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地主第3部分阅读
重生小地主 作者:biquges.us
哭,什么时候敢这样过。
“你、你,看你……”周氏指着张氏骂。
“吵吵啥,吃饭。有肉就给孩子们吃。”连老爷子在炕头说了一句,“别又来你那偏心眼子的一套。”
连蔓儿的哭诉让她彻底站不住理,现在连老爷子有发话了,周氏胸口起伏半天,只能将这口气忍了下去。
“让你吃肉,都给你吃。”周氏使气把盆里剩下的几块肉,都夹到连蔓儿碗里。
切,这也太幼稚了吧。
“奶最心疼我。”连蔓儿的哭来的快,去的也快。
张氏却变了脸色,扭头看着连蔓儿。
“蔓儿……”张氏的声音里有恐惧,也有哀求,“快把肉还给你奶。”
连蔓儿不以为然,就算还回去,只怕也会被周氏给扔了。
“叶儿、芽儿,姐姐,还有小七。”连蔓儿将碗里的肉分给几个孩子,还把自己的那份都给了小七。
“这是奶给的肉啊,咱一起谢谢奶呗。”连蔓儿冲几个孩子道。
“谢谢奶。”几个孩子看到碗里的肉,真的齐声说道。
周氏的脸黑成了黑锅底。
连蔓儿只装作没看到,低头扒饭。
……
大家很快吃饭了晚饭,张氏带着连枝儿收拾碗筷,赵氏和连叶儿也跟着帮忙。周氏后来只吃了几口饭,就说心口不舒服,躺在炕上哎呦哎呦地不住叫。几个儿子媳妇都上前询问,周氏也不说怎么样了,只是说自己心口不舒服,要死了。
“爹,要不然我请郎中来给娘看看。”连守信道。
“四哥,娘这是被你家蔓儿给气的。”连秀儿道。
连守信回头看张氏,张氏叹气。都在一个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连守信也是知道的。要说蔓儿做错,就只是不该伸出筷子。可后来孩子懂事地给圆回来了,大家一笑,这件事也就完了。说起来,周氏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连守信看看自己骨瘦如柴的大女儿,又看看头上依旧缠着布条的二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周氏这心口疼的病,一年也要闹上几回,怎么治疗,大家都是清楚的。最好的治疗手段是打连蔓儿。但是,不管是连守信还是张氏,对自己的孩子管的都严,但是从不肯打骂自己的孩子。
“蔓儿,过来给你奶道歉。”连守信叫连蔓儿。
啥米,道歉?连蔓儿眨了眨眼。
“四哥,你说的轻巧,你看咱娘气的这样,嘴巴说说就行啊。”连秀儿不满道。
“蔓儿,来给你奶磕头。”连守信道。
“蔓儿的头。”张氏忍不住了,不过也只敢这么说一句,就不敢说了。
倒是连蔓儿被张氏的话提醒了,她的头受伤了,耍赖她也会,而且连蔓儿才十岁,耍赖天经地义啊。
“我给奶磕头。”连蔓儿这么说着,还没跪下去,就抱着头,靠在张氏身上,弱弱地道,“娘,我头好疼,好疼。”
张氏不知道连蔓儿是假装,一下子急的头上就见汗了。
“蔓儿,你咋样了,别吓唬娘啊。天啊……”张氏哭了起来,她是真哭。女儿刚刚失而复得,如果再失去,那是往新伤口上戳刀子,更疼。
连枝儿,五郎和小七也都围了过来,看见连蔓儿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也都哭了起来。
“把丫头抱回去,找郎中来。”连老爷子对连守信道,又扭头对躺着的连老太太斥道,“还不赶紧起来,你都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嫌磕碜。”
“我一会来给娘磕头。”连守信和张氏匆匆抱着连蔓儿往西厢房去了。
回到西厢房,连蔓儿被放到炕上,张氏就上炕抱了她,问她怎么样了。
连蔓儿看见这对夫妻和三个孩子焦急的脸,觉得有些不忍。
“我觉得好点了。”连蔓儿道,“天黑了,路不好走,别去找郎中了。”
这一天太累了,连蔓儿的身体还恨虚弱,说完这些话,就不太清醒了。迷迷糊糊之间,就闻见一股中药味,连守信和张氏的说话声。
“王太医,多亏您在村里。”
