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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宜室宜家 秋十三第14部分阅读

      重生宜室宜家 秋十三 作者:yushuwen

    话。 ”庄静闹得正开心,让韦三小姐给扫了兴,心里顿时不痛快了。

    华灼忙按着她坐到杜宛身边去,笑道:“是我说错了话,三小姐见谅,原是无心的,我认错。”

    韦三小姐哼了一声,顾忌着庄铮就在不远处的假山边跟三哥说话,怕影响自己的形象,没再跟华灼计较,反扯着张云惜的手道:“这儿人多,咱们走远些,免得又听到什么不入耳的玩笑话,还要落埋怨。”

    张云惜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子,问言也没有多想,四下一看,便笑道:“前面有张长椅,咱们上那儿坐去。”

    韦三小姐见那长椅掩映在一株柏树下,离假山也不远,正合心意,顿时心情大好,扯着张云惜就过去了。

    这个举动,却正让陪着韦大小姐四处游玩的韦四小姐看到了,眼珠子一转,便也笑道:“大姐,亭子里人多,我晓得你不爱热闹,那边有长椅,咱们过去歇歇脚吧。”

    韦大小姐不知所以,被她扯了几步,忽看到庄铮站在假山边,又看到三妹也正往长椅边走去,两下距离不过十余步远,心中顿时明白过来,连忙把韦四小姐拉回来,低声劝道:“她是嫡出,你是庶出,你争不过她的,算了吧。”

    韦四小姐咬住唇,不甘道:“凭什么,凭什么好的都要她们两姐妹先挑,挑剩下的才轮到咱们,不过是投了个好胎,落在了正室夫人的肚皮里,比才貌,比品性,她又哪一点比我强,那些穿的用的吃的也就罢了,我不贪那点好,只是像表弟这样的,凭什么只许她有想法,就不许我去争一争。”

    “明知争不过,还去急,便是犯傻了。”韦大小姐神色一苦,不知想起了什么,黯然了片刻,又苦口劝道,“依我看,她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表弟的婚事,恐怕就是姑母也不一定能做得主,咱们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看着她折腾去吧,总要撞得头破血流,你就不要淌这浑水了,到时不但不能如愿,反而恶了她们姐妹的眼,更连带夫人看你不喜欢,何必呢。”

    “我……”

    不提韦大小姐苦口婆心地劝着自己的妹妹,花亭里,庄静这会儿正追问华灼为什么要诵佛,华灼哪里能如实告诉她,只得顾左言他,实在被逼不过,只得道:“我说,我说还不成嘛,你容下我坐下喘口气,被你闹得嘴巴都干了,总要先润一下嗓子眼儿……”

    一边说,一边却向守在花亭外的七巧打眼色,又悄悄指向高台上,这时候,宋娉婷正拉着庶妹宋月婷,还有张雨惜,在上面逗着小杜宥玩,眼看着幼弟被三个女孩儿逗得团团转,杜宽盘着腿坐在一边翻白眼儿,这些女孩儿真是闲得没事干了。不过有人自愿陪杜宥玩儿,他也乐得轻闲,在一旁吃着点心喝着茶,别提多惬意了。

    七巧会意,知道小姐是要借着宋家小姐的尖酸来脱身,赶紧就溜到高台上去请宋娉婷了,也不多话,直接就说了一句:“宋小姐,我家小姐请你下去陪庄小姐说话呢。”

    宋娉婷听了七巧的话,往高台下看了几眼,忽地冷笑,道:“怎么不见赵玉儿?”

    她就是不待见赵玉儿总围着庄静,所以才避清闲避到高台上来,这时忽听说华灼请她下去陪庄静说话,心中不免有些自得,她这可不是自己贴上去拍马屁的,而是华灼请她下去的,有心就要在赵玉儿面前显摆,却发现赵玉儿竟然不在下面,心中顿时大为失望。

    七巧是个玲珑心思,先前就知道宋娉婷和赵玉儿不和,这时隐约揣摩出她的心思,便道:“赵小姐去了更衣室,一会儿便回来了。”

    同去的还有韦二小姐,是八秀给领的路。七巧这样说,言下之意,自然是赵玉儿不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正是宋娉婷的机会,不会有人跟她抢着去和庄静说话。

    宋娉婷听得明白了,眼神微微一亮,笑道:“既然是华小姐有请,我便去吧。”

    她到得及时,正是华灼一杯茶饮完,又被庄静逼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只可恨杜宛在一边笑看热闹,杜宜和赵仲良更是不好插入,只装做什么也没看见,坐在一边谈论今日的天气,宋娉婷一走进花亭里,华灼可算是松了好大一口气,连忙过来,拉着她的手笑道:“我怕你一人寂寞,特地拉你来说话,瞧见没有,这里有一个疯闹的,赶紧帮我摆平了她,我亲手奉茶谢你。”

