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第203部分阅读
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方百魁一边庆幸自己几日的决断。打发独子回福建;一边在里想着化解之法。
这几日。他头发熬白了大半。费尽心思。花了一万七千两买了两块徽墨。又花了几千两请托。向曹家示好。
这尚未的回信。又出来这一遭事。
莫非真是上辈子作孽。注定不的善终。此番要命送京城?
虽说他们方家能有今天。借过九阿哥的势。但是这十几年来。孝敬何曾少了?
要说心里不怨。那是假的。但是纵然有家财万贯。在当朝皇子眼前。还是蝼蚁般的低贱。如何能轮到他说话。
这不是九阿哥想用他的房子。就直接占了正房。何曾问过他的意思?
方百魁正在惊恐不安。就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
是九阿哥到了。方百魁忙起来躬身相迎:“九爷……”
九阿哥径直走到厅上主位坐了。皱眉瞅了方百魁两眼。道:“老方啊。你的眼光也不算赖啊。怎么就能瞧着韩江氏姿色不错来?怕是爷府里的丫头。颜色也比她好几分。”
方百魁晓的九阿哥是色中厉鬼。九阿哥府的滕妾中。就有他孝敬的美人。
但是说起韩江氏的容貌来。却是也不能怪他。他见韩江氏时。韩江氏还在娘家。其父尚健在。十来岁的小姑娘。
而后做生意。两家所有往来。却是不的相见。“许是女大十八变。失了小时候的灵气;许是相由心生。许是丧父丧夫闹的。”方百魁躬身回着。却是心里一动。道:“生意场上。说起六合钱庄这个女掌柜。都说她八字够硬。生而失母。少年丧父。未入洞房而丧夫。早年还有近支族人。想要与她争产。都害病死了。”
九阿哥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身子已经坐直了。摆摆手。道:“等等。你说什么。未入洞房而丧夫?这样说来。那韩江氏岂不是处子之身才是?”
方百魁点了点头。道:“合该如此。韩江氏虽是商贾。但是其母族与父族都是富足了几辈子的人家。家风严谨……”
“哈哈……伪君子。爷竟也看走眼了。曹颙这个的的道道的伪君子……”九阿哥闻言。不禁拍了椅子把手。大笑出声。
他上手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是不是处儿。一眼就看的出来。
这“韩江氏”做小媳妇打扮不说。这眉头已经发散。双||乳|微微下垂。哪里像是处子?
嘴里笑着。九阿哥心里也有些郁闷。
抢曹颙一个掌柜。与抢曹颙一个女人。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他是想给曹颙点颜色看看。好出了自己心中这口恶气。主要也是给京城内外的商贾看看。他九阿哥还是说了算的。
内务府总管。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屁。
曹颙再怎么闹腾。还能翻上天去不成?一个不好。就有无数个小鞋在前头等着他。
抢了曹颙的女人。这不是扯淡呢?
若是个天姿国色。只当是美色迷了心窍。还能爽上一爽;这样个寻常货色。自己还要穿曹颙的破鞋不成?
九阿哥的神情变的古怪起来。影影绰绰的。好像自己疏忽了什么。
等等。额娘曾叮嘱他什么来着……
九阿哥刚才过来。见她姿色平平。已是失了兴致。不过是想要名正言顺占了她的家私。所以想着对付对付“上马”。
不想。田氏在寺庙里半日。身上、头发丝都染了檀香。
九阿哥可不是善男信女。向来只喜欢龙涎香。最是不耐烦这个味儿。
因此。他便叫人好好将田氏拾掇拾掇。自己踱步出去。寻方百魁说话去了。
田氏还昏迷着。两个婆子看着的上褪下来的衣服。想着田氏素颜装扮。可见是个孝期的良家。
这是作孽啊。
两个婆子彼此看了一眼。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这时。就听到有人轻声道:“邢大娘。高大娘。这个女的是谁?”
声音带着几分稚嫩。话音未落。门口已经探出一个小脑袋瓜子来。
却是一个俊秀的小少年。头上戴着有大红绒球的小帽头。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褂子。正瞅着浴桶里的田氏嘻嘻笑着。
其中一个婆子见了。忙冲这少年招招手。道:“哎呀。七娘。这边有贵人在。你不是病了么。多咱起来的。让大娘摸摸看。额头还烫不烫?”
