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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你也复生了? 作者:容千丝

    室内诸物,顿时柔和了些许,连带心境也变得温柔。

    屋顶微响,她笔尖一凝,竖起双耳倾听,依稀是夜猫踏瓦而叫的声音。

    悬在空中的一颗心,上不挨天,下不临地,教她无所适从。

    她不得不承认,有一刹那,她期待的是,徐赫如同此前那般,全无征兆地蹦到她窗口。

    宁愿被他吓一跳,宁愿“清誉扫地”,总比像现今杳无音讯、生死未卜。

    时日渐长,她深刻意识到一个问题。

    ——即便她花了三十五年去习惯他的“不在人世”,可短短数月,她竟重新适应他的存在,并越发牵挂他的安危。

    如他所说,她的确没自己想象的冷漠无情。

    行至窗边,遥望城东各处灯火已渐灭,唯零星灯火与孤月遥相呼应。

    徘徊在外的,只有风。

    阮时意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再度生出疑似等待他的心态。

    真是见了鬼!

    忿然回到案前,她无心再去管赤月、北冽和南国有哪些名家会对晴岚图感兴趣。

    她拿过一张纸,写下一连串徐赫的缺点,如幼稚、粘人、没皮没脸、心高气傲、脾气大……

    后来实在想不出来,又强行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等不太沾边的词也给他补上。

    最后,她得意地给他安了个新绰号,满意收笔。

    *****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精雕细琢的棱纹花窗,房中蜜养的糖结伽南香气渗入心脾。

    徐赫缓缓睁目,映入眼帘是提花灰青纱罗帐幔,身下床榻铺有繁复云罗锦,入目尽是奢华气派。

    他眼缝光华徜徉,薄唇犹有浅淡笑意。

    只因他做了个梦。

    梦见他的妻靠在他怀中,怨他迟迟不归;而他,低下头,吻住了她那张娇嗔的小嘴。

    这梦让他精神振奋,里里外外都觉蜜意流窜。

    数名内侍推门而入,分别捧来洗漱用具、素色中衣、黛色缎袍、冠帽、配饰等物。

    他们毕恭毕敬立在屏风之外,小声提醒。

    “徐大人醒了?今日镜湖御宴,陛下看完日出就直接过去了,目下在亭边催您呢!”

    第40章 第四十章

    秋湖水平如镜,倒影金红山林, 如浅绛山水画染了浓重朱砂。

    数百年间三次重建大修的行宫楼台, 如一颗颗光彩夺目的珍珠, 点缀于湖畔山间。

    湖畔丹桂林犹处于盛花末期, 数十名靓妆宫人正沿着一排排桂花树, 专注采撷花簇。

    当身穿淡赭色龙袍的壮年男子沿碎石小径信步而近,所有人皆躬身退开,盈盈施礼:“见过陛下。”

    嘉元帝国字口面, 浓眉朗目, 年约三十五六岁,五官自带王者威严之余, 又不乏书卷秀雅之味。

    他笑吟吟地向身侧的年轻人感叹:“凛阳徐氏必定是风水宝地,六十年前出了位探微先生, 而今又有你这位技艺超群、笔力老到,气韵雄秀苍茫的青年才俊, 实在难得!”

    徐赫暗觉好笑,厚着脸皮恭敬应对:“陛下过誉了, 微臣乃萤烛之光,如何能与探微先生相提并论?”

    “先生画风确与探微先生相类, 但探微先生生前安居京城, 有世家子弟的傲骨,笔墨华丽大气不失精致, 可惜天妒英才, 再难登峰造极;先生之作, 如踏遍千山万水,笔法透着看透人世冷暖无常之感,假以时日,必可青出于蓝。”

    徐赫自然明白,他劫后归京,外加踏足四国的经历和眼界,的确比起他婚后躲在画阁日以继夜所绘更为大气磅礴。

    当初,得知父母兄嫂和妻子离世后,他醉生梦死过,决意以一己之能遥遥守护家人时,正好因作画出售换取生活必须,而被书画院的苏老相中。

    京城书画院前身原是为皇家翰林画院培养人才的场地,苏老当时已极力邀请他参加选拔考试。

    但徐赫自知身份存疑,需要充分佐证,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选择先去门坎较低、筛查没那么严谨的南苑教授花鸟。

    在那期间,他潜心以新名字作画,填补无作品的空白,并四处寻访流落在外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