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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第110部分阅读

      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就是,要选口外的羊肉,方显正宗。 ”伊杜立闻言,看了曹几眼。不禁笑道:“原以为就我这样混日子的,才喜欢琢磨这些吃食,没想到孚若也好这口儿。素日瞧着你正经八百的模样,还当你是道学君子。”说到这里,却是想起一事来,问道:“对了,头些年,像是听过九爷名下地陶然居,用得是你们家的厨子,有没有这回事?”曹一怔。脑子里出现两个头发斑白的胖厨子,于师傅与田师傅。林下斋像是很遥远的事了,说起来那是他在这世上的第一桶金。前后收益十余万两,在他姐姐曹佳氏出嫁时也算是借了大力。平郡王那边的宗亲故旧,不敢小觑曹佳氏这位包衣出身的福晋。除了是宫里指婚外。同那些丰厚的嫁妆有些干系。包衣出身又如何?毕竟是帝王心腹,江南数一数二地人家。曹还记得。想当年他与于田两位师傅琢磨那些“独家菜单”时的雀跃。一道道熟悉的美食出来,曹也多少解了些“思乡之情”。伊杜立见曹不吭声,道:“若是你不知,那约莫着是传言了!”曹道:“不是传言,这几年我不晓得他们换没换厨子,若是没换的话,应该是曹家旧识。”他口中的旧识却不是于田两位师傅,毕竟这两位师傅算算年岁,也都是七老八十的人,哪里还能操刀下厨。这边陶然居的厨子是两位师傅地儿子,曹在江宁时也见过的。“啧啧,孚若不在京里,所以不晓得。鬼节那晚,陶然居失火了,烧死了不少人。有个大师傅说是身子骨不舒坦,去澡堂子拔火罐去了,这才得以幸免。稀奇的是,当天晚上,这厨子也暴毙在自己家中。事情闹得大发,顺天府与步军都统衙门都去人了,后来不晓得九爷怎么走动的,强压了下来。”伊杜立唏嘘道。伊杜立所说的“鬼节”指的是七月十五中元节,曹心里算算时日,圣驾是七月二十一从热河,他自己是七月低离开的营地。期间,九阿哥一直在随扈。伊杜立听曹没说话,又道:“虽是九爷那边使人将这事从顺天府与步军都统衙门压下来,只当是寻常失火。但是那晚明晃晃的大火,当街坊邻居赶过来救火时,虽是听着里面哭爹叫娘的喊救命,却是没一个跑出来的……外边,被人别了门了……”曹听着咂舌,这是明晃晃地谋杀,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同九阿哥在京城对着干?九阿哥虽是储位无望,但是毕竟是皇子阿哥,天家血脉。伊杜立接着说道:“……这大家私下里都说,是恶鬼索命呢……这京里地买卖人家,若是有些背景的还好,根基不深的,这十多年也被祸祸了不少家。上吊跳河的,死了怎么也得有十个八个的。听说活活烧死了三十多人,很多人烧得只剩下肚子肠子……就算是真有冤鬼,这恨也撒得不是地方……”两人就一般,一边喝酒,一边讲着陶然居之事。就在伊杜立说得声情并茂,曹也听得聚精会神之际,便听到“嘤嘤”地传来女子的哭声。伊杜立立时收声,惊诧地看了曹一眼。曹也觉得阴风阵阵。有些不自在。但这青天白日的,哪里会有什么鬼怪?两人仔细听了,原来声音是从隔壁雅间传出来的。曹虽不爱多事,但是伊杜立半壶小酒下肚,便有些长腰子。听着这“嘤嘤”的声,他不晓得怎么生出怜花之心来。打座位上起来,高喊道:“小二,小二……”小二听到招呼,忙不迭地跑了过来,躬身笑道:“这位爷,您是要添酒,还是要加菜?”伊杜立眨了眨眼睛,使劲用手一胡虏:“不添酒。爷也不加菜……你给爷说说,这隔壁坐的是什么客?这哭来哭去,听得人闹心。莫不是有哪家地恶少在此,调戏良家妇女?”小二见他醉态可掬,心里很是好笑,能抛头露面地,哪里有什么正经良家妇人?心里想着。面上却还是恭敬地回道:“爷您误会了,隔壁就是一女客,像是遇到什么烦心事,要了两壶酒。这许是醉了,要不小的过去说说?”伊杜立听了,摇头晃脑道:“听她哭得这般委屈,指定是受了欺负,爷我过去瞧瞧,这天子脚下,还是好人多啊!”说着。也不管那小二,出门往隔壁去。