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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第225部分阅读

      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丫旯氚佟6远嗔舜劝摹?

    想到此处。三阿哥了旁边站着的十六阿哥。

    虽说出身比不的十四阿哥。但是抡起讨皇父欢心来。十六阿哥更胜一筹。

    若是能引的十六阿哥做助力。就算不能同十四阿哥背后的八阿哥等人抗衡。也能在皇父前多说几好话……

    十六阿哥正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做恭顺状。耳朵里听着康熙训斥群臣。心里想却是曹颙的“训子之方”。

    他的庶子弘普已经四岁。正是淘气的不行的时候。整日里在阿哥所闹人仰马翻。也当是该管教管教。

    回去给小家伙吃两窝头。不晓小家伙还敢不淘气?

    除了侧福晋李氏有身孕。这次刚来热河。就诊出十六福晋也有了身子。算下来。李氏同福晋怀孕的日子相差不了两月。

    十六阿哥心里也矛盾的很。既是盼着福晋能生下嫡子。圆了福晋的盼头。又怕有了嫡子。弘普处境尴尬。引的侧福晋李氏伤心。

    换作其他人。生了十个八个儿也没这么为难。

    十六阿哥不知该感叹自己多情。还是骂自己受曹影响太深心太软。身为爱新觉罗家的子弟。他的任务不就是繁衍子嗣么?

    这样想着。十六阿心里便多了自嘲。对李氏的愧疚之意就减了几分。

    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心所欲。都身不由己。何苦再熬神苦思。想再多也不顶什么用。

    是儿是女。还是听天命。

    也不能因顾及李氏与弘普母子。就盼着福晋生不出男丁来。这样对福晋何其残忍。

    十六阿哥正想着。就觉的周身有些不的劲。他抬头来。正好同三阿哥的视线对个正着。

    见三阿哥神情中满是亲近之意。十六阿哥倒是有些糊涂。不晓的自己这位三哥又闹什么新样。老是收拾园子。恭请圣游园那套他不腻歪。十六阿哥每次陪着圣驾过去。都觉的腻味。

    那种刻意做出来的“其乐融融”的“父子天伦”。让人觉的假。觉累慌。

    就在下边王公臣子们各怀鬼胎之时,康熙已经金口玉牙说道:“今满洲大臣内。无能汉大臣心服之人。朕因仍用齐为武英殿大学士兼户部尚书。穆和伦为户部尚书。著嵩祝即驰前往京城。问用不胜幸之语为谁。雨不到为谁。严查题参。若仍情面。一经觉察。必将嵩祝并诛之。陈名夏即伊榜样也。”

    到最后。康熙已经是横眉竖目疾色厉声。

    嵩祝已经吓出一冷汗。战战兢兢的领了康熙口谕。

    十六阿哥听到马齐任职。格外留意。因为如此一来。主管内务府大臣就要出缺。内务府的几位总管本就挂着的多。马齐还算其中肯出力之人。

    别人走的话或还能不马上补;马齐的话看来不是有内务属官要升任。就是有外头来的补缺。

    曹寅听到马齐。想的却是另一遭。

    皇上对八阿哥厌恶至极。已经到了无法容忍其党羽伫立朝堂的的步。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借了由子。使叙与阿灵都“告病”不出。

    马齐何人也?是在一废太子后。牵头举荐八阿哥之人。八阿哥党的中坚份子。他由此获罪。才被罢大学士之职后入狱的。

    后来虽起复。但是圣眷也比不上先前。

    如今这个时候。八哥沉寂数年八阿哥党的几个高官显宦都以落马的时候,马齐官复大学士。

    要是马齐不表忠心皇上怎么会容他?

    看来。八阿哥已经是彻底于储位无望。曹寅的脑子里不由想起康熙五十二年。父子同船进京贺寿时。儿子说过的话……

    八阿哥既夺储无望。那李家继续在这条船上。怕是要跟着一同沉了。

    虽说曹寅早已经去信劝过多遭。但是李煦本就是固执的性子。上了年岁越听不见人劝。

    虽说这些年。曹寅与李煦也有过口角嫌隙。但毕竟相交数十年。又是亲戚。难不成还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他古稀之年被流放宁古塔冻饿而死不成?

    皇上享祚绵长。真过一甲子的话。要还有五六年的功夫。

    在剩下的诸位皇子中。四阿哥办差最为勤勉行事又最是低调。能脱颖而出。也不是没有因的……

    曹寅这样想着。却没有发现。自不知不觉。已经全盘接受了儿子的“梦话”……

    京城。曹府。高太君住处。

    香玉看着眼前七彩丝线缠裹着的“九子粽”。脸上已经生出好奇之色。高太君则是神色平平。看着紫晶道:“你们太太来信了没有。儿哥媳妇的病情如何?”

