反问道:“你如何知晓?”
唐贺缩回手,一副风中凌乱的姿态,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嘴里念叨着:“天啊,降个雷把我劈回去吧……”这祸水般的长相,身上传来若有似无的香气,不是衣留香的荀令君又是谁?!单就名字相同可以认为是凑巧同名,多个条件符合,那就不能这么说了,所以……这里是东汉末年啊……眼前的小正太就是后世被人评有可与潘安相提并论的美貌的荀彧,荀文若啊……虽然他目前还小,可是离三国的乱世也不远了,不过十来年的功夫而已……她,她要怎么活啊!她又不想建功立业,开创太平盛世。神啊,让我穿回去吧!
荀彧看着他癫狂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这个家伙不是被自己刺激到了吧。就算他冒犯了自己(抓手、捂嘴),自己也不会把他怎样的。顶多瞪他两眼,暗地里骂几句就是了。他才不是那种骄纵蛮横的世家子弟。父亲一直严格的教育,就是不希望他成为只会依仗家族势力的傻瓜。
“喂,你没事吧?”荀彧站起来,跟在他身后。
唐贺晃悠悠地走向角落的草窝,边走边摇头:“我一定是做梦。我才不会认识什么荀彧咧!”
本待好心交流的荀彧小朋友闻言,(╰_╯) ,扭头回到自己那铺好了薄毯的地方。书也不看了,生气了,睡觉!心里忿恨地直咬牙:谁要和你认识啊!我也不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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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睡醒的荀彧四处看不到唐贺的身影,看向边上守候着的管事,伸手招了招:“昨天的那对母子呢?”
“回少爷,他们天未亮就离开了。”管事恭敬地回答。
“彧儿,怎么对乡野之人也感兴趣?”荀绲走过来摸摸儿子的头,温和地问道。
荀彧抬起头:“父亲,昨夜孩儿在看《左氏春秋》,不想那个男孩凑过来,竟然也都认识竹简上的字,所以……”
荀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彧儿可是觉得同龄人中,少有可以与你说得上话的人?”
“……嗯。”荀彧低下头。早慧的他与大部分同龄的孩子没有共同语言。昨夜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那个看起来比自己小些的孩子既然看得懂春秋,也许能和自己玩得起来。没想到一觉醒来,对方已经不见踪影了。
拍拍荀彧的脑袋,荀绲没有说话。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没有可以说得上话的小友,对孩子的成长也不利。索性这次回去,就将他留在颍川吧。族里出众的少年不少,定会有能与他相谈甚欢的人,那就不会再觉得孤单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世家子弟是不是也得等冠礼之后才有字,咱就先这么写了。至于,令君的登场,咱只能说,咱认为天才儿童小时候都是有些傲气的。【傲娇系正太好萌~~扭……】
危险的继父
不得不说,当太监的想要得宠,除了要懂得察言观色,讨主子欢心之外,长相也不能太寒碜。毕竟,没有人愿意成天对着一张丑脸。当然也不像世人说的那样,太监都无知没脑子,他们虽然眼光比不上那些学识丰富的大臣,但办起事来并不含糊。只是处事能力仅限于家宅一隅,不适合用来管理天下,往简单了讲,能混到出头的管事太监在处理内事上都是可以媲美专业管家的人士。
所以当唐贺初见这个继父时,他对身边下人的几句简单的吩咐,就让唐贺看出了他的手段。要知道能那在复杂阴暗的皇宫里生存的,决没有简单的家伙,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是小小的宫女太监,各有心思,各有手段。
