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地主第26部分阅读
重生小地主 作者:biquges.us
挑豆子了?”周氏问。她根本连头也不抬,手里继续挑着豆子,动作又快又准。
“娘,你不是让蔓儿来挑吗,那还费那二遍事干啥?”何氏道。
“行。那你别挑豆子了。”周氏将手里一把豆子挑完,这才抬起头来,“你去把大门口那几捆柴禾拾掇了。”
“啥?”何氏显然吃了一惊,“娘,那可十来捆柴禾······”
“十七捆。”周氏道,“吃晌午饭前,你把那些柴禾拾掇好。下晌,再拾掇十捆。”
连蔓儿暗笑,何氏想捡便宜,可惜周氏不会向纵容连秀儿那样纵容她,这下撞上铁板了。
所谓的拾掇柴禾,就是拾掇高粱杆。乡村人家每一样东西,都要派上用场。将高粱杆上的叶子扯下来,用来烧火,只留下光秃秃的高粱杆,明年种菜的时候就要用它来夹帐子、搭黄瓜架、豆角架。
何氏当然不愿意,挑豆子虽然麻烦,可坐在炕上暖暖和和地,要是出去拾掇柴禾,就得在风雪里站半天,外面的雪是不大,可风不小。
“娘,俺还是挑豆子吧。”何氏腆着脸笑道。
“把你二伯娘挑的豆子给我。”周氏就沉下脸,对连蔓儿道。
连蔓儿瞟了眼何氏,就将她挑的半笸箩豆子递给周氏。周氏接过去用手在里面扒拉了几下,就捡出一粒沙子。
“这就是你挑的豆子,你眼睛长后脑勺去了。干啥啥不行,还不拾掇柴禾去,等我伺候你是咋地?”周氏对何氏瞪起眼睛。
一粒沙子,混在豆沙中,被谁不小心吃到了,磕掉一颗牙齿,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何氏还真是粗心。
何氏自知理亏不敢违拗周氏,就慢腾腾地下炕,嘴里一边咕哝着“就捡俺们这老实的欺负”。
“柴禾不收拾完,你别回来吃饭。”
周氏又加了一句,何氏这才撅着嘴出门去了。
“这一笸箩,都重新挑。”周氏把笸箩里豆子都倒进大笸箩里,然后将空笸箩递给连蔓儿。
连蔓儿就坐了何氏空出来的位置,小七也跟着凑过来,帮连蔓儿挑豆子。
“这不是玩的,好好挑。”周氏就道。
小七就撞了连芽儿一下“这不是玩的,好好挑。”
连蔓儿觉得有些好笑,小七这家伙也会欺负人,尤其是有哥哥和姐姐在跟前撑腰的时候,不过这孩子心眼好,欺负人也就是调皮,不会过分。小七欺负的人,仅限于连芽儿、连朵儿和六郎。
连芽儿挪了挪身子,慢吞吞地挑豆子,也不说话。她的性子既不像连守义也不像何氏,平时在家里就被四郎和六郎两个欺负。
“五郎那,咋没来?”连秀儿突然问道。
她们家发了豆芽每天都有人来买,屋里当然要留人照看。张氏想上午的活计,用不着几个孩子,就只带了连枝儿来。五郎在西厢房看书、写字,接待可能来买豆芽的人,连蔓儿和小七是闲不住,好奇,所以也跟了来。
张氏就要说话连蔓儿却抢在了前头。
“我哥在外边和四郎、六郎在一块那。”连蔓儿就道。
“都玩野了,也不知道回来帮着干活。”连秀儿就抱怨道。
大家都不吭声。
人多干活快将近晌午的时候,豆子就挑好了。张氏和赵氏找了两个大木盆倒了水洗豆子。豆子虽然挑干净了,但是上面沾有灰尘之类的东西,也要洗掉。将豆子洗净后,又另外换了水,将豆子泡上,这一上午的活计才算完。
“那我们先回去了,下晚儿再过来。”张氏就道。
“去吧。”周氏道。
连老爷子似乎要说什么话,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说。
连蔓儿几个就从上房出来,雪粒子还在下,比早上小了一些。连蔓儿特意朝大门口看了一眼,那里摆了一排的柴禾,不过却没看见何氏
“肯定又上哪家串门去了。”张氏小声道。
回到西厢房,连守信和五郎已经在烧火做饭了。
“晌午咱吃啥?”小七就问。