第九章 不眠之夜 二
连蔓儿睡的迷迷糊糊,睁不开眼睛,只觉得有人拿起自己的手腕诊脉,又听见连守信和张氏说话,期间还有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脉象还算平和,应该没有大碍。吃几剂清热宁神的药,好好休息几天再看吧。”王太医开了药方,又看见连守信和张氏夫妻焦急的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又道,“……都是些常见的药,我正好带了些,不如你们跟我回去,现配两剂来给孩子吃。”
连守信和张氏都忙点头答应,就跟着王太医从西厢房中出来,就看到上房都还亮着灯,依稀听见周氏的哎呦声。
张氏和连守信对视了一眼。
“王太医,我娘的病要不要紧,可也要开些药来吃。”连守信对王太医行礼道。
“你家老太太倒是不妨事的……,嗯,若是要吃药……”
连蔓儿在屋子里只模糊地听见三言两语,心道,原来这夫妻明知道周氏装病,还是请了郎中来,已经先看过周氏了。还真是孝顺的没话说。
…………
连家上房西屋
连朵儿已经在炕上睡着了,连守仁和古氏正坐在炕上小声商量着什么,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连花儿从外面进来,伸着手直奔连朵儿。
“花儿你干啥?”古氏看着连花儿脸色不好,忙起身拦住了她。
连花儿的手本来奔着连朵儿去的,被古氏拦着,抓不到连朵儿。
“娘,你别拦我。这次不掐烂她的嘴,她还不长记性。本来顺顺利利的事,差一点就因为她全毁了。”连花儿恨恨地道。
古氏心里也是埋怨连朵儿差点坏了连花儿的事,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好了,你不是已经教训过她了吗?你再打她,让人看出来,就不好了。”古氏劝着连花儿。
“那就先放过她,等回了镇上……”连花儿觉得古氏说的有理,只好强压下火气道。
“朵儿是你亲妹子那……”
“不是我亲妹子,我早打死她了。”连花儿气道。
“对了,”古氏突然想到什么想问连花儿,又突然闭了嘴,用手指着东面,“都睡了?”
连花儿点了点头。
“刚让四叔和四神服侍着吃了药,闹了一晚上,早都困的不行了,我出来的时候,就都睡死了。”连花儿道。
古氏又趴到窗户边往外看了看,看见外面没人,这才拉了连花儿。
“蔓儿竟然活过来了,那个话,她没听见吧?”古氏低低的声音问道。
“应该没有,要不然她早说出来了。”连花儿想了想道,“看她今天的说话行事,原来竟然看错了她。”
“英子那边,没问题吧。”古氏又问。
“那是个眼皮子浅,被我几句好话已经窝伴住了,那个镯子,她还以为是金的那,真是没见过世面。”连花儿的口气有些鄙夷,“这事只要瞒到我过了门,就不怕了。”
“那倒是。”古氏点头。
“娘,有什么吃的没有?”连花儿坐到炕上,“我都要饿死了。”
“娘就知道你是来找吃的。”古氏笑着从自己的衣包中取出一匣子点心,“镇上桂香斋的桂花糕,你最喜欢的。”
连花儿就从匣子里拿点心吃。
“娘,咱一定要在这住到我出嫁?要不,明天咱就回镇上吧。他们家的饭菜,我可真吃不下去,顿顿都是黍米饭和窝窝,割的我嗓子疼,又不能一口都不吃。秀儿姑姑还给我夹肉吃,那肉肥的,也只能喂狗,她还以为是什么好的。可笑吃饭的时候,还因为这个还闹起来了。”
连花儿说到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先忍忍吧,不回来住,靠你爹,嫁妆咋给你置办。”古氏说着话,瞄了一眼旁边的连守仁。
“我看爷奶也穷了,又不肯卖地,能办什么嫁妆。明天咱们有了钱,干脆还是回镇上,多方便。”连花儿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大老爷,您看那,咱们明天都回镇上去?”古氏笑着问连守仁。
“我和爹娘说的是住到花儿出嫁,从老宅这里发嫁。”连守仁道。
“现在有了钱,就说孙家那边说的,从镇上发嫁方便不是。”古氏道。
