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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第129部分阅读

      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起头来,叹了口气,道:“咱们大清讲究的是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倘使不是我,换了十弟,哪怕是换了九弟抑或十四弟,也断不会引得皇阿玛这般厌恶!”九阿哥却是不爱听他这话,皱眉道:“说这些作甚?要真较真儿,讲起尊贵来,谁还能尊贵过二阿哥去,也没见皇阿玛有几分喜欢!八哥别琢磨那些没用的,赶紧养好了病,打起精神来,省得叫那些个小人钻了空子!”八阿哥低下头,并没言语。 九阿哥有些恼了,站起身来,道:“八哥,这作出这副样子给谁看?还是指望着皇阿玛会想起八哥是他的儿子来?这些年,咱们为了什么忙活?费了多少心思,难道皇阿玛去了咱们几个门人,咱自己个儿也要跟着垮了不成?这奴才多得去,去了旧的,自然有新的来,只要咱们有权势,人还不好找?难道八哥就甘心,将那把椅子拱手送给老三同老四?”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还在查貂鼠失踪地案子,今日又过来转了一遭儿。虽说这块儿味道不好,但是那些小畜生却是看着顶可爱的。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起了童心,唤了这边当值的小太监,要了几块肉,喂貂玩儿。小哥俩儿正说哪只貂的毛色好、哪只貂地眼睛贼,便见十六阿哥身边的内侍赵丰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十六阿哥见了,直皱眉,道:“这是火烧屁股了?这般没规矩!”赵丰满脑门子是汗,也顾不得擦一把,先是给十七阿哥打了千,然后飞快地对十六阿哥道:“爷……主子……福晋主子生了……”“啊!”十六阿哥诧异出声,问道:“怎么回事儿,这不是还有大半个月么?”说完不放心,又追问道:“来报的人呢?福晋如何了?”虽说郭络罗氏刚嫁进宫里时,十六阿哥对她有些误会,但是相处的时日久了,也晓得她不是有心计之人。夫妻两个,虽然比不得十七阿哥与十七福晋那般恩爱,但是也算是相敬如宾。“主子,是秦三来报的,也不晓得详情,只是晓得福晋巳时生了位小格格,母女平安。”十六阿哥放下心来,点头道:“母女平安就好,母女平安就好,这些个奴才,也不省得早点来报!”十七阿哥在旁听了,笑着道:“恭喜十六哥,这下十六哥可是儿女双全了!”十七福晋虽说前些日子有了身子,但是却没坐住胎。十六阿哥怕他伤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十七弟别急,待弟妹养好了身子,不过是几个月的功夫……”

    第三百九十九章 温煦

    三月初六,左通政王景曾升为太仆寺卿。原太仆寺汉卿陆经远因老迈不堪驱使,已经“年老衰迈”,著以原品休致。太仆寺衙门的气氛变得颇有几分诡异起来,王景曾虽说补的是汉卿的缺,但他是汉军旗旗人,家族尤为显赫。他的曾祖王崇简是崇祯末年的进士,是顺治朝的礼部尚书兼大学士。他的祖父是起草顺治遗照的大学士王熙,他自己是康熙三十九年的进士,是四川巡抚年羹尧的同年与至交好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说得果然是半分不假。曹只见过年羹尧一面儿,虽说看着有几分儒士风范,面上也总挂着笑,但是仍使人生出此人目下无尘之感。出身于官宦世家,自己又是进士出身,在翰林院里出来的,对于曹这样因借了王府的势幸进的官员,王景曾自然是有几分不屑。只是曹虽然年轻,身上还有爵位与和硕额驸的头衔,王景曾心下顾忌,面上还要过得去,不过是心里腹诽几句稚子无知罢了。六部九卿衙门常例,都是满员为尊。王景曾不屑也好,腹诽也罢,论起来,衙门里还是要以曹这个满卿为主。