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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第184部分阅读

      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眼。

    不过一两日。这一行中的气氛就缓和起来。

    每到日落驻扎的时候,人们虽不能说是载歌载舞的,但是都没有了之前的沉重。

    有变化的,只有曹与大喇嘛两个。

    曹有些想家了,见识过这辽阔草原与天灾无情后,他开始想家了。

    做历史的旁观者,安安分分地过自己的日子,不就是他之前的追求么?如今,却是“代入感”越来越强。

    有地时候。他不禁生出负疚感。

    要是自己能想到“大灾后必有大疫”,再想出应对之法来,那会不会使得这世上少死些人?

    每想到此处,曹又觉得自己可笑。难道自己是万能的佛祖么?想着要普度众生?

    就是康熙那样的君王,大喇嘛这样的高僧,都是因利益不同。所看的、所照拂的民众都有不同。

    自己这边,却是一不小心,站在云层上,俯视众生,真真是个博爱。

    人活天地间,都当背负责任。自己地责任到底是什么?

    这负疚感与滑稽感交叉轮换,使得曹变得有些迷糊了。

    大喇嘛之前也是沉寂,发现了曹的迷惑后,却来了精神。又开始在曹面前宣传“戒、定、慧”来。

    “觉而不迷、正而不邪、净而不染”,以六度修福慧资粮成就佛陀色、法二身,以“无二正见”破除三界烦恼障蔽……

    “嘟噜嘟噜”的蒙语经文,听得曹的耳朵都“嗡嗡”响。

    甚至在他做梦的时候,都梦见这大喇嘛在讲“功德圆满”、“来世善报”。

    这一番轰炸下来,却使得曹从迷糊中变得清醒起来。

    不是他不敬重大喇嘛,亵渎佛法。而是每每听到大喇嘛一本正经地说“戒、定、慧”这三个字时。曹都能很不晓事地想到另外三个被曲解的字。

    想到那三个字,再看“戒、定、慧”。这口号就只是口号了,渲染力减了不少。

    不晓得是他慧根不深,还是他生性凉薄自私,他终是收起自己地“慈悲心肠”,气定神闲地浏览起杭爱山下的景致来……

    大喇嘛将曹的变化看在眼中,似乎也察觉出他的坚定,心里终有不甘,同曹说起佛来。

    曹只是听着,有时候见大喇嘛太过得意地时候,也将清凉寺那边听来的卖弄一两句。

    大喇嘛初是发怔,随后却像是启蒙的顽童,追问起禅宗修行细节,对比其与黄教显密双修的不同。

    曹虽不是和尚,也不是居士,但是自小在老太君身边耳濡目染,加上去寺庙的那几年,对禅宗修行也能说出个一二来。

    大喇嘛听了,都是沉思,随后对比出两种修行方法的差异与优劣来。

    说起这些,曹对以修行“戒律”为主的显宗没什么兴致,最留心地就是那带着几分神秘色彩地“密宗双修”了。

    喇嘛教虽说不娶妻、不杀生、不喝酒,但是却不戒色、戒荤。

    按照曹后世所知的说法,这所谓地“密宗双修”,就是男女修行,就是滚滚床单什么的。

    不晓得是不是大喇嘛年老体衰,有心无力的缘故,还是其他的,他身边服侍起居的多是僧童,管理外事的则有仆人管家。

    其他的僧侣,有几个年长之人,却是帐篷里带着年轻女奴的。

    因这个,赫山与仕云他们私下里还曾说过一遭,嘴里说着不堪,心里却也是羡慕的。

    曹到底年轻气盛。如今算算日子,又是离家两月。

    换作其他人,还有沿途蒙古女奴待客的机会。曹在大喇嘛身边,又是背负圣旨,还有顾忌“西北军情”。这“天使”地架子还是要端的。

    杭爱山南麓,没有了北麓的荒凉,水草最是肥美,这边聚居的蒙古部落也有不少。其中,有些蒙古王公台吉都修建了府邸定居,生活饮食汉化许多。

    直到了这里,曹才听到朝廷的消息,知晓有不少喀尔喀兵调到这边驻扎,以防策妄阿喇布坦兵地北上劫掠。

    另外。陕西那边,又调了几千绿营去河朔军前。

    策妄阿喇布坦那边没有后勤供给,只要断了四下劫掠的后路,就算没有当面迎敌,这样耗着,也能耗得他们请降。

    这样想着。连带着曹的心情也舒缓几分。

    别的不说,曹颂还在西北军前,要是战事真惨烈起来,谁也不能确保中军营帐就是安全的。

    还有永庆,不晓得这次调兵波及没波及他那边。

    这些蒙古王公台吉们,对大喇嘛与曹都甚是礼遇。殷勤的不行。

    以至于曹有时都生出几分错觉,这倒不像是出来当差,更像是陪同旅行一般。