连守仁有些迟疑。
“这么说也行,不过,爹娘知道我镇上的馆没了,要咱们一直住过了年。要是明天就走,怕寒了爹娘的心,以后这事情就不好办了。”连守仁道,“明天我回去,你们在这,我再打发大郎他们回来。马上就要秋收,你们在这也好看着些,弄些去镇上换大米白面,够咱们明年的吃的。”
“爹说的不错,这事就让大哥和大嫂来做就行了,他们也是做惯了的。我和娘还是跟着爹回镇上,也好办嫁妆。”连花儿道。
“莫不是大老爷有什么事,要撇开咱们娘几个才能做?”古氏笑眯眯地看着连守仁。
“胡说啥,那就明天早上和爹娘说,带你们一起回去。”连守仁忙道。
古氏和连花儿相视而笑。
“爹、娘,我的嫁妆,您打算好了没?”连花儿又问道。
“孙家公子不是说过,不需要嫁妆,他娶的就是你这个人。”连守仁忙道,“你也看到了,咱家哪还置办的起嫁妆。”
“爹要这么说,那以后爹的事,也就难办了。”连花儿拿帕子抹了抹嘴角的点心渣子。
“你这丫头,这是什么话,还为难起你爹来了?”连守仁有些恼了。
古氏忙在旁边劝解,“你们爷俩有事好好商量。”
“爹,您别忘了,明天借的钱,都是我还那。明天借到手的五百四十两,三百两还那个杨成峰,还有二百四十两,那四十两就给爹留着自己用,二百两给我置一副嫁妆,勉强过的去吧。”连花儿道,显然是早计算清楚了。
“啥,你要二百两置办嫁妆?”连守仁急了,“咱们乡下的规矩,二三十两银子的嫁妆就极体面了。因你嫁的是孙家,便给你……”
说到这,连守仁顿了顿,接下来就狠狠心道:“就给你拿一百两,其余剩下的,家里哪里不需要用钱。好容易攒的二十两,为了你的事,也交回给你爷奶了,算起来,你有一百二十两做嫁妆。”
连花儿见连守仁这样说,忙给古氏使了个眼色。
“大老爷,这事连花儿说的对。孙家是大户人家,连花儿的嫁妆丰厚些,咱们才有面子,以后亲家来往,咱们也好说话。况且,也不过是这两三个月的事。等花儿嫁过去,孙家公子做了咱们的女婿,还怕没咱们的银子使吗?”古氏道。
母女两个好说歹说,又说到连守仁的前程,连守仁才勉强点了头。
“花儿,爹为你,可是倾家荡产了。”
“爹放心,我明白的。”连花儿笑了,“爹的事,我一定让孙郎上心。爹以后做了官,我在孙家也跟着水涨船高那。”
“咱们花儿就是聪明。”连守仁笑道。
三个人商量定了,连花儿这才满意地回东屋去睡觉。
………………
东厢房的烛火是早就灭了的,何氏睡到半夜,突然醒了,想到某件事,就抬腿踢了旁边的连守义一脚。
“他爹……”何氏道。
“啥事,”连守义嘟囔了一声,眼睛都没有睁开。
“大哥肯定又报假账了,明天你跟着大哥去镇上,想法子弄几两银子使使。”何氏道。
“这还用你说。”连守义听到银子,很快清醒过来,“爹一门心思要大哥出息做官,好跟着做老太爷,别的话都听不进去。这些年,咱们家的家底都让大哥给掏空了。他们骗的了爹娘,骗的了老三和老四,可骗不了我。”
“那这次的事怎么样,孙家可是有钱的人家,听说跟府城的沈家还是亲戚,给大哥弄个官做,不难吧。”何氏将一只腿压到连守义的腿上道。
“这次看来是真的有奔头了。”连守义将何氏的退扒拉开,说道。
“那咱也能跟着去不?”何氏喜道。
“那还用说,咱又没分家,爹娘肯定去,咱们一家也都跟去。”连守义道,“听县里的李班头说,咱们县里那位县太爷,带了好几个兄弟和小舅子在衙门里,人人见了都要叫老爷,那银子收的手都软了。到时候,咱们总不能比那个差。”
何氏高兴了一会,又想到跟着人沾光,总比不上自己做老爷太太。何氏这么想着,突然又不满足起来。“他爹,要是你接着念书,这好事不就是你的了?”
“别再提念书,一提念书,我就头疼。咱也没有花儿那样的闺女。这些年,咱们也供养大哥了,跟着他去享福,那是应当的。”连守义踢了何氏一脚。
“他爹,你大哥心够狠的,看这次,还是蔓儿那丫头命大,才活了。”何氏突然道,“古氏那贱人,跟个狐狸精似的,到时候真能照看咱?”
“还有爹和娘在那,他敢不照看。”连守义哼了一声,“再说,我可不是老四那傻子,大哥这些年,好些把柄在我手里,怕他怎地!”