曹已经到太仆寺衙门将近一年,人缘还算说得过去。这个时候讲究官威,最忌讳的是与下属打成一片,那样的话,御史弹劾也就要到了。曹并不会同属官们打成一片,但是平日里和风细雨,也树起好口碑。不过因他年轻,身份又是皇亲,多少让些人心中不服罢了。王景曾虽说没有个郡主老婆,但其家族背景却是也不容小觑。这样子一来,等着看两位主官热闹的人可是不少。就是王景曾自己,心里也存了心思,想着曹要是借势压人的话。他也少不得用用御史台那边儿的关系,给曹上点儿眼药。曹只是冷眼旁观,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话是不假。不过,还是那句话,老实做事,踏实做人,莫做小丑。心里怎么想。咱不告诉别人,面上起码是事事占理儿才好。对于两位主官之间隐隐地抗衡,两位少卿唐执玉与伊都立反应各异。唐执玉是有些担心,怕曹得罪了王景曾,会在士林中留下个坏口碑。王家的门生故旧,虽不能说遍及朝野。但是其势力也不容小觑。私下里,他还曾婉言劝诫曹,对方是翰林院出身,为人过于迂腐方直,要是有了什么矛盾,不要与之一般计较,退一步海阔天空。曹能感受到他的关切。心里很是感激,同时也觉得有些感慨。人人都是看不到自己黑,就是唐执玉所说地王景曾的这些毛病,他自己个儿身上也是样样娴熟、一应俱全的。伊都立则是对王景曾装腔作势的模样有些腻味。有时候面上也露出几分不恭敬来,并不把他当盘儿菜。王景曾虽说暗恼,但是初来乍到,又顾及对方地身份,却也没有法子。私下里同曹说起王景曾时,伊都立只是不屑。或许正是有对比,才能真正区分出好坏来。王景曾惯会端着清高架子。对属官们则放低了身量。想要得到大家的拥戴。王景曾再折腾,不过是靠一张嘴。曹这边。却是实打实的有东西。逢年过节,这边衙门有会餐,餐后还有能戴回家的盒子肉。不止是这些属官们,就是他们的家眷,提起太仆寺堂官曹来,也都要赞一声儿体恤下属。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个道理古今同。就是那些个因嫉妒曹年少高位的,看着王景曾作势几日,对比着再看平素低头忙差事的曹,也能分辨出个谁远谁近来。待到王景曾摆了几日翰林清贵的谱,发现同是进士的唐执玉都不怎么愿意搭理自己个儿,衙门里已经转了风头。他这个新来地主官被忽略了,没有人再来巴结着上来求他的照拂。以静制动,第一回合,曹大胜。以静制动的,还有行事越来越稳健的四阿哥。八阿哥称病几日,如今打着守孝的幌子,鲜少出府。随着八阿哥的吃瘪,三阿哥那边又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仿明祖立建文”之事,三阿哥是不信地。他虽说有些书生气,但却不是傻子。康熙要真打算立皇孙的话,何必对先前的那些个太子党人穷追不舍。弘皙不过是个没有根基的幌子,康熙愿意对他亲近,便亲近几日,懒得亲近了,丢到一边儿,也没有后患。弘皙是幌子,八阿哥已经失了圣心,不管是立“贤”,还是立“长”,三阿哥都能够得着,他如何能心里不痒痒?这不,为了讨康熙欢心,拉近父子关系,他现下正忙着收拾畅春园附近的园子,打算恭请皇父幸王园。四阿哥这边,却还是老样子,勤勉办差,行事越发谨慎。按照戴锦所说的,康熙心里已经有了防备,越是这个时候闹得欢实的,别说是得到恩宠,怕只会适得其反。四阿哥见多了康熙地反复,心里对戴锦这句话也认同,便越发地低调了。兆佳氏坐在炕上,叼着烟袋锅子,手里拿着两个小庄的地契,心下有些后悔。都是自己财迷心窍,一时着急,没有仔细思量。如今,还没分家呢,自己这边添的两个庄子。怎么办?归公么,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曹也有私产在名下。但是曹那边有大义地名分在,兆佳氏这边却没有。虽说晓得曹不会在意这些小钱儿。但是兆佳氏只要想到这些地,或许会被贴上公中产业的烙印,她心里也忧虑得不行。日子不好过啊,她放下烟袋,叹了口气。自打初五那天使绿菊支了二房上下人口的月钱后,她便长吁短叹,没完没了。二房在府里,住了六个院子,连主子带下人拢共有六十多口。每月的月钱就要五、六十两。