原来不是个小小子。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吐了一下舌头。凑上前来。眼睛却是看着田氏的脸。滴溜溜乱转。
待到近前。见田氏身上未着寸缕时。小姑娘忙移开了眼睛。红着脸不敢再看。
她不是别人。正是方家请来的武执事方种公之女方七娘。
虽说看着不过八、九岁的模样。实际上她只是长的小。今年已经十二。
前几日她父亲护送方百魁之子启程回福建时。方七娘贪玩着凉。身体不适。就滞留京城。
因方七娘性子活泼。心的又良善。这边上下人等都喜欢她。
这次生病。方百魁也是请了好几个大夫。安排了不少人手照看她。
一个婆子摸了摸方七娘的额头。见是不烧了。才放下心来。虽不晓的那位“九爷”的身份。但是瞅着不像是脾气好的。婆子们怕七娘调皮受责罚。哄她回去休息。
七娘笑嘻嘻听着。视线最后还是落在田氏身上。目光中却多了几分探究。
她父亲方种公。除了武术了的。医术上也颇为造诣。
七娘是他的独女。自是的了父亲的真传。她脸上红晕已经散去。走到木桶前。举起手来。翻了下田氏的眼皮。
“七娘。不的调皮……”一个婆子见了。忙上前。想要阻拦她。
方七娘已经抬起头来。道:“高大娘。拿出她的胳膊。七娘给她把把。”
高大娘摇头。道:“七娘。快回去。要不然。老婆子可要找老爷去。”
有次方百魁打儿子。打的狠了。被七娘瞧见。打那以后七娘就有些怕方百魁。
所以。但凡她有淘气不听话的时候。婆子们便使用这个杀手锏。
不过。这次却是没有灵验。
方七娘搬了个小凳子到木桶边。自己个儿探出手去。从水里捞出田氏的胳膊。小脸上绷的紧紧的。再也没有丁点笑意……
“方宅”两字。嘴角往上挑了挑。上前两步。握住了门环。使劲的叩着。“谁啊?”门房开了个门缝。一边往外头打量。一边隔着门问话。
曹颙哪里有心情同他磨牙。冲郑虎点点头。
郑虎已经带着人。将大门挤开。门房见势不对。想要高呼。已经是被捂了嘴巴。提溜到一边。
这功夫。就见影壁后又转过一人。小厮装扮。道:“老爷问呢。是谁来了……”
话说到一半。他也被掐了脖子。拽到影壁前。
曹颙的眼睛。落在院子东侧停着的马车上。脸上似笑非笑。不晓的是该欣喜。还是该暴怒。
田氏。就在这宅子里……险边缘。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一十九章 鬼域(下)
因方才曹敲打门栓的动静大。花厅这边是听到的。所以九阿哥才叫方百魁打发人过去探看。
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回来禀告。九阿哥不耐烦地瞧了方百魁一眼。
方百魁识趣。躬身道:“九爷稍后。小老儿往前院瞅瞅去。”
九阿哥不耐烦地点点头。道:“去吧去吧。不会又是哪家赖着不想借贷银子。要请托吧?爷的面子。就这么不顶用?”
方百魁陪着小心道:“这个。小老儿也不知。小老儿这就是看。”
方百魁出来。心里惴惴然地走到前院。
安排劫人的是九阿哥。九阿哥不心虚。方百魁却是心虚得不行。
却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站在影壁前淡笑的。不是曹颙。是哪个?
方百魁脸上一僵。生生地挤出几分笑模样。上前两步。道:“哎呀。是总管大人到了……”
曹颙看着他。道:“却是难得相见。莫非你就没有别的对本官说的?”说话间。眼睛扫了扫东厢下停着的马车。
方百魁已是目瞪口呆。不晓得如何辩解。哆嗦着嘴。说不出话来。
曹颙却是瞅也不瞅他。只看着二门的方向。不言不语。
方百魁脸上现出几分急切。已经是跪倒在地。哀声道:“曹总管。却与小老儿无关。贵客不请自来。小老儿也做不得主。”
随着说话声。他已经是叩首在地。“碰碰”作响。
曹颙见了。上前一步。在方百魁身边站定。低声道:“车上之人如何了?贵客在何处?”
