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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第151部分阅读

      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点头,已经同初瑜、曹硕快步往前。

    车队已经在驿站门口停了,曹同初瑜先在曹寅的车旁站了。曹寅已经挑了车帘,露出半张脸来,看了曹他们,带着几分嗔怪道:“早交代了不让你们出来,这大冷的天,何必折腾。”

    嗔怪归嗔怪,但是他眼中的欢喜却是藏不住的。

    曹看着他花白的头发,额上的皱纹,佝偻的身子,只觉得眼圈发烫,进前两步,道:“父亲,儿子扶您下车!”

    曹寅原还想嗔他一句,难道自己老了不成,还要儿子搀扶?

    但是在媳妇面前,不愿给儿子没脸,因此他便伸手扶了曹地胳膊下车。曹硕在旁见了,忙上前,在另外一侧搀了曹寅。

    从去年三月末至今,不过一年半地光景,却像是隔了些许年似的。

    看着曹寅瘦骨嶙峋地手背爬满了老人斑,曹脑海中出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

    这一转眼,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他从一个稚龄童子长成了大人,曹寅也由壮年成为了白发老翁曹寅下了马车站稳,看了看地上的积雪,又瞧了瞧初瑜,温煦地说道:“太太很是惦记你,快过去吧!”

    初瑜眼圈已经红了,俯身应了。带着喜云往李氏的车前去。

    曹看着父亲,心里有千万句话要问,刚想开口,就见曹寅的马车上又出来一人,正是曹。

    曹身量偏高。已经是半大小伙子的模样。

    他跳下马车,走到曹身边,俯身道:“大哥!”说着。又转身往曹硕这边儿道:“三哥!”

    因他今年已经十三,正处于变声期。所以说话听起来有些暗哑。

    曹打量了这个小兄弟两眼,每次父亲的家书上,是必提他地,习了什么功课,新读了什么诗文。

    其中的宠溺之意昭然,使得曹也不禁有些吃味儿。

    想着自己不能在父母身边,有这个伶俐的堂弟在二老面前,使得二老晚景热闹些。曹的心里就能平复了。

    “长大了!”曹笑着点点头,道:“老听你大伯在信中提你,二婶也见天的念叨。总算是阖家团圆。”

    曹给曹寅请完安,也惦记李氏那边,转头望去。

    女眷马车要进驿站,在房门口停,所以初瑜已经上了李氏地马车。

    这会儿功夫,王家的马车也到了。

    曹寅带着子侄近前,寒暄了两句,而后才进了驿站。

    虽说没有大物件。但是细软人口加起来。曹家也用了十来辆马车。

    曹方同吴盛两个。指挥着众人将马车上的东西封好,安排人看了。

    江宁府里地大管家是曹方的哥哥曹元。这次却是不得见,曹问曹方道:“大管家同老管家都没见,老管家这是想要在南边养老?”

    曹方垂手回道:“小地父亲盼着回京呢,原是要跟着老爷太太一道来的。只是到底上了年岁,又是时冬腊月,被老爷劝下,让他转年开春跟着那边的家私一道过来。”

    原来如此,那曹元是留在江宁,等着明年春押解剩下的家私进京了。

    曹问过曹方,刚想随同父亲进屋子,就见下马的随从中走出一人来,穿着青布衣裳,头上戴着斗笠,往他这边过来。

    因看不清容貌,曹也不晓得他是哪个,只是同其他人相比,这人身上的打扮有些眼熟。

    曹寅见儿子止步不前,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来人,笑着拍了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还忘了有位雅客。”

    这“雅”从何来,曹犹自想着,那人已经走到近前,伸手去了斗笠,露出点了戒疤的光头。

    看着来人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曹不禁讶然出声,道:“智然!”

    不是智然,还能是哪个?他笑吟吟合十,俯首道:“阿弥陀佛,曹施主别来无恙?”

    真真是不胜欢喜,说起在江宁地少年之交,除了宁春、永庆同马俊外,就是这个与曹同龄的智然小和尚了。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康熙四十九年春智然正式受戒之时,算起来已经四、五年不得见。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曹的心中也添了几分欢喜,开口问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你师伯要传你衣钵,让你继任清凉寺主持么?”