现下地进项却只有曹颂的俸禄与曹去年置的那个小庄子。这还只是月钱,三月初缝制夏天地衣服,主子们每人四套,两位姨娘每人两套,其他地媳妇丫鬟,有成套的。也有成件地,不一而足。兆佳氏平素精打细算,这制衣服钱她却是半点不肯省。就算是日子紧巴,也不能在郡主侄儿媳妇面前失了脸面,这是兆佳氏的底线。这夏天的衣裳还好说,料子也便宜的,这秋冬的衣服却是笔大开销。兆佳氏不禁怀念江宁的日子。什么都有定例,每月根本不用为银钱费心。兆佳氏的菜由她自己做主,已经由八道降为四道,每顿所用地鸭子也由先前的两三只。变成了现下的一只。绕是这样,各项的开销银子却仍是只多不少。她也曾想着是不是精简些儿人口,最后还是把这个念头儿给熄了。这是京城呢,不是地方,大家活的就是一张面皮儿。说起来,早些年兆佳氏也经历过些苦日子。她刚嫁进曹家时,曹荃在苏杭一代为县令。每年俸禄少得可怜。连带着兆佳氏的陪嫁都算上。家里地下人不过十来人。只是这些年养尊处优下来,她已经习惯了奢靡的生活。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还真是难啊!她已经有几分后悔了,好好的为何同初瑜他们夫妻闹腾,要是还跟原来似的多省心。绿菊在旁边整理账簿,见兆佳氏如此,心里也跟着叹了口气。虽说换季添衣服是应该的,但是兆佳氏还是存了小心眼这些体面的媳妇婆子与几位小主子的衣服都裁了,轮到两位姨娘时,却是只让量了身量,却寻了几身旧衣服来给两位分了。宝蝶还好,是北边人,身量与兆佳氏差不多;翡翠却是地道江南女子,比兆佳氏瘦很多,个子也矮,哪里能穿她地衣裳?兆佳氏只是发愁来钱的门路,突然想起一事来,问道:“绿菊,前些日子不是说大奶奶那边用铺面、做生意什么的,这到底是什么缘故,你听说没有?”绿菊思量了一下,点点头,道:“回太太话,奴婢听张嫂子提过一遭儿。说是大奶奶当年陪嫁的铺面中,有两处地方宽敞地,要腾挪出来做新买卖!”兆佳氏心下一动,想起早年的江宁的林下斋来,脱口而出道:“可是要开饭馆子?”绿菊摇了摇头:“这奴婢就不晓得了,只是听说让曹管事雇了人,在那两处动土呢!”曹十来岁就能捣鼓出林下斋来,如今这又是什么赚钱的营生?兆佳氏只觉得自己再也坐不住了,立时从炕上起身,对绿菊交代道:“将我那件常穿的坎袖褂子找出来,我要往梧桐苑去看看……曹已经打衙门回来,看着初瑜已经显怀的肚子,很是关切地问道:“小家伙又闹腾你没有?左右白天无事,你没事多睡睡,这般熬下去可不行。”初瑜摸着肚子,面上带着几分慈爱之色,笑道:“这孩子太爱动了,就是当年怀天佑时,也没见这么折腾过。”初瑜笑得温柔,脸上越发显得娇艳,看的曹心里直痒痒。趁着喜雨她们端水出去,他往初瑜身边坐了,隔着衣裳摸了摸初瑜地肚子。初瑜低下头,看着曹地手,脸上满是笑意。说起来,两人已经分被窝好几个月。曹在心里盘算盘算时日,初瑜的肚子五、六个月大,已经是坐稳胎了地。想到这些,他低声对初瑜道:“要不今晚,还是铺一床被子吧!”初瑜听出他话中之意,摸了摸肚子,喃喃道:“孩子……”“没事,压不着肚子,咱们之前……”说到这里,曹就听到廊下喜彩的声音:“格格、额驸,二太太来了!”兆佳氏怎么又想起往这边儿来?曹与初瑜对视一眼,发现对方也是茫然的神色。兆佳氏主动上门,竟然还带着几分笑。曹与初瑜见了,心里都有些不解,但还是将兆佳氏迎到屋子里。兆佳氏原是要找初瑜打探问询的,见曹也在,却是觉得正可好打听明白。竟是为了铺子来的,曹听她说了一圈拐弯话,有些个犯困。对于兆佳氏想要掏银子入股的好意,初瑜看了曹一眼,见他神色未变,心下也有了算计,笑吟吟地婉拒了兆佳氏的好意。只道是小本经营,并不需要多少银钱,云云。兆佳氏看了一眼曹道:“这是要开馆子么?既是要做这门儿生意,多开几家撑颜面岂不是更好?”曹虽然有心往公中添些产业,却不是“孝敬”这位婶子的。他想将那两个庄子归到祭产里,不许分割与买卖,用来贴补公中开销与子弟读书求学的费用。虽说已经在给曹寅的信中提及此事,但他没打算就这么着急着慌的告诉给兆佳氏。人心不足蛇吞象,为了几个钱儿再闹不自在那可就忒没意思了。听兆佳氏提到馆子,曹也想起林下斋来,猜到她急匆匆过来的用意,笑道:“哪里有人手去弄馆子呢,是您侄儿媳妇嫌日子无聊,寻思经营些什么,赚点花粉钱!”兆佳氏听说不是馆子,又是初瑜的生意,自己不好插手,脸上露出些许失望来,喃喃道:“当年林下斋的生意实在好……”