    紫晶笑着回道:“奴婢来给太君请安。正是为了此事。太太与奶奶家信到了。奶奶已经平安无碍。只是暂时还的在热河静养。”说到这里。她从袖子里掏出李氏给高太君家书。双手奉上。

    高太君一边接了信。一边点头道:“平安就好。年纪轻轻的。要是坐下病来。全家都赶着急。”

    信上。除了给高太君请安之外。剩下的就是报备那边平安。还有说起过节之事什么的。

    高太君看了。对紫晶道:“你们太太也真是。一家四口都走了。这么大的府邸。家务都交给你一个姑娘家。也够让人糟心的。你也受累了。”

    紫晶听了。忙道:“奴婢不敢称累。都是奴婢当做的。再说。有太君在府里坐镇。太太才能这么放心。太太走前吩咐过奴婢。遇到什么事。就请太君做主。要不然单单就奴婢自己个儿。奴婢心里也没底。”

    “我一个糟老婆子。又不是你们曹家的人。要是多嘴。岂不讨人嫌?”高氏耷拉下眼皮。:“我不过是借你们间屋子罢了。你该干嘛干嘛不用理会老婆子。”

    她这话说的直白难听。紫晶身为下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转了话。笑着说道:“过节原想讨老太君下。请个戏班子到府里唱半天日。因朝廷责令祈雨的告示下了。士夫家禁止宴饮。所以这戏是看不了了。要是老太君不嫌我们瓜噪。奴婢就同田奶奶同秋姨娘他们过来讨老太君的酒喝如何?”

    香玉在旁听了脸上已经添了几期盼之色。小声问道:“姑姑。妞妞同左成兄弟也来么?”

    府里的孩子们。除妞妞叫紫晶姐姐”外。其他的都随天佑恒生。称紫晶“姑姑”。香玉也是如此。

    紫晶看了高太君一眼。见她没有不高兴的意思。笑着对香玉道:“倘若太君与表小姐不嫌闹腾。大家要都来的。过节了人多才热闹。”

    香玉已经欢喜不已。转过身拉着高太君的衣襟。眼巴巴的说道:“老祖……”

    高太君见香玉如此。缓缓的点了点头。紫晶见了。心里算是松了口气。

    不是她多事非要把大家都凑到一块儿吃饭是李氏与初瑜在信中嘱咐。说是上了年岁之人。最怕寂寞。过节太冷清。怕老人家触景伤怀才让紫晶好好罗张罗。

    除了高太君。剩下田氏与怜秋姊妹都是守寡之人。怪冷清的。往年大家都在一处过节还好。今年府里空了大半。要是没人张罗。各人在各人屋子里。也没个过节的意思。

    紫晶想着请个好的戏班子没想到使人出去寻,还得了士大夫家禁听戏宴饮的消息。

    实是没法子。便只能退而居其次预备饭局。

    从高太君这边出来。紫晶又去了田氏与怜秋姊妹处。说了端午节在高太君屋里吃饭之事。

    曹寅夫妇与曹夫妇都不在。高太君是府里的长辈。田氏与怜秋姊妹自然是没有话说。

    待紫晶回到葵院。就有媳妇子来请示。

    多是些过节的人情往来。有送出去的礼。有收到的礼。不过是送出去的。还是收回来的。紫晶都亲自过目。又叫人记好账目。不敢有丝毫懈怠。

    除了这些。还有府中下人过节的赏赐。

    这个自不必说。有旧例可循。其中有几个几年差事办的好的。紫晶已经写信给李氏请请过。多添了几两银子。

    曹项五月初四纳妾。五月初六出京外任之事。紫晶已经听说。因日子敢紧。这个时候写信给热河那边请示已经来不及。

    起来。曹家子侄。放外任的曹项并不是头一个。还有曹颙在前头。

    只是曹颙是长房嫡子。曹寅与李氏作为父母。给儿子预备的东西与给的礼。这根本没有可比性。虽说李氏出京前。代过人情往来。让紫晶看着斟酌。但是紫晶也不敢自专。多了寻了旧例。或是参照近年彼此往来的过礼确定的单子。

    向曹项这样。是骨至亲。唯一能参照的就是曹颂与曹硕结婚时的贺仪。

    但是纳妾比不娶亲。这外放也在家时不一样。

    费了好些心思。紫晶才算敲定了礼单。

    曹寅作为伯父。以他的名义。送的是两块好砚台。还有两盒上等湖笔;李氏这边。则是选的两套成衣。还有几块料子;曹颙这个堂兄。送的程仪是银钱;初瑜这。则是给曹项两套官服。还有给新姨娘的一套首饰。

    紫晶作为内管家。既晓的了消息。少不自己添一份礼。给曹项的是一对镇纸。给新姨娘的则是一对金葫芦的耳坠子。还有套梳子。

    预备妥当。紫晶都叫人包了。好等着初四送到东府。

    又有媳妇子来请示家务。紫晶在正忙着。就见有丫鬟来禀告。道是韩江氏来了。在前院等紫晶。

    两人数天前才见过。莫非有什么事儿?