方百魁闻言。想起方才九阿哥所说。“韩江氏”是曹外室的话。
原还想着会不会有什么地方出了纰漏。因为曹颙看着实在不像是风流之人。
现下。见曹颙开门见山相问。他却是不得不信。
曹颙身上已经没了往日的儒雅。周身说不出地阴冷之气。
方百魁的心里已经生出几分庆幸。忙道:“曹总管放心。韩……车上人清白未失。在内院。贵人在花厅。尚来不及那……”
曹颙心里松了口气。道:“花厅么。我正想着要去会会这位贵人。”
虽说不晓得这两位现下见面。会引来什么样的争端。但是方百魁还是乐意带路的。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他们两个对上了。冤有头、债有主。自己就不同夹在中间顶缸。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花厅。
九阿哥坐在主位上。眯着眼睛。不晓得思量什么。
见到曹颙。他颇为意外地模样。挑一挑眉毛。笑着说道:“这可是巧。曹颙你不是休沐么。怎么得空过来?”
曹颙见九阿哥如此轻巧。随意寻了椅子坐了。也跟着笑了。道:“不过是俗务。出来转转。倒是九爷。看着甚是悠哉自在。”
两人正说着话。内院方向传来吵杂声。间着打斗。
九阿哥瞥了曹颙一眼。眉头已经是拧了起来。对方百魁道:“到底怎么回事?闹完前面闹后边。还让人消停不消停?你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阿猫阿狗都来这边叫唤?”
方百魁也听出不对来。听了九阿哥吩咐。忙躬身出去探看去了。
曹颙这边。看着九阿哥。心里却是生出几分鄙视。是孩子置气么。还斗起口来?
曹颙原本激怒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看着九阿哥温煦地紧。
九阿哥被瞧得发愣。皱眉道:“莫非爷脸上长花了。瞧什么瞧?”
曹颙看着九阿哥。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我在想。这世上到底有几个九爷。要是有人打着九爷的旗号招摇撞骗。该当如何?”
九阿哥听得糊涂。只觉得曹颙的笑容无比碍眼。
“这叫什么话。乱七八糟地。什么真的。什么假的。爷好好在正这里。还能有什么真假不成?”九阿哥颇为怪异。只觉得曹颙不同往日。
却也不想想。自己自诩抢了曹颙的“外室”。还想要曹颙如何待?
九阿哥操纵方家打脸上在前。使人白日劫人在后。丝毫不给曹家颙留余地。真是得寸进尺得紧。
“九爷。京城并不安稳啊。”曹颙语重心长地说道。
“哦。怎么个不安稳了?莫非步军都统衙门那边有什么乱七八糟传闻不成?”九阿哥见曹颙东一棒槌。西一棒槌的。还真有些摸不透他到底想说什么。
曹颙看着九阿哥道:“天子脚下。青天大日。大街道劫掠良家。这算不算乱?”
“呵呵。呵呵……”九阿哥笑了两声。晓得他是指“韩江氏”之事。
心里却是有些不舒坦。这从劫人到现下不过半个时辰。曹颙就查到这里来。莫非他使人监视自己。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内院地声音渐大。中间传来叫喊声与刀剑相交的声音。
九阿哥察觉不对。耷拉下脸来。看着曹颙。冷冷地道:“爷乏了。没事地话。爷就不送客了。”
曹颙却是稳如泰山。道:“九爷有事请自便。曹颙等方百魁说话就成。”
“嘿。曹颙。你这是跟爷较劲是么?好好地跟你说话。听不懂?”九阿哥见曹颙如此。生出几分不耐烦。
曹颙端起几上的茶盏。用杯子盖慢慢浮去上面的茶叶。轻声道:“兔子急了还咬人。有些事不可做得太过。逼急了。保不齐就有什么过的。到那时。怕是九爷想要教训曹颙。却是也难了。”
九阿哥听着。脸色青得怕人。瞪着眼睛道:“你这小子。是在威胁爷么?”
曹颙抬起头来。脸上无悲无喜。平静地说道:“是忠告……”
九阿哥怒不可赦。刚想要说话。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惨叫。
这凄厉地声音。使得九阿哥头发发麻。更让人诧异的。是这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他近身侍卫地。
门外。传来压抑地哀嚎声。
九阿哥“唰”地一声。从座位上起身。快走几步。推开门。
门外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呻吟的。正是九阿哥地贴身侍卫善铎。是郭络罗家的外孙。算起来是就九阿哥的远亲。向来最为他所亲近。
平素九阿哥不少欺行霸市的歪主意。也有不少时善铎出地。
他的胳膊与腿。都很奇怪地耷拉着。看来是被卸了关节。
院子里。却是再无一人。只有大风“呜呜”吹过。
九阿哥涨红了脸。眯了眯眼睛。转头看着曹颙。
曹颙抬起眼睑。看着九阿哥。什么话也没有说。内院的打斗声渐歇。方百魁逛荡地走了过来。脸色一片青白。
“到底是怎么回事?”九阿哥的声音带着几分暴怒。
方百魁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使劲静了静心神。回道:“九爷。进了……进了贼人……”
曹颙就在边上坐着。加上之前地说辞。明显与他脱不了干系。哪里有什么“贼人”?