    第四百章 连心

    去年恩科的武进士,在随旗行走了几个月后,三月初补了缺。永庆补了个从六品的外职武官,将入陕西为卫千总。自打添了儿子,永庆就有些恋家,寻思若是外放的缺在直隶或者近些的省份,便带家眷前往。但是,没想到却补到陕西。这大老远的,孩子又小,他也不敢折腾,便只能熄了之前的心思。略带惆怅过后,永庆还是很满意这个缺的。这几个月,他同曹两个聊过好几次外放补缺的事,近些年四方鲜少有动干戈的。沿海一代虽说每年都有海盗,但是不过是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再说他是八旗儿郎,在骑射上有所长,到了船上不过是个废物罢了。永庆原本是想往西南去的,西南地处偏远,民风彪悍,往上爬的机会也就快些个。“西北多战事”,这是曹与永庆说话中提过的。要想谋取军功,还是往西北发迹最快。西南虽有招抚所,经常有生番闹事,可说到底不过是藓芥之患,出不了什么大乱子;西北则不同,挨着蒙古、青海、西藏,那边的蒙古人可是不甘心雌伏。每隔几年,休养生息消停了一阵子,便又要冒出头来闹腾一场。听了曹的话,永庆才发现自己着实短视了,便也盼着补西北。虽说往兵部跑了两遭儿,但是却不见有什么口风下来,他便有些听天由命。曹见他功名心切,有些个不放心,道:“善余兄要是只想升职快。地方如何能比得上京里?陕西离京又远,善余兄一人从位卑做起,谈何容易!”永庆倒是意气风发,他虽说想要早些出人头地,但是却不耐烦用这个亲朋故旧的关系。想要凭着自己的军功混功名。曹见他如此有干劲,心里也为他高兴。永庆面上笑着,有件事却没有同曹提起。那就是他这次补缺,能顺利补到西北,这其中有十四阿哥的人情。并不是他主动攀附,而是从兵部得了缺后,听那边地司官提及。三月十二日,是个好日子,风和日丽。宜出行。永庆跟着几位补到西北的武官一同启程,曹与永胜将永庆送到城外。待永庆他们骑着马,渐渐打视野中消失,曹与永胜才调转马头回城。永胜的性子沉稳不少,对于曹也不像过去那样冷淡,言谈之中带了几分感激。“富易妻,贵易友”,世间长情,曹却能待永庆如往昔,这已经是难能可贵。进了城。因两人身上都挂着职,便就此别过,往各自衙门去了。骑在马上,曹重重地叹了口气。左右相交的不过那几个人,如今永庆与程梦星都离京,十六阿哥因身份所限,能见的次数也有限,纳兰富森与德特黑他们。也是各自都忙着。待进了太仆寺衙门,曹就觉得气氛有些阴沉。王景曾地嘴角挂着冷笑,伊都立的脸黑得跟经年的锅底儿似的,两人谁也不瞅谁。像是两个孩子般。曹心里暗自好笑,这个时候讲究“喜怒不形于色”,官场尤其是,要不然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结了仇怨。不管心里对上司、同僚、下属印象如何,这面上还是要过得去才是。要不然的话,少不得被人讲究一番。若是职位高的,会被人批为眼高于顶、瞧不起人;若是职位低的。会被人骂为不懂规矩。不通世事。这王景曾与伊都立,一个是学士府出来的翰林老爷。一个世代勋爵出来的大家子弟,这两人地涵养都跑到狗肚子里了?只是他不晓得原由,也不好插话,便只作未见。待到两人不在时,询问了唐执玉,曹才算是晓得了原由。原来,今早伊都立来时,脖子上有块胭脂膏子。大家都是男人,看过就算了,心里有数就是。偏生王景曾重礼,行事有些方直,见了后,冷哼了一声。伊都立虽说受外祖父索额图连累,家族不似过去风光,但是身上也带着几分傲气,不是谁说能甩脸子就甩脸子的。太仆寺卿与太仆寺少卿虽说是上下级,但是官职只差一级,一个从三品,一个正四品。况且伊都立还是满人,底气越发的足,还真没太把王景曾放在心上。这一声冷哼,却是扫了伊都立的颜面。虽说过后他晓得缘故,将脖颈上的胭脂擦了,但是脸上也开始难看了。说起来,王家与伊都立家,早年也有些往来。