“还是三和面的馒头,酸菜冻豆腐,再炒个酸辣味的豆芽,咋样?”连守信和张氏商量。
“行,晌午多吃点,晚上吃饽饽,还不知道啥时候那?”张氏就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连守信笑道。
所谓三和面的馒头,就是用黍米面、杂豆面,加上少许的白面蒸的馒头,因为加了白面,吃起来口感好了许多,而且也很顶饱。豆芽菜就是加干辣椒炒,出锅之前特意加点醋,酸酸辣辣爽口。他们一家人都很爱吃。
酸菜冻豆腐是他们这里冬天的家常菜,将酸菜切丝,买了白豆腐放在外面冻的透了,吃之前拿进屋来化一化,切成小块放进酸菜汤里炖。
现在夜里屋子外的温度,已经达到零下十几度的样子了,白豆腐在外面冻上一个晚上,一块块地比石头都硬,能打死人。可是炖在酸菜汤里,那美味却是头等的。
连蔓儿尤其爱吃冻豆腐。
“爹,多放一块冻豆腐呗。”连蔓儿就笑道。
“知道我们蔓儿爱吃,还能少放了。”连守信道。
吃过晌午饭,张氏就从屋角的一个篮里,拿了两大串穿在一起的叶子出来,泡在了水里。°
“你姥姥上次来给咱带的,清香味的。下晚儿咱的饽饽,就垫这个。”张氏道。
傍晚的时候,连秀儿过来,叫张氏去煮豆子。没有任何添加剂,要煮出好的豆沙,全靠的是对火候的掌握。往年煮豆沙的活计,都是张氏一手包办的。
这个时候,连蔓儿已经有些明白了。
“我就说,咋咱爷说一起包饽饽,奶咋就一点没反对那!”
“多干点活,累不死人。”张氏还是那句话,“就是不一起包,咱自家也要煮豆沙,顺手帮他们煮了,也不是啥大事。”
连蔓儿往外看了看,大门口那些柴禾晌午是啥样,现在还是啥样,不知道何氏有没有吃晌午饭,再看看低头烧火的张氏,连蔓儿暗自叹息。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些事,周氏是绝不会让他们分出来过的吧。张氏现在帮着周氏干活,心态能这么好,自然是她的性格使然,不过也是她尝到了分家另过的甜头,对一些偶然的麻烦、刁难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等豆沙煮好了,黄米面也发好了。发好的黄米面的体积几乎增加了一倍,有一个面缸的盖子都给拱起来了。
连老爷子检查了黄米面和豆沙,连连点头,表示很满意。周氏也都看过了,依旧板着脸,却挑剔不出什么来。
上房东屋,已经点起了油灯,三张饭桌并排摆在炕上,一家的女人都在桌子边坐好了。包饽饽,是女人的活计。男人们负责将一团团的面团从缸里取出来,再揉揣一番,递到桌子上。
连蔓儿看见何氏也在桌旁坐下了,就多了一个心眼,拉着张氏、连枝儿离何氏远远地坐了。
开始包饽饽,张氏就给连枝儿和连蔓儿两个做了一下示范。一个饽饽用多大的面团,用多少豆沙馅。
连蔓儿就学着样,挖了一块面团,在手中揉,面团有些粘手。等面团揉的顺了,就用手指在面团中间压,将面团压成一个锥形,再用勺子舀适量的豆沙填进去,压实,然后将口捏上。口一定要捏紧,不然蒸的时候会露馅。之后,再将面团揉成圆形,下面垫上叶子,放在帘屉上,一个饽饽就完成了。
小七坐在连蔓儿身后,眼巴巴地看着。他也想包饽饽,可周氏不让,怕他糟蹋东西。
等一帘屉饽饽包好了,就拿到外屋去,上锅蒸。饽饽蒸熟了之后,就要送到院子里去。外面非常冷,不用多久,冒着热气的饽饽就冻上了。这也是为什么连老爷子选在晚上包饽饽的缘故,晚上气温更低,饽饽冻的更结实。
冻好的饽饽,会放进瓦缸里,放在房檐下,可以保存一个冬天。
连守信、连守义、连守礼,还有二郎、三郎、四郎和五郎就负责来回运送饽饽和烧火蒸饽饽。连老爷子不用干活,他也不闲着,常出去看,帮着看蒸饽饽的火候,看饽饽冻的怎么样。