    宋娉婷一歪头,看着庄静道:“咱们这些人,便也只有庄小姐一个人,能肆无忌惮地疯闹了吧。”

    明明是过来讨好的郡守家的小姐,可是宋娉婷这张嘴,仍是一开口就不饶人,就差没直说庄静是刁难大小姐了,直把庄静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再缠着华灼,溜到杜宛身边坐下,低声抱怨道:“玩得好好,偏来了个败兴的,真讨厌。”

    杜宛低低笑道:“哪个让你闹来着。”

    她这边话音未落,杜宜已经凑过来过来,柔声道:“庄小姐,宋小姐天生便是这脾气,好心说不出好话来,得罪之礼,我代她赔礼了。”

    庄静瞪着眼珠子,奇怪道:“你是她的什么人来,为什么要代她赔礼?”

    “呃……”

    杜宜也只是来打圆场的,哪里料到庄静却是个天真不解事的,这一反问,还真把他给问住了,其实他跟宋娉婷,今日之前原是不认识的。

    杜宛见二哥尴尬,连忙拉着庄静的手笑道:“你理她做什么,我且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郡城去?定下日子要告诉我,我去送你。”

    庄静让她岔了心思,想了想道:“具体日子我也不晓得,母亲说,她要来拜访过华夫人,然后才决定回去的日子,不过总在花朝节前,定是要走的。”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依依不舍。

    “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了。”

    “见面虽不易,但写信总会吧。”杜宛轻轻笑着,“我一定给你去信,你可不要忘了我。”

    庄静嘻嘻一笑,道:“忘记谁也不能忘记宛儿姐姐,我还记得宛儿姐姐的素心龙井呢,真是好茶啊,待我回去,最多三、五个月,我一定向大伯求到中冷泉水给你送去。”

    “那就说定了,回头我给你送一包素心龙井,虽说不多,但想起时,解解馋总是能的。”

    她们两个说得兴起,倒把华灼和宋娉婷给撇在了一边,这让兴冲冲过来的宋娉婷失望之极,赌气般地坐到围栏边上。

    华灼倒了杯茶给她,笑道:“我说要亲手奉茶给你的,说话算数。”

    宋娉婷总算是笑了,接过茶饮了一口,才道:“滋味也是一般,不见得你倒的便好喝几分。”

    华灼有些无奈了,这个女孩儿,实在是太不会说话了,不过她却不讨厌,因为她瞧得出,宋娉婷说的话,不带半点恶意,不爱凑热闹,反爱泼冷水,天性如此,没得治了。

    正要再劝她几句,忽地亭外传来一声尖叫,刺耳之极,惊得华灼连忙抬头望去,却见长椅边上,韦三小姐不知为什么坐在地上,而韦四小姐却尖叫不已,张云惜和韦大小姐正手忙脚乱地去扶韦三小姐,却又被一把推开,然后韦三小姐蓦然大哭起来。

    出事了!

    华灼只觉得头疼起来。

    第六十三章 如何处置

    事情其实很小,就是韦四小姐最后到底还是没忍住,拉着韦媛跑到长椅边凑热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抢在了韦三小姐前面坐了下去,哪里知道,长椅上竟然爬着一条青虫,她一坐下去就察觉不对,站起来伸手在后面的裙上一摸,摸出半条虫尸来,顿时吓得她失声尖叫,用力把虫尸甩开,岂料这一甩,又正好一巴掌打在旁边因为位子被抢而生气的韦三小姐脸上,连带半条虫尸也粘在了韦三小姐的脸上。

    韦三小姐大骇,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从脸上摸下半条虫尸,她原就很怕虫子,更禁不住这半条虫尸实在恶心无比,加上是以为韦四小姐是故意把虫尸抹在她脸上,又气又怕,就连张云惜和韦媛去扶她,也被她胡乱地推了开去,心中只觉得委屈之极,然后大声哭泣起来。

    韦媛手足无措,两个妹妹在别人家中闹成这样,她这个当大姐的,委实面目无光,忍不住小声劝着,可是尖叫的仍是尖叫,大哭的仍是大哭,根本就没人听她的。

    “哟呵,这是唱的哪一出,可真比戏台上还热闹。”

    旁边韦三少爷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又传来,长椅和假山不过十几步远,他摇着美人扇慢吞吞踱过来,却比谁都先到,还对庄铮笑道:“表弟,你看你就是多虑了吧,我可没有闹得让旁人下不来台,反倒是你两个表姐,要让主人家下不来台了。”