    四月二十八。稻香村新铺子开业那天。紫晶去韩江氏的宅子听戏。到底身份所限。放心不下府里这边。小坐了一会儿便告辞回府。

    到了前院偏厅。韩江氏正站着等。脸上的面纱也没有去。

    “韩奶奶这是有事儿?怪热的。赶紧坐下说话。”紫晶一边招呼着。一边叫人去准备凉茶与果盘。

    韩江氏没有就坐。:“姑娘。外头有几辆骡车。上面拉了银子。还请姑娘这边清点入库?”

    “银子?”紫晶听。颇为意外,按照之前说好的规矩。一年清三次账。是在清明中秋与小年。

    今年要添新铺子。清明的账算出来了。但是银子没清。这新铺子开业才几日。怎么就清点银子了?

    “这几日的买卖不错。铺子里积了不少银钱。我怕招来宵小。想着还是送到府上入库稳当。”韩江氏见紫晶疑惑。解释。

    “这才四五日功夫?”紫晶听了。不由感叹:“还是韩奶奶会做生意。连咱们小小姐小少爷们。都会说九子粽的对子了。”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好奇的了一句:“奶奶。这大概有多少银子?”

    “将钱在钱庄都换成了银子。拢共有两万八千六百多两。六百的零头留下了。这次送来两万八千两。”韩江氏说道。

    紫晶听了。笑着说道:“韩奶奶这赚银子的手段。赶的上我们家大爷了。我这就叫人。开库房去……”

    银库有几间。有两装着古董字画。还有不用的大家具。装银子的只有一间。

    曹家的现银不多。有的在南边魏信出。有的在曹方那边周转曹家其他的零散生意。

    初瑜的银是入内库。不进总库房的。曹寅父子两个的。都不够府上的开销。还的每年庄子的银子用来补窟窿。

    待韩江氏使人送来银子。清点完毕。入了库房。这银库才有点名副其实。

    韩江氏看在眼里。为唏嘘。没想到曹家这么大门面。就这点家底。

    早年在江宁时。曾说过曹家豪。还有说曹寅贪墨的。如今看来。传言不可信。

    对于曹寅。韩江氏只是到曹家时。无意遇过一遭。跟曹颙却是打了数次交道的。

    龙生龙。凤生凤。若是曹寅真是贪鄙之人。曹颙还能好到哪儿去?

    由父看子。由子也能看父。

    若是曹颙真是贪婪之人。当年在江宁就不会以公平合作的方式同自己个儿借贷。

    换做其他人。许是还会顾及程家的背景。

    曹家当年的江南。权势滔天。别说韩江氏是程家支系的外甥女。就算她是程家嫡支的千金小姐。若是曹家使人上门说上一声。程家怕是巴不将闺女送上门去。

    在京城也是。以曹家的身份的位。本就不用与人合伙。还不是看了她叔叔的面子?

    这以后因韩江氏的失。引出事事非非来。曹那边也只是诚信告。并没有将韩江氏当成下人般训斥谩骂。

    韩江氏不是傻子。是晓的自己过过失。才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补救。

    韩江氏见紫晶叫人这两万八千两银子单独放置。道:“姑娘不必如此。等到中秋做账时。我将这一份刨出去就是。不用再分一次。这几日是过节的缘故。所以每日比平素多卖出不少银子。过了这阵子。银子会少些。应该也比平素的多。若是姑娘方便。就每月月末送来一次。”

    紫晶笑着说道:“韩奶奶误会了。不是因想着两家分账之事。是当初大就交代的。这稻香村的买卖。大奶奶出的本钱。赚出银子来。也是给大奶奶做私房。做花粉银子。不入公账的。奶奶要送银子尽管送。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这送银子还会有人挑不成?”