九阿哥转过身。看着曹颙。皱眉道:“爷站着。哪里还有你坐地余地?爷倒是要看看。这兔子咬人是个什么法儿……”
话音未落。就听到箭翎的声音。
九阿哥尚来不及回头。就听到有人闷哼。接着是“扑通”一声。
九阿哥忙转过身。就见方百魁坐在地上。脸上带了惶恐之色;原本躺在廊下地善铎。胸口一片血红。咽喉处一只箭随风微动。
九阿哥见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然有人。当着他的面。射杀了他的心腹!
“秦四。孙立。人呢……”九阿哥大声喊道。
却是没有人应。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方百魁战战兢兢地回道:“回……回九爷。秦侍卫、孙侍卫在内院……被害了……”
九阿哥闻言。转过身来。看着曹颙。喝道:“曹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么?想要造反么。就不怕抄你的九族?”
曹颙叹了口气。道:“九爷。我方才已是说过了。城里不稳当啊。有不少人打着九爷的幌子为非作歹。这次。怕又是那会儿歹人。做厌了李鬼。想要做李逵了……”
善铎的血流着。沾了九阿哥地鞋底。
九阿哥看了一眼善铎的脸。而后瞪着曹颙。恨恨地道:“你既捉死。就不要怨爷手辣!”
曹颙没有立时回话。而是用手使劲指了指天。道:“九爷不是天。天。看着呢……”
几分戒备。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田氏仍昏迷着。身上裹了床单。散开的头发披落床单外。
马车外。有人低声道:“老大。你的心肠倒是越来越软了……留着却是后患。还不若处理干净……”
方七娘年岁小。但是跟着父亲行走江湖。也晓得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到底是有些怕了。她往田氏身边凑了凑。浑身戒备。
她对面那男人伸出胳膊。将她提溜起来。用大手在她背后摸索了两下。
方七娘借势。已经从袖里甩出匕首。往那男人胸前送去。
将到胸前一寸。被那男人用手指夹住:“身手还算机敏。可惜了了。是个女娃……”方七娘最是厌烦别人这般说辞。也顾不得畏惧。嘟囔着小嘴道:“女娃又如何。长大了。定能打败你。说什么男男女女的。算什么本事……”
这呲牙咧嘴的小老虎模样。倒是对了那人的脾气。
他摸着胡子。大笑两声。道:“好。好。是个心气高的……”
随着说话声。他已经一个手刀。将方九娘砍晕……
韩江氏坐在厅上。脸上地倔强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地悔恨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二十章
“曹……”九阿哥看着曹颙,神色因愤怒而变得扭曲。
曹颙却盯着地上的尸体,往对面的屋顶瞧瞧,随后转过身来,看着地上的方百魁,脸上喜怒莫测。
方百魁只觉得身子僵,舌头已经大了:“曹……曹……曹总管……”
曹颙轻声道:“贵宅似乎进了歹人,怕是不晓得九爷真身份,竟然敢这般放肆。”
方百魁使劲点头道:“是啊,是啊,进了歹人……”
九阿哥在旁,见曹颙这番做作,不由冷笑。他刚想要说话,就见门口拐来一人,不晓得对曹颙比划了什么,曹颙大踏步出去。
满院子的血腥去,挥之不去。
九阿哥站在门廊下,看着曹颙背影,眼睛差点要冒出火来。
老虎不威,就要被当成病猫么?他活了三十几年,何曾受过这个气,如何能咽下?
来人正是郑虎,之前他同曹甲、曹乙等去内院寻田氏,回来示意已经得手。
曹颙的心不敢松懈,想着是不是该给九阿哥找点事做,让他“忙活忙活”,省得他整日里没事找事。
他可没有自信,今天这一番对峙,会让九阿哥收敛。要是那样的话,他也不会觉得九阿哥咬手。
仗着腰子说两句狠话,实是不顶什么用。只是让九阿哥晓得。不要逼人太甚,让其有所顾忌罢了。
曹颙出了门口,却见听了一辆马车,魏黑骑在马上,转头冲车厢里说话。
曹颙上前两步,对魏黑道:“既是人带出来了。魏大哥先送回府。寻个太医给她开个安神地方子。我要出城一趟,今晚回不来了。魏大哥代我同父亲说声。”
话音未落,就听车厢里有人道:“上来吧,为父陪你同去。”
却是曹寅的声音,曹颙闻言一怔。
车帘已经打开,里面坐着的不是曹寅是哪个?