    这站在院子里,却是不是说话地时候。

    智然看了眼旁边站着的曹寅等人,笑着对曹道:“说来话长,还是请曹老施主等人先进了屋子吧,稍后小僧再说与曹施主。”说着,请曹寅等人先进屋子。

    曹寅见他要避女眷,摆摆手道:“小和尚,你是方外人,不论这些的,还是一道进来,一会儿好说话。”

    智然见曹寅如此说,便合十应了,随着曹家众人进了屋子。

    这边是先前已经使人预备好的屋子,早已烧足了火炕,一进屋子,就觉得热乎不少。

    李氏已经先进来,站在炕前,看着跟着丈夫进来的儿子,眼泪已经是止不住。

    曹见她泪眼婆娑,满目慈爱,心里也是酸涩,上前大礼相见:“母亲……儿给母亲请安了……”

    见曹跪在眼跟前,李氏哪里忍得住,也顾不得媳妇侄子在侧,上前伸出手去,将儿子的头揽在怀里,哽咽着说道:“老天有眼,我总算是盼到了这一天……”说到最后,已经是哭泣出声。

    初瑜站在一边,手中牵着天佑,见婆母如此,眼睛也湿了,忙侧过身子,想要拭泪。目光所及,刚好瞧见曹硕兄弟旁边跟着个年轻和尚。

    初瑜不由一愣,刚想着不晓得是何人,竟然直接进内堂,却又觉得有些不对。

    这和尚看起来,怎么有几分面善,眉目之间甚是让人觉得熟稔?

    初瑜心里虽说觉得怪异,但是也不好当众盯着个年轻和尚使劲看,便扭头看婆母同丈夫。

    曹被李氏揽进怀里,听到李氏的饮泣声,面上也有几分动容。

    虽说自幼同李氏相处的功夫不长,但是曹却能深深地感觉到她毫不保留地母爱。在她心中,丈夫同儿女就是她地天一般,其中对儿子的牵挂最深。

    天佑原在初瑜手中,还带着几分拘谨,站在旁边老老实实地。见李氏如此难过,他却是受不了了,挣开母亲的手,往前跑了两步,攥了李氏的衣襟,带着哭腔道:“祖母……”

    听了孙儿的叫唤,李氏才醒过神来,放开儿子,擦了擦眼泪,低头对天佑道:“还不快叫人,这是你父亲!”

    说也奇怪,方才见初瑜时,天佑乖乖地听了祖母的吩咐喊人;现下见到曹,他却攥了李氏的衣襟,不肯上前。

    李氏低下头,往前推天佑,哄道:“快去喊父亲啊,你不是还念叨想要什么好玩儿的么?”

    天佑咬了咬嘴唇,看了眼曹,又看了眼李氏,小脸堆着一团,小声道:“害祖母哭了,坏人……”

    第十卷 游龙舞 第四百六十九章 天伦(上)

    天佑被祖父、祖母带出京时,不过六、七个月,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再次出现在曹面前,已经是满地跑了。

    “父亲”也好,“爹爹”也罢,还没叫上,这“坏人”的名号却是要背负了。

    曹不由地哭笑不得,蹲下身子,摸了摸天佑的头,道:“天佑!”

    天佑被摸的发怔,半晌扬起头来,看着李氏,脸上有些小迷糊。李氏已经擦拭了眼泪,好生哄道:“这一路上,怎么教你的?快喊父亲。”

    天佑听祖母说了,这才不情不愿地唤了一声:“父亲。”

    到底是骨肉连心,曹听了,只觉得如天籁之音,眼前这个丁点儿大的小人儿,是他血脉的延续?

    这倒不是他偏心,忘了家里的恒生同天慧两个。

    而是天慧是女儿,是用来疼惜的,而不是用来殷殷期盼的。恒生身世坎坷,曹对其,也是怜惜照拂要多些。

    对于天佑,则有些自己生命延续的感觉了。

    心中,竟然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望子成龙之心。就仿佛中国传统的父亲,对儿子道,我这辈子不行了,你要好生有出息。

    心里想着,曹便伸出手去,想要将儿子拉过来抱抱。

    天佑避闪得到快,小身子一扭,泥鳅似的,跑到初瑜身边,稚声道:“母亲。”

    曹站在远处,神情不由僵硬。

    这小子够挑剔,同样的父母。同样是今天见面,这还有亲有疏?

    曹硕原在曹寅身后,见他们相见完毕,上前几步,到李氏面前躬身道:“侄儿给伯娘请安!”