    语气中,不无幸灾乐祸。

    庄铮板着脸,走过来拿出帕子,递到韦三小姐面前,淡淡道:“三表姐,擦擦脸。”

    韦三小姐怔了怔,这才发觉自己在这个表弟跟前可以说是仪态尽失,顿时面红耳赤,止住了哭声,从地上爬起来,接过帕子一边擦脸一边抽泣道:“表弟,这不怪我,我最怕虫子了……也是你四表姐最可恶,故意把虫子甩到我脸上……”

    韦四小姐也停止了尖叫,委屈兮兮道:“三姐不要赖我,我也是被这只死虫子给吓到的,随手一甩,哪里晓得会正好打到你脸上……”

    她说着,眼泪就滚落下来,十分楚楚可怜。

    华灼正好匆匆赶来,听到这一句,脸色一黑,死虫子有什么可怕的,逃难的时候,粮尽银绝,别说是虫子,就是树皮泥土,都有人抢着去吃。罢了罢了,这两位到底都是没吃过苦的千金小姐,她也不能苛求了。

    “只是意外罢了,不要伤了你们姐妹的和气,我看两位姐姐的衣裙都有些脏了,到我屋里去换一身吧。”

    女孩子最重仪态,她这么一提议,韦家姐妹自然没有异议,韦三小姐身上沾了泥土,韦四小姐更惨一些,裙后还粘着半条虫尸,实在是不能见人,华灼叫人取了披风来替她们挡了,这才遮遮掩掩地跟着华灼去了秀阁。

    这场风波暂时算是平息了下去,让华灼微微松了半口气,现在唯一烦恼的是,她屋里没有合韦家姐妹身材的衣物,只得派丫头通知了双成姨娘,赶紧着人到外头买了两套成衣来,让韦家姐妹换了。

    只是这两姐妹也实在不算懂事,即使是在内室里换衣时,也仍是要吵嘴,一个指责对方故意害她出丑,一个委委屈屈地喊冤,喊不到两三声,就泪珠儿滚落,抽抽噎噎,哭得嗓子都哑了。

    华灼在外头听得心烦,忍不住就摇头叹气,韦家这两姐妹倒底是怎么回事,这又不是在自家,便是有什么不愉快,也应回了家再清算,就这样在主人家吵起来,不仅失礼,连带整个韦家都没面子,她们是真不懂得,还是怨仇结深了,连身在何处都顾不上。

    想了想,她还是进了屋,只装做没听到韦家姐妹吵嘴,对她们笑道:“这两套成衣,是城南绣云轩的,手艺出名的好,料子又是挑的最上等的云锦,两位姐姐穿着可还合身?”

    这一句话,把这两姐妹吵嘴的心思就都给压了下去,各自不由得注意起身上的衣裳,先前还没在意,被华灼刻意一提,她们才真发觉,身上的衣裳果然是绣云轩出品,用料是最上等的云锦,摸上去柔滑爽手,绣工精致无双,款式也是时下最流行的,心中那份虚荣满足,自是冲散了先前的不快。

    韦家虽是清流名门,但自韦陀沉珠之后,家财就散了大半,这些年又与佛门交好,不知捐了多少香油钱去,早就成了空底子,外表看着好,其实里面早就入不敷出,绣云轩的云锦成衣,是出了名的昂贵,平日她们都是穿不起的,偶有一两件,也是压在箱底,不是逢年过节,都舍不得拿出来穿。

    韦四小姐抹干眼泪,对着华灼微微福礼,细声细气道:“多谢华小姐赠衣,这衣裳十分合身。”

    韦三小姐本来就忌着华灼,又见四妹这般巴结,顿时气哼一声,道:“真是没眼力劲的,不过是件衣服,咱们家多少件没有。”

    韦四小姐眼一红,又开始掉眼泪。

    华灼心中暗道,你家衣裳多少件都有,只怕这云锦成衣,是一件也无吧。她心中暗气,面上却不露,只笑道:“三小姐说得是,不过是件普通衣裳,不值当什么,我原也不好意思拿来,只是一时半会儿,做新的来不及,能买到的,这已是最好的,勉强还能穿几日,你若不喜欢,等归了家,剪了做抹布,倒还使得。”

    拿云锦做抹布,也只你们华家才舍得吧。韦三小姐被噎得有气撒不出,一跺脚,道:“衣裳也换好了,我到外头去陪表妹。”

    说着,甩了帘子就跑了。

    华灼看着甩动不已门帘发怔,这是清流名家出来的女儿?怎么比普通的小户千金还无礼几分。

    韦四小姐再次抹干眼泪,气苦道:“说什么陪表妹,我看她要去陪表弟才是真。”说完,忽觉得失言,颇不好意思地看着华灼,解释道,“我母亲想和姑母亲上加亲,所以三姐盯表弟盯得紧。”