    自己“陪吃、陪行、陪说话”,这。这也算是“三陪”了。百无聊赖之下,曹就开始琢磨起大喇嘛的“密宗双修”来。

    他倒是没有“御女三千”的伟大畅想,不过是想着初瑜身子不算好,这密宗的修炼是瑜伽,多少有健身功能。当然,要是能增加闺房之乐,那也是他欣然盼之地。

    要是能学到这个法子。也不算白跟在这“活佛”身边一场。

    曹想得美。却是终究只能失望了。

    根据大喇嘛的说法,这密宗戒律中有严格规定。不得在非密宗根基者面前讲说密法,否则就是破戒。

    另外,也不是说修行了密宗,就能修这个“双修”密法的,

    《时轮金刚》里有着严厉而明确的规定:“凡夫人不能作瑜伽士的行为,瑜伽士不能作大成就者的行为,大成就者不能作佛陀地行为。”

    曹听了,颇感失望。

    说句实在话,要是真学了这“密宗双修”的法门,那他还真有化名著书传世的想法。

    食色,性也。

    《金瓶梅》自成书之日起,就是,却是几百年也没禁住。《红楼梦》,之所以流传甚广,引得无数人痴迷,同《金瓶梅》流传的缘故差不多。

    都是在说“色”,《金瓶梅》说的是“色相”,描绘的市井画面,商贾富户,男女之间裸地偷情交欢。

    《红楼梦》说地也是“色”,却像是在勾勒“色

    这权贵宅门,主子奴仆,道貌岸然遮掩下的肮脏。嫂子偷小叔子的到底是哪个,就要看官读者自己在心里意滛了。这就是所谓的“滛者见人滛”。

    想到这个,曹地心里有些不舒服。

    虽说只是小说言家,但是《红楼梦》中未尝没有曹家的影子。

    大家族,人口多了,是非就多了。

    看来回到京城后,要同父亲商议商议,将内外整顿整顿。二房的堂弟们那边亦是,到底还都年少,也要多教些,省得在京城的繁华中迷失本心……

    还有天佑与恒生他们,也都渐大,明后年就要启蒙了,这教育却是头等大事。

    一个家族,面对外界的风雨飘摇不怕,挨过去,总有天气见晴的时候。最怕的,就是里面地糜烂。

    自己费心八力地,想要曹家少受些风雨,却不能让家从里面败了……

    曹寅的脸铁青一片,庄先生地神色也不太好看。曹硕的事已经过去两月,他们两个老家伙也做了后手,却是终究没有瞒住。

    曹硕当初典当的东西,有些曹家赎了回来,有些却是死当,早已经让当铺转手卖人。

    这其中,有的刻着曹家或者其他能证明出处的标识,落到识货的人手中,自然寻得蛛丝马迹。

    宗礼带着曹硕去赌博的时候,还有其他正白旗子弟跟着同往,这些人也不是说能封口就封

    因此,自打曹硕出殡后,就有流言散出来。

    曹寅已经得了信,已经有御史写了折子,弹劾他“管家不严,教侄无方”。

    少一时,曹寅叹了口气,脸上怒意已经淡了,对庄先生道:“是我执着了,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情能隐下,有的却是隐也隐不下。我就受着好了,这辈子别的不说,这弹劾经了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这倒是胆子越来越小,连这个都忌讳了!”

    庄先生沉吟了下道:“在外人眼中,大人与公子都是温雅良善之人,君子欺之以方,那些个御史不过是为了求名罢了。这睚眦必报的得罪不起,自然要向大人与公子这样好脾气的使劲。大人还需想个法子,免了后患才好。要不然的话,这次是大人,下次保不齐就轮到公子。”

    曹寅点了点头,道:“是啊,我能还陪着折腾几回?往后还要儿受着。我这个做父亲的,委实羞愧……”

    两人正说着话,大管家曹忠来报,各处的马车已经预备好了,太太、奶奶们都上了马车,太太使人相问,是不是能成行了。

    海淀那边园子已经修好,这天气也马上“三伏”,初瑜已经先过去,将婆母的住处料理齐当。

    李氏同曹寅商议后,就要举家到城外避暑。为了这个,李氏还专程去了东府,寻思带着兆佳氏同往,也让她散散心。

    兆佳氏的病已经养好,但是人却没什么精神,不耐烦动,便婉拒了李氏的好意。

    除了曹寅夫妇与孩子们外,庄先生这院子与田氏母子也随同前往。

    这边内宅托了紫晶,前院则是有大管家曹忠看顾着,一切都已经吩咐妥当。

    曹寅便专程在户部请了一天假,要送家人出城避暑……

    去的主子多,再加上各院的丫鬟婆子,就坐了十来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出了胡同这边队伍刚走不久,就听到“驾”、“驾”的吆喝声,几匹快马急驰而至,在东府的门口停了……取0点前……