    “硕哥儿,你母亲可还好?这是将娶媳妇了。可见是大了,你母亲盼这一天可是盼了好一阵子了。”李氏的脸上多了些笑意,说道。

    曹硕才十六,有些臊得慌,低着头应道:“母亲还好,在家里念叨大伯、伯娘多日。”

    李氏点点头,道:“我也念叨她。万幸这就要再一块儿了……”

    等曹寅同李氏洗漱完毕,换了衣裳,驿站这边的酒菜已经摆上。

    曹已经拉了智然在一边,问了他北上地缘故。

    实是没什么原由,只是曹寅往清凉寺。同主持辞别出来,正遇到才打寺外回来的智然。曹寅因念着他同儿子的交情,待他也有几分亲近,说了即将北上之事。

    智然早年曾随师傅到两淮游历,但是却从没上过京城。他自己也是晓得,要是继承了方丈师伯的位置,怕是往后想要离开江宁却是不容易。

    念头一生,智然就觉得心头长草了似的。再也无法静下心来,只想北上京城,见见世面。于是。他便往住持室,请求慧空方丈允许了。

    慧空方丈不是古板之人,对智然的请求也没有拒绝,只是告诫他京城繁华,不可迷失本心。

    智然自小在清凉寺,对于这些清规戒律最是熟稔,自然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在慧空面前从头到尾背诵了一遍。

    慧空听了,也觉得满意。毕竟有个像这个聪慧地衣钵传人也不容易。便给曹寅去信儿,将智然托付给曹。

    曹看着智然头点地戒疤。心里万分支持他出来见世面的。

    这个小和尚,从小喜欢吃肉,心肠又软,十分有人情味儿,不晓得那慧空老和尚能看出他有悟性来?

    “京里好玩儿的地方多了去了,等天气暖和了,咱们一同去转转。”说到这里,曹想起少时往事,不由地生出几分童心来,问道:“小和尚,还记得后山的麻雀么?如今眼看见腊月,正是麻雀肥美的时候,想不想改日再抓一次试试。”

    智然的眉毛挑了挑,道:“既是曹施主吩咐,那小僧自是恭敬不如从命,只是听说冬天的鹌鹑也好地,味道最是肥美,倒是也可一试。”

    瞧着小和尚一本正经地、满脸慈悲地说这个,曹只觉得又回到少年时,看着小和尚不由地笑出声来。

    小和尚被笑得莫名,看着曹,有些茫然未解。

    看着小和尚古井无波的眼眸,曹心里不禁生出错觉,就好像眼前只是个满脸慈悲的得道高僧。

    一时间,劝他还俗的话,曹无法说出口。

    酒菜置办了两席,初瑜侍候李氏在里屋用,曹家父子叔侄同智然在外头。

    曹硕性格稍显方正,见智然随同入席,还特意往席面上看了。见有几道素菜,他才松口气。

    见到曹将一盘红烧羊肉送到智然眼前的位置,曹硕还当堂兄是粗心疏忽。

    见到智然拿起筷子,落到那羊肉上,曹硕诧异不已,眼睛已经使劲看着那道菜了。莫非是用豆腐皮做地,看着像荤菜的素菜?

    只是看着看像肉菜了,还带着羊肉的香味儿。

    曹硕心里糊涂,也伸筷子,从那盘“红烧羊肉”夹出来一筷子,送到嘴里。

    他险些惊掉下巴,这明明是真羊肉?

    瞧着桌子上其他人都是见怪不怪的模样,曹硕心里不由直犯嘀咕。既是这肉是真羊肉,那难道这和尚是假的?

    要不然的话,出家人怎么如此?

    其实,早先时候,曹寅同曹瞧见智然不受清规,吃荤菜时,也是诧异的。

    只是,曹寅不是古板守旧之人。

    对于佛法典籍,这几年他多有涉及。佛法从西方传来,并没有清规戒律这些条条框框束缚,也没有出家人忌荤腥的旁证。

    在中国传扬开后,佛家才渐渐地行成了各种形形色色地“清规戒律”。

    因此,曹寅对于智然不忌荤腥的事儿,并不怎么当回事儿。

    不是有句俗话说的好,叫“佛祖心中坐,酒肉肠中过”么,何必拘泥那些所谓地戒律。

    旅途枯燥,曹寅同智然两个经常打禅论佛。

    就是自负有几分才学的曹寅,在同智然打起机锋时,也总是需退避三舍。

    智然论起经文来,寻常人真无法相比,却是有几分天赋。或许,这就是慧空方丈想要将衣钵传给智然的缘由。

    曹打心里崇拜大伯曹寅,平素为人行事,也处处以伯父来要求自己。

    智然的淡定,曹寅的洒脱,落在曹眼中,就是不拘小节的名士。因此,对于智然吃肉的事儿,他自然只有支持的。

    里屋,摆地是炕桌。

    李氏抱着天佑,在炕里坐了。初瑜站在地上,给婆婆同儿子布菜。

    李氏见媳妇一直站着,道:“就咱们娘几个,还是坐下一块儿吃吧。”说到这里,仔细打量了初瑜几眼。

    去年春天见时,初瑜地身子因生产的缘故,显得有些丰腴。如今,却是清减得不行,下巴尖尖地,显得人有几分孱弱,

    想起孙女的眼疾,李氏心里亦是难过的不行。

    做祖母的尚且如此,那做母亲的,心里更得多难受?