一帘屉一帘屉的饽饽送出去蒸,连蔓儿看看两个面缸里的面,还有那几盆一动没动的豆沙,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也不是说累的不行,是外屋的火烧的越来越多,屋里就跟着热了起来。她现在是完全明白,周氏为什么愿意让他们一起包饽饽了。
要包几百斤的饽饽,其中包括连守仁一家的口粮。连守仁一家都不在,二房里能包饽饽的只有何氏和连芽儿,这娘俩包饽饽跟绣花似的慢。而张氏一个人能顶上两个人,连枝儿和她也能顶上两个大人,这要是没有她们娘三个,周氏带着人包到明天去,也包不完。
而且她有些饿了,闻着外面饽饽的香味,连老爷子和周氏不发话,没人敢说想吃。而且,有些事,她们应该自己打算打算了。
“娘。”连蔓儿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张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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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纠纷
“娘,我饿了,小七也饿了。”连蔓儿就小声跟张氏道。
张氏抬起头四下扫了一眼。
“咱家不还有枣糕?娘给你们热在灶台上了。你和小七回屋去,先垫垫。”张氏压低了声音对连蔓儿道。
饽饽蒸了一锅又一锅,但是你饿了,却不能吃。得等着家里的当家的长辈发话,这样大家伙才能一起吃。这就是老一辈的规矩。张氏心疼自己的孩子,怕他们夜里饿,宁愿另外先准备下了吃食,也不去打破这个规矩。
平时最懒,脸皮最厚的何氏,已经咽了好几次口水,却不敢提吃饽饽的事。还有四郎、六郎两个在屋里屋外来回地走,也不敢去偷吃。从此就可见,这个规矩的神圣程度。
当然,张氏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在她心里,有这样一条衡量的标准,贪嘴是可耻的。虽然孩子们饿了,要吃东西很正常。但是周氏那一张嘴是最狠的,如果他们说饿了,要吃饽饽,肯定会被周氏骂贪嘴。
“想吃饽饽。”小七嘟着嘴小声地道。
“那就等一会,我估摸着一会你爷就该发话了。”张氏疼爱地看了一眼小儿子道。
果然,又有饽饽出锅的时候,连老爷子终于发话了。
“都歇一会,吃饽饽。”
屋里、屋外的几个孩子都欢呼起来。
新出锅的饽饽一个个黄亮亮的还冒着热气,连蔓儿夹了一个,用手撕去垫在下面的叶子。她能认的出来,这一帘屉的饽饽是她们娘三个包的,大小十分均匀,而且皮薄馅大。轻轻一口咬下去,就能吃到豆沙馅。糯糯香香的黄米面皮、甜甜软软的豆沙馅。面皮略有些粘牙,豆沙馅里的红小豆没有完全碾碎,比她前世吃的红豆沙更真材实料·口感也更好。
连蔓儿吃了两个,还想要吃,无奈她身子小,胃也小·已经觉得饱了。再看连家众人,二房的几个半大小子还有连守义和何氏几个,这个时候已经吃下去了多半个帘屉的饽饽,而且看样子还只是个半饱。
“今年的饽饽真好吃。”连蔓儿就道,同时暗暗地向张氏使了个眼色。
“爹,今年的饽饽好,给大姐家多送点吧。”张氏就道。
“今年包的多·看吧,咱家的够吃了,就给兰儿家多送些。”连老爷子道。
“往年不是都送二百个,那今年……”张氏又问。
“我看今年就送······”连老爷子没有说具体的数目,而是看向周
“啥送不送地,到时候再说。”周氏简洁地答道,同时目光犀利地扫了张氏一眼。
周氏的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啊,自己的老实娘·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连蔓儿有些无奈地想到。