小二唬了一跳,不管这妇人是良家,还是娼门,若是在店里闹出点事来,不就是砸了饭碗么?伊杜立带着酒气,也有着几分横劲儿,小二不敢去拦,见曹这同行而来的客人,还清醒着。便求道:“爷啊,您可千万帮着拦一拦,小的这就请掌柜地过来!”曹第一次见伊杜立醉酒,没想到他是这个酒品,心里也有些后悔。他对那小二道:“没事儿。我拦着他。你也别声张。悄声叫掌柜上来侍候。省得闹出点儿什么,两下都不好看!”小二躬身应了。曹大步出去,跟着伊杜立身后进了隔壁雅间。酒桌上,摆着满满当当地一桌子菜,却是只动了几筷子,酒桌边上,一个穿着绯红衣衫地女子趴在桌子上,“嘤嘤”地哭着。听到有人进屋,她随手将桌边地酒盅冲门口扔了过来,一边慢悠悠地抬头,一边开口怒道:“贱婢,叫你在车上等我,你还敢上来……”虽然是娇呵之下,但是这番梨花带雨的模样也看得伊杜立身子发麻。他家中妻妾通房也是一堆,但是男人有几个不好色的。更不要说酒是色媒人。他竟是看着那酒盅飞过来,避也没避。到底是女人家,能有多少力气,那酒盅砸了伊杜立肩膀一下,便坠到地上,摔了个粉碎。曹低着头,跟在伊杜立身后进来,正想着怎么不伤颜面地将伊杜立架走。听到这酒盅落地的声音,他吓了一跳,抬头望去,与座位上那女子望了个正着。不知为何,曹瞧着这女子有些面慌的,像是哪里见过一般。那女子抬头,见进来两个大男人,酒醉之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味儿来。她正醉眼瞧着,待看到那后边的曹,不禁睁大了眼睛。她心中酸涩难挡,眼泪簌簌地落下,举着手指,哭道:“你……你好狠的心……”伊杜立听得迷糊,只当是自己旧日地想好,还在使劲琢磨是哪一个。曹却是听了声音,想起一人来,仔细看了两眼,可不正是杨氏瑞雪。杨瑞雪阖上眼睛,泪如雨下。曹顿了顿,问道:“白少夫人,你怎么在此?”“白少夫人……白少夫人……”杨瑞雪抹了一把眼泪,打坐位上起来,晃晃悠悠地凑上前来,笑着说道:“如今,哪里还有什么白少夫人……奴儿……曹爷可以唤奴儿杨奶奶、杨东家、杨姑娘……”边说,边走,却哪里走得稳,一下子堆缩到地上。刚好坐在方才落地的酒盅碎片边,因她手心着地,正好扎了个正着。她“哇”了一声,大哭起来,举着受伤的手掌哭道:“疼……好疼……”曹本就同她没什么交情,又想起她方才说不再是“少夫人”,以为她被夫家休了。现下,见她满手血淋淋的,哭得孩子一般,曹叹了口气,回头叫掌柜的的使人请个郎中过来。伊杜立虽是带着醉意,却也听出来,面前这美艳的女子是曹地旧相识。虽是想要上前搀扶她起来,但是顾及到曹,便没有挪步。曹想着杨瑞雪过去所为,不愿意同她纠葛太多,便也止步不前。杨瑞雪听说要请郎中,哭着摇头道:“不要看郎中,不要看郎中……药……药里有毒……”曹见她这般孩子气,又好气、又好笑,上前道:“白……杨姑娘,你是同谁出来的?曹某叫人喊了过来,送你回去吧?”杨瑞雪使劲地摇摇头,道:“不回去,今儿不回去!今儿奴儿生辰呢,奴儿要快活快活!”说到这里,撅了嘴巴,对曹娇声道:“曹爷倒是好自在……奴儿沃雪姐姐却是没有着落。这说起来,奴儿还要叫曹爷姐夫……”

    第三百三十六章 寿礼(下)

    曹见杨瑞雪这般撒酒疯,心里有些腻歪,皱眉道:“杨姑娘还请慎言,实有碍郑姑娘清誉。”说完,却是自己都觉得好笑。她是醉酒之人,自己这般正经八百地同她说这没用的做什么。杨瑞雪还是喋喋不休道:“郑姑娘……郑姑娘……原来姐姐还是女儿家!曹爷可是怕了郡主夫人,不敢给姐姐名分,还是喜新厌旧,嫌姐姐年岁大了……”曹听她越说越没谱,也懒得同她说话,问门口站着的小二道:“她是同谁来的,听方才的意思,像是有丫头下人在?”小二点点头道:“可不是,这位客人身边原是有丫鬟与长随的,因她说想要清净,都撵到外头去了。”曹吩咐道:“既是如此,你去唤了她家下人来,也好送她回去。”小二与掌柜因怕出事,都在门口听着,也看出曹与地上这位女客是认识的。少一时,便有个丫鬟同两个长随进来。看到杨瑞雪在地上,他们都唬了一跳。那两个长随不晓得状况,还当是曹同伊杜立进来调戏人,神情中便带了几分戒备。那丫鬟已经扶起杨瑞雪,杨瑞雪嘴里却是“曹爷”、“曹爷”地嘟囔个没完,还说自己个儿不回去,要好好过生辰。