    初瑜见婆婆叫坐了,便侧身在炕边坐了,抬起头看前面吃得香甜的天佑。

    天佑正吃个鸡腿,察觉出初瑜看他,抬起头来,歪着小脑袋,试探似地问道:“母亲?”

    虽说方才已经喊了,但是现下听到,初瑜仍有些感动,使劲地点了点头。她的心中,有几分感激,有几分伤怀、

    感激老天爷,让天佑平平安安地长到现在。伤怀的时,不晓得女儿何事能像天佑这般欢实乱跳。

    天佑见眼前这“母亲”面上渐渐地流出难受来,低头看了看碗中的鸡腿。

    犹豫了好一会儿,天佑将自己盛了鸡腿的小碗推到初瑜面前,奶声奶气道:“母亲,鸡腿给你,你别哭鼻子了……”

    人间处处皆妄事,谁看假来谁看真。

    通州驿站的父子相聚、母子重逢,固然是温馨,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儿子无异于仇敌。

    就算晓得他不会这般愚蠢,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又如何?在想要削减八阿哥的势力之时,这“毙鹰事件”正是送来个好借口,康熙自然是要借题发挥。

    这两年,康熙的身体明显不如以前,各种小毛病也渐多。在体力衰减的同时,他对皇子阿哥的防范日深。

    历朝历代,在皇家这“子夺父位”的例子还少了?

    温汤行宫里,八阿哥看着手中的信,晓得了敬献皇父的海东青出了变故之事。不知是因恐惧,还是因愤怒,他的身子不由地战栗,哆嗦着嘴唇,脸上没有半丝血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就算容不得他,也不能再等等么?为何在他生母去世两年的祭日,对他这个儿子发作,如此让地下之人怎生安心……

    第十卷 游龙舞 第四百七十章 天伦(下)

    跸东庄地方,圣驾行在。

    外头雪花飞舞,就听到西北风呼啸而过,声音带着几分凄厉。

    御帐内,却温暖如春,使人直觉得热气扑面。

    十六阿哥穿着大毛衣裳,站在十五阿哥身后,只觉得后背汗津津的、潮乎乎的,闷热难挡。

    他低着头,心里胡思乱想着,看来宫里传出的皇父身子不舒坦是真的了,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畏寒?

    圣驾年年冬天都出京的,御帐里的炭盆也好,每日用碳都好,都有固定的成例。

    这穿着厚衣裳站一会儿,就使人受不住,这明显比每年热多了。

    身上虽说发热,但是听到康熙的冷哼声,十六阿哥的心不由地有些发冷。

    “胤,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觅人谋杀二阿哥,举国皆知。他杀害二阿哥,未必念及朕躬也。朕前患病。诸大臣保奏八阿哥。朕甚无奈,将不可册立之胤放出。数载之内,极其郁闷。”说道这里,康熙的音声越发阴冷。

    接着,他又说起前几日的“毙鹰”事件,道:“自此朕与胤父子之恩绝矣。朕恐后日必有行同狗彘之阿哥,仰赖其恩,为之兴兵构难逼朕逊位而立胤。”随着说话声,他的视线落到站在诸阿哥之前地十阿哥身上。

    十阿哥只觉得浑身一激灵。先前想要为八阿哥辩白的话,一句也说不口,只是越发地低头。

    他的手心,尽是汗。

    前面那人,虽是他的阿玛,却也是他的君王。雷霆雨露,具是君恩,他怎么能不怕?要是这“君恩”施到他身上。那岂不是冤枉?

    康熙微微地眯了眯眼,视线从十阿哥身上扫过,依此望向十二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道:“特谕尔等,众阿哥俱当念朕慈恩,遵朕之上命,始合子臣之理。不然,朕日后临终时,必有将朕身置乾清宫。而尔等执刃争夺之事。胤因不得立为皇太子,恨朕切骨,他的党羽亦皆如此。二阿哥悖逆,屡失人心;胤则屡结人心,此人之险实百倍于二阿哥!”

    诸位阿哥原本还都俯首听着,见康熙连生死忌讳都顾不得。越说越大声,已经是咬牙切齿,声嘶力竭,没人敢再站着,皆矮了身子跪倒。

    康熙说完这番话,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脸上涨得通红,左胳膊已经忍不住战栗。

    魏珠在旁见了,晓得万岁爷这是气极了,身子怕不大好。但是也不敢冒大不韪,这个时候吱声,只能暗自忧虑。康熙缓缓地转过身子。背对着诸位阿哥,扶着御案,道:“尔等,可记下了?”