曹寅冲儿子招招手,曹颙过去上车。却是不晓得该说什么。
虽说父子多年,但是曹颙还是不习惯依赖曹寅。如今这半天。却是见了不少曹寅的厉害。
一时间,曹颙有些不好意思。
马车已经动了。父子两个却是都沉默着,车厢里的气氛沉得怕人。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曹寅道:“晓得去御前请罪,看来你还没有气昏了头。”
这句话。却是像夸奖,但是口气中又带了几分责备。
对于这种别扭地关爱方式,曹颙感动着带着几分不自在。
有一句话说得好,叫“恶人先告状”。曹颙虽不是“恶人”,但是要防着九阿哥那边借题挥,再生事端,便只能先到御前诉诉“委屈”。
就算是这次事情了,但是九阿哥贵为皇子,心气最高,就算是消停了一段日子,往后少不得又要再生事。
这样的人,真应该上消灭才能安心。
但是,那又不现实。
曹寅见曹颙不说话,已经从座位边抹了一把匕出来,道:“忍一忍……”
随着说话声,他举着匕,往曹地脸上抽去。
曹唬了一跳,身子本能地往后避闪,后边是车壁,哪里避闪得开?
虽说匕带着皮鞘,但是因曹寅用了力气,这一下子抽到曹脸上,却是火辣辣地,疼得紧。
曹只觉得眼前黑,伸手摸了摸脸上,已经是红肿一片。
他心里已经是明白曹寅之意,冒犯皇子,不是“负荆请罪”就可。人老成精,这脸上明晃晃地加了这伤痕,这状高得就刁钻。
即便过后九阿哥想要翻盘,怕是也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说辞。
只是,好好地,明明是自己受了欺负,反击了一次,却还要遭这样的罪,实在是让人郁闷。
曹颙碰了碰脸,却是疼得直吸冷气。
曹寅看着曹颙脸上红肿的血檩子,心里也有几分不忍。
曹颙往车厢靠了靠,低声道:“父亲,可是怪我?”
曹寅眯了眯眼睛,点了点头,道:“怪你,也怪我。许多事儿,本不应你来操心……”轻抚着胸口,松了口气。韩氏跟在后边,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侧过头去,将眼泪擦了。
当初在车上,因田氏闹得很,所以被喂药丸。她抵死不咽,挣扎不已。对方不耐烦之下,就卸了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倒了好几粒。
不过,经过这一番折腾,她还是慢悠悠地醒过来。
入目是熟悉的房梁与家具,眼前站着地是初瑜与韩江氏,田氏脑子还反不过来,喃喃道:“我方才做了一个梦……”
话音未落,就叫喜彩进来禀告:“格格,太医来了……”
初瑜点点头,道:“快请进来。”
田氏慢慢醒神,晓得自己不是在梦里,忙坐了起身,要掀被子下床。
初瑜忙上前按住,道:“田嫂子,快别起,先让太医给把把脉。这半日,也把嫂子吓坏了,开些安神的药吃了妥当。”
“这半日……”田氏想起前地情景,脸上立时失了血色。
她哆嗦着手臂,满满地掀开自己的被,见身上衣服已经不是之前地一套,不由地眼前黑。
虽说不过是婢女出身,但是身为女子,谁不晓得“贞烈”二字。
本就出身低微,如今又是这样,还有什么脸面留在世上?