    第一卷 世家子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五百六十六章 博弈

    海淀,曹家宅园。

    不过月余,太后热河那边已经地赐下两回东西来,上次是杨梅、苹果、人参,这回是榛仁、菱角、藕、野鸡。

    每次,都是七阿哥府的管事送来。

    七阿哥与侧福晋喇喇氏随扈热河,自然也少不得给家里与女儿这边预备东西。林林总总的下来,每次都好几车的东西。

    因是太后“指名”赏赐,所以初瑜每回都亲自出来使人接了,这次也是如此。

    初瑜先是问了七阿哥的身子状况,那管事都恭敬地回了。

    这管事在京城暂留后,明儿还要返回热河,初瑜叫人包了银封赏后,随后叫他明日返程前来这边一趟。

    她这边还要给太后写“谢恩”的信,还要给父母那边写家书。

    管事的走后,初瑜看着摆放在堂上的榛子、新鲜菱角与藕发呆。

    虽是太后的曾孙女,但是祖孙两个见面的次数都是有数的,何曾有过这样的优容?

    她不是糊涂人,自是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加上七阿哥的家书上,也曾提过叫她多“孝敬”公婆。

    初瑜的温顺性子,七阿哥是晓得的。这边还特意提起,不过是怕她年轻想得少,对公婆有不周到的地方。

    想起那日太后的失态,再想起之前与丈夫的猜测,初瑜叹了口气,将礼单拿了,叫喜彩带着婆子们将这几样抬到李氏处。

    太后这般厚赏,委实令人为难。

    毕竟是无法揭破的身份,这样引人侧目,却不算是好事。

    李氏这边。却是热闹。

    田氏与怜秋、惜秋都在西屋陪着说话,孩子们都在外堂上玩耍。

    这还是曹寅之前吩咐初瑜的,让她白日间多带着人过来陪陪李氏,省得李氏就睡觉,对身子不好。

    这附近虽也有不少权贵的园子,但是李氏因显怀的缘故,不耐烦见外人,往来应酬都是初瑜出面打点的。

    初瑜虽有心多陪陪婆婆。但紫晶不在这头,她里里外外需要盯着的还多,这时间上就不宽裕。这实在没法子,她就托了田氏与怜秋姊妹。

    田氏、怜秋、惜秋几个。却算是半个自己人,都是老实本分地性子,不是那种爱调皮爱闹的。李氏平素对她们,也像是自己人待的,倒也能说到一块儿去。

    自然,这话里话外,说的多是孩子。

    天慧刚学步不算。剩下在妞妞已经五岁。天佑、左住、左成他们四岁,恒生三岁,正是淘气的年纪。

    这不,妞妞领了左住一队,天佑带着左成、恒生一队,孩子们玩起来打仗、抢山头的游戏。

    妞妞虽是个小姑娘,但是性子活泼,挺着小胸脯。也颇有些“将军”的气派。

    不过,左住这个“小卒子”却不给她争气,两战两败。

    实不怨左住,这敌方天佑“元帅”第一次是派小将恒生出马。

    恒生在男孩儿里最小,但是看着却是最结识,力气也是个顶个的。

    左住虽也胖乎乎地,看着壮实,但是跟恒生一比,却像是虚把式,不是恒生的对手。

    一次败退。重整旗鼓后。这就来了第二次“交锋”。

    这次天佑那边派出的是左成,左住的双胞胎兄弟。

    同胖乎乎地哥哥比起来。左住这个弟弟则是清秀许多,身子也略显单薄。

    他生下后险些夭折,经过多方求药,虽是熬过来了,但是一年也要病上两遭。

    虽不能说是“玻璃人”,但是这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府里上下对左成就多看顾些。

    就是左住这边,也是见天地被母亲田氏说起,不要欺负弟弟,要爱护弟弟,什么的。

    见对方派出的是弟弟,左住上前,却是有些不敢动手了。

    男孩子都淘气,之前左住与左成兄弟也曾在打过架。

    田氏的巴掌都举起了,但却还是没舍得落到儿子身上,不过却是自己个儿对着堂前的灵位,哭了大半宿。

    左住身上虽没挨巴掌,但是心里却长了记性,不愿同弟弟再动手脚。

    他虚张声势了两下,却是退出了“战场”,认输了。

    “哎呀,哎呀,白给你吃了三块莲蓉饼了,这力气都哪儿去了!”妞妞看的直跳脚,撅着嘴巴,对左住抱怨道。

    左住被说得红了脸,低头道:“力气还在,但是娘说了,要学天佑,要有哥哥样儿……”

