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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也复生了? 作者:容千丝
她找出来……”
齐王剑眉一凛,静待阮思彦许可。
阮思彦长指捏碎茶团,以茶碾碾成茶末,半晌后方道:“可曾提供姓名、身份、关系、相貌等信息?”
齐王摇头:“未曾。”
“光是京城便有两百万常驻人口,更莫论每日进出的旅人、商家、各族游客。要是地下城犹在,尚且艰难,而今境况……堪比大海捞针。”
“她隐晦地问起,欲寻之人必定是容貌长期保持不变者,”齐王踌躇道,“估计,与雁族传闻的不老术有关。”
阮思彦正将茶末从碾中倒出,闻言手不禁一抖,青碧色粉末如烟尘般蒙了茶案一角。
他不动声色以毛刷扫净,叹道:“殿下,地下城没了,仅余老夫早年新挖的北城通道未被发觉,您身居高位,又何苦往无底深渊里扎?”
齐王先是愕然:“门主这是怎么了?我皇兄不是压根儿没怀疑到咱们头上么?您才是真正的地下之王!我十五岁与您共事,整整十年,从不未见您露过半分颓意……”
阮思彦置汤瓶于风炉上,沉默良久:“老了。”
齐王打量他那张光滑无皱纹的白净面容,失笑:“门主哪里老了?看着还不满四十呢!若不知您服食常青丹,注重养生,小王险些以为您也有不老之术。”
“心老了。”
阮思彦静候瓶中汤响,挑了两只老茶盏,按照前人方式,以热水协盏。
齐王思索片刻,眉头紧皱:“您此言何意,不妨直言。”
“自地下城被清剿,生意荡然无存,人员折损大半。北城那条通道,只能供大伙儿容身,干不了什么大事,还得养一帮人,何不另寻出路?”
齐王默然目视他从容不迫将茶末挑入盏中,注入二沸之水调膏,茶香四溢,心却更为躁动。
“小王三番五次提出替您担着,您迟迟不允,却在地下城出事当夜才答应!这、这不摆明了甩我一烂摊子?好吧,城没了,人还剩半数,可他们只听您的!”
阮思彦左手提瓶,注水入盏,另一只手则执筅点击,淡然道:“当初的条件是,殿下为老夫搜集所有晴岚图,可到头来,还是得由老夫的人亲自出马……目下您若还想要人听命于你,我再下一蛊,让他们全听殿下吩咐便是。您要杀要剐、要卖要遣,悉随尊便。”
齐王略感意外,定定注视他注水加力击拂。
盏中汤色渐开,茶汤中的漩涡牢牢吸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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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年前秋末,阮思彦年仅十四岁,日常随祖父作画。
犹记有一回,在后花园中画到一半,老爷子忽然让他去书房看书。
他虽一头雾水,硬着头皮踏出垂花门。
过了半盏茶时分,他腹中饥饿,想折返回去拿些糕点解馋,竟亲目见假山下钻出一灰衣壮年男子。
阮思彦吓得躲在树后,恰逢那日穿的是褐黄色衣袍,匿于秋树间不易被发觉。
那时风声时断时续,辗转送来几句微不可闻之言。
阮思彦只听见那人提及,“魏亲王凶多吉少”、“北冽内乱,相互告密,回不去了,也不可长留此地”。
而老爷子捋须深思,说了两句,正好被骤风掩盖。
灰衣男子又问:“那亲王留在北域的至宝……”
“人都不在了,至宝有何用?一切留待后世人定夺。”
老爷子喟然而叹。
自那天起,阮思彦知家族绝非想象中简单,时刻留心。
夜里窥见祖父亲手焚烧旧物旧书,他趁老爷子净手,偷偷从火里挑了一叠,既有阮家门的旧史,亦有半张地下密道图。
烧毁一切证据,为的是与前朝密卫、地下城撇清关系。
半个月后,举家南迁,阮思彦是唯一被留下的。
他曾被人视为泞泥般糟践,即便处心积虑融入阮家,亦只是弃卒,随时可丢弃。
由于心存疑虑、心怀不忿,他在处理阮家变卖房宅田产后续过程中谨慎万分,终于寻出四通八达的秘道。
他窃听机密,栽赃陷害,一举灭掉羞辱他的仇家,拒绝南下,借留守京城陪伴堂姐为由,过上了“白天地上、夜晚地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