“爷,你给我家分多少饽饽啊?”小七就笑嘻嘻地问连老爷子。
张氏和连守信不方便说的话·或者他们说出来怕引起周氏和连老爷子反感的话,由小七以撒娇的口气问出来,最为妥当不过。
“这饽饽还没包完那,你们就想着分饽饽了?”没等连老爷子说话,周氏就沉下脸,啪地一声将碗摔在桌子上。
小七的包子脸皱了起来,大颗的泪珠在眼睛里打转。
连蔓儿头顶上挂下几条黑线,她们一家努力地营造着欢乐、和美的气氛,结果周氏并不领情,说翻脸就翻脸·还是对年纪最小的小七。
连蔓儿心疼了,恼了。
“分给我们饽饽,是我爷早都说好了的,小七问一句咋啦?”连蔓儿将小七搂过来,一边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一边愤怒地看着周氏。小七并没说什么无礼的话·退一步说,小七是她最小的孙子,一般人疼还疼不过来,就算小孙子说点什么过分的话,也不会计较。周氏真是不可理喻。
“娘,小七就是问问。这饽饽我们肯定得都帮着包完了。”张氏道。她是实心眼,以为周氏听小七那么问,就认为她们要拆伙,自己包自己的去,所以赶忙说话,想让周氏放心,同时,她也心疼小七,被周氏凶的流泪了。“再说,他就一个孩子,娘你犯得着发这个火吗?”
张氏尽量忍气,她没有想到,即便这样,还是捅了马蜂窝。
“啥,你们这是帮我包饽饽?”周氏气的脸色通红,挥舞着手臂,头发几乎要竖起来了,“我还欠了你们的情了?你们也有这个脸说!我老了咋地啦,我一个人顶你们三个,我让你们帮着干啥?你们一窝子大嘴连马地吃我的,你敢指着我的脸说嘴!丧了良心的,大的小的都丧了良心,这老天长着眼睛那,我看你们的报应······”
连蔓儿有些瞠目结舌。同时,她对周氏的性情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周氏是硬脾气,她从不求人,更何况是求自己的儿孙,儿子是从她肠子是爬出来的。儿媳妇是儿子的人,孙儿孙女们是儿子生的。她是这些人的恩人,她的儿孙这辈子,下辈子,甚下下辈子,无论怎样都是报答不完她的恩情的,所以每一个须以她为中心。
但是她有事,你必须帮忙。虽然是你帮她,但是你要摆清自己的位置,这是她给你脸,这是她在帮你,你要对她感恩。
就比如说没包饽饽之前,四房几个人那样说话,就很入周氏的耳。可是现在,张氏竟然“大逆不道”地说帮她,还埋怨她对小七发火,这让周氏怎么能够忍受。
连蔓儿看着周氏发表,她很无语,周氏的脸酸和不讲理,简直超越了人类能够理解范畴。他们虽然分家另过,但是血缘的牵绊是割不断的。因此,连蔓儿也认可了,偶尔满足连老爷子一大家子团聚的愿望。为此,就是吃些亏他们也认了。
如果按照常理,她们先做出了让步,而且还着意说话示好,那么对方即便不能投桃报李,也该心里有数,言行上有所收敛。这样才是和睦相处、双赢之道。可是周氏却反其道而行之越扶越醉,而且得寸进尺。
骂人就骂人吧,竟然还那样恶毒的诅咒。
她们难道是周氏的仇人吗?
连守信、张氏、连枝儿、五郎、连蔓儿、小七都放下了手里的碗,这饽饽他们再也吃不下去了。
“老四你媳妇咋和娘说话那,把娘气的这样。这要是我孩子他娘,我打不死她?”连守义吧唧着大嘴,大声说道。他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你住嘴,别在这添乱!”连老爷子也摔了碗,那碗在炕沿边打了个转,就摔到了地上摔成了两瓣。他是又生气、又伤心,费劲心力将一大家子人捏合在一块,可是和乐的气氛竟然就这样被打破了。
“你、你这张嘴啊······”连老爷子颤抖着手指着周氏,“好好的事,咋就······,这日子就不能好好的过!”