    虽说关于铺子的生意。之前都是初瑜出面。但是韩江氏只当是曹颙守礼。注重男女大防。才让妻子跟自己打交道。

    没想到原来这生意是郡主的私房不假。韩江氏心里。不晓的是羡慕。还是别的……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六十八章 节前

    热河这边,黑饽饽的事儿,终告一段落。

    曹寅还不忘跟儿子说一句,道:“下回叫人往里掺些白面,许是就能好克化些。”

    虽说对于这个麦子,曹颙实是没食欲,但是却想着是不是也在家里的日常饮食中,参些杂粮。孩子们营养均衡些,曹寅与李氏吃着也有利于养生。

    只是不能挑这最便宜的东西,那样的话不是补营养,是在遭罪。

    明儿就是端午,李氏这边已经吩咐厨房包粽子。因宝雅节后就要回科尔沁,所以初瑜跟婆婆商量后,就使人接宝雅母子到这边过节。

    被宝雅抱过去三日的天慧,也回来了。听到母亲的动静,天慧便摸索着过去,拉着初瑜的衣襟不肯再撒手。

    宝雅笑着对初瑜说道:“可想你呢。就算你今儿不使人请我,我也得过来了。哄了三日,今儿早起说什么也要找‘妈妈’,怎么哄也不行。”

    出嫁的宗室格格,没有朝廷的旨意,是不能回京的。就算跟宗人府与理藩院报备,得到朝廷的许可,回京也都有规矩与期限限制。

    父母亲丧事,或儿子袭爵、女儿指婚送嫁,只有赶上这样的机会,宗室格格们才能回京。

    除此之外,想同亲人见面的话,就要趁着圣驾巡幸塞外的机会,随同丈夫或儿子来朝时,才能见上一面。

    初瑜要随着丈夫,就算往后赶上随扈的机会,也不晓得是何年何月。

    上次在京城作别。初瑜还是新妇。宝雅还在闺阁待嫁。这一晃眼地功夫。已经是绿叶成荫子满枝。

    “真要熬到阿尔斯楞成年才能回京么?”初瑜不禁开口问道。

    “我倒是想求个特旨。回京城住半年去。只是无缘无故地。哪儿那么容易呢?怕是请旨地折子送到宗人府。就要引得一顿申斥。而后派出两个嬷嬷来‘教导’我规矩了。”宝雅苦笑着说道。

    听了这些。初瑜也不禁伤感。

    她地同胞妹妹。淳王府地二格格也指婚塞外。因赶上男方遇到白喜事。婚事还耽搁着。往后同宝雅一般无二。都要为了满蒙联姻活着。为了爱新觉罗家女儿地责任活着。

    若不是她得以嫁到曹家。那未必能过得比宝雅好。宝雅是爽朗地性子。又心性豁达。

    宝雅见勾得初瑜难受,自己甩了甩头,笑着说道:“又不是生离死别,瞧瞧咱们大过节的做什么?曹颙二十出头,就升到内务府总管的缺上,这回总算能稳当几年吧?如此一来,往后少不得随扈伴驾的机会。到时候,我若是抽空,再来热河,咱们还在一处。要不是这次那边府里不太平,我还真想你们阖家到科尔沁做客呢。这进了五月,真是满甸子的野花,瞅着如同在画中一般。”

    到最后,宝雅已经是眼睛亮:“骑马在草甸子上,马蹄边就能惊起野兔。草原上的野兔,同咱们在京里见过的兔子不一样,多是灰色的,看着不肥,耳朵长长的,有条细细长长的尾巴。尾巴尖上有一撮毛,能用来制笔。

    这野兔跑的虽快,但是要是两、三个人一起追它,也能追得上。

    有次我淘气,见了这兔子,便下马来追。对了,这兔子在马上是不好追的,因为它会拐弯,你将追到它了,它就拐弯掉头,可好玩了。

    我带着两个奴才,在草甸子追了小半个时辰。后来还是有个奴才聪明,脱下身上的马甲一扔,就将那兔子盖住了。我近前一看,可怜见地,这兔儿都都累吐血了,小眼睛滚滚的,瞧着让人不落忍,我就使人将它放了。”

    听宝雅讲得有趣,初瑜想着那纵马放歌的日子,对宝雅道:“这般说来,在蒙古也没有大家说的那么难熬。”

    天慧坐在母亲身边,听了宝雅讲的小兔子,也不禁支起了耳朵。

    “难不难熬的又能怎样?王府里的那些格格,打小各种规矩教着,有几个大声说话的。到了蒙古,孤零零一个,有谁会心里好受。还是得自己开解自己个儿。现下,科尔沁那边,也修王府了。虽比不上京里繁华,但是吃穿用度上也委屈不了什么。听说早些年,那些嫁到草原上的老姑奶奶们,还要住毡包,喝马奶。因饮食不调,那时候的嫁过来的格格,鲜有长寿的。”

    宝雅说道。

    初瑜听了,怕引得宝雅伤感,转了话茬道:“宝格格包过粽子么?明儿就端午,已经叫厨房那边准备了糯米。要不叫人拿来着粽子页与馅料,咱们自己动手包粽子玩?”