    妞妞听了,摇摇头,到:“一码归一码,笨蛋左住。”

    看着她们这边内讧,天佑那边地几个小子却甚是得意……)

    妞妞实是看不惯,掐着小腰对天佑,到:“不过才两局罢了,得意什么?这还有第三局比啊,我这个将军,要打到你个元帅!”

    “比就比,谁怕谁!”天佑拍着小胸脯,上前一步,随后却是有些迟疑。

    “你是女地……”他犹豫了一下,说道。

    妞妞已经是做好迎战准备,听到天佑这句话,却是气得满脸通红。

    虽然还是稚龄,但是妞妞却记得自己听过人提过,不外乎“是个男孩就好了”这样意思,好像女孩就低人一等似的。

    这听天佑提起这个,妞妞就有些怒了,瞪着眼睛道:“女的怎么了?你是瞧不起哪个?还要有几分真本事才好,要不就是连着女的都打不过,看谁丢人。”

    天佑本是无心说了那一句,见妞妞生气了,不禁有些手足无措。

    妞妞已经是到了中间的“战场”上,招呼天佑过去。

    天佑咬了咬嘴唇,道:“比试就比试。没有瞧不起。”

    随着说话声,他已经上前,到了“战场”迎敌。

    妞妞比天佑高些,又是皮实惯了的。这两个孩子在中间划定的圈子撕巴一圈,妞妞已经是将天佑推倒在地。

    旁边看顾的丫鬟婆子还没来得及上前扶,妞妞已经是将天佑坐在屁股下,拍手道:“手下败将,还不讨饶?”

    天佑摔倒地时候。碰了腿,小脸正团着。

    听了妞妞地话,天佑却是摇了摇头,很是不服气。道:“我是发命令的元帅,弟弟们才是上场的将军……”

    说话间,已经是有报了里屋的怜秋等人,丫鬟婆子也上前,分开两个孩子。

    怜秋听下人报,说是女儿将天佑给“打”了,带着几分尴尬地看看李氏、初瑜婆媳。便忙急冲冲出来看。

    初瑜虽嘴里说着孩子们游戏没事儿。但是多少有些不放心,跟出去看。

    堂上,却是妞妞拉天佑起来,几个孩子已是凑到一块儿,笑嘻嘻地寻思其他游戏了……

    待喜彩带人将太后赐的东西送过来,不晓得是不是被新藕、榛子这些东西吸引,几个小家伙也都安静许多,跟着到西屋来。

    方才。初瑜已经将这些赏赐的单子拿给李氏过目。

    李氏看得直念叨“太后老人家仁慈”,还问初瑜用不用预备孝敬。到底是晚辈,也不好平白就受了这些。

    初瑜稍加思索,笑着请李氏定夺。

    李氏便也念叨着庄子里的出息与南边送来的稀奇东西,想着再寻些不常见地,给太后那边做回礼。

    孩子们,已经是围着菱角、榛子什么地打转转。

    李氏见这了,笑得不行,跟初瑜道:“既是太后赐你地东西,外头也不好随意送。东府那边……你看看。要是榛子多的话,就给二太太那边送些。她最是爱吃这些。”

    初瑜笑道:“每样都不少,太太留下些自己喜欢吃地,其他的如何安排,还请太太示下。”

    李氏摆摆手,道:“既是赏你的东西,我怎么好厚着脸皮做主?你看着安排,不过是吃个新鲜,也并不算什么稀罕物。”

    初瑜听了,便没有再多言。

    田氏与庄先生那里不必说,初瑜还预备了几份送回城里,一份多的,送到东府,一份少一些的送到国公府,还有份最少,却是样样都全,单独装了食盒,则是给紫晶留出的。

    平郡王府那边有内务府的关系,这种地方地时令贡品,待到宫里主子们用了头茬,也就轮到各大王府了,所以初瑜这边没有预备……有些愤愤,皱眉道:“为何要接那马蚤蹄子回来?要是没有她……你兄弟也不会走到这步……要不是念在她肚子里那块肉,早该大棒子打死了事。”