    你也盯得挺紧的吧。

    华灼心中又嘀咕了一句,到底不干自己的事,只是笑了笑道:“咱们也出去吧,不然大小姐怕要为你担忧了。”

    韦四小姐应了一声,跟在她后面走了几步,忍不住又道:“华小姐,你是好人,我也不瞒你,三姐也防着你呢,你可要小心,别让她算计了去,她这人,在家里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得不到的,竟宁可砸了打了,也绝不让别人得去。”

    华灼听得明白,只是面上仍装不懂,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道:“我什么时候得罪了她,我竟不知道,让她这般防着我?一会儿我给三小姐赔礼去,她就不怪我了。”

    韦四小姐听得直跺脚,但一想华灼年纪还小,不懂也是正常的,只得悻悻地住了口。

    走到半路上,三春突然迎了上来,行了一礼,道:“小姐,快到午时,席面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请客人们入席?”

    华灼想了想,问道:“都准备了些什么?”

    三春便慢吞吞地答道:“四冷碟,八热碟,还有一个汤,一碟点心,一盘越冬的水果,冷碟是腌酸菜儿拌鱼干,白切鸡,糖渍的枣儿和小葱拌豆腐,热碟是……”

    韦四小姐正想着三姐先走了一步,这时候不知是不是已经缠上了表弟,哪有耐心听三春报菜名,便抢道:“华小姐,你忙你的,我先去了。”

    华灼也不留她,只让她走慢些,待望不见背影了,才笑着问三春道:“你不是专来报菜名与我听的吧。”

    三春也笑了,道:“夫人听说花亭那边出了事,怕小姐处置不来,让奴婢来请小姐过去呢。”

    “不是什么大事,母亲真是多心了。”

    话虽是这么说,华灼还是到西跨院跑了一趟,进门便道:“不过是两个女孩儿让一只青虫给吓着了,换身衣裳便好了,没什么事儿的。”

    方氏已把事情问了清楚,听她这么一说,便笑道:“难得你头一回请客,便遇上这样的事儿,不慌不乱的,我便放心了。只是她们毕竟是在咱们家中受了惊,一会儿开席前,你赔个不是,这里准备了两件压惊的物品,你送了去,这场面才算圆过来。”

    华灼一听,惭愧了一下,道:“还是母亲想得周全。”

    再看那两件压惊物,却是两副鎏金耳坠,款式都是一样的,镂空的花球状,十分精致可爱。想来两件云锦成衣就能让韦家姐妹绝了吵嘴的心思,这样两副还算体面的耳坠,更能让她们把青虫事件给忘到脑后吧。

    “你也是头一回经事,有所不周是难免的,这样的事经得多了,自然就能事事周全。”方氏对女儿的表现已经很满意了,想她这么大的时候,还不如华灼今天的表现呢,只怕一眼见到虫尸,吓都吓死了,哪里还能做出反应来。

    华灼却还是有些惭愧,要论在逃难中应做些什么,她倒还略懂一些,毕竟经历过了,这些人情往来,反而是大有不足,上一世华家未遭难时,她也是个娇纵的,哪会去想这些事情,到了舅家以后,又整日关在秀阁中,舅母哪会教她这些事情,嫁到乔家更不用提,她这个名义上的乔大奶奶,根本就是聋子的耳朵,完全就是个摆设。

    又向方氏请教了几句,她才十分满足地离开了,去请一众小姐、少爷们入席用餐。

    第六十四章 方氏择婿

    余事不多提,总之宴席上宾主尽欢。都是有身份的少爷小姐,或许有些性子,但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还是懂的,尤其是韦三少爷和宋娉婷这一对儿不修口德的,只要他们两个不开口,一切便都好。

    等用完了饭,大家都净手洗面,又有丫环们送上消食茶来,华灼才把方氏的交代都落实了,虽说是丢了颜面,但得了实惠,韦家姐妹那一点不满便尽皆消去,再者,府尹家的小姐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亲自道歉,把丢了的颜面又给挽了回来,于是她们面上又带了笑,尽管姐妹之间仍有些不对付,好歹没再闹将起来。

    韦大小姐见她处置得体,心中也是欢喜,暗道:果然不愧是府尹家的小姐,比自家几个妹妹强得多了。便对华灼又多了几分好感,只是有些自惭形秽,觉得自己这样的身份,是不配是府尹家小姐结交的。

    余人各有心思,暂且不提,倒是庄铮越发瞧着华灼不顺眼,这女孩儿明明与自家妹妹同样年纪,却处事这样周全,身份尊贵得很,又处处小心,果然是个心机深沉的,以后还是少让妹妹与她来往,没的带坏了自家纯真可爱的妹妹。