当年王景曾祖父王熙与伊都立之父伊桑阿同为大学士,一个保和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一个是文华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两位大学士都是卒于康熙四十二年,一个生年七十六,一个六十六,一个谥号“文靖”,一个谥号“文瑞”。虽说两人满汉有别,但是同为阁臣多年,少不得有些私交往来。论起来,伊都立年岁虽说比王景曾小十来岁,但却是“世叔”的辈分。满洲人最重礼数,王景曾眼高于顶,并不把伊都立放在眼中,将过去两家的那点交情早抛到脑后去了。他摆出上官的架子,还这样阴阳怪气的,伊都立如何不恼?曹听了前后原由,越发觉得无聊,这才多丁点儿的小事儿,就值当这两位这样儿?曹心里也在纳罕,这宰相府邸出来地子弟怎么这样,是不是有些不晓得自己身份?你是下来做太仆寺卿的,不是做御史。纵然伊都立有损官威,那也是御史们的事儿。轮不到你来甩脸子。只是因这一打岔,王景曾倒是不如先前那般关注曹了。或许是他盯了几天,盯得累了。曹虽说懒,但是骨子里也有几分好强,对于公事向来是一丝不苟。任谁也挑不出错处的。伊都立却不同,本就有些大大咧咧,加上最近纳星之喜,粗心之下有了纰漏也不奇怪。王景曾察觉后,越发上心,惦记着总要给伊都立些排头方可。说他“敲山震虎”也好,“杀鸡骇猴”也罢,总想要痛痛快快地出了这口浊气才成。他却不想想,哪个给他气受了?还不是他自己摆谱没摆起来。心里才窝出了火气。对于王景曾的小算盘,还有伊都里的恼火,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都是同僚。他便也学了唐执玉,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同往日一般无二。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出了衙门,伊都立凑到曹面前抱怨道:“那酸丁委实碍眼,这是到谁面前装大爷?若不是在衙门里,真想上前踹他两脚,看他还哼不哼!”曹摇摇头。不赞成地说道:“不管王大人如何,大人这边也该小心了,他不过是哼了一声,要是让御史逮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弹劾是少不得地。”伊都立笑着点点头,道:“孚若好意,我记在心上了,这不是高兴地么!这几个月。我费了多少心思,这才抱得美人归。如今,才晓得,之前那三十年竟是白活了!”曹见他说起这个。满脸放光,实不好说什么,也只好跟着笑笑。曹已经跟郑虎提过杨瑞雪在京城之事,郑虎对这个妹妹谈不上好恶,也没有相认的意思。不过,听说她又寻了人家,有了安身立脚之所。他还是松了口气。初瑜因身子沉,最近渴睡得厉害。白天也经常来一觉。恒生的夜哭之症,却还是没有治好,请了好几个老太医,也用了不少民间方子,都是不顶用。紫晶见初瑜辛苦,早就同她商议着,是不是将恒生移到葵院去。虽说葵院上房住着五儿,但是俩孩子还都小呢,也不到避讳地时候,紫晶也能跟着照看。初瑜原还有几分舍不得,因近日身子显怀,人也变得慵懒乏力,有些照看不上恒生。因此,再紫晶老话儿重提时,她便应了将恒生挪到葵院的提议。葵院与梧桐苑,一个在西路,一个在东路,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初瑜每日往那边去上两遭,也只当是活动活动筋骨了。恒生六个多月了,已经会爬了,“蹬蹬蹬蹬”的,小腿特别有劲儿。放在炕上就开始爬,爬累了就坐下瞅着人笑,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五儿与四姐儿像是寻到了新玩意儿似的,哄着小侄子玩儿,也能乐呵上半天。紫晶性子爱静,初瑜原还怕恒生吵到她,想着是不是在梧桐苑边上收拾出一个院子来给恒生。但是见紫晶脸上多了笑模样,倒是比过去有鲜活气儿,她便歇了这个念头儿。见紫晶这样喜欢孩子,初瑜心中也是感触万分,私下里同曹说起,有些后悔没早点注意到此事。等等看吧,看看紫晶心里能不能松动松动,身为女子,还是嫁人生子是正经。紫晶虽说看着不过二十许,但是她比曹大七岁,今年已经是二十八,实实在在的老姑娘了。