    宝雅听了,来了兴致。不过,看了初瑜一眼,还有些担心,道:“你还养着病呢?”

    “又不是力气活,就是坐在炕上动手罢了。”初瑜见宝雅也有兴致,便吩咐人往厨房那边取材料,又叫喜彩取了绣线。

    少一时,馅料送到,初瑜与宝雅两个退去手镯,净了手,开始包起来……

    别院,书房。

    因今日没有别的差事,曹寅中午就到了,父子两个在书房,看曹颂使人送来的家书。

    曹寅上了年纪,有些眼花,便吩咐儿子念信。

    开头是请安,而后是报备家中平安,随后就是提及曹项外放之事。

    曹寅与曹颙父子两个听了这条消息,都颇感意外。

    曹寅已经是皱眉,道:“好好的国子监不读,做什么训导?颙儿,给老二去信,就说我不准,这不是胡闹么?”

    曹颙看看手中的信,犹豫了一下,说道:“父亲,怕是来不及了。小二在信上写着,小四从吏部已经办好手续,初六就要启程出京赴任。”

    曹寅听了,不由叹了口气,道:“还以为老四是读书的材料,咱们曹家也能出个进士。”

    曹寅少年时入宫为伴读,同纳兰容若一道,同大学士熊赐履读书。

    康熙十一年,曹寅与纳兰容若一同参加了顺天府的乡试,两人同年中了举人。时年,曹寅十五,比十八岁的纳兰容若还小三岁。

    次年,曹寅就选授侍卫,在御前当值,没有走科举仕途。纳兰容若则是考了参加会试落榜,三年后进士及第。

    起来,这也是曹寅的一个心结。他希望子弟们能走科举仕途,不要光靠着祖宗余荫。

    毕竟在世人眼中,科班出身才是正途。秀才、举人、进士根据身份不同,可以补不同级别的缺;非科举出来的,都被称为异途,在仕途上与科班出身的不可同日耳语。

    朝廷有律令

    “汉人非经保举,汉军非经考试,不授京官与正印官”不然的话,就只能一辈子在辅官的位置上苦熬。

    曹家虽然抬旗,不受此限制,能补满缺。但是曹寅晓得,没有一个家族,能靠着帝王的荣宠长盛不衰下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时不变的老理儿。

    只有让子弟们用心攻读,诗书传家,子弟们相继以科举入仕,才能使得家族传承下去。

    本朝入关不足百年,这父子先后为阁臣,叔侄相继为尚书的人家,不是一户两户。都是书香门第,满门进士、举人的人家。

    曹寅见了,真是好生羡慕,也希望子侄能走科举正途,使得曹家渐渐摆脱“幸臣”的角色。

    长房虽有三子,但是曹顺早夭,剩下嫡长子曹颙已经出仕,熬到三品京堂的位置,再去参加科举,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幼子长生不满周岁,还在襁褓之中,读书学字还得好些年,更不要说下场了。

    二房的几个侄子,没了的曹硕就不说了,同曹颂一样,榆木脑袋,不是做学问的料。剩下的小四、小五都是聪明伶俐的,但小五失于轻浮,在诗文上还有些灵气,在八股上则是没什么进益;只有小四曹项,学习刻苦,背书扎实,做起八股来,也漂亮。

    曹寅将进士及第、光耀门楣的希望都寄托在曹项身上,每月里差事再忙,也不忘三过问侄儿的功课。

    谁会想到,他年纪轻轻的,就学会了自己个儿拿主意,也不同长辈商量,就悄悄地补了缺。

    曹颙见父亲郁闷,只当他担心曹项年少,劝道:“父亲不必太担心,这训导是最清闲不过的差事,小四虽说年轻,毕竟在太学里待了两年,同地方士子打交道,也不算什么难事。”

    曹寅听了,倒生出几分希望来,道:“是了,这训导差事不忙,要是用心,也能腾出空子来读《四书五经》。颙儿,帮为父研磨,我要给老四写封家书,告诉他当差是当差,别慌了功课。等到他一期任满,回到京城,再参加会试也不无不可。”

    曹颙见父亲如此说,自是没有什么意见。

    他倒了些清水到砚台里,拿了条墨研起来,少一时就磨好了不少墨汁。

    曹寅拿了纸笔,沾了墨,抬笔写道:“项儿吾侄……”