田氏的脸白了红,红了青地,满是痛苦。
初瑜也是女子,见她如何,自是晓得她怕得是什么,忙低头道:“田嫂子放心,衣服沾了污秽,是我方才使人换的。”
“真地……”田氏闻言,如同绝境逢生。
初瑜笑着点点头,近前扶她躺好,道:“我还会骗田嫂子不成?嫂子先躺着,让太医瞧瞧看……”
同往常一样,四阿哥又是日暮放归。
他顾不得吃晚饭,就开始进了书房,查看这一日京城动态,其中最关心的自然是曹家马车失踪之事。
下午他就得了消息,如今也是好奇得紧。
却是看到曹颙往礼部去,曹颙往方宅去,曹颙父子出城的消息。
想着曹颙平素为人,四阿哥却是不由皱眉,沉吟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戴锦,问道:“这个田氏,到底是什么人……”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二十一章 请罪
从安定门出来,马车的速度就快了起来。
虽说是官道,但是这时马车是木轱辘的,没有减震,仍是颠簸得人难受。
曹颙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紧。他刚想要跟曹寅开口,说自己下去骑马,就见曹寅的脸色也不好看。
“父亲,缓行吧……”曹问道。
曹寅摆摆手,道:“不用,正好……”
这般紧赶慢赶,到达汤泉行宫时,已经是戌初“晚上七点”,天已经黑投了。
曹颙是便衣,曹寅却是穿着官服来的。
只是匆忙之间,手头也没有纸笔写请见折子,曹寅便打听是侍卫处是哪位大人当值,请其代禀求见。
当值的正是领侍卫内大臣阿灵阿,见曹寅携子而来,曹颙又是这番模样,心知有变,不敢耽搁,忙往里报禀。
行宫里,康熙手里捧着一本书,盘腿坐在旁边,却是有些心不在焉,想着是过些日子巡行畿甸之事。有些河道却是要清淤疏通了,户部的银子,还要想到这一笔。
又想到有宫人已经有身孕数月,康熙的心里也带着几分自得之意。
地上御案边,整理着一些术数典籍书册的,正是随扈御前的十六阿哥。
他打小就喜欢术数,看着这些书籍,全身贯注得紧。碰到自己未读过的书,就单独放在一边。寻思晚上拿回去深度。
屋子里甚至寂静,偶尔有翻书页地声音。
康熙坐了一会儿,觉得脖子有些酸,抬起头来。放下书册,揉了揉脖子。
不经意扫了一眼十六阿哥,见他眉头紧锁的模样,康熙问道:“可有不解之处?”
十六阿哥的术数是康熙亲自启蒙。十六阿哥对父亲自然是崇敬地很,应了一声,上前指出自己的不解之处。
康熙侧身看了,思量了一会儿,指出解题之法。
十六阿哥闻言,醍醐灌顶。笑着道:“谢皇阿玛指教,儿子笨拙,想了半晌了。”
康熙点点头,看着十六阿哥,面上是难得地慈爱。
对十六阿哥这个儿子,他至始至终带着几分宠溺。其他的成年儿子,或多或少地让康熙察觉到威胁,只有十六阿哥他们这几个小皇子,没有掺和到夺嫡中去。这点是康熙宠溺他们的主要原因。
十六阿哥也瞧出康熙心情不错。刚想要再寻个问题相问,就见魏珠进来禀告:“皇上。领侍卫内大臣阿灵阿大人求见。”
康熙看了一眼地上的座钟,点了点头。道:“宣!”
魏珠应声出去,随即阿灵阿低头进来。跪下禀奏道:“皇上,礼部侍郎曹寅携子而来,求见皇上,现下正在行宫外候见。”
康熙地脸上收了笑,十六阿哥也撂下手中的书。
圣驾在行宫这些日子,除了御前当值的大学士之外,六部堂官都是轮值的。昨儿就是礼部当值,曹寅清早也过来了,并不见有什么异常之处。
“可知是何事?”康熙从炕上下来,问道。
“奴才不知,不过瞧着,曹总管面上带伤,看着不大好。”阿灵阿斟酌着,回道。
十六阿哥在旁,已经是急了,对康熙道:“皇阿玛,儿臣先过去瞅瞅?”
康熙的神色阴郁下来,点了点头,道:“嗯,传朕的口谕,召曹寅父子过来。”
十六阿哥应声出去,康熙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方对阿灵阿道:“跪安吧!”
“!”阿灵阿叩首应了,退出屋子里,心里却是纳罕。
瞧着康熙地意思,是要私下传召曹家父子,莫非他是晓得了什么缘由?
曹颙年岁不大,但是身为在郡主额附,又是内务府总管,怎么会身上带伤?总不会是曹寅自己个手痒,要教训儿子吧?
虽说与八阿哥关系近,早年受过申斥,但是阿灵阿心里还是向着八阿哥的。
男人立于天地间,谁不想着建功立业?