    “儿臣记下了!”诸位阿哥齐声道。

    “哼!记下就好,朕还没聋没瞎,自是心里有数,尔等好自为知,跪安吧!”康熙沉声道。

    诸位阿哥齐应声。起身躬腰退出御帐。

    十二阿哥素来怕是非的。但是想着皇父这般厌弃八阿哥,还是忍不住低声叹了口气。

    身为帝王之子。就算对那个位置心有期盼,也是寻常。

    就是卑微如他,早年也曾做过春秋大梦,不过从不敢对人言罢了。

    想着这些,十二阿哥突然觉得尴尬。好不容易得了次随扈的机会,却碰到这样地事儿,要是被人疑到自己身上,那岂不是冤枉?

    心里有了顾忌,他连话也倦怠说了,忧心重重地冲几位阿哥拱拱手,低头自己去了

    十阿哥的脸色则是木木的,他看了几位小阿哥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嘴角添了一丝冷笑,甩了甩袖子,也回自己帐子了。

    这边,只剩下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三个。

    十五阿哥向来是淡淡的,十阿哥的木然也好,十二阿哥的忧心也好,都没有放在心上。

    风雪渐大了,他紧了紧领口,打了个哆嗦,对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道:“赶紧回去歇着吧,仔细风吹了着凉!”

    一时间,众人皆退场。

    十六阿哥同十七阿哥对视一眼,心里却是无法平复,兄弟俩儿一道往十六阿哥的帐子去了。

    皇父等这个机会,怕是许久了。看着八阿哥如此得朝臣拥戴,他心里如何能不介怀?

    只是,皇父口口声声,让诸阿哥尊“子臣之道”,他的心里可还记得,这些皇子阿哥不仅是他的臣子,也是他地儿子么?

    良妃娘娘虽说出身罪籍,但是也曾得到万千宠爱,如今人死灯灭,在皇父口中,就是“辛者库贱妇”了。

    八阿哥出身虽比不得其他几位年长阿哥,但是母亲升了妃位,又是被惠妃娘娘养育,娶的妻子也是身份尊贵无比。

    如今,堂堂的皇子阿哥,却是要打回原形,多年的苦熬都化为灰烬,还要被烙上“辛者库贱妇所出”的烙印。

    难道,没有皇父的临幸,良妃娘娘能自己个儿生出孩子来?

    十六阿哥心里实是郁闷,因他生母王嫔娘娘是汉人,来自江南,在那些满臣眼中,他地出身还比不得八阿哥。

    早年还有传言,倒是他额娘是江南清倌人,李家送到皇父身边尝鲜的。

    十七阿哥见十六阿哥不吭声,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十六哥,那两只海东青,真是八哥哀思过度,为良妃娘娘不平送来地么?”

    良妃薨时。正是“二废太子“后不久,所以当初丧礼匆匆而就,康熙那边也没有谥号下来。

    十六阿哥瞧了十七阿哥一眼,道:“这个说辞,你信么?他打小就是隐忍之人,这些年惦记那个位置都惦记得要魔怔了,怎么敢自己断了自己个儿后路?他使人送海东青,是为了巴结皇父。哪里是为了找死?”

    虽说对于八阿哥,十七阿哥心中始终带着愤恨,但是想着皇父说得那些恶毒的言辞,也多少生出些许物伤己类之感。

    不过,现下可不是感慨的时候。

    那海东青既不是八阿哥使人送来时就垂死的,那这是意外,还是有人动了手脚?

    能这般阴八阿哥的,会是哪个?

    这般不显山不露水的背后捅刀子,实在是骇人。总要心里有个底,躲得远远得才好。

    想到这点的,不只是十七阿哥,还有十六阿哥。

    他突然想起曹曾隐晦的同他说起,十四阿哥并不是铁杆地“八爷党”,怕是有积蓄实力。取而代之之心。

    想到胞兄十五阿哥同十四阿哥素来亲近,十六阿哥不由地手足冰凉。

    这个时候,他倒宁愿皇父借题发挥,将怒火撒到八阿哥身上了;要不然仔细追查起来,万一同哥哥惹上什么干系,那岂不是滔天大祸?