“他们丧良心,就顾着自己个儿,还不兴我说了?”周氏一点都不认为自己有错。
连守信、张氏、连枝儿、五郎和小七都不说话连蔓儿也没像以往那样和周氏辩理。不过,这却让屋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连老爷子冲着周氏扬起手,周氏先是一愣随即眼圈也红了,她挺直了脖子,不仅不闪避,反而将头往连老爷子的巴掌上凑过去。
连守礼、连守信和连守义都忙过去,抱住了连老爷子的手臂。连老爷子长叹一声,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
周氏就哇哇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嘴里一边斥骂,一开始是骂连守信,然后又骂到连守礼、连守义身上。
连蔓儿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是那么一两句平常的话,怎么就闹成这样。她当然不知道,周氏就是这个脾气,谁敢让她稍微有点不痛快,她就能抓住一点小事闹个不停。居家过日子,谁不图个安宁没人受得了这个闹法。因此渐渐地,就再没人敢在周氏跟前说半个不字了。就是连老爷子,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为了吃一碗消停饭,也忍让周氏三
“这饽饽还包不包了?”连老爷子被周氏哭的额头青筋暴起,吼了一嗓子。
连老爷子发了真火,周氏的哭声就低弱了下来。不过却没有完全停止,她是爱面子的人,她还需要一个台阶。如果没人给她这个台阶,今天这事就没完没了,谁也别想好过。
不给这个台阶吗,那就看着连老爷子和周氏老两口大打出手,周氏被赶出门,连老爷子被气成脑溢血?
这样的拉锯战,结局早就定了,心软的、不爱闹腾的那一方有输无赢。
连守义和连守礼的目光就落在连守信和张氏身上。
该怎么给这个台阶,连守信是太熟悉了。
“娘,都是我的错。”连守信双膝跪了下来。
连守礼、赵氏和连叶儿又忙着端了一盆水来,服侍周氏洗脸,众人又是一番的劝解,周氏的脸色才略略缓和了。
周氏目光四下扫了一眼,看着张氏母女们都低垂着头,心情就愈发的舒畅了。
“还都愣着干啥,包饽饽!”周氏道。
“包饽饽。”连蔓儿应和了一声,第一个动手去挖面团,认真地包了起来。然后是张氏和连枝儿。
“你们还愣着干啥,手绑起来了。”周氏训斥赵氏和何氏,嘴角却有了一丝笑容,连蔓儿这丫头也被她制服了。
连蔓儿没有抬头,她手里包着饽饽,心里也没闲着。周氏这样一阄,谁也没再提分饽饽给他们的事了。
看来得换个策略,明的不行,就换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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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对策
连蔓儿低着头包饽饽,除了周氏时不时地训斥这个、那个句,一屋子的人都默默无声。连蔓儿抬起头,就看见赵氏和连叶儿母女递过来的同情、关切的眼神。她们关心她,但是不敢有所表示。连蔓儿微微笑了一下,示意她们不用为她担心。
连蔓儿喜欢吃饽饽,而且她们付出了劳动,她们应该得到她们的那一份。刚才周氏那样闹腾,在分饽饽这件事上,肯定会拿捏、刁难她们。和周氏硬碰硬并不是好法子,但是她们应该得到的,谁也别想拦着。
连蔓儿借口说要解手,从上房走了出来。
外面的雪早就停了,北风却刮的更猛了,连蔓儿从门里一出来,那风就像刀子似地刮在她脸上。
“蔓儿,你去哪,用哥给你做伴不?”在外屋烧火的五郎跟了出来。
“哥,你跟我来。”连蔓儿就拉着五郎的手,回到西厢房。
两个人将油灯点燃,相互看了一眼。
“真憋气。”连蔓儿撅着嘴道。