“啥把柄?”何氏立刻坐了起来,睁大眼睛问道。
第十章 包子
“嘿嘿,不能说。”连守义嘿嘿笑道,“你就放心吧,不管怎样,他不敢不照看咱们。等咱们也跟着做了老爷太太,也买几个丫头伺候,给儿子们娶城里的小脚女人。”
“爹,我不要城里的小脚女人,就罗家村的小燕就行。”连二郎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突然说道。他今年十七岁,已经是该说亲的年纪,一直高不成低不就。
“不行,她家穷的叮当响,她娘病怏怏的,还有一个兄弟年纪又小,她又要多多的聘礼,又打算让女婿以后多照看她家里,咱们好好的,娶她那?二郎,你别着急,等着你大伯做了官,还怕没好闺女让你挑拣?”何氏忙道。
“大伯要做官,也没那么快吧。”连二郎见说不动他两个,只好翻过身又睡了。
…………
连蔓儿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被张氏和连枝儿扶了起来,说是熬好了药,让她吃了药再睡。连蔓儿闻到浓浓的草药味,勉强睁开了眼睛,低头一看,是一碗黑黑的药汤,那味道着实不太好。
“蔓儿,喝了吧,省得以后再头疼。”连枝儿劝道。
连蔓儿想了想,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只得捏着鼻子将药吞了下去。整个过程,她的眼睛都是半眯着的,实际上还没有完全清醒,喝完了药,她就又睡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连蔓儿模模糊糊地听见连守信和张氏在小声说话。
“王太医今个晚上就住在他举人兄弟家里,明天早上回镇上。”连守信道。
“那明天早上,你也跟去镇上买药吧。”张氏道,“药钱,娘给你了吗?”
连守信没有回答。
张氏叹了口气。
“王太医是个菩萨心肠,可咱也不好欠这个情。尤其是那药,人家也是花钱收来的。要是娘实在不肯出钱,就再把我这两根簪子当了吧。”
“我明早再去娘那试一试。”连守信道。
张氏嗯了一声,扭头看了看睡在那里的连蔓儿,不觉眼圈又红了。
“我对不起蔓儿,我怎么就那么傻,人家说什么是什么。要是蔓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脸活着。人家要说我卖女儿求荣那。”张氏低声啜泣道。
“胡说啥,”连守信的声音有些闷闷的,“蔓儿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蔓儿的事,娘……,大哥和大嫂他们,也……也应该不是……”不是故意的。这几个字,连守信终究没有说出口。”
“那是你亲兄弟,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这些年咱们干活在前头,吃喝在后头,娘怎么说怎么是,我从来没抱怨过。今天这个事,要是蔓儿不说,我还是个傻子那。想一想,我这心里,就好像浇了一瓢冷水。”
张氏从低声啜泣转为呜呜地哭了起来。
“蔓儿是连家的亲骨肉啊……”
张氏想起当时周氏、古氏和何氏来说要蔓儿去做童养媳的事,许了她许多好处,说什么以后枝儿能嫁好人家,五郎和七郎能去读书,又说蔓儿嫁过去也是享福。她不是不心动的,但却还是舍不得连蔓儿。是周氏看出她的犹豫,骂她只顾自己不顾连家,骂她不孝顺。
“是娘骂我不孝顺,不顾家,说要是我不答应,连家的前程就毁在我身上了。大嫂和二嫂也说我。我害怕了,一糊涂,就答应了。”张氏越哭越伤心,又怕吵醒了几个孩子,就用被角捂住了嘴,“结果,蔓儿差点被我害死……”
“我知道。”连守信闷声道,周氏也是这样对他的。
“他爹,我啥也不求,就是花儿嫁的好,大哥一家去做了官,那是大哥一家的福气,我不求跟着沾光,只要几个孩子平平安安的,守着那几亩田不缺吃喝,这辈子我就满足了。”
“嗯。”连守信点头,“大哥的事,是爹这辈子的心气儿,我做儿子和兄弟的,能帮的就帮,这次……我、我也后悔。”
连守信抱住了头。
“那以后再有事……”张氏抬眼问连守信。
连守信没言语。
“我不是个好媳妇。”张氏把被子拉到胸口,“我想好了,我宁愿背个不孝的名声,再有这样的事,我是不会答应了。要去换钱,就拿我去换。”
连守信叹息了一声,转身搂住了张氏。张氏是个怎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了。这些年张氏对连家的付出,受的委屈,他也都看在眼里。
“我连守信再没本事,也不会卖老婆孩子。”
连蔓儿迷迷糊糊中听到连守信的话,正要暗中叫好,就听连守信接下来说道:
“再有这样的事,要卖也是卖我。……大不了,我去盐窠子挖盐……”
“那不是去送死……”
连蔓儿几乎吐血。想到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恍然了悟,连守信和张氏这对夫妻,就是传说中的愚孝的大包子啊。
生活本来就已经很艰难了,爹娘又是包子,这让人怎么活。
连蔓儿无语问苍天。
苍天当然是不会理会连蔓儿的,连蔓儿只能自己想办法。
要想以后能够好好的生活,首先就要改造这连守信和张氏这两只大包子。不说将包子变成棒槌,起码也要让他们不再继续愚孝。
仔细想一想,这对夫妻虽然包子,但是优点还是有的。她能看的出来,这夫妻两个人是很疼孩子的,虽然在对待父母和孩子的时候,没有原则,天平完全倾斜向了父母的一边,但是心里还是明白事理的,而且在自己和孩子两者之前,他们宁愿自己受委屈,保全孩子。
而且,在连蔓儿这件事上,他们是被一个孝字压住了,并不是利欲熏心。如果是利欲熏心,可就没救了。
总的来说,这对夫妻还是有条件改造好的,不过怎样改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连蔓儿这件事,提供了一个契机。这对夫妻已经对自己的愚孝有了动摇,而且对连蔓儿非常内疚。这一点她是可以好好的利用的。
连蔓儿暗自握拳,“幸福生活第一步,看我怎么改造包子!”