    华灼虽不知庄铮在想什么,但她原就看不惯他,神情酷似父亲但性格却无比恶劣,见庄铮没好气地瞪她,她也就没好气地瞪回去,瞪了一会儿又颇觉无趣,懒得再理他,比眼睛大,她还没怕过谁来,一双杏眼明眸素来是她最得意处。

    直到过了晌午,各家来人将这些少爷小姐们各自接走,华灼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只在送客的时候,私下向杜宜好生道了一番谢,然后回到秀阁,一边赶秋十三娘留下的功课,一边盘算今日的得失,旁的不说,至少先得了一个教训,日后再要聚会,后园里的长椅石桌,都要事先请人熏过,免得再有不长眼的虫子爬上来闯祸。

    却说方氏却仍有心思,想着杜宛的那一番话,待到华顼从衙门里回来,忍不住便提了一提。

    华顼正由三春伺候着更衣,听了方氏的担忧,不由得便笑道:“你可见过庄家那个孩子?若是品貌上佳,脾气又好,再有些上进心,我瞧着配灼儿也还合适,韦夫人既有这样的心思,咱们便要好好打探一番。”

    说着,却把三春打发出去,他径自坐了,取了热茶吃了几口。

    方氏却是另有心思,并不愿自家与郡守家,不,准确的说,是并不愿与郡守夫人的关系太过密切,只是这话却是绝对不能对华顼说的,便道:“庄二少爷我自是见过的,脾气如何眼下还不晓得,但样貌没话说的,额间一点红痣,像极了郡守夫人,只是我听说庄家的人事有些复杂,他家上头没有老的,郡守大人是由兄长兄代父职,一手拉扯大的,因此对这位兄长极为敬重,偏生这位庄大老爷膝下无子,有意让庄二少爷去继长房的嗣,但好像郡守夫人并不愿意,因此一直未能成事。可是依我看啊,郡守大人既然视兄如父,只怕早晚还是会答应的。庄大老爷在京中任职,但灼儿若许给庄二少爷,将来岂不也要跟着去京中,那时便避不开本家的那些人,想想也觉得令人生厌呢,我可舍不得灼儿去受这份罪。”

    她心知老爷最不愿与本家牵扯,因此特地拿了这个来说事。

    华顼却笑道:“我瞧你是怕女儿嫁得远了,将来再要见也难,舍不得罢。”

    虽是笑言,但方氏的话还是到了他的心头上,思忖片刻,便道:“你说的过嗣之事,我倒不知,现下还不能做定论,郡守大人与夫人伉俪情深,倒是出了名的,想来他也不会完全不顾夫人的意愿,强把次子过嗣到长房。反正灼儿还小,要为她择婿,总有五、六年的光景可以慢慢挑去,不必着急,韦夫人若真向你提起,你不妨也以年纪还小做推,不用一口回绝。”

    方氏见他提起郡守夫人时,神色如常,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仍担忧道:“虽说是有五、六年的光景可以慢慢挑,我却只怕本家那边又出什么妖蛾子,咱们拦得住一回,又岂能次次都拦住,万一灼儿的亲事,又让他们拿去做了什么筹码,配了个不知根底的人家,岂不是要把咱们夫妻也活活气死。”

    华顼的脸色这时方沉了下来,本家的手段,防不甚防,只要宗祠还被他们握着,有些事自己便做不得主,女儿的亲事,确实要早些定下来,方能教他安心。

    “今日来的客人中,是不是有几家的少爷?”他沉吟了片刻,又问道。

    “是有,只是韦家那个是出了名的浪荡,赵家……原先又是商户,如今虽入了士籍,到底欠了底蕴,庄家的且不说他,杜家有四子,最幼的那个太小,老二、老三又已订过亲事,只有你那个还没正式拜师的弟子,虽没有订亲,但岁数又了差些,都是不合适的。”

    有意无意的,方氏把庄铮一并归入了不合适的范畴。

    华顼一时没留意,琢磨了一会儿,又道:“合适的人选哪有这么容易就挑到的,你也莫要太急了,咱们慢慢再留意,对了,不是还有个章家的孩子,虽是性子急躁些,但家世也能配得上灼儿。”

    “章家家世虽好,只是我瞧着他是个被骄纵坏了的,从他写给灼儿的几封信来看,真是半点退让也不懂,咱们的灼儿又是个心里有主意的,倔起来也让人头疼,这两个孩子若是闹起来,怕是要天翻地覆。”

    方氏犹豫了一下,试探道:“我哥哥膝下倒有一个嫡出的孩儿,排行第三,年纪合适,又是亲戚……”

    “不成。”