曹与初瑜这两年都劝过她,但是她却实没有嫁人地意思,还说这边儿府里用不到她时,便回南面府里当差去。紫晶既这么说,曹与初瑜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便也只能由着她。这日,初瑜打葵院回来,有些乏了,便歪在外间软榻上小歇。迷迷瞪瞪中,她只听到有孩子叫“母亲”,还伴随这孩子地哭闹声。初瑜只觉得心里针扎了似地疼,打了个激灵,一下子从梦中醒过来。她只觉得汗津津的,浑身已经被冷汗打透,坐在那里,一时醒不过神来。喜云见了,唬了一跳,忙投了帕子上来,侍候她擦脸,口中关切地问道:“格格这是梦魇了?快换了衣裳吧,这着凉了可不妥当!”初瑜点点头,任由喜云施为。喜云一边帮初瑜擦了脸,一边唤喜彩、喜烟几个去取干净衣裳来。初瑜抚了抚胸口,又摸了摸自己地肚子,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外,眼中满是焦虑。天佑,天佑……难受的不止是初瑜,还有曹。太仆寺衙门外,曹同伊都立说完话后,婉拒了伊都立的邀请。伊都立得了杨瑞雪这个美妾,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又不好大肆宣扬,如同“锦服夜行”,巴不得寻人炫耀一番。别人不方便,曹却是个知情的,正是显摆的好对象,偏生他还不配合,使得伊都立略有遗憾。曹却是颇有顾忌,不愿意掺和太多。先头伊都立纳妾的时候,虽说预备了厚礼,但是人却没有出面。虽说曹没有跟着过去,但是想着杨瑞雪还在外宅等着,伊都立身子也轻了,早间地不痛快也抛在脑后,美滋滋儿地去了。同伊都立别过后,曹去了西直门内李宅。李煦的信已经到了,要大管家安排人将李鼎的灵柩送回苏州去,也是这两日就要启程了。不过是问些随行人员,棺木路引齐备之类的话,曹到李宅走了个过场后,便告辞回府。虽说是下晌,日头正足,但是曹却有些不对,只觉得左眼跳个不停,身上有些发冷……声,曹寅长长地叹了口气,睁着一双老眼,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暗暗祈祷:“满天神佛,列祖列宗,请保佑我孙儿平安……”

    第四百零一章 两地

    江宁织造府,开阳院,上房。曹看着身子有些趔趄的曹寅,忙上前搀扶住,很是担忧地问道:“大伯,您……您还好吧?”曹寅揉了揉太阳|岤,往后退了几步,坐到椅子上。他抬头看了看曹,皱眉道:“不是不让你来这院子么?怎地不听话?”内室里天佑的声音渐渐变得沙哑,还有李氏低声的饮泣声,曹低下头,小声道:“侄儿实在不放心!”曹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晓得你是好孩子,只是这不是闹着玩儿的,天佑一个,都累的你伯娘与我心力憔悴,难道还要我们老两口为你操心不成?”曹摇了摇头,道:“侄儿不进里屋,只是不放心天佑与大伯伯娘!”曹寅叹了口气,道:“天佑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会好起来的!”曹有些不解,问道:“大伯,难道天佑没栽花么?怎么会起痘疹?”曹寅回道:“天佑虽说栽花了,那防的是天花,是正痘。这次患上的虽然也是痘疮,但却是水痘,不是正痘。虽说比不得天花凶险,但是天佑他还小……”说到最后,也带了几分忧心:“这个东西生一次就不再生的,我同你伯娘早先都生过,你岁数小,要避讳些。一会儿从这屋子回去,你沐浴更衣,点些熏香!”曹一一应了,因怕曹寅忧思过重伤身,少不得又劝了一番。曹寅想进屋子看孙子,也怕侄子在这屋子待久了不妥当,唤了个老成婆子,送他回院子。里屋,李氏坐在炕沿上。看着“哇哇”哭个不停的天佑,心疼地跟着掉眼泪。天佑满脸通红,脸上、脖子上,都是亮晶晶的水痘,因怕他抓,他的两个小手已经被束在身上。天佑痒痒得不行,浑身又烧得难受,便只有哭的份了。小身子一佝偻、一佝偻的,看着甚是可怜。因已经开始学说话,天佑一边哭着。一边喊人,“祖父”、“祖母”、“叔叔”、“嬷嬷”都叫道了。越喊越凄楚,最后眼睛一翻一翻,已经哭得抽搐起来。