    曹颂地面容黑瘦黑瘦的,看着比过去稳重许多。

    他回到京城,已经有几天,除了去在海淀给曹寅夫妇请过一次安后。其他时间,他就是再彻查也没有用。

    瞧着母亲这般,曹颂的心里也不好受,但还是劝道:“母亲,到底是怀了三弟的骨肉,往后也是三弟儿女的生母,这般搁在荒郊野外的,出了闪失可是没地方买后悔药去。”

    兆佳氏听到这里,面上才略有松动,不过仍是难掩厌恶,嘟囔道:“既是如此,就再容她几个月。你就要对媳妇儿说明白了,等那马蚤蹄子回来,能隔得多远就有多远,千万别让我瞧见她,要不然,怕是我也顾不得她肚子里那块肉……”母子两个说着话,就见紫兰进来禀道:“太太,大奶奶打发人送东西过来,还说要给太太请安,太太见不见?”

    兆佳氏听了,颇有兴致,点点头道:“叫她们过来吧,正有些想问问大太太在园子那边可好呢。”

    带着人来送东西的,是已经换了妇人装扮的喜云。

    她已经成亲,如今随着男人称呼,叫“张义家地”,还在初瑜身边当差,不过却不近身服侍了,而是跟着初瑜出门,或者是帮着往其他府应酬。

    曹颂见母亲松口,已经是先回去,跟静惠说了,要这两日准备马车,将庄子里待产的添香接回来。

    要是能生下一男半女,弟弟这边也算有了香火承继。曹颂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主动提及此事。

    既是丈夫吩咐,又是婆婆允的,静惠自是没话说。

    曹颂没有在屋子里久留,而是去了曹硕生前所在的西跨院。

    这边如今已经不住人,院子里青砖的对缝中长出几丛草来,使得院子平添了几分荒凉。

    曹颂蹲在地上,一边拔了几丛草,一边在嘴里咒骂道:“混蛋,真是个没用的混蛋,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兄弟,啊,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兄弟……”

    骂着骂着,他却是渐渐止了声音,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地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哑着嗓子道:“都是混蛋哥哥不好,小三,你在下边……别为难自己个,要怪,就怪你的混蛋哥哥没教好你……”喜。

    草原的景致固然美丽,这一路上因跟着大喇嘛地缘故,也受到无数蒙古人的热情迎送,但是其中的枯燥也是无法言表的。

    整日里,听着木头车轮的声音,对着个仿佛能透视心灵的大喇嘛,这日子实不算是有什么趣味。

    大喇嘛的目的地是哈密,自己这个“天使”,也得巴巴地陪着。不过,到了河朔军前,也算是走了大半段路,剩下到哈密,就剩下数百里的路程了。

    这边军前理事儿的是吏部尚书福宁安与西安将军席柱,归化将军费扬固与傅尔丹带的兵在另外一个方向驻扎。

    得了大喇嘛到了的消息,福宁安与席柱已经带着这边侍从属官出来相迎。

    大喇嘛是朝廷御封的佛教上人,在皇上面前也有座位的,他们自是不敢怠慢。

    在这边停歇一日后,还要继续启程,所以大喇嘛就下令在军营外不远处驻扎,并没有混进兵营。

    福宁安与席柱也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怕大喇嘛要将这些跟着而来的人都带进军营。

    军营里不能有女人,要不然,那些个年轻姑娘,定是祸患之源。

    虽说驻地分开,但是这“接风洗尘”,还是要有的。

    除了大喇嘛,被福宁安与席柱奉为座上宾的,还有曹这位“钦差”与纳兰富森、赫山等十员侍卫。

    曹却是有些纳罕,这小二不是奉旨来西北,当在福宁安帐前么?他这哥哥都到了半日了,怎么还不见小二出来?

    挨到宴席过后,曹却是忍不住,寻了个便宜,向福宁安相询。

    福宁安见曹却是混沌不知的模样,叹了口气道:“曹额驸这几个月在喀尔喀,收不到家书也是有的。还请节哀顺变,令弟是接了丧信儿,回去奔丧去了……”

    曹直觉得脑子“嗡”地一声,人已经傻了……

    直到有人带着欢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孚若,真是你到了,我还当听差了……”