    她话还没有说完,华顼就一口回绝,话刚出口,便见方氏面色不大好看,连忙又缓了语气,道:“舅兄家在青州,离得也委实远了些。”

    方氏眼一红,道:“我嫁到你家,莫非就不远?这些年来,我一次娘家也不曾回过,就连爹娘过世也……我嫁得你华家,灼儿却嫁不得我方家,是什么道理。你也莫再说什么,我晓得,你就是瞧不上我哥哥。”

    说完,她坐到一边生闷气。

    华顼顿觉头疼,连忙宽尉了许久,才道:“我哪里是瞧不上舅兄,只是这些年来,咱们两家只有书信往来,实在不知你侄儿是个什么样的,也不知是不是订过了亲,总要打探听清楚了,你说是也不是。”

    其实他还真是瞧不上那个舅兄,是个目光短浅,又爱财如命的,也不知方家是怎么教养儿子,女儿分明是个温柔贤淑又明理大方的女子,可儿子却……在他看来,方家若没有个出息的人物出来,败落只是早晚的事,而舅兄那样的人物,又能教出什么了不得的孩儿出来。

    方氏这才抹了抹眼角,道:“也是我着急了,老爷说得是,还是先打听打听再说。”

    他们两口子在屋里说话,也不提防,一时没个忌讳,却不料竟叫一人听了去。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六顺,这几日她一直在秀阁里服侍华灼,见华灼送走客人后,还不忘练习刺绣和书法,怕又要累得手腕子酸疼,便准备取些舒筋活络的药材出来先备着,却发现药材不够了,眼见天色不早,再到刘嬷嬷那里去取也不方便,想起自己屋里还有一些,就决定回来拿了先用,哪知经过夫人的后窗外时,竟听到了几句,顿时吓了一跳,没敢再听下去,取了药便匆匆回了秀阁。

    到了秀阁时,华灼已经补完了刺绣功课,正站在书案前勤练书法,八秀在一旁研墨,却不见七巧,六顺也没敢惊扰,拿着药材转到后头的小厨房,就见七巧正站在小厨房外使唤着一个粗使丫头烧热水,一转身见她来了,便笑道:“我晓得你要熬药汁替小姐敷手的,便先叫人烧了热水等你。”

    六顺不由得一笑,道:“属你最机灵。”

    于是就着热水把药材先清洗了一遍,然后才放到灶上熬汁,七巧左右无事,打发了那个粗使丫头,自己便在一旁打下手,见六顺动作麻利,处理药材又十分仔细,怕沾了水,一双袖口高高地挽起,露出两只洁白如雪藕的腕子来,心下羡慕,便玩笑道:“姐姐生得一双好腕子,将来不知哪个有福气的,能摸得一摸。”

    六顺被她的玩笑臊得慌,红着脸斜里瞪了她一眼,道:“死妮子哪里学来的混话,小心我告诉了夫人,把你早早地打发了。”

    七巧早知她是个心软如棉的,笑道:“我才不怕,反正我还小呢,将来是要给小姐做陪嫁的,倒是姐姐你都十五了,顶多再有一两年,夫人便要把你配了出去,你若有瞧上的,赶紧给夫人说去,不要等夫人将你配了人,那人却不是你心上的那个,你再悔可就没用了。”

    “越发胡扯了。”

    六顺嘴拙,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个巧丫头,索性就专心伺弄那些药材,隔了一会儿,忽地就想起在夫人后窗外听到的那几句话,忍不住就道:“方才我听到老爷和夫人说话,夫人好像有意把小姐嫁给舅家的表兄呢。”

    她别的没听到,还就只听到方氏和华顼说起自家侄儿的事时的那几句。

    第六十五章 无耻舅家

    七巧大吃一惊,道:“这话是怎么说的,小姐年纪还这么小呢?”

    六顺也没听到多少,哪里知道原委,只是道:“这也不稀奇,夫人想要亲上加亲,你不见前年有个姚家,便将女儿许给了舅家的儿子,这样的事儿,难道还少见么。”

    七巧心思多,只是想着,若小姐真的许给了舅家,那自己岂不也要跟过去,舅家远在青州,那么远的路,以后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一时间不禁就愁肠百结,到了夜里,服侍华灼上床睡觉的时候,忍不住道:“小姐,夫人若要把你许给舅家的表兄,你可千万不要应了。”

    华灼今天一天委实累了,七巧替她宽衣的时候,她就有些迷迷糊糊,乍然听到这么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躺下去,隔了一会儿,她才猛然拥被坐起,瞪大眼睛道:“七巧,你方才说什么?”

    七巧本也已经准备在脚踏下睡了,华灼突然这么一问,倒把她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道:“小姐,怎么了?”