唐贺站在母亲身后,四下观察着,就在心底暗暗点头。原以为她们到洛阳,要见到这个继父并不容易,没想到他早有安排。早先就关照过族长若是母亲要到京都找他,到什么地方能找得到人。唐贺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突然眼皮一跳,看向正一脸笑意盈盈地与陈氏说话的继父唐衡。这人在她们母女俩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洛阳城内不太热闹也不太偏僻的地方购置了一处不小的宅子,还配齐了管家仆人,就像是知道他们母女一定会来找他一般。即使他一开始就知道陈氏并不愿意改嫁于他……这种明知道那是别人挖好的陷阱,却还是不得不往下跳的感觉,更加恐怖……
想着想着,唐贺不由背脊一凉,冒出了冷汗,惊惧地望着唐衡。她不晓得这个人是如因为重男轻女的思想轻贱女人,不在乎她一个女娃的生死,还是因为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没了自己无所依靠的陈氏就会死心塌地地对他一心一意。但不管是哪一种,这个人利用她逼迫陈氏离开老家到洛阳寻他,是肯定的。
将手缩进衣袖中,握紧,她极力避免自己将恐惧表露在脸上,把这恐惧假装成初见陌生人的不安。
唐衡与陈氏聊了一会儿,看了看她,笑着起身走过来,摸着她的头:“你就是阿贺吧。”说着他转向陈氏,“这孩子眉眼长得真像你。”
陈氏伤感地笑了下:“我只她一个孩子,她就是我的命……”任谁都难以接受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孩子变成一个呆呆的、不认人的、有些笨拙的孩子的。
唐贺很不自在地扭了扭,看向陈氏。这是什么眼神?!咱才不是呆傻的呢!虽然外壳才六岁,可是,咱的内核和你差不多大啊!你不能要求咱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窜上跳下的呀!
“都过去了!以后没有人会欺负你们母女俩,我会照顾好你们的。在这里,这个家里,你们就是这个家的主人。”说着,唐衡俯下身,一双眼笑眯眯的,好似透着暖意,“乖女儿,让爹爹抱抱,嗯?”
阿贺瞅着他,这和蔼的表情不知是否真心,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想着除掉她,这个认知让她很害怕,一时间反倒后退了两步。
唐衡不在意地笑笑,不顾她的反抗,一把抱起阿贺坐到陈氏旁边。
“瞧瞧,阿贺害羞了呢~~”唐衡拍拍阿贺的脑袋,一脸的感慨,叹息道,“当初只身一人到洛阳来,可不曾想过我还能有个女儿啊!这都是圣上的恩德啊!咱家也能有个女儿了!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把唐贺全身的毛都惊得竖起,却不敢转头去看唐衡的脸,僵硬着扯着嘴角,望着陈氏露出怯生生的笑。
陈氏立即伸出手将女儿从唐衡怀里拉过来,怜爱地摸着她的脸,朝唐衡埋怨地说道:“阿贺怕生,你莫吓坏了她!”
唐衡打量了下一头扎进陈氏怀里,再不肯抬头的女娃,脸上依旧是满满的笑意,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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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不是唐公吗?今儿心情不错啊!”
唐衡乐呵呵地看了看迎面走来的曹嵩,点点头,抬手抱拳向天:“托圣上洪福,某家如今也得了个不错的娃。”
“哦?”曹嵩两眼一亮,“可是之前你说的那妇人到洛阳了?”
“是啊!”唐衡笑眯眯地说,“原以为一妇人尔,不过图她年轻貌美些。不曾想,倒是捡了个宝,她生的孩子……”说着,唐衡摇了摇头,想起自己与陈氏对话时,阿贺的眼神与表情。那暗赞到惊吓,恐惧,再到控制自己的神色,以及之后,利用自身的优势,与自己抢夺陈氏的注意力的情形。
曹嵩看着唐衡的语气间不住地赞叹,觉得稀罕,要知道,先前唐衡可是打着借机除掉那个孩子的念头算计陈氏到京城来的,毕竟,不是男孩,不能继承祖宗香火,过继过来,显得多余。可是,现在不过是见了一面,就让唐衡改观,这实在是……
“只可惜了是个女娃。”唐衡笑着把自己观察的结果告诉给老友。
曹嵩听了也不禁摇头:“这心思!你与我说,是个孩子,还是女孩,是件异事。想老夫六岁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哪里耍呢!”