    第一卷 世家子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五百六十七章 窘迫

    第十一卷定风波第五百六十七章窘迫

    在得知去世的不是父母,而是曹硕的时候,曹的心里不由松了口气。随即,不禁有些汗颜,自己这样,好像也不是堂兄当做的。

    毕竟亲疏有别,堂弟病故,曹固然难过,但是却没有以为是父母出事时的那种震惊与心揪。

    虽然两世为人,曹年岁老大不小,膝下已经儿女双全,但是对父母仍是有依赖之心。

    并不是在经济生活上依赖,而是那种因尊亲长辈的存在,使得“家”这个概念,得到更好的诠释。

    儿女是全部与未来,耗尽父母的心血。

    在身为人父后,曹越来越能理解母亲的爱护之心,与父亲那种不会轻易说出的关怀。

    记得初见曹硕,不过比天慧大半岁,正是“咿呀”学语的年纪,如今却是年纪轻轻,就这样去了。

    想到此处,曹真是不禁生出“世事无常”之感。

    永庆见了,不知该如何劝慰,叹了口气,道:“生老病死,时运罢了。人生不能复生,你也当节哀才是。”

    虽然想过会不会在这边见到永庆,但是见到永庆的那刻,曹还是生出不少欢喜。

    不过是因才听了丧事的缘故,他心里沉甸甸的,使得人面上笑不出来罢了。

    千里他乡,老友重逢,好像有不少话,但是一时半刻却是不知从哪里说起。

    换做平常的话,曹还能说说京里的事儿,或者完颜府的消息,让永庆能安心什么的。如今,他却是出京三月,对京中的消息也是闭塞的紧。反而不如永庆灵通。

    听得到的好消息,莫过于是马俊今秋要回京了。

    他是康熙四十八年春中的进士,十月里外放湖广任长沙知县,康熙五十一年连任。到了年底就是第二任任满。

    听说,他伯母念叨着孙子。生逼着丈夫应了。待侄儿兼嗣子马俊任期满了,将其调到京中。

    又赶上马俊之父中风。以病乞休,如今回京养病,马俊身为独子,也有回京照看之意。

    由马俊想到宁春,由宁春再想到如今在西北这边地永庆,这好消息也使得人笑不出来了。

    永庆却是豁达,见曹如此,不禁大笑几声。道:“说起来,那小子才是如了愿。当初,可是他说不为良医、既为良相的。虽说没有入翰林,但是回来在京官位上熬着,加上家族余荫,熬个二十年、三十年的,封阁拜相也是保不齐。”

    谈何容易,马俊家不在旗,不像其他满洲权贵那样根基深厚。他伯父马衍虽已经从礼部侍郎,调吏部侍郎。算是升调。但因是汉人,想要再升一步。却是难上加难。

    加上侍郎已经是花甲之龄,约莫着就要在侍郎任上终老。

    将侄儿调回京官,除了有让他回来尽孝之意外,估计老侍郎也想在自己荣休前将侄儿的前程安排妥当。

    从翰林做起,熬到二品侍郎,做了四十来年京官,却是屹立不倒,这其中也是尽显人情练达。

    曹想起当年大家伙在秦淮河上地话,却是有的记忆犹深,有地却已经恍惚了。

    永庆见他不言声,用拳头锤了锤曹地肩膀,道:“说起来,让人意外的还有孚若。当年见你不显山不露水地,却是哥儿几个中最能做官的。六年的功夫,天成那边不过是两任,孚若这边却是折腾了好几个衙门。京官、地方官都做了,司官、堂官的也都见识了!如今,又是爵位最高的,别的暂且不说,等我儿子大了,要是我这当老爹的没出息,那还要多指望你这个世叔。”

    看着他笑眯眯的,曹不禁翻白眼。

    要是永庆真能悟了,舍得放下傲骨,愿意接受别人援手,那曹就不说什么了。偏生这一位,已经是将近而立之年,还是同少年时似地,骨子里的孤傲倔强,半点不曾少。

    永庆搓了搓手,却是笑得有点僵,道:“这回,我算是得罪十四爷了。四月底,他来函,说要调我回京,被我婉拒了。到底是出来一场,总想要作出点功业,实没面皮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

    曹听了,却是心里诧异,这十四阿哥怎么又想起永庆来?

    那位,如今已经开始布局了?

    想想也保不齐,连曹这位向来看不过眼的,十四阿哥都能收敛好恶应酬,永庆与他是姻亲,更是好使唤的,自然是不肯放过。

    怕是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这十四阿哥是越长大越糊涂了,难道他将自己的哥哥们当成了吃素的,还是将父亲当成了病猫?