    想到这些,十六阿哥止了脚步,对十七阿哥摆摆手,道:“十七弟先回去,我想起还有事儿问十五哥。先往他那边走一遭……”

    打太仆寺衙门出来,小满送上来大毛披风。曹抬头看了看天色,雪势渐大了。

    虽说天气阴沉,曹的心情却是格外好。

    父母同儿子已经到京三日,如今在衙门中,真是生出归心似箭之感。

    “家”,是个多热乎的词

    虽说也是回家,家里也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但因是父母所在之地。这个“家”地分量又重了几成。

    更不要说。家里还有那肉乎乎、彪乎乎的大儿子。

    这两天,没事搂过儿子。使劲悠两下,已经成为曹的乐趣之事。

    天佑初还怕他,一被拉过来,就是裂嘴,要寻祖父、祖母做主的。等被他“蹂躏”了几遭,小家伙也喜欢上这个游戏,对曹的态度也亲近几分,不如先前那般疏远。

    时下,世人都讲究“克己复礼”,自有规定的父子相处之道。

    这“抱孙不抱子”,是旗人地规矩。因此,曹寅对于曹整日逗弄天佑,就有些看不过眼,想要要训斥两句,又体恤他们父子久别重逢。

    他只好私下跟李氏唠叨了两句,李氏原还担心因分开久了,孙子同儿子、媳妇不亲近,巴不得见他们父子亲热。

    少不得她又劝曹寅两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儿子向来懂事,不需要他们做父母的操心。

    就算待天佑亲近些,也不过是使得父子之情更亲些,又不是伤天害理之事。

    有些话,李氏只能在心里腹诽,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早年添了曹顺时,曹寅对幼子地宠溺,也曾亚于如今地曹。

    除了孙子天佑、孙女天慧,对于干孙儿恒生,李氏也很是稀罕。

    看着这壮壮实实的小牛犊子样,并不比天佑小多少,小哥俩儿倒是一个伴儿,省得天佑兄弟一个单。

    说也奇怪,恒生虽说平素皮实得不行,没有半刻安分地时候,但是在李氏屋子里时,却很是乖巧老实。规规矩矩地坐在李氏身边,露着笑脸,不吵不闹地,给什么吃什么。

    这样一来,李氏越发喜欢。

    这几个孩子,加上田氏那边的左成、左住兄弟,加上庄先生院子里的妞妞,每次来请安,就是一堆小脑袋。

    李氏这边,却只有高兴地,对曹寅念叨了好几次,孩子多,这是人丁兴旺之相。

    不说李氏如何含饴弄孙,就说曹匆匆打衙门出来,将要到府门口,便见前面慢悠悠地走着两人。

    这两人都裹着厚厚的毛斗篷,头上戴着风帽,在雪中也是信步悠然的模样。

    曹认出其中一个是庄先生,那自不必说,在他身边高了半头的,就是小和尚智然了。

    虽说僧俗有别,但是智然同曹两个都不是客套做作之人。

    曹直接使人在前院收拾了个小院子,给智然做静室,请他落脚。

    智然也直接领受了,没有寻思要找个寺庙挂单住着的意思。

    曹要往衙门当差,曹寅初回京城,忙不往的人情应酬。

    因智然来京城时为见见繁华世面的,所以曹就将他托付了个庄先生。

    两人一老一少,都是豁达之人,倒是有几分投契。

    听说,这两天庄先生就带着智然往前门听戏,看两人身上的落雪,这是打前门步行回来。

    曹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小满,自己往庄先生身边去了,笑着问道:“今天听了什么戏码?”

    “今儿是庆和班《救风尘》地开场儿,明天倒是热闹,是《单刀会》!”庄先生笑呵呵地回到。

    智然侧过头看曹,脸上也带着笑模样。

    智然身量同曹差不都,初到京城,也没有太厚的御寒衣裳,因此曹便请初瑜寻了几套他还没有上身的新衣裳,送去给他穿。

    风帽遮住了他地光头,加上身上的素缎袍子,映衬下来,真是个翩翩公子哥儿。

    曹见了,心里想着,是不是该寻个由子,好生劝劝智然。

    他原来受戒,只是为报师傅十数载养育之恩。

    如今他师傅已经圆寂多年,他自己个儿也渐大了,到底是继续在佛门,还是回到尘世,也当好生思量思量……

    第十卷 游龙舞 第四百七十一章 浮躁

    安定门内,雍亲王府,书房。

    四阿哥看着手中的信,脸上阴晴不定,手腕微微有些发抖。

    戴锦在旁见了,心中带着几分诧异,这是随扈的十七阿哥使人送来的,莫非圣驾行在有什么变故?

    想到这里,戴锦的心里“砰砰”地跳了起来。

    通过粘杆处所知的消息,圣驾龙体自打入冬后便不太爽利。

    虽说历朝历代,过甲子的帝王不乏其人,但是在位五十余年的能有几人?

    四阿哥已经看完信,说不出是欢喜,还是难过,重重地叹了口气,将信件随手递给戴锦,道:“你看看吧!”