“可不是。”五郎叹气,“爹心里也不自在。”
周氏这么闹腾,即便是亲生的儿子,心里也不可能没什么想法。
“奶就是吃定咱了。”连蔓儿道,“她吃定咱爹和咱娘孝顺,狠不下心。要是刚才咱们就撩开手,不管了······”
“爷和奶肯定得打起来,这饽饽也包不成了。”五郎就道。
何止如此,只怕接下来这个年大家都过不成。
“爹刚才跟我说·让咱忍忍,有头有尾。”五郎道。
原来五郎是受了连守信的嘱托,来劝慰她的。
“我猜咱爹就是这个意思,咱娘,也差不多。”连蔓儿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答应连老爷子一起包饽饽,是出于善意,如果半途而废,那么一件美事就变成了一件坏事。
连守信和张氏都是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顾全大局的人。刚才就是连蔓儿要跟周氏对着闹·结果她们还是要让步的。连蔓儿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隐忍了下来。
“咱就当做功德吧。”连蔓儿笑道。
所谓功德,光有善意是不能称之为功德的,要将事情办成功,才算一件功德。
功德可以做,这并不代表顾全大局的人就一定要吃亏。
“哥,你一会这样······”连蔓儿指着地上泡好了的一盆果树叶子,这是李氏送给她们的,说是某种果树的叶子,叶子上有淡淡的清香·和连家用的普通的杨树叶不同。“我一会和娘,还有咱姐说好了,我们接下来包的饽饽,都用这个叶子垫着,哥,你告诉咱爹,凡是用这个叶子垫着的饽饽,你们蒸好了,就拿咱屋来。”
她们尊重周氏的权威,周氏却刁难她们·那就干脆越过她,拿她们该拿的。
“这样好。”五郎听了连蔓儿的话,顿时眼睛一亮·“我还担心那,要是把二伯娘包的饽饽分给咱咋办,这下好,娘和你们包的饽饽,咱吃着放心。”
连蔓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何氏邋遢,她们都嫌她脏,不愿意吃她经手的东西。
“对了,一会也用咱的灶蒸上几锅·咱这炕还不太热那。”连蔓儿又道。
“嗯。我和爹说。”五郎答应道。
两个人就将灯吹熄了·五郎替连蔓儿端着树叶盆子,回到上房。
“干啥去了·那盆里是啥?”周氏最是精细,看见她们端着盆子进来·就问。
“叶子没了,我另拿了一点来。”连蔓儿答道。
五郎将盆子放在张氏身边,就出去了。
连蔓儿坐回到炕上,张氏和连枝儿看见她将自家的叶子拿来了,心里就猜到了一些什么。不用连蔓儿嘱咐,母女三人再包饽饽,就都用了新拿来的叶子,摆在了同一个帘屉上。小七得了连蔓儿的暗示,来回传递消息,这边一帘屉饽饽包好,或是五郎,或是连守信就会进来将饽饽端出去蒸,蒸好了,就直接送到西厢房下面的园子里。
那里本来存放葡萄酒的棚子已经腾了出来,并且准备了干净的瓦缸。等饽饽冻结实了,就放进瓦缸里。
周氏以为已经驯服了连守信一家,又见张氏母女几个都老老实实地包饽饽,并不说话,也就没起疑心。当然,这也是因为她有足够的信心,想不到四房一家敢越过她行事的缘故。
油灯灯芯已经挑了两次,看看天色,估计已经过了子时了。连蔓儿打了个哈欠,她已经数不清自己包了多少饽饽,手已经酸了,而且她也困了。再看看桌上,好有好大的面团,盆子里的叶子却见了底。
再坚持一下,等将叶子都用完了,她就回去休息,连蔓儿这样想。
“把小七抱咱屋里去睡吧。”等连守信再进来端饽饽的时候,张氏就小声地道。
小七就躺在连蔓儿身边,早就睡熟了。
“别来回抱了,外边冷,再抖落着。”连老爷子道,他一直靠在头打盹,并没有睡熟。抖落是他们这里的土语,就是着凉感冒的意思。
估计等把饽饽都包完,天也就亮了,小七是不用回屋去睡。
“把被裹严实点就没事。”连蔓儿却道。
“嗯,你把他抱回去,让他脱了衣裳睡,省得睡的累。”张氏就用被子将小七严严实实地裹了,抱起来递到连守信怀里。