“他爹,蔓儿在说梦话。”张氏小声道。
原来连蔓儿不小心自言自语地出了声。
“好像在说什么……包子。”连守信也听到了。
“蔓儿馋包子了。”张氏叹气,“我明天还想跟娘要个鸡蛋给蔓儿吃,娘都不一定肯答应,要吃包子,可更难了。”
“要不,我跟爹要。”连守信。
“爹是能答应,可鸡蛋都在娘手里。到时候娘还要生气,今天这口气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完事那。再添一口气,咱们日子就更难过了。”张氏道。
“那怎么办,王太医说,孩子身子弱,要好生照看那。”
“还能怎么办,”张氏的语气有些凄凉,“我去求娘,就算骂我贪嘴,我也认了。”
“……娘就是那个脾气,心、心不坏。”连守信闷声闷气地道。
张氏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再也没有说话。
连蔓儿足足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是在周氏的骂声中醒来的。
第十一章 甜姑娘儿
连蔓儿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早就大亮了。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夜里喝了那碗药的缘故,连蔓儿觉得精神很好,身体也不像昨天那么无力了。
“蔓儿醒了?”
连蔓儿点点头,从炕上坐起来。一家人都起来了,她是最晚的一个。
连枝儿就走过来帮着连蔓儿把衣服穿好,又快手快脚地将被褥叠起来,收进了炕梢靠墙的柜子里去。
“蔓儿你等着,我给你端洗脸水。”连枝儿说着话就出去,一会的功夫,就端了一盆清水进来,又有一小盒子的青盐。
这家人的卫生习惯还挺好的。连蔓儿心里想着,就刷了牙洗了脸,连枝儿又拿了梳子来,将连蔓儿的辫子解开。
“蔓儿你头上的伤怕还没长好,不能沾水,得过些日子才能洗头。”连枝儿给连蔓儿梳头,轻手轻脚地,尽量不碰连蔓儿头上受伤的那一块,然后又给连蔓儿编了两条辫子。
“爹和娘那,还有哥和小七都干啥去了?”连蔓儿问连枝儿。
“爹陪着大伯上老金家兑银子去了,娘在外头给你熬药,五郎和小七一早就出去了,也没说干啥。”连枝儿道。
姐妹两个正说着话,张氏端着熬好的药从外面走了进来。
“蔓儿,先把药喝了,一会好吃饭。”
连蔓儿看着黑呼呼的药汤,嘴里就觉得发苦,迟疑着不肯接药碗。
张氏自然看出连蔓儿的心思,不觉心里一酸。她一大早就去上房,想给连蔓儿要一个鸡蛋和一点糖,却被周氏给骂了回来,说她太娇惯孩子,眼睛里没老人。
“我都好了,不用吃药了吧。”连蔓儿小声道。
“蔓儿,这药不苦,娘刚尝过,你这好容易……,忍一忍,一口喝下去就好了。”张氏只能哄连蔓儿。
这药似乎还真有点效果,要想以后过好日子,也得先将身体养好。连蔓儿这么想着,就接过了药碗。
这时,连五郎带着小七从门外跑了进来。
“蔓儿,给你的甜姑娘儿。”连五郎从捧着的衣襟里倒出一大捧绿色的小果子。
连蔓儿放下药碗,拿起一枚小果子来看。这甜姑娘儿外面是一层麻纱状的外皮,已经有些发黄干枯。将这一层外皮撕开来,里面才是饱满的已经有些发黄的甜姑娘儿果子。她前世很小的时候吃过的,很甜,还可以将里面的浆液挖出来,嚼着玩。
“蔓儿你尝尝,可甜了。”连五郎也撕开一个递给连蔓儿。
连蔓儿将果子揪下来,放进嘴里嚼,然后点了点头,是甜的。
“二姐你喝了药,就吃这个,嘴里就不苦了。”小七仰着脸道。
连蔓儿就忍不住笑了笑。张氏、连枝儿、连五郎和小七看着连蔓儿笑了,也都笑了。
连五郎和小七一身的水汽,是一大早出去,给她摘甜姑娘儿,怕她吃药嫌苦。不过,这甜姑娘儿是野生的?