    行宫,四知书屋。

    康熙坐在炕上,看着手中的奏折,脸上有些不好看。因去年水涝,今年又旱,使得京城米价飞涨。跟着最近的户部折子看,如今京城米价腾贵,已经引得世人侧目。

    地上站着两位大臣,一个是今日当值的户部侍郎,一个随扈而来的署理内务府总管事务散秩大臣观宝。

    康熙合上奏折,对那户部侍郎道:“八旗官兵粮米定例于八月内支放,今若候至八月,米价必愈加腾贵。著于五月初十日起即行支放。著再米三万石,交与原派卖米官员,减价卖。即日传谕户部。”

    那侍郎跪领了旨意,退了出去。

    待那侍郎出去,康熙看了看观宝,沉声道:“去年直隶所属地方水涝,未得丰收,目今京师又旱,朕心深为忧虑。自明日为始,朕于宫中每日止进膳一次。先人而忧,后人而乐。或可感召天和。”

    观宝听了旨意,已经是红了眼圈,身子颤抖着,恨不得代为身受。

    康熙见他如此,摆摆手道:“跪安吧,朕还要看折子。”

    观宝哽咽着出去,正好碰到十六阿哥迎面赶来。

    见观宝用袖子擦眼泪,十六阿哥不由止住脚步,笑着说道:“老观,这是受了委屈不成?跟爷说说,爷给你做主?

    观宝忙放下胳膊,给十六阿哥见过礼后,说了自己落泪的缘由。

    皇上到底过了甲子,正当是养生惜福的年纪,这一日一餐哪儿受得了?只是这些话,大家心里都明白,也没人敢在御前说。

    就像喝醉酒的汉子嘴里嚷得从来都是一句“我没醉”一样,上了年纪的人最盼着的也是“我没老”。就算他真老了,别人也得奉承他年轻,否则的话,他就该怀疑别人是不是咒他死,或是盼着他死。

    十六阿哥听了观宝的话,心里也不是滋味儿,看了观宝道:“先这么着,你我也都费心脑子,看有什么法子能劝皇阿玛加餐或是劝皇阿玛进补些什么调理。”

    观宝也没法子,只好往膳房那边去了,看有什么食谱是吃一顿,就能顶一日的。

    京城,曹家东府,内院上房。

    兆佳氏耷拉着脸,瞪着曹颂道:“怎么好好的,又不开席了?我都同你表姨母说了,要接她过来吃酒。”

    今日是曹项纳妾之喜,新姨娘的屋子已经收拾妥当,曹项也沐浴更衣,穿戴一新。一切都按照章程走的,只是没有不开席了。

    曹颂就算再憨,也不会说是三姐姐话不许办,那样的话,只会引得兆佳氏大怒,同曹颐越生出嫌隙。

    “母亲,这是朝廷旨意,官宦士大夫之家,不得宴饮、不得在听戏,要用心祈雨。”曹颂笑着说道。

    兆佳氏听了,不由皱眉,道:“这朝廷的官老爷闲的,是不是?这还操心别人家吃什么,怎么过日子?”

    曹颂说道:“听说连宫里的娘娘都减餐,谁敢不能祈雨当事儿,怕是要倒霉。母亲,左右老四这也不是娶妻,就别闹那些虚的,犯了规矩引来御史,儿子的前程就要断送。”

    听曹颂说得厉害,兆佳氏到底是内宅妇人,头长见识短,不敢再胡乱拿主意,讪讪地说道:“那使人去跟你表姨母告罪吧,别忘了带两盒饽饽赔罪。”

    曹颂应了,下去吩咐人出门传话。

    夜色渐浓,到了掌灯时分,曹项屋里已经燃起红烛。

    即便是纳妾,也是之前选好的吉时,等到时辰到了,用一顶小轿从侧门或后门将新人抬进来,直接送到洞房,程序比成亲简便得多。

    曹家大门外,绿菊披着盖头,坐在二人小轿里,眼睛直直的,丝毫察觉不到欢喜,只剩下无尽的畏惧,不晓得自己的人生到底走向何方……

    一行清泪落下,从裙子上滑过,不留半点痕迹……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六十九章 礼敬

    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但是京城的天气仍是闷热难当

    曹项院子,东厢房。

    因日子订得匆忙,来不及做新家具,不过是从库房里寻了几件重新刷了漆。

    这味道还没有散干净,幸好天热,窗户全开着,屋子里还能待人。

    院子里鸣蝉叫个不停,听得人心里跟着躁。

    绿菊盖着盖头,盘腿坐在炕上,双手缠着手中的帕子,不晓得是盼,还是怕。

    炕上铺得倒是新被褥,是使人临时缝制的,地上的桌子燃了红烛,也透着几分喜气。

    绿菊父母早已离世,舅舅、舅母都是府里的头面管事,倒是不是亲生父亲,还能如何精心?昨日使人送来的嫁妆,也不外乎绿菊平素所有的衣服物什。

    原还以为能摆酒吃席,体面体面,临了临了却是因衙门里“祈雨”之事免了席面,张嬷嬷在兆佳氏跟前也没少唠叨。

    兆佳氏心里也爱热闹,但是到底怕影响儿子仕途,不敢随意。

    上房也掌了灯,丁香坐在外屋灯下,面前摊了单子,正在看曹项出行的东西有没有遗漏下的。

    “总要留人看屋子。”丁香抬起头。说道。

    了音量道:“姐姐。为何预备在厢房啊?这正头奶奶也不在。至于这样么?二奶奶心里。是不是不待见这位。要故意给她脸啊?”