这个时候,小七醒了,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就踢腾着说不走。
“我不走,我奶······欺负我娘和我姐。”小七睡意朦胧地道。
原来这小家伙一直留在这,是担心周氏继续欺负她们他要保护她们。太可人疼了,连蔓儿觉得无比的熨帖。
周氏的脸就沉了下来。
“干啥那你,消停点,别再吓着孩子。”连老爷子看见周氏脸色变化,及时地道。
趁着这个空档,连守信就抱了小七去了。
“娘,我也困了。”连秀儿就向周氏撒娇道。
“好好包饽饽,你困不困地,跟我说啥。”周氏故意板着脸暗地里却给连秀儿使了个眼色。
连秀儿知道周氏是默许了,就从桌子边退开,想找个舒服的地方去睡。
“秀儿,你干啥去?”连老爷子发话道。
“爹,我······”连秀儿不敢说她想去睡觉,就看向周氏求救。
“你看你几个侄女,哪个不比你小!她们都在这干活,你还想去哪?”连老爷子斥道。
连秀儿撅起嘴,不满意连老爷子这么说她,却不敢还嘴只等着周氏替她说话。
“她就是歇一会,又没上哪去!”周氏就道。即便是她,现在也不好说让连秀儿先去歇着的话了。
连秀儿见周氏这样,只得委委屈屈地回来。
一下子就要包出一冬吃的饽饽,连家人口又多,这工程量当然是巨大的。不过,她们家还算不错的,村中好些人家包饽饽的时候,自己根本就忙不过来,还要请人手帮忙。
最后一片果树叶子在连蔓儿的手上用掉了连蔓儿打了个哈欠。
“娘,我想去解手。”连蔓儿对张氏道。
“去吧。多披件衣服,别冻着。”张氏就道。
“嗯。外边黑我害怕,让我姐给我作伴。”连蔓儿又道。
张氏和连枝儿自然都不会反对,连蔓儿就拉着连枝儿的手从上房出来,直接回了西厢房。西厢房外屋,五郎和连守信一人占了一边的大灶,正在烧火蒸饽饽。
她们进到里屋,小七听见动静,就从被窝里爬起来。
“大姐二姐你俩回来了。”小七还有些迷迷糊糊地,“饽饽包完了娘那,咋没回来?”
“一会娘就回来。”连蔓儿嘻嘻笑着就爬上炕,挨着小七坐下,将两只脚仲进小七的褥子底下取暖。外屋正在烧火,炕很热乎。
“蔓儿,咱······不回去了?”连枝儿就问。
连蔓儿就笑,连枝儿也变聪明了啊,这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咱不回去了。”连蔓儿就道,“姐,咱活干的可不少了,还回去干啥?”
“不回去就不回去。”连枝儿道,显然她心里对周氏也是有气的。“可是咱娘还在那,要不咱想个法,把娘也叫回来呗。”
“法子现成的呀。”连蔓儿就指了指小七。
连枝儿和小七都睁大了眼睛,有些不解。
“是让我/小七去把娘叫回来?”
“当然不是。”连蔓儿摇头,“小七被咱奶给吓坏了,做梦魇着了,直喊娘那。”
“嗯,嗯,我魇着了。”小七的瞌睡就醒了,连连点头。
连蔓儿就叫了五郎进来,向他嘱咐了一番。五郎出去,转眼的功夫,张氏就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
“小七、小七,娘回来了,你咋样了。”张氏一进门就扑到小七跟前。
“娘。”小七软软地叫了一声。
张氏愣了一下,随即看见连蔓儿、连枝儿和五郎都在笑,她就明白过来。
“你们几个啊,可吓死我了。”张氏看见小七好好的,心一松,哪还有心去计较被骗的事情了。
连守信刚才去端饽饽,回来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只好笑着摇头,他心里知道张氏母子们都受了委屈,也不忍心开口责怪。
人都回来了,饽饽也存进了自家的缸里,连蔓儿心情愉悦,就觉得有些饿了,说要吃饽饽。因为周氏闹腾,连守信他们也没吃饱,正好外屋一帘屉饽饽出锅,一家人就放了一张饭桌,舀了一小碗白糖,蘸着白糖吃饽饽。
饽饽沾白糖,糯糯甜甜的滋味直渗入心里。
连蔓儿正吃的开心,就听见周氏在外面嚷了起来。
“饽饽都哪去了,谁偷了我的饽饽!”