“这么多甜姑娘儿,你们从哪弄来的?”不等连蔓儿问,张氏已经先开口问道。
“从二丫家里。”小七嘴快地答道。
“谁给你们摘的,他家大人知道不?”
“娘放心吧,我和小七一早抓了好几个蛐蛐,跟二丫她哥换来的,二丫她娘也知道。”连五郎道。
张氏这才释然。
原来不是野生的,连蔓儿心里想着,这姑娘儿果又叫酸浆果,有两个品种。一种是甜的,青的时候就很甜了。另一种却是苦的,完全成熟后成了红色的,就是酸甜酸甜的,很好吃,而且还有药用价值。对咽喉肿痛特别有效,还能够治疗感冒、痢疾、痛经和妇科炎症。
“只有甜姑娘儿,没有苦姑娘儿?”连蔓儿自言自语。
“苦姑娘儿?”小七听见了,忙道,“苦姑娘儿咱们就有,不过秀儿姑姑不让咱们碰。”
“苦姑娘儿哪有甜姑娘儿甜。要是想吃,也得再过两天才能吃。蔓儿你要是想吃,哥到时候给你去山里摘,那里有好大一片那。”连五郎道。
原来也有野生的啊,连蔓儿想,药用的苦姑娘儿没必要等到完全成熟,或许能采来换点零花钱那。
“到时候多采些,能卖钱。”连蔓儿道。
他们这个地方,甜姑娘儿少见,苦姑娘儿却很平常。几乎每家里都有几颗,人们也很少吃,多是家里的女孩子嚼着玩的。山里那片,是他发现的,根本没人去采。这个东西也能换钱?连五郎不信,但是为了哄妹妹,也就跟着点头。
“行,到时候哥都给你摘来。”
“蔓儿快喝药吧,一会药该凉了。”张氏道。
连蔓儿这次很听话地端起了药碗,还没喝上,就听见上房传来周氏中气十足的骂声。
“……黑心肝、又懒又馋的马蚤货,睡到太阳晒屁股了还不知道来干活,想要饿死我们老的……”
张氏忙站起身,就要去上房。
“娘,”连蔓儿赶紧叫住张氏。她知道,连家的几个儿媳妇是轮班做饭的,昨天是张氏的班,今天不管轮到谁,也不关张氏的事。周氏又是个不讲理的,张氏这个时候赶上去,只能讨没意思挨骂,还得替人顶缸。
“肯定是你二伯娘忘了做饭了,娘得过去帮忙。不然这一家子不知道啥时候能吃上饭,你大伯、二伯和你爹,还得去镇上那。”周氏向连蔓儿道,依旧要出去。
连蔓儿暗自抚额,还真是责任心爆棚,可惜不合时宜。
“娘,我不想吃药,娘你喂我。”连蔓儿睁大眼睛看着张氏。直接不让张氏去,肯定不行,只能撒娇。
果然,张氏看着自家小女儿头缠着布条,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自己,心就软了,那迈出去的腿也收回来,干脆坐到炕上,真的端起碗,开始喂连蔓儿吃药。
“娘,我要一口一口的喝,喝一口,吃一个甜姑娘儿。”连蔓儿故意道。
“行。”张氏再着急去上房,见女儿这样,也只能耐下心来。
连蔓儿一边喝着张氏喂到嘴里的药,一边吃连枝儿和小七给她剥好的甜姑娘儿。上房里,周氏已经翻着花样骂了一回,却没人回应,最后就没了声音。
“四嫂,娘叫你过去。”连秀儿黑着脸进来,撂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又去叫赵氏和何氏。
周氏这是要教训儿媳妇们了,连蔓儿暗自吐了吐舌头。
再没了理由阻拦张氏,连蔓儿就跟着张氏一起到上房来。
连老爷子没在房里,连老太太周氏挺直了腰板坐在炕上,恶狠狠地盯着站在地下的几个儿媳妇。
“今天该谁做饭了?”周氏问。
何氏用手抹了抹眼角,将一块眼屎甩到地上,默不作声。赵氏缩着身子,低着头,不敢说话。古氏没来,听说是身子不舒服。
张氏就想开口。
连蔓儿赶忙使劲扯了一下张氏的袖子。周氏能不知道今天该谁做饭,这么问,明显就是个陷阱。
张氏低头看见连蔓儿焦急的眼神,是不要她说话。想着小女儿乖巧、懂事、孝顺,不由自主地就闭上了嘴。
大儿媳妇说身子不舒服没来,二儿媳妇一副无赖的样子,连平时最老实厚道的张氏都不肯搭腔,周氏心中更加恼怒。
“都哑巴了?问你们话没听见?”周氏吼道。
连蔓儿只紧紧扯住张氏,不让她说话。
周氏见依旧没人答话,只得忍了忍气,看了几个儿媳妇一眼,最后指着张氏。
“老四媳妇,你说,今天该谁做饭了?”