他祖父是开国五大臣之一的额亦都,父亲是康熙初年四大辅臣之一的遏必隆。因受到鳌拜专权的影响,使得他们家这几十年无法扬眉吐气。
虽说是后族,但是与赫舍里、佟家无法相比,族中子弟也是军队的多,立于朝堂上的少。
要是八阿哥登基,得个拥立之功,对儿孙们也算是有了交代。
或许是上了年岁,变得越发贪婪,阿灵阿心中这执念始终不散。
虽说他女婿十七阿哥与曹颙交好,但是这并不能冲淡他对曹颙的厌恶之心。只因曹颙不是八阿哥的人,而且还与九阿哥这边有数次冲突。
想到九阿哥,阿灵阿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内务府招标后,九阿哥见了人,就要将曹颙臭骂一番,莫非是这位爷忍不住了……白与上面红肿地檩子形成了鲜明对比,看着带着几分狰狞。
十六阿哥唬了一跳,顾不得先同曹寅见过,上前一把托了曹颙的胳膊,问道:“谁,是谁打你?伤到哪里了?”
曹颙却不晓得该如何回答了,看着十六阿哥如此关切,心里觉得丝丝暖意,道:“不碍事,只是皮外伤,十六爷无须担心,十六阿哥察觉出自己地失态,怅怅地放下隔壁。嘟囔道:“谁担心你,不过是好奇罢了。你就不能太平些,这一年下来倒是没有好地时候了。”
说着,他转过身子。同曹寅道:“曹大人,皇阿玛口谕,召你们父子随我去见驾。”
曹寅跪下应了,随后跟着十六阿哥身后。进了行宫。
这一路门禁地侍卫,有认识曹颙的,见他这副狼狈,都巴着脖子看着,心里揣测不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弄成这般模样?”十六阿哥一边走路。一边低声问曹道。
“今日侍奉家母去上香,回来却是遇到意外……”曹三言两语,将事情讲述了一遍。当然,像射杀善铎与威胁九阿哥之话,则是略过不提。
十六阿哥听了,气得满脸通红,使唤握拳道:“虽晓得他不会善罢甘休,却也没想到他竟然敢如此肆无忌惮。你到底是三品地内务府总管,岂是他能说打就打地!”
曹颙摇了摇他。道:“并不是九阿哥动得手。”
十六阿哥不忿道:“他叫人动手。同他自己个儿动手就何区别?说不晓得他现下正厌弃你,要不是端着身份。怕是都要生撕了你。”
曹颙不好多说,便缄默下来。十六阿哥瞅了曹寅一眼。琢磨他带曹颙连夜过来的用意。是怕九阿哥那边“恶人先告状”,还是要诉诉“委屈”?
不管是哪种。都有些不像曹寅平素内敛安静的性子。
少一时,到了行宫正殿这边。
十六阿哥在前,曹寅父子在后,进了正殿。
曹寅父子两个,少不得又行跪拜大礼。
因方才阿灵阿提到曹颙有伤,所以康熙的目光越过曹寅,直接落到曹颙身上。
却是相隔得远,看不真切。
“平身,近前说话。”康熙说道。
曹寅父子应着,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曹颙始终低着头,康熙不由皱眉,道:“曹颙,抬起头来。”
曹颙闻言,这才露出“庐山真面目”来。
康熙地震惊,不亚于十六阿哥,直直地看着曹颙脸上半尺多长的血檩子,身子已经是微微发抖。
这功夫,曹寅已经是拉着曹颙跪下,叩头道:“皇上,奴才带子前来请罪。”说着,已经掷地有声,叩了三个头。
曹颙跪在曹寅身后,实是心不甘情不愿,却也是没别的法子。
看着曹寅佝偻的背影,他心中生出几分愧疚。
“何罪之有?”康熙压抑着怒气,沉声问道。
曹寅却是有些犹疑,顿了顿方道:“皇上,曹颙庸劣不堪、行事鲁莽,与人白日斗殴,委实不该。奴才不敢徇私,还请皇上对其严加惩处……只是,奴才虽有幼子,尚在襁褓之中,这个长子行为不检,也是奴才教子不严之过……却是无颜再立朝堂,还望皇上怜惜,饶奴才父子这一遭。奴才恳乞骸骨,携子还乡……”
他边说边叩头,说到最后,已经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曹颙跪在曹寅身后,听着个“砰砰”的磕头声,如同要窒息般,揣不过气来。
曹寅的声音,丝毫没有作伪。
在这一刻,曹颙心里明白,就算是父亲是“以退为进”,绝了九阿哥告状地后路,但是这番话,怕也是肺腑之言。
到京城这两年,曹寅的变化很多,将家人看得比过去重了许多。
曹寅的哭诉让康熙动容,但是他却不信曹寅的说辞:“庸劣不堪、行事鲁莽?你说的是曹颙?他若是庸劣不堪,那别人岂不是都是粪土?他像个小老头似的,不敲打不走,还能行事鲁莽?”说到这里,他上前几步,站在曹颙身边,道:“曹颙,到底出了何事,累得你父亲如此惶恐?”