    丁香不赞成地摇摇头。道:“快少说两句。二奶奶是大户人家出来地贵女。什么时候短过规矩?自然是礼数如此。才如此地。”

    曹项换了新衣。虽说心里已经飞到佳人身边。但是被曹颂与曹頫。给兆佳氏请安后。又到生母宝蝶那边陪坐了一回。才往自己院子返。

    见他神情忐忑的样子,曹頫不由失笑,举着灯笼,在曹项面前晃了一下,对曹项道:“四哥,您这是娶小嫂子,还是要上战场啊?弟弟该不该闹闹洞房?闹到天亮,还不得将四哥急个好歹的?”

    曹项听着弟弟使坏主意,笑了笑,没有应答,脚下的速度却是不慢。

    到了曹项院子门口,曹颂止了脚步。

    曹项与曹頫两个见哥哥停了,也都跟着停下。

    曹颂拍了拍曹项的肩膀,脸上有些凝重,道:“原还当你是毛孩子,没想到四弟这也娶媳妇当差,长大成|人了。日后行事,且不可荒唐毛躁,要切记你不单是不自己个儿,还是兄长与叔叔,下头还有小五、长生他们看着,还有天佑、恒生这些侄儿学着……

    补缺当差之事,我不愿扫你兴头,没有多少。只是你该晓得,这般自专,大哥好还说,伯父那边心里该多难受。自父亲过世,大伯就操心咱们兄弟的前程课业。四弟自专之时,可想过伯父历年之关切教导?

    晓得四弟小时受过委屈,心里对太太多有怨尤,只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百善孝为先,万恶滛为首,这两句要刻到心尖上,才是为人立世的道理。不能想着,翅膀硬了,腰杆子直了,就能破门而出,逍遥自在去?

    太太不缺你这个儿子,你却少不得太太这位嫡母。你打小聪明,也不用哥哥多说,自己仔细思量吧。”

    如今,世人最推崇礼教,重孝道。曹项即便是庶出,但也算是兆佳氏的儿子。要是不敬嫡母,那就是不孝的罪过。

    曹项原垂手听着,听到最后,已经是羞愧不已,低着头道:“二哥教诲,弟弟记下了。”

    曹頫则是听怔住了,望着曹颂的目光,多了些许惊诧。

    曹颂见曹项并不辩解,有受教的意思,摆了摆手,道:“晓得这个道理就好,不早了,进去吧,别让新姨娘等得着急。”

    “二哥先行,弟弟再进去。”曹项说道。

    曹颂听了,笑着点点头,招呼着曹頫离去。

    走出几步外,曹頫实是忍不住,低声问道:“二哥,方才您教训四哥那番话,是自己个儿寻思出来的?”

    曹颂闻言奇怪。道:“不自己寻思,还要请别人寻思不成?都是平素我教训你们少了,才使得你们要翻了天去。哼,小五,我可告诉你,好好读书做学问,不许捻三捻四的,要不然哥哥也让你尝尝家法。”

    曹頫听了,不由吐了下舌头,嘟囓道:“还以为二哥是被附体了,这说话的强调,跟大哥一般无二……”

    “附体个头!”曹颂反手拍了下他的脑门,道:“赶紧回去……”

    今日这些话,虽是曹颂想跟弟弟说的,但是其中厉害干系,还真不是他的脑子能想出来的。

    还是夫妻两个说话时,静惠提醒丈夫的。

    如今,曹项渐大了,这又马上外放,若是心结难消,往后影响兄弟感情不说,要是闹出闲话来,丢的还是曹家的脸面。

    至于长房大伯那边,已经分家,可毕竟还是亲长。

    虽说骨肉至亲,不必讲那些虚礼,但是人心换人心,谁也不耐烦拿热脸帖冷屁股。

    要是侄子们凡是亲为,那做伯父的自然就没什么可为侄子们操心的。长房有子有孙,谁会闲的,非要巴巴地上赶子来为侄儿们费心不成?