这叫什么,柿子捡软的捏,还是专挑响鼓槌?
“娘,今天……”张氏忙开口道。
“娘,昨天是咱家做的饭。”连蔓儿忙截住张氏的话茬,“今天该谁了?”
张氏要给女儿撑场面,就应和了一句,“是啊。”
周氏气的一个倒仰,不过张氏不上钩,她只能转向何氏。
“昨天是老四媳妇当班,今天不该轮到你了,你咋这时候才起来,想饿死我和你爹?”
何氏早有准备。
“娘,您也说昨天是老四家当班,今天咋就轮到俺了,俺男人可是排行老二的。”何氏道,“大嫂在镇上的时候,就不说了,这好不容易回家来,那还不是爹和娘的儿媳妇,不该做饭给爹娘吃。”
“你!”周氏指着何氏,这个儿媳妇平时最懒,又有些混不吝,并不把她的话放心上。可是,今天何氏说的话却也有道理。古氏常年跟着老大在镇上,很少在她跟前伺候。现在回来了,还不该伺候伺候她。
现在就能说身子不舒服,叫她不来,那以后那?周氏的心一沉,继而又放松了。就算以后古氏做了官太太,那也是她的儿媳妇。她是老太太,是连家老大的娘。
倒真是应该现在就立起规矩来,免得以后古氏更眼里没她了。
想到这,周氏打定了主意。
“去把你大嫂叫过来。”周氏吩咐道。
第十二章 周氏训媳
“老二媳妇,你去叫你大嫂来。”周氏使唤何氏。
何氏答应了一声,就要去叫古氏,连秀儿却忙从炕上下来。
“娘,我去叫吧。”连秀儿道。周氏生气了,她得赶紧去告诉古氏和连花儿,别人去,她不放心。
周氏扫了一眼连秀儿,哼了一声。连秀儿见周氏没有反对,就忙往西屋去了。
一会功夫,连秀儿就回来了,连花儿和连朵儿两个扶着古氏也跟着过来了。
“娘,大嫂是真病了,听您叫,强挣扎着过来了。”连秀儿笑着对周氏道。
周氏没理女儿,只看了一眼古氏,心中就有了数。当她这把年纪是白活的,这点小伎俩就想骗她,想的美。
“娘,媳妇给您请安。”古氏蹲下身,向周氏福了一福。
周氏见古氏行礼行的郑重,心里略微舒坦了一些。乡下人家,尤其是自家人是不讲究这些礼数的。古氏这个福礼,却是大家子才有的规矩,正合了周氏的口味。
古氏见周氏的脸色好看了一点,又继续陪笑说道,“一大早就想过来,就是我这个身子不争气,头晕的厉害。怕娘担心,就不敢和娘说,想等好点再过来。”
“是啊,奶,早上娘要来给奶请安,没走两步路,差点就摔了,可把我们吓坏了。”连花儿道,“娘躺在炕上,还不住地念叨要过来,这是她做媳妇的该孝敬婆婆的规矩。说是自打奶进了连家的门,咱们家的规矩礼数就连城里那些大家子都比不上的。”
周氏的脸不禁的从阴转晴,实在是古氏和连花儿的话,句句说在她的心坎上。扭头再去看何氏、张氏和赵氏,就觉得还是大儿媳妇懂事、贴心。
不过周氏却并不会因此改变主意,该立的规矩还是要立的。以前不在一起,自然是好说。以后等她大儿子做了官,她自然是要跟着去的,到时候和古氏住在一个宅院里面,少不得每日相处,就该趁现在好好地将古氏调理一番,也要古氏像张氏和赵氏那样,对她百依百顺,不敢说半个不字。
这么想着,周氏的脸就有阴了下来,也没有理睬连秀儿递过来的求情的目光。
“你是秀才娘子,身子可是娇贵。”周氏冷笑,“谁还记得我是秀才她娘那!”