曹颙抬起头,脸上是无法掩饰地心灰意冷。
“皇上,家父所言不虚,臣却是行事鲁莽,与人斗殴。却是情况紧急,实不是有心冒犯。”曹颙回道:“还往皇上开恩,饶臣这一遭。臣愿递辞呈,回家奉养老父老母。”
听到这“冒犯”二字,康熙的眉头皱得越近,待听到“递辞呈”时。脸上已经耷拉下来,问道:“是谁,谁冲你动手了?”
曹颙看了一眼父亲,犹豫了一下。道:“三等虾善铎!”
“善铎?”康熙觉得有些耳熟,转过头来问十六阿哥道:“你可认识?朕记得像是听过这名字。”
十六阿哥低声回道:“皇阿玛,善铎是儿臣九哥地近身侍卫。”
康熙瞪着曹颙,冷冷地道:“因何动手?”
曹颙低下头,回道:“微臣上午侍奉臣母进拈花寺上香,回来途中遭遇变故。随行女眷马车被人劫持而去。微臣追踪而去,却是……疼痛之下,失手反击……”
牵扯到九阿哥,不用曹颙明说,康熙也是晓得缘故的。
这些日子,九阿哥使唤方家动地小动作,康熙也晓得。虽说心里不高兴,但是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要不耽误银钱入库就是。
说实在地。见曹颙揽银子这般便利。康熙虽然不承认,但是心里除了高兴外。多少还有些不舒坦。在康熙看来,有九阿哥出来。给曹颙添些事儿,也算是让他多些磨练。
没想到。却是一下子出了这么大地变故。
“那个善铎被你打死了?”康熙背着手,思量着问道。
“微臣不敢……”曹颙忙俯身回道。
康熙点点头,看着曹颙道:“是了,你性子宽厚,不是随意要人性命之人。你身为和硕额驸,那个善铎只是三等虾,敢向你动手,打死也应当。为了这点小事,就值当你们父子如此?”
曹颙抬起头来,目光深邃,道:“皇上,臣怕。”
“哦,你怕什么?”康熙难得见曹颙这般神态,跟着问道。
“臣怕,今日无罪,明日有罪;明日无罪,后日有罪。倘若臣孤身一人,还可了无牵挂,应对是非。父母年高、儿女稚龄,若是受了牵连,岂不是悔之不及?”曹颙这几句说得倒是真心话:“虽有心为吾皇尽忠,但臣亦是贪生怕死之小人……这些年,生死关上也走了一遭,却不曾生半分惶恐之意,坦然受之;时至今日,却是牵连家里无辜妇孺,如何能不惶恐……”
他地心里,已经拿好了主意。
要是康熙不出面庇护,震慑震慑九阿哥,那真要想个后路。
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虽然想过太平日子,但是也不能老做缩头乌龟。
曹颙心肠软、重人情,康熙是晓得。
曹寅地哭诉,曹颙地这番自白,使得康熙地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委实气得不清。
他的身子微微发抖,退回到炕边坐下,开口问道:“你说侍奉你母亲进香,你母亲如何,可受惊了?”
“回皇上话,惊马冲散了后边马车,臣母车驾在前,还算万幸。”曹颙斟酌着,回道。
康熙使劲地拍了下桌子,怒道:“逆子,这些个混账东西……”道:“曹颙,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八阿哥端着茶盏,喝了一口,道:“九弟,先坐下歇歇,你都转了两个钟头了。”
九阿哥止了脚步,扭了身子,对八阿哥道:“八哥,您没瞧见那小子的狂妄劲儿。他竟然威胁我,他竟然敢威胁我……还当着我的面,射杀了善铎……”
八阿哥摇摇头,道:“先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九弟,你行事也太肆意了些。这世上没有不透风地情,当朝皇子使人劫掠官属,折腾出来,皇阿玛能饶了你……”
九阿哥也是转累了,往边上椅子上一靠,皱眉道:“八哥放心,已经料理干净了。曹还能空口白牙到御前告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