    戴锦躬身双手接过,迅速扫过,越看眼睛越大,最后脸上已经是止不住的欢喜。

    这是十七阿哥的请安信,前面不过是问安见礼什么的,最后两句却提到八阿哥使人送“毙鹰”、引得龙颜震怒之事。

    “恭喜四爷,八阿哥这下算彻底失了圣心,想要翻身,委实太难。”戴锦捻了捻胡子,带着几分窃喜说道。

    四阿哥的神色却欢喜不起来,眉头微皱,眼神深邃。

    八阿哥倒霉,固然值得高兴,但是想着待皇子防范心越来越重的皇帝,四阿哥如何能欢喜?

    就是戴锦,想到此处,也有些沉重。

    思量了一遭,戴锦道:“四爷,这眼看就是腊月初一,然后是腊八,除了部里的差事,是不是也打发做两场法事?”

    四阿哥点了点头,眉头渐渐舒展开,转了转手腕上的串珠,道:“听说曹家来了个和尚?”

    戴锦道:“小的已经使人打探了,法号上智下然。同曹孚若同年,据说是曹孚若的少年之交,在江宁清凉寺受戒出家。”

    “清凉寺?”四阿哥闻言。觉得有些耳熟,好像曹每年使人送来的香就是这家寺院所制。

    想到这处,四阿哥不由觉得有些遗憾。

    如今,既是八阿哥失了圣心。那他这边只能越发谨言慎行。

    要是曹寅没在京城还好,曹家并不如眼下惹眼,还能请那位智然和尚来府里讲讲禅,如今却是要避讳了。

    这时,就听门外有太监道:“爷,福晋使奴婢来请示爷,道是晚饭摆在哪儿,还在西院么?”

    因府中较受宠的侧福晋年氏有了身孕。四阿哥这些日子多在年氏所在的西院用饭,所以福晋这样问。

    四阿哥想起一事儿,正是要同福晋交代。便道:“摆福晋屋子,我稍后便过去。让福晋传饭吧!”

    “喳!”那太监应声退下。

    四阿哥站起身来,背着手左右走了两步,方站定了身子,道:“照你看,八阿哥这事儿,得利的是哪个?难道是老三使人动得手脚?”

    “三阿哥?”戴锦有些迟疑,道:“三阿哥那边虽说有些门人,多是士林众人。死读书的腐儒罢了。要是三阿哥能借势。弄出这样地手段,那却也有几分可怕。八阿哥既是使人往御前。用得必定都是心腹之人。对于这贡品海东青,自是上心,怎么会轻易出了纰漏?还不晓得其中有多少不能见人的阴谋手段。”

    四阿哥闻言,不由皱眉,道:“不是老三,难道还是我不成?”说到这里,想着自己要背负这个嫌疑,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四爷向来潜心佛事,只知勤勉办差,哪里会有这般鬼蜮魍魉地手段?四爷且放心,别说万岁爷是想要借题发挥,无需多查;就算是顺藤摸瓜,一路查下来,也不干京中四爷之事。”戴锦道。

    四阿哥总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

    就好像冥冥中有层迷雾,使得这件事扑朔迷离,无法探查根本。

    八阿哥自己不可能送“毙鹰”,那海东青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问题?圣驾行在?途中?

    其中牵扯进来的,是八阿哥的宿敌,还是……还是皇阿玛……

    想到后一种可能,四阿哥只觉得心中惊涛骇浪似地,扶着书桌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四阿哥缄默不语,脸上突然惨白,戴锦心里唬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道:“四爷?”

    四阿哥醒过神来,摆了摆手,道:“给年羹尧拟信,就说年礼已经到了,那些蜀笺不错,蜀绣、蜀锦福晋也喜欢。年氏如今待产,再过几个月,他便做舅舅了!”

    戴锦一一记在心上,俯身应着。

    四阿哥揉了揉额头,道:“饭时了,我往福晋院子去,你也下去用饭去吧。”说完,大踏步出了书房。

    戴锦同四阿哥一道出来,目送四阿哥的身影远去,才回自己的院子。

    他的脚步,不由地轻快起来。

    读书人,谁没有点儿志向,“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是几多读书人的理想。

    如今,四阿哥虽说实力不显,但是距离储位却又更近一步。

    内院,正房。

    四福晋那拉氏已经使人摆好了饭桌,等着四阿哥回来。

    四阿哥一进屋子,便闻到饭香扑鼻,不由地往炕桌子上望去。

    因有四川新到的年货,所以除了平日常吃的,还添了好几道菜,有羊肉粉丝锅子,老醋花生米,叙府陈年糟蛋,榨菜肉丝等等。

    四福晋亲自投了毛巾,请四阿哥擦手。四阿哥擦了擦手后,去了鞋子,盘腿在炕上坐了。

    那拉氏侧坐在对面相陪,用帕子托了筷子同调羹送过去。

    早饭用得早,四阿哥还真有些觉得饿了。

    他拿了调羹,从锅子里盛了两口热汤,放在汤碗中,待稍凉些了,饮了一口,直觉得热乎乎的。很是熨帖。

    再看那锅子,粉丝在热汤中翻滚,碧绿透明。看着就觉得很是劲道,同寻常所见不同。他指了指,问道:“这是年羹尧送来地?”