    “你方才说什么?什么舅家的表兄?”华灼不知道刚才是自己做梦,还是七巧真的说过这么一句话,只觉得心里怦怦直跳,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说,夫人若要把你许给舅家的表兄,你可千万不要应了。”七巧不知道小姐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仍解释道,“青州太远,若小姐嫁过去,以后再想回来看望老爷夫人,可就难了。”

    “哪个说娘要我把许给表兄?”华灼急道。

    “六顺姐姐听老爷和夫人说的。”七巧答道。

    华灼抓着被子的手一紧,爹爹和娘为何要提起这事?她有心现在就去问个明白,可是此时已是夜里,爹爹和娘恐怕都已经安歇了。

    她纠结着这事,直如百爪挠心一般,一夜不曾睡好,隔日起来,梳洗过后,连早饭都没有吃,就急匆匆地往方氏房中去了。

    “灼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她进屋时,华顼正站在窗前替方氏描眉,料不到女儿今日请安来得早,夫妻俩个都有些尴尬,华顼轻咳一声,放下眉笔,甩甩袖子,道:“我去看看焰儿醒了没有。”

    说着,便匆匆出了内室。

    方氏脸上微微泛着红,叫了三春进来替她梳头,然后才道:“你今儿怎么来得这样早?”

    华灼因心中焦急,因此没等三春通报就闯进了内室,哪里料到正撞见父亲和母亲享受闺房之乐,心中也颇不好意思,好在她再世为人,也算是过来人,虽然这样的闺房之乐她从来没享受过,但父亲母亲这样恩爱,她心中仍是高兴的,于是尴尬也减去了几分,换上一副甜甜的笑容,道:“女儿今日醒得早,所以便来得早了。”

    “你还是孩子,多睡一会儿也不打紧,若乱了时辰反不好,日后须要记得定时睡按时起,便是醒得早了,也要多睡一会儿。”方氏叮嘱道。

    华灼连忙乖巧地应了。

    陪方氏有一句没一句地扯了一会儿,华灼也始终也没有找到开口的机会,这种事情,她一个女孩儿,怎么好直接开口问,心里急得几乎发毛,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反正她是死也不会跟表兄订亲的,舅家的几个儿子,没一个是好东西,大表兄跟舅父舅母几乎是一个膜子刻出来的,无比贪财,二表兄是庶出的,大抵被舅母苛扣惯了,平日的用度有些紧,养成了守财奴的性子,是个恨不得一文钱掰做两半花的,极其令人厌恶,三表兄更是集齐了两个哥哥的缺点,既贪财,又守财,还无比好色,身边的丫环没一个不遭他毒手的,上一世她的闺誉被毁,这个三表兄功不可没。以年纪来算,三表兄只比她大三岁,方氏想要亲上加亲,首选的必然就是这个三表兄。

    五贞端了早膳进来,华灼一摸肚子,才记起,自己没吃就跑过来了,连忙蹭到方氏身边,撒娇道:“娘,灼儿也还没吃的,特地早早来,要陪娘一起用餐。”

    借此也可以在方氏这里多待一会儿,寻找开口的机会。

    方氏拍拍她的手,道:“那就一块儿吃。五贞,去请老爷来,再添一副碗筷。”

    托盘上原只有两副碗筷,是预备着华顼和方氏用餐的,现在多了华灼,自然要再添一副。

    一会儿五贞空着双手回来,道:“老爷说,就在双成姨娘那里用了。”

    方氏怔了一下,一想便明白了,老爷分明是不好意思见灼儿,还在为刚才的事儿臊着呢,也不说破,亲手为华灼盛了一碗小米粥,道:“不用理你爹爹,咱们娘儿俩吃。”

    华灼大抵能明白父亲的心思,一向古板严肃的男人,做出描眉的风雅韵事,偏偏还让年幼的女儿看到了,自然是老脸无光,短时间内,估计她是别想见到父亲的人影了,想到这里,不由得抿唇而笑,又怕让方氏看见,连忙埋头吃粥。

    方氏慈爱地望着女儿狼吞虎咽地吃粥,心中一片温馨,笑道:“慢些吃,不够还有。”

    华灼讪笑一声,连忙放缓了速度,小口小口地吃着粥,姿态文雅而端庄,看得方氏又是满心欢喜,禁不住便又想着,这样出色的女儿,将来要许个什么样的人家才好?

    其实她也不求女婿富贵无双,只要家世相配,又能象老爷对自己那样对女儿敬重恩爱,便也就够了。她最担心的就是,女儿的亲事还没有定下来,本家那边就又要做出类似当年那样的事。

    “灼儿……你可还记得你舅舅?”