    曹项虽没有喝酒,但是踏进院子后,身子已经轻飘飘了。

    看着厢房映出的红光,他的脸上添了几分温柔之色,上前几步,轻轻推来门。

    虽说打小认识,但是绿菊听到脚步声,也不禁后背僵直,手心里尽是汗。

    曹项走到炕边坐下,看着绿菊带了戒指的手,将自己的手覆在上面,没有说话。

    屋子里一片沉寂,耳边只有外头的蝉鸣声。

    见曹项半晌不吱声,绿菊忍不住低声唤了一声:“四爷……”

    “往后,我不叫你姐姐了……”曹项抓起绿菊的手,说道。

    “嗯。”绿菊低头应着。

    上房门口,探出头来,望厢房望着,见灭了红烛,忍不住回头跟丁香做了个鬼脸,用帕子捂着嘴哧哧笑着。

    “真是个不知羞的疯丫头……”丁香白了她一眼,道。

    树上的鸣蝉渐渐地变得稀疏,天上繁星点点,夜色渐浓。

    东厢房里,不只何时飘出一声叹息:“倒地是委屈了你……”

    热河,曹家别院,东院上房。

    曹颙穿着中衣,坐在炕沿里,看着坐在褥子中间的闺女,心里有些小郁闷。小孩子不是都多觉么?怎么自己这宝贝闺女,坐了小半宿了,还这么精神着。

    “天慧,让嬷嬷哄你去安置?”虽说方才已经问了两次,但是曹颙心里还是不死心,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

    天慧的主意却正,丝毫没有商量余地,坚决地摇了摇小脑袋瓜子。

    初瑜坐在梳妆台前,正在放头,听见丈夫的话,到底心疼女儿,转过身子,道:“额驸,还是我哄她睡吧。被宝格格接过几日,天慧这是想我了。”

    曹颙听了,也不晓得该吃女儿的醋,还是该吃妻子的醋,伸手将天慧抱过来,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道:“想不想阿爹?”

    “妈妈……”天慧扭过小身子,冲着初瑜的方向喊人。

    初瑜已经放下头,听女儿声音不对,起身走到炕边,见她撅着小嘴,像是恼了。

    初瑜想起吃饭时恒生说过妹妹生气了,因为父亲给哥哥们“好吃”的,没给她。

    初瑜不由失笑,从曹颙手中将女儿接过来,柔声说道:“天慧别听哥哥们哄你,你阿爹最疼你的,有好吃的自然不会拉下你。妈妈那边留了好饽饽,只是晚上吃了不好克化,明儿就拿着给吃。”

    天慧没有说话,但是瞧着脸色的神情,这个“仇”算记下了。

    曹颙在旁听了,抬头问初瑜道:“咱宝贝闺女不睡觉,就是因为气的?”

    “额驸就少说两句……”初瑜说着上炕,将女儿放下,轻轻地拍她睡觉。

    倒地是小孩子,熬了这么久,天慧也困得不行。

    她渐渐地阖了眼睛,少一时,传来匀称地呼吸声,睡着了。

    曹颙见了,下地熄了灯,摸索到炕边,在初瑜的身后躺了。

    “额驸,这边怪挤的,褥子没铺到头……”初瑜小声说道。

    “没事,我想挨着你睡……”曹颙摸到妻子的胳膊,轻声回道。

    初瑜听了,没有再言语。曹颙过来,也不过是拉拉小手、亲下小口罢了。初瑜虽养了快到一个月,但是到底伤在胸前,没有好利索,也不敢胡闹。

    “天慧这么倔,小主意这么正,这到底向谁了?”曹颙想着闺女刚才撅着嘴巴不搭理自己的笑模样,说道:“莫不是像她二姨母?我瞅着二格格的性子,就带了几分倔。”

    初瑜听了,低声辩道:“二妹才不倔,不过是性子比我爽利些。”

    “那像姐姐?姐姐小时候,主意也挺正。”曹颙低声说道。

    初瑜不由轻笑,侧过头来,对丈夫道:“还能像谁?听婆婆说,额驸小时候也同寻常孩子不一般呢……”

    那是有原因的,明明心智已经老大不小,再装嫩也不像啊。

    可是自家这几个孩子真是古灵精怪,个顶个的,不能当孩子哄,还得摆事实讲道理才行。

    夫妻两个低语了两句,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夜无话,曹颙再睁眼时,已经是次日。

    窗外还未放白,初瑜已经梳洗完毕,正坐在炕边,给天慧穿衣服。

    因为是过节,初瑜的两把头上,插了两套金烤蓝的多福多喜钿,身上穿着嫩绿色的旗装,胸前别了一朵红色绒花,手腕上也绑了五彩丝线。

    曹颙起身梳洗了,想起一事,道:“昨儿的粽子,就是用来过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