“娘,我……”古氏听周氏话锋不好,忙又将腰背又弯了一些,做出更恭顺的样子来。
“这些年,你常时都住在镇上,自在惯了。我这做婆婆也没去伺候你,你这一回到家里,昨天好好的,一早上我让秀儿去叫你,你就不舒坦了。不如你到炕上来坐着,我去煮饭给你吃?”
古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周氏的话句句诛心。她自忖是个极聪明的,进了连家的门后,很快地就认清了连老太太周氏的秉性,逢迎的周氏极好。同时她也知道周氏的难相处,想了法子跟连守仁住在镇上,免去伺候婆婆的苦差。
这些年来,她八面玲珑,既不用伺候周氏,又是周氏面前最得脸的儿媳妇。
现在,她女儿马上要嫁入孙家,她的相公选官有望,她马上就是有身份的官家太太了,怎么周氏反而变了脸,着实要拿捏她。
她也确实聪明,想了一想,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周氏的性子最要强不过,周氏就是要让她知道,即便她做了官太太,周氏也是老太太,在她的头顶上。
只是,过了这么多年的自在日子,难道以后做了官家太太,反而要受婆婆辖制了?古氏一时心中恼恨,就愣在了那里。
“我这老婆子,老不死的,没将秀才娘子伺候周到了,我该打啊!”周氏突然提高嗓门,嚎了起来,伸开两只巴掌,就往自己脸上打。
连秀儿、张氏、何氏等人忙上前阻拦。
连蔓儿已经看的呆了。
古氏如梦初醒,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知道,当今的朝廷十分注重孝道。连守仁要做官,孝字上不能有半点污点。她想要做官家太太,也是一样。
“娘,您这可要折杀媳妇了。”古氏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了周氏的大腿,“媳妇在镇上服侍大老爷,也是娘的吩咐。媳妇时刻不敢忘记娘的教诲,每天都要对着这老宅的方向,给娘磕头。现在回来了,媳妇正要好好孝敬娘……”
古氏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这边连秀儿、连花儿等又好言劝解周氏,周氏这才停止了要扇自己耳光的举动。
“我要你孝顺什么,你既然回来了,就和你妯娌们一样,轮流着做家事吧。”周氏道。
“是,娘。”古氏连忙点头,站起身来,心里说不出的苦。
当年她十几岁,也是百家求的黄花闺女。高不成低不就,最后挑中了连守仁,还是做填房,一进门就要照看先房撇下的孩子。她图的是什么?没错,她看中了连守仁的皮相好。但若连守仁没有个秀才的功名在身上,她也是不会答应下嫁的。
她本来指望着连守仁能很快中举、做官,她也跟着做夫人。可是连守仁屡试不第,一直是个秀才。尽管如此,这些年在镇上,她都是请了厨娘和杂役料理一日三餐和杂务(当然这些都是瞒着老宅这边的),她和连花儿、连朵儿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娇养过来的。如今却要在这乡下地方,煮饭、喂鸡、喂猪!
古氏现在是真的头晕了。
“就是那些活,你前些年都干过,先去做饭吧。手脚麻利点,你爹他们就该回来了。”周氏冲着古氏挥挥手,让她去干活。
连蔓儿拉着张氏从上房出来,走到院子里,张氏就停住了脚。
“蔓儿你们先回去,娘帮你大伯娘做饭。”张氏道。
看来张氏还真是传说中的,手脚闲不住的超级勤快人。
连蔓儿拉着张氏的手不放,周氏要拿捏古氏,张氏若是个聪明的,这个时候就该躲远点。而且以古氏的精明,应该能很好的应付,张氏何苦跑去做炮灰。
可是这些话又不好明说,起码现在还不能。
“娘,您心里,奶和大伯娘,孝顺谁更重要?”连蔓儿问张氏。
“当然是孝顺老人重要。”张氏正色向连蔓儿解释,“你大伯娘和我是同辈,她居长,平时要敬着些,却没有个孝顺的说法。”
“这就是了。奶要吃大伯娘给煮的饭那,大伯娘不管煮的怎么样,都是她的一份孝心,奶吃了心理都舒坦。要是娘去做了,那不是抢了大伯娘孝顺奶的机会。奶和大伯娘都不会高兴。”连蔓儿道。
张氏觉得连蔓儿说的好像有道理,可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娘和你三伯娘,平时还不是互相帮着的?你奶也没说啥?”张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