    那拉氏笑道:“正是呢,刚才我尝了一口。不比内务府那边分下来的差,往后爷想要吃素斋时,也能拿它添菜!”

    四阿哥点点头,拿筷子夹了一口,送到嘴里。

    因自幼宫里养成的规矩,都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地,所以夫妻两个默默地吃完。

    直到撂下筷子,漱了口。四阿哥才又开口道:“傅鼐过些日子嫁外甥女儿,礼物预备了么?”

    四福晋站起身,打发丫鬟们撤了膳桌。

    听了四阿哥的话。四福晋笑道:“爷先前不是吩咐过一遭么?已经预备下了,多是首饰料子这些物什。做添箱之用。傅鼐是咱们府地旧人,在爷身边当差的时日就久,就预备了这些实在东西。他们家也没有其他女孩儿,左右就这一回。除了首饰料子,还有一套银器,银炉、银鼎、银盾、银瓶,虽说并不奢华,但胜在是内造的。样式精巧。外面并不得见;四套磁器,都是“粉彩”地。没选“青花”,“青花”太素,与喜事不搭,图案也选的“牡丹富贵”、“麒麟送子”这些;剩下的,就是零碎地,两方端砚、两匣子“龙凤笔”、几匣松烟墨什么的。”

    这些都是小物什,看着不招摇,但是添妆却是得用地。

    四阿哥听了,也觉得满意,点了点头,将此事搁下不提。

    这边地夫妻两个说着贺礼,平郡王府中纳尔苏同曹佳氏两个用完饭,也说着贺仪。

    虽说是隔房地堂兄弟,但是这边预备地大婚之礼也不好太轻了。兄弟两个都是嫡子,倒也没什么可分出轻重的,都是一式两份。

    这两份礼下来,却也是七、八百两银子。

    这眼看进腊月,办喜事的人家多了去了,除了自家,这个贝勒府,那个国公府的,哪家走礼都不能落下。

    曹佳氏看着礼单,对纳尔苏道:“要不外头都说年关难过,这可不是正是?哪年腊月正月的各种走礼同往宫里的孝敬,加起来不得万八千两的?幸好咱们还有几处庄子,还有些进项能贴补贴补,要不单单靠爷地俸禄,这一年下来的窟窿就大了去了!”

    讷尔苏原本盘腿坐在炕上发呆,听了妻子的话,拄着下巴颏,挑了挑眉毛道:“福晋,要是咱们府能升一升,是不是日子就能宽敞些、舒心些?”

    曹佳氏听了,不禁失笑,道:“瞧爷说地,爷这是祖宗传下的爵位,又不是朝廷里地官儿,还能升一升?”

    “和硕亲王啊!”讷尔苏道:“要是再升一升,我就是和硕亲王,福晋就是和硕亲王福晋。到时候,就算福晋进宫,能使福晋俯身下拜的,也没有几位了!”

    曹佳氏见丈夫说得认真,并不像说笑,摇摇头,道:“爷怎么还念叨起这个来?做个和硕亲王有什么好?不过是比咱们一年多些个俸禄,帽子上多几颗珠子罢了。太显赫了,遭忌讳呢。不说别的,就说如今京里的这几个铁帽子亲王府,哪家不是夹着尾巴做人?咱们这次一等的,比较起来,反而不惹眼,日子更自在呢。”

    讷尔苏听了妻子的话,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是了,还是福晋说得对。这俗话说得好,天塌了,有大个儿的顶着,还真压不着咱这次一等地。不过是个帽子罢了,有什么稀罕?等日后有机会披甲,去真刀真枪地给儿子们赚爵位。”

    曹佳氏鲜少听他说起这个,今日却是有感而发,心里正纳罕,讷尔苏已经岔开话,道:“这两日岳父、岳母初到,应酬多些,等明儿雪晴了,我陪你回去一趟,给两位请安!”

    曹佳氏放下手中地礼单,脸上添了欢喜,道:“正想同爷说这个呢,到底是爷心疼我!”

    曹寅坐在炕边上,面上有些深沉。曹站在那里,却是愣住了。

    虽说隐约记得八阿哥会倒霉,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所谓地“毙鹰事件”已经发生。

    除了诧异这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