第一百六十八章 自作自受
听见周氏在外面声嘶力竭地叫嚷,可以听出她此刻的气恼和疼。
连蔓儿一边吃饽饽,一边心里偷笑。
连守信放下手里的碗,“我、我还是出去跟娘说一声吧。”告诉周氏,有一部分饽饽他们收起来了。
张氏没看连守信,伸手拿勺子又给小七的碗里多舀了点白糖。
“爹,你先等等。”连蔓儿就道,“我奶正在气头上,你过去又得挨骂。”只骂连守信还好,周氏肯定将她们连带着也骂上。
“这饽饽是有咱一份,可,还是跟你奶说一声的好。”连守信道。
“咱没说嘛?”张氏抬起头来,“咱要好好和娘商量,可娘是咋做的,她那根本就不想让咱开口。”
连守信知道连蔓儿和张氏说的都对,可是周氏在外面那样叫嚷,他心里有些听不下去。他的心里,总记得一件事,再样,那也是他亲娘。
连蔓儿看着连守信为难的样子,暗自叹气。就是连守信现在出去,和周氏说清楚,周氏就不生气了吗?
当然不会,连守信只会白白地去做靶子,去做炮灰。周氏对吃的东西,历来把的特别紧。这不是说她护食,公正地说,周氏自己并不贪嘴。周氏把的是“权力”。她们没有告诉周氏,就自己拿了饽饽,这已经触犯了周氏的权威,周氏怎么会因为连守信说句话,就善罢甘休那。
相反,只要连守信稍微表现出一点“软弱”,周氏就会借此掐住他的脖子。
连蔓儿在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就想到了结果。饽饽是她们该得的,只要她们稳住了,不去搭理周氏,周氏就闹不起来。而且还有连老爷子,他要的是一家和睦,安宁的过日子。所以当连守信的容让·能够达到这个目的的时候,他就不会多嘴去管周氏。可如果连守信不出面,周氏闹腾个不停,那连老爷子势必要出面。
要和睦相处·不就是相互容让吗。她们已经退了不止一步,现在该是连老爷子和周氏退一步了。
不过,周氏也够精细的,她怎么发现饽饽少了那?
连蔓儿正想着,就看见连叶儿从外面掀门帘走了进来。
“蔓儿姐。”连叶儿走到连蔓儿跟前,她是偷偷来给连蔓儿送信儿的。“······奶看你们和四婶都走了,半天没回去。奶就生气了。……奶出来·看见饽饽垫的都是咱家的叶子,就问你们包的饽饽都哪去了。二伯就说,肯定是你们悄没声地给拿走了。”
“我还是得去说一声。”连守信就站起身。
老实厚道的人是好人没错,可他们有的时候做事,很让亲近的人生气。
“爹,我奶正在气头上。你要是去了,又不会说好听的话,我奶更生气了。把我奶给气坏了咋办?”连蔓儿就道。
连守信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知道自己最笨,连蔓儿这样说,也有道理。
“饽饽的事·咱偷空跟我爷说。大家伙都不用生气。”连蔓儿就道。
“对,跟老爷子说。”张氏点头,连枝儿、五郎和小七也赞成这么做。在大家的心目中,连老爷子与周氏相比,那简直是太通情达理了。
外面,周氏的声音更高了,骂的话也更狠。
“大半夜的,吵吵啥。就咱这一家人,那饽饽还真能丢了。”是连老爷子从上房出来了,“都回屋·该干啥干啥去。”
“娘,回屋吧。那老些饽饽还没包完那。你看老四家,都回屋歇着了,人家是不回来包了。”何氏的大嗓门道。
“奶,我看见了。五郎把他家包的饽饽都送下面园子里去了。”四郎道。
“四郎大坏蛋,就会告密。”小七听见四郎的话·立刻怒了。他年纪毕竟还小,就怕周氏知道了饽饽的地方,把饽饽都给抢回去,他们就没饽饽吃了,因此一双大眼睛着急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周氏听了何氏和四郎的话,气的几乎要发疯。也不顾连老爷子就在旁边,一把将旁边冻着的一帘屉饽饽推到了地上,就迈着两只小脚,朝西厢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