曹寅也进了屋子,见宝贝大孙子如此,只有急得干跺脚的份天佑地奶子柳家的,端了熬好的大连翘汤过来。见了天佑如此,她也是没断过眼泪。李氏见药来了,俯身哄劝道:“乖乖大孙儿。咱不哭了。喝过药就好了啊!”天佑哪里听得懂这个,两个小胳膊被束得动弹不得,使劲地晃着小脸,哭道:“挠……挠挠……”李氏用帕子帮天佑擦泪,因怕碰到他脸上的水泡,小心翼翼地,费了好一会儿。药也凉得差不多,李氏抱了天佑,柳家的用调羹一口一口喂天佑。天佑许是哭累了,渐渐收声。只是身子抽搐着,小脖子一挺一挺的。一调羹的药,要吐上一半。弄湿了好几块围嘴,天佑方才把药吃完。少一时,药力发散,天佑才安静下来,沉沉睡去。李氏忙活了半天,弄得满身满脸的汗,吩咐奶子看护天佑后。到外间换衣裳。曹寅怕惊动了天佑。也跟着出来,神色却满是焦虑。李氏虽然心里也慌。但是见短短几日,丈夫头发白了大半,怕他上了岁数熬不出,开口劝道:“老爷不必过于忧心,谁家的孩子,不都是这样熬巴过来的!天佑虽然闹得凶,但是这痘毒都发散出来了,过几日结痂就好了!”曹寅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吧!”说着,看了看李氏,又有些个不放心,道:“你都看了好几个晚上了,也跟下人们轮一轮,总不好为了照看孙子,把你再给累病了!”李氏换了件干净衣裳,抹了把脸,捏了捏胳膊,道:“以往只当儿我地命根子,如今才晓得,这小的更是要了老命。不说天佑乖巧可人疼,只说儿子、媳妇肯将孩子送到咱们跟前儿来,这就容不得半点闪失,要不还有什么脸面见儿子、媳妇?”说到这里,想起一事来,问道:“老爷,不用给儿子、媳妇去信么?”曹寅摆摆手,道:“这大老远,等信送到了,天佑也好了,白让他们夫妻跟着挂心,还是等天佑病好了,再说!”李氏心想,万一天佑……再送信可不是晚了,但是她心中也不愿意想那不吉的念头,便合了嘴巴,不再言语。曹寅坐在那里,想起苏州李煦送来的信,李鼎的尸身已经在什刹海里找到,如今已经成疑案。李家鞭长莫及,唯一能指望得上的,就是曹在京里,帮着四下留心些。曹寅看了眼妻子,没有将这事告诉给她。京里曹的家书也是这两日到的,提了置办祭田之事,曹寅心中唯有愧疚。他这个父亲,做得实在没担当,什么都让儿子背负了。儿子来,就只有哭。但是又不能对曹说,怕他以为自己不愿意将天佑送到公婆处。因此,曹每每问她难受的原由,她只推说是莫名心酸。曹见了,十分无奈,却也只有好言相劝地份儿。当初初瑜怀天佑时,也曾有段时间,精神很不稳定。曹只当这次又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哄了,每日去衙门前,都请紫晶帮忙照看。有些话初瑜不好对曹讲,但却是不瞒紫晶地。紫晶听了初瑜的忧虑,不禁劝道:“奶奶这实在忧思重了,不说少爷在老爷、太太身边儿,自然也是如宝似玉地待,就是真有个不舒坦,江宁那边的信儿也早到了!”初瑜还是放不下心来。喃喃道:“可是,可是我梦到有小儿喊我母亲……哭闹得厉害呢……”紫晶嗔怪道:“奶奶真是的,心中只有天佑少爷一个么?怎么忘了,您肚子里现下还有一个?这许是胎梦,提前告诉奶奶您肚子里是位小少爷呢!”初瑜拉了紫晶的手,摇了摇头,流着泪道:“紫晶姐姐,我真觉得是天佑在喊我……使得我心里好难受,直觉得酸楚得不行不行的……”紫晶掏了帕子,帮初瑜擦了擦脸。道:“奶奶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就给老爷太太去封信好好问问。再若不然,打发两个媳妇子往南边儿去瞧瞧也是好地,却不能只是这般自己个儿多想,奶奶是双身子呢,这时候伤了身子,肚子里的小主子可怎么好?”初瑜晓得紫晶说得在理,这才收了泪。虽说她身为媳妇,不好冒冒然写信去问公公婆婆天佑如何。但是却记得丈夫前几日刚往南边去了家书的。因此便巴巴地等南边的回信。虽说身子不舒坦,但是有些事初瑜不得不操心,便都托了紫晶,其中包括往宫里敬献万寿节礼,预备十六阿哥嫡女地满月礼,还有点心铺面的事。曹方带着人在京城动土,韩江氏使了两个管事往苏州请点心师傅,曹也给广州魏信那边去信,让他帮着请两个广式点心的大师傅进京。紫晶虽说向来管家,但是因拿捏着分寸。对初瑜嫁妆这块儿是半句话也没问过地。