“是啊!我想好好培养这个孩子,将来给她寻个好人家,得个好女婿也是件易事。届时,也得个可靠的半子。”
曹嵩摸摸小胡子,略一沉思:“这却有些不易。那些个世家大族……”话只说一半,大家各自心底明白,世家大族对他们这些宦官以及宦官之后的看法是什么样的。
两眼一眯,唐衡拍拍曹嵩的肩膀笑了两声:“多谢曹公提醒!”
“哪里!你我之间何来谢字!”
“呵呵呵……阿瞒那小子近来可有在家读书?要好好用功才是。”唐衡伸出一根手指向天比了比,又搭手在曹嵩的臂间轻拍了两下,“某家要回宫去了。待来日再去你处拜访!告辞。”
曹嵩颔首,目送唐衡离去。待不见了唐衡的身影,立即转身往家里赶去。唐衡的话透出的意思就是,最近上头正在整治世家纨绔子弟的劣行。有消息说,新来的县尉执法严酷,专门盯着京城里的高官世家子弟。不能再让阿瞒出去和世家的少爷们一起玩闹,做些混事了,如今还是暂且拘他一段时间为妙。就算被抓了能够用金银来疏通关节,把人放出来,但是这事既然可以避免,能够不花钱,又何必多费财帛?嗯,一定要把阿瞒关起来!权当磨磨他的性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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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唐贺在新家里上上下下逛了个遍,对新环境颇为满意。只是逛过宅子后,她愣是没有见到传说中装满竹简的房间。
于是,她转身问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跟了半天的管事何谊:“嗯,那什么,书房在哪里?”
何谊一听,有些不屑地看着她:“回小姐的话,府里没有书房。”乡下来的小丫头还想要什么书房?装什么学问呢!
唐贺看出他的鄙视,顿时神色一冷,显然自己这个主人并没有被认可,还被人小瞧了啊。不知道在他们眼里我们母女算什么?给他点颜色看看好了。唐贺嘴角噙着冷笑,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眼中带着恶意地扫了眼管事的脸。
“没有书房?真是的!原来阿爹连装有钱人的本事都没有啊!”唐贺拉长了声说道,“还说什么不会让我们母女俩受苦了咧!没有钱怎么可能不受苦啊!”
何谊嘴角抽搐了下。他一个小小的管事也许懂得不多,但多少字还是认得一些的。他觉得这丫头的话简直就是有辱斯文,心里的不屑更深了些。能有很多书简的多是世家大族,虽然有听说过一些暴发户是籍由购买大量的书简装饰书房充门面,可是,这两者间的本质是不一样的,绝不是有钱就能堆砌出学问来的,也不是买些书简放在那里,人就会变得有涵养的。
“嗯,没钱还是该勤俭持家才是!”阿贺自顾自地点头,右手握拳轻轻敲打在左手掌心,“要这么多仆人作甚?明天待阿爹回来,就让娘和他说。咱们不要什么管家仆人的,这些事情,咱们自己能干,就不要浪费钱了!全部的人都辞了吧,能省很多钱。”说着,她一蹦一跳地转过拐角跑了。
被留下的何谊管事,站在原地被她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全部的人都辞了,能省很多钱”这句在他脑子里不断回响,放大……
竟然,竟然因为没有书房的缘故,就被主人家辞退,而不是能力不济,这个理由令他无法接受。况且,这还关系到以后另寻人家做工的事,如果新东家问前次为什么被辞退的原因,怎么办?这么丢人的理由,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不行!绝对不行!