    不知为何,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这将十四阿哥封为大将军王领兵西北,是康熙对十四阿哥的荣宠与偏爱,还是在大阿哥与八阿哥后,再树个靶子出来……

    西北的战况,比曹想象的糟糕许多。

    已经是得了确切消息,策妄阿喇布坦地兵马,总计四万。

    朝廷三路出兵,集结西北地兵马不过万余,这就是为何现下只能防御,无法追击进攻的缘故了。

    不仅兵少,而且粮草攻击勉强。

    虽然没有断粮,但是这边地钱粮储备也不宽裕。还有一条,就是马匹匮乏。

    去岁的大雪,使得八旗马场损失惨重,受灾最厉害的地方,马匹倒毙了十之。

    这边中军帐下,虽有两千五百骑兵,本应追击敌踪,但是因马匹匮乏的缘故,至今不能成行。

    两千五百骑兵,要是出去追敌的话,双马加上后勤所需的。需要五千多匹马,如今这边却只有两千余匹。

    太仆寺马场那边五月时虽是送了一群马到归化,但都归到了费扬固将军那边。

    缺乏马匹,是西北三路兵马都要应对的难题。

    如今。从各省运米的骡马都已经集中饲养驯化,要驯满五十天后充当军马使唤。以弥补军马不足。

    听说。朝廷已经有旨意下来,正从太仆寺两翼牧场调骒马与马驹过来。

    “骒马”是留着生息的母马。连母马都调出来,可见太仆寺牧场可用之马匹已经都调干净了。

    曹闻言,不由皱眉。

    到底是做了两年太仆寺长官,对于那边的消息也颇为关注。

    听说连母马都调出来,曹地心里颇为不赞同。

    因去年雪灾的缘故,口外牧场牲畜都损失严重,其中以马匹损耗最为严重。

    要是想过几年出动大军,这母马正应该留着繁殖才对。如今都调出来。以后大战,就要全国收马,到时候所费银钱,比现下不知更要多出多少。

    不知是否因为人马匮乏,西北的形势颇为复杂。

    朝廷的本意,原是想要以八旗军联合喀尔喀诸王地蒙古兵与青海台吉们的兵马一起追绞策妄阿喇布坦乱军。

    喀尔喀诸王还算是恭顺,多方集结,在杭爱山下驻扎了一万五千兵马待命;青海诸台吉,却有阳奉阴违之嫌。

    几位小台吉愿意听从朝廷号令,带领本部人马到西宁口内防御策妄阿喇布坦。等候朝廷调令;其他三位部众最多地台吉。却托词“胡必尔汗”年幼,未出疹痘。今年不宜出行,不尊朝廷调令。

    这个“胡必尔汗”,是青海诸台吉寻到地六世仓央嘉措的“转世灵童”。

    拉藏汗以“护教”名义入藏,又向朝廷请旨废掉仓央嘉措,另立了一个六世。

    虽说朝廷为了边疆安定,顺了拉藏汗地请求,承认了新的身份。

    但是青海与西藏的其他僧侣贵族,却不承认拉藏汗立的这个新活佛。自打康熙四十六年,仓央嘉措在青海湖“圆寂”后,就开始有僧侣联合起来,寻找他的转世灵童。

    仓央嘉措是位才华横溢的活佛,留下了大量的诗作。这些僧侣从他的诗里,寻找其“转世”地线索,结果发现一首诗。

    “云间白色的仙鹤啊,请把翅膀借给我,我不会往很远的地方飞,到理塘转转我就会回来……”

    根据这个暗示,他们就在理塘地区寻了个小灵童,请求朝廷册封正名。

    朝廷既是已经册封了拉藏汗扶持的新,怎么会自打耳光,再册封一位出来?所以就册封了小灵童其他的封号,将其留在青海。

    “胡必尔”是蒙语“转世者”、“化身”的意思,胡必尔汗是青海贵族与僧侣对小灵童的尊称。

    虽说朝廷还不承认小灵童才是真是的喇嘛,但是在他们心中,却是将小灵童当成了政教领袖。

    策妄阿喇布坦也是高举着“护教”的名义,朝廷这边自然要防备他从青海入藏,利用小灵童蛊惑藏人。因此,朝廷下了旨意,由御前侍卫亲赴青海传旨,要求青海诸台吉将小灵童送到西宁军中。

    没想到,这几位青海台吉却是如此推诿不前。

    如此一来,朝廷想要三路包抄策妄阿喇布坦的计策就泡汤了,而且还要抽出兵力到青海,震慑那些首尾两端地台吉,防止他们里应外合,勾结策妄阿喇布坦。

    曹通过各种渠道,晓得了西北地实情后,却是无语。

    不是策妄阿喇布坦给了朝廷台阶,行了缓兵之计什么的,而且(是)朝廷这边没有钱粮、没有人马,只是摆出了姿态,却是迟迟无法开战。

    军情已经是这般不乐观,西北地民生也是令人担忧。

    入夏以来大旱,已经有十多个县粮食绝收,其他的地方,有些收成,却还不到熟年的半数。

    别说是军粮,就是赈济粮。也当多往这边运些,否则要是民生不稳,那西北就危险了。

    有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不止适用于个人,也适用于一个国家。

    虽是没有见过策妄阿喇布坦。但是曹对其却是没有半分好感。

    西藏、新疆是中原屏障。不容有失,策妄阿喇布坦身上虽背着抗击鄂罗斯的光环。但是也有同鄂罗斯不清不楚的地方。

    别的不说,那些火器地来路,想想就让人侧目。

    以自己私欲,枉动干戈,不顾百姓生死,这样的人如何令大家信服?