如今,这倒是成了个契机,使得初瑜将嫁妆中的几处产业也都交给紫晶看着。紫晶整日里忙里忙外的。念佛地功夫倒是少了。过了几日,江宁的信到,都是阖家平安,并没有什么不好消息。初瑜的病这才好了,只当自己是多心了,开始安心养胎。期间,韩江氏来过一遭。是紫晶出去见的。韩江氏因已经失误过一次。在同曹家地往来中便越加谨慎,生怕再有什么失礼地地方。虽说紫晶自称是曹家下人。但是观其言谈气度,她也不敢怠慢。紫晶已听初瑜提过韩江氏的身份,晓得她是江宁六和钱庄地东家,心里带着几分慎重。因这几年她帮曹管账,所以对广州那边的买卖也晓得。曹去年年初买过几块地,除了帮二房置办了一个小庄子外,其他地都是送到江宁六和钱庄,偿还之前地借贷了。就着点心铺面的事儿,两人说了些买卖细节,都带着几分干练与精明,彼此都有些信服。从曹府出来后,韩江氏没有立时回程宅,而是叫车夫往前门大街去。她是好强之人,做什么,就想做得好些,省得叫人笑话一个女人不成事。外加上,这次打着曹家的旗号做生意,中间还有舅舅的人情在,她也想赚些银钱来,回报曹家的照拂之恩。因她带着面巾,倒也不怕人瞧见,吩咐了外头跟着出门的婆子,看到点心铺面时,便告诉她一声。她用心记了铺面位置,再打发婆子去买一份点心。待看了好几家,虽说其中也有卖南式点心的,但是花色却不多,味道也不正宗,还是以京点为主。韩江氏越发上心,顺带着将前门的几个南货铺子也跟着看了。什么货多,什么货少的,她也在心里记得些。待看的差不多了,韩江氏吩咐车夫见马车赶到初瑜名下一处动工地铺面。按照曹的指点,这点心铺子,是要前店后厂的,地方不能选得太窄巴了。韩江氏没有下马车,只是跟着马车侧帘,将这边还在修葺地铺面看了。虽说不算是繁华地带,但是这一处有银楼、有绸缎庄子、有酒馆与茶庄,也是逛街的好地方。她吁了一口气,心里盘算日子,这往南边儿去的人,一来一回,加上寻大师傅的日子,总要两三个月。也好,避了暑热,到时候七月底八月初开业,正赶上中秋节,而后就是重阳节。这秋冬月份,正是卖点心的好时候。熬几个月,有点名气了,到了年底,家家上供走礼的时候,这点心匣子又成了大头儿。她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刚要放帘子,便听有人道:“请问……请问可是江家姐姐?”韩江氏只听着声音有些耳熟,顺着声音望去,却是点心铺子隔壁的银楼前站着一。那也是刚下马车,笑吟吟地扶着一个小丫头站定,身着一件藕荷色衫子,天青色绣裙,看着甚是清爽俏丽。虽说有几分眼熟,但是韩江氏一时却想不起眼前这人到底是哪个。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嫁伊都立为外室地杨瑞雪。说来也巧,去年李煦送她地银楼,刚好在初瑜的铺子隔壁。杨瑞雪既是打定主意要好好过日子,对待银钱买卖就不像过去那般不上心,每月也要来上几遭,生怕掌柜伙计们不上心。今日,她过银楼这边,刚好看到韩江氏地马车。因韩江氏打算远离江宁的族人,在京城定居,所以这次来,日常所用的物什都带来了,其中也包括这驾马车。虽说她带着面纱,坐在马车里不见人,但是杨瑞雪却是认出了韩江氏的马车。当年未出阁时,大家都是江宁名媛,彼此有些往来。小姑娘家家的,凑到一起,除了比比容貌才品,这穿衣打扮,家资身份少不得也心里较劲儿。杨瑞雪的马车是她外祖父白家给制的,甚是精致华丽,但是却比不过六和钱庄江家二小姐的马车看着气派。因这,她还同父母念叨了好几日,所以记得很是清楚……了,距离被拉开了

    第四百零二章 吉凶

    曹到衙门一会儿,便有些坐不住了,交代了手中的差事,快马往太医院赶。只因他得了一个消息,京城有痘疹了,听说步军衙门那边已经有人家报备。虽说水痘不如天花那般怕人,但是不幸患病的孩子,也不是个个能好的。当从太医口中得知,这水痘感染性强,大人感染还没什么,两岁到十四岁的孩子感染后,有夭折的可能,曹不由有些心慌。前些日子,他还同初瑜提到,自家府上都快成孩子窝了,应该给孩子们修建个玩耍的场地才是。初瑜只是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