    想来想去,方氏忍不住开口问道。在她想来,要想女儿以后过得好,最好莫过于亲上加亲,两家是亲戚,侄儿总不会对女儿不好的,即使吵了嘴,也要顾念亲情。

    华灼一口粥呛在喉咙里,好险没喷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强忍了半天,终于把粥又咽回喉咙里,然后才惊诧道:“娘,你为何突然提起舅舅?”

    那样无耻贪婪的亲戚,她是死也不会忘记的。

    方氏不知华灼心思,她自嫁到华家以后,除了三朝回过一次门,此后就一直跟着华顼在任上,因路途遥远,除了书信往来,便再也没有回过娘家,只有当年灼儿出生的时候,爹娘大老远地带着兄长过来看了她一回,还小住了一个多月,可惜那时灼儿还太小,不会记得自己是见过外公外婆和舅舅的,此时见华灼还记得有一个舅舅,倒是挺开心的。

    “娘是想,你长这么大,也不曾见过舅舅舅母,还有几个表兄表姐,心里打算着,是不是请你几个表兄表姐过来玩玩,也让你们亲戚见见面。”

    其实方氏更想让华顼见一见自己的侄儿,证明她的侄儿一定是配得上女儿的。

    华灼脸色一变,母亲果然是有将她许给表兄的意思,不行,绝对不行,她正要一口回绝,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去,再说出来,却是另一番话。

    “都是亲戚,理应接过来,也让女儿认一认人,只是青州路远,怕要辛苦表兄表姐们了。”

    如果直接回绝,只怕徒惹母亲不高兴,更无法让母亲知道,她的兄长一家都是什么样的德性,还不如把人接过来,小住一阵子,到那时,她有的是法子让这些人露出真面目,母亲虽可能会伤心一时,但总比一直把舅家当好人,硬将她许给那个令人深恶痛绝的三表兄的好。

    最好从此断绝来往,才真正称了她的心意。

    方氏见女儿并不排斥舅家的人来,顿时心中更加欢喜,一会儿让华灼回了秀阁,她便将刘嬷嬷叫了来,商议这事儿。

    刘嬷嬷也是人老成精,一听方氏想把舅家的几个孩儿接过来小住,便知道她在做什么打算,当年老爷迎娶夫人,到方家下聘时,她也是做为长者跟过去的,当时的方老爷、方夫人倒是极和善的人儿,乐善好施,在青州一带,名声极好,可是方家的那个独生儿子,却叫她看不过眼,华家人呈上聘礼的时候,那个方少爷左一个这件太差,右一个那件没品味,又拿了华顼自己画的一副画儿,说是什么破烂玩意儿,也好意思拿来下聘,实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物。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位方少爷自小养在方家太夫人的膝下,宠溺惯了,怕是天上的星星也是愿意摘下来给他的,偏生方家当时并非大富之家,只是祖上有些荫恩,方家的曾老爷有个列侯的爵位,虽然只袭了一代,但好歹也算个清贵世家,祖上留下的荫恩,让方家人补了些不大不小没有什么实权的虚衔,每年领些俸禄,哪里够花销,方老爷常年布施,便去了一半的俸禄,剩下的养活一大家子,虽不富裕奢华,但也吃穿不愁,温饱有余,只是经不住这位方少爷的大手大脚,便有些拙襟见肘,还是华家下的聘礼足够丰厚,才供了方家这些年不曾败落。

    更让刘嬷嬷瞧不起的是,因夫人方氏的嫁妆田都在青州,因此托给了娘家代管,方老爷、方夫人还在世的时候,一年七、八百两的田租收成总是有的,等到他们先后故去,那田租便一年比一年少,到今年年头上,才只送来了二百两,说是去年青州那里风不调,雨不顺,收成不好,偏夫人还信了,刘嬷嬷后来私下寻了位青州来的布商,打听了青州去年的年景,那布商说,去年托天公的福,年成极好,粮米大丰收,比往年还涨了一、二成呢。

    第六十六章 设宴接风

    其实方氏对兄长贪财的性子,也是不是不知道,只是一来,她在闺中的时候,哥哥虽然花钱大手大脚,但也还不算过分,二来嫁到华家这么多年,也没有能回娘家看一眼,在方氏心中,总认为父母过世,哥哥当家,晓得了当家的难处,也该学会收敛,不会再那样挥霍了,三来多年不见亲人,心中难免要美化一下娘家人,只肯往好处想,是绝不会往坏处想的。

    至于田租一年比一年少的事,方氏心中有数,但想一年也不过那么几百两银子,华家又不缺这点钱用,全当她补贴了娘家,老爷都不说什么,自然是默认了,也就没当一回事。

    眼见夫人已经拿定了?br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