何谊握紧了拳头,急急忙忙去找大管家。
大管家王坚正在和陈氏讲着府里的事,像是府里的日常开支,各个管事负责做些什么这类的事情。陈氏听得很认真,不时地点头,插上两句话,都恰恰说在点子上,使得原本以为能瞒着不常回家的主人从这个乡下来的夫人这里得些好处的管家放下了轻慢之心,收起不敬,认真地汇报起日常事务来。
作为管家,王坚日常得到的工钱是绝对丰厚的,只但凡是人都想着能多得些好处罢了。对于主人的忠诚也看人下菜,倘若遇到个笨拙不明世事的主人,他自然就会借机多捞些油水,但若是遇上个精明的主人,不能糊弄欺瞒,那么他便会踏踏实实地认真做事,让主人打赏了。这样得来的钱或许不如私扣下的钱多,却也未必就少了,且不用担心日后被主人发现送官究办。这是大部分当管家的人的通病。曾在官宦之家的别庄上当过几年管家的王坚,也是个人精,在见识了陈氏的处事能力之后,当下决定好好干。
“王管家,王管家!”某个被吓到的管事匆匆忙忙跑了来。
王坚两眼一瞪,斥道:“何谊身为管事,你这慌慌张张的样子成何体统!”
“不好了,小姐说……”正要说出口,何谊看到陈氏端坐在垫子上正用冷静淡然的目光打量他,不由心底一毛,闭了嘴,低下头行礼:“夫人。”
“小姐说什么了?”陈氏看着他,淡淡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真冷清……有来的筒子们留个言呀~~泪……
徐州陈氏
“小姐说……说,府里连装门面的书房都没有。”何谊吞吞吐吐地瞟了眼管家,低下了头。
陈氏冷眼看着他和王坚的互动,抬手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说:“还有什么?”
“……小姐还说,要辞了我们所有的人。”
王坚脸色顿时一变,看向陈氏,却见陈氏唇边浮起一丝笑意,心底一寒。看来不仅这个夫人不简单,就连那个小丫头也一样。王坚不傻,他自然比何谊清楚,小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看出他们的轻视,想要借此发作,把所有看轻他们的人换掉。只是……他倒没想到,何谊竟然会被一个孩子给耍了,还不懂得自己哪里做错,没有一点察言观色的能耐,又想贪便宜,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娘。”唐贺走进来,先瞥了眼俯首不敢抬头的何谊,再看向盯着何谊,脸色不太好看的管家,笑着跑到陈氏身边。
“阿贺,想要书房?”陈氏摸摸她的头,笑望着女儿。看来女儿还是聪明的,虽然看着没以前那么机灵,但至少不用怕她被下人欺负了去。
唐贺扑到陈氏身上,伸手搂住她:“娘,阿爹是不是很穷?如果是,我们就不要什么仆人了吧。多省些钱,阿贺想读书习字。”
孩子愿意上进,作父母的哪有不高兴,不应允的?于是,陈氏高兴地逗女儿:“阿贺为什么想读书呢?你还小呢。”
“那天我们不是在城外遇上一户人家么?那个长得很美的小哥哥很厉害,他看得懂春秋。阿贺不知道什么是春秋,但是阿贺觉得他好厉害的。”唐贺想起荀彧就很无奈。她不是有意要以他为例的,不过是因为她还没见过其他小孩子读书的,而且是大半夜还在苦读的更是没见过,只能以荀彧为例了。不管她怎么傻,还是很清楚这世上不到十岁的孩子,学问能比得上荀彧的一只手就能数得清。
“阿贺也想要像小哥哥一样厉害。小哥哥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文若:胡说,我从没说过这种话。)唐贺继续瞎掰,“咱们不是没有钱吗?等到阿贺读了书,有了学问,就会有黄金做成的屋子,那样就很有钱了。到时候,阿贺再给娘买很多好东西,咱们也能像那个小哥哥家一样有很多钱,有很多仆人了。”
唐贺说着,还举起手画了个大圈,表示很多,笑得很天真。
听着她的话,虽然感觉内容很傻,但管家王坚的汗已经冒出来,沾湿了里衣。他愈发确定这个小姐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