    既是无信之人,自己陪大喇嘛过去,说不定就要受到策妄阿喇布坦的凌辱与杀害。

    想到此处。曹却是不得不思量起自己的安危来。

    这军队都不敢追踪,自己却是跟着大喇嘛,往吐鲁番进发了。

    依旧是浩浩荡荡地队伍,随行僧侣侍者也还是之前的悠哉愉快。

    曹面上虽是不显,心里已经开始想着,要寻个法子在中途留下来。他可是不想去吐鲁番闯鬼门关。

    身边有十位侍卫,这一般地法子都保不齐有纰漏。

    谁都不是傻子,要耽搁下来,还不能做地太刻意,否则的话。以后说不得会引出什么样地麻烦来。

    许是曹运气好。这想了几日,没想出头绪后。已经有人快马追来,带着康熙的旨意。

    策妄阿喇布坦已经退回吐鲁番,大喇嘛可继续前往,曹与十员御前侍卫则往乌里雅苏台等候圣驾北巡……

    康熙正在为往西北运米之事头疼,刚收到直隶巡抚与河南巡抚的折子,奏称牲口已如数起解,但是因今夏雨水过多,道路泥泞不堪,怕是不能即到,路上许有耽搁。

    这样的马匹就算是到了西北军中,也是疲瘦不堪,无法驱使。

    但是,从河朔军前,到吐鲁番前路遥远,要是大兵出征,这些马匹如何能负担辎重?

    大学士李光地如今请假葬亲,温达则是在五月中病故,如今随扈的大学士不过两三人。因是军情要事,三阿哥与四阿哥等皇子也在御前。

    这马匹既是不堪驱使,就只能用骆驼。官驼的数目却是有限,还得在民间购买,才能够运米所需。

    这其中,又是得动用正项钱粮。

    想到此处,康熙只觉得太阳|岤“突突”发抖。

    做了五十多年帝王,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

    就算是昔日三藩之乱,使得南边数省糜烂,朝廷大军倾巢而出,也没有这么紧巴过。

    这前后所差的,不过是个得用的户部尚书。

    康熙想到像个摆设似地户部尚书穆和伦,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

    三阿哥在御前,却是悄悄地看了眼康熙的右手。

    近日御批下来的折子,字迹不与过去相同,就有不少传言从行宫里传出来。有说是侍读学士代笔的,有说是圣体有恙,右手无法卧笔,换了左手写的。

    皇父六十二了,自己个儿是长子。

    想到此处,三阿哥的手心不由地出汗。

    对西北战事,他关注的却是不多,不过是疥癣之乱罢了。朝廷不过是顾及蒙古人,不好行雷霆手段。

    四阿哥站在旁边,却是眉头微皱,心里倍感沉重。

    对于国库那边,四阿哥最是清楚不多的,虽然账面上看着还有些余资,已备后用,但是实际上只是账面罢了,真正能调出来的银子委实少的可怜。

    不仅国库如此,就是各省地藩库,也是名副其实地少。

    朝廷既拿不出银子供应西北军用,这各项花费都归到各省藩库,这想来地方百姓的火耗银又要翻倍了。

    真是国之硕鼠,想到这库银多是被贪官污吏用各种名目纳入腰包,四阿哥地眼中就多了怒意。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倾国之力,却是连万余兵马的后勤供应都如此吃力,想想如何能不让人倍感恼怒。

    但凡有一日,但凡有一日,四阿哥心里自言自语,接下来的,却是想到就已经让人发怔了……分拘谨,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丫鬟绣莺,道:“看着还好吧,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绣莺笑着说道:“瞧太太说的,哪儿还能有不妥当的地方,这个色儿的意思,最是衬肤色,显得太太越发贵气富态。”

    李氏如同在见江宁时,没有穿旗装,而是换了汉服。

    上身是石青缎地三蓝平针绣折枝牡丹褂子,下着酱色缎地暗花牡丹侧褶裙,头上只插了几支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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