曹不晓得她为何这般狼狈,问那丫鬟道:“我同杨姑娘是江宁旧识,你们家是迁到京城?”听曹提到江宁,丫鬟晓得不像是扯谎,便老实答道:“回这位大爷的话,没有迁居,只是表小姐进京来投奔我家少爷。”听说杨瑞雪是正经地走亲访友,曹也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出现什么良家少妇流落风尘的戏码,虽然对杨瑞雪全无好感,但是他毕竟是郑虎与郑沃雪兄妹的血亲。若真是那样。他也不好就此袖手旁观。昨日韩江氏抱着文绣骨灰坛子那一幕出现在曹脑中,文绣被拐时五岁,韩江氏不过两岁,对这个姐姐应没有半分印象。但,她流露出的悲伤,却是那般真实与沉重。杨瑞雪醉得不成样子。那丫鬟一个人扶着甚是吃力,便叫那两个长随上前帮忙。几个人搀扶着杨瑞雪,出了酒楼。伊都立看到杨瑞雪的半边身子都依在一长随的身上,不由咽了口吐沫道:“那小子,倒是好艳福!”站着看完一场戏,伊都立醉眼朦胧地问曹道:“孚若,这又是杨姑娘……又是郑姑娘的,到底是什么戏码?同我好好说说……我定给你保密?”却是舌头都有些不利索。说得磕磕巴伊都立醉着,又经过这场闹剧,曹没了逛街的兴致。哄伊都立出来,曹便想着要不要给他找个车坐,省得一会儿掉下马来。伊都立经风一吹,觉得有些头疼,便也没再说什么自己“没醉”、“没醉”。却是不肯让曹找马车。摆摆手道:“不碍事……没喝多少酒。今儿就先到这儿……改日等到衙门休沐,咱们再好好吃酒……嗯……就吃涮锅子……”曹也不好强他,便叮嘱他地两个长随,仔细别让他从马上掉下来。等伊都立走后,曹思量了片刻,往陶然居去了。这边依旧是同过去差不多的屋子,招牌看着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都新了许多。最大的变化,就是人气与过去不同。过去,陶然居前说不上是车水马龙。但是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如今,却是死寂一片。伊都立没有理由骗他,也不会撒这种一追查就破的谎,看来“鬼节火灾”却有其事。不管对方是谁,这份魄力实让曹钦佩。虽说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是曹仍是暗暗希望对方能全身而退,让九阿哥白白吃上这个大亏才好。不过,想着其中冤死地那些饭馆伙计,曹心里的幸灾乐祸也就少了。摇了摇头,掉了马头回府。刚进府,曹便听说魏黑回来的消息,心里的沉重去了几分,脸上多了抹笑意。曹没有先回内院。而是先往偏院见魏黑。魏黑已经梳洗完毕。正同香草说话,听说曹来了。忙挑了门帘出来,请他屋子坐。虽然魏黑衣衫整齐,但是曹想起自己前天刚到家时,见了初瑜的猴急样,便有些后悔。说不定自己来得冒昧了,他笑着问了两句这几日的行程,便让魏黑好好歇着,自己回内院去了。魏黑送走曹,心里却有些奇怪,公子这是遇到什么好事,这脸上的笑模样倒是比往日多,莫非是要升官了?曹一边往内院去,一边在心里盘算魏黑的年纪。他也是三十六、七地人,不管是闺女,还是小子,也到了要孩子的年纪。看来,往后府里的孩子会越来越多,人丁繁衍,越发热闹。待回了梧桐苑,见初瑜正在外间炕上摇摇车,曹也凑上前去。恒生小脸红扑扑的,睡得正响。初瑜起身帮曹换衣裳,见他满身酒气,不禁有些担心:“额驸这是喝了多少?仔细别伤了身子。”说完,打发喜云却要解酒汤。曹摇摇头道:“不过是四、五两酒,没醉,不碍事!”曹先前的酒量,初瑜是晓得的,听了喝了这些,哪里能会不担心?因此,她忙劝道:“不管醉不醉的,额驸先往炕上歪歪,醒醒酒,省得明儿头疼。”曹方才在路上见了风,也有些头沉,便往里屋躺了。初瑜怕一会儿恒生哭闹,吵到曹,便让人将摇车搬到东屋暖阁。那边是先前收拾出来地,做恒生的住处。曹仰倒在炕上,屋子里透亮,只觉得有些刺眼。他从怀里摸出怀表来,看了看时辰。未正二刻(下午两点半)。怨不得屋子里光线亮,他抬起胳膊,压在自己眼睛上,这方舒坦些。初瑜安顿好恒生,跟进来侍候,见曹躺在炕边。当啷着推,便帮他脱了靴子。虽是初瑜没有说话,但是曹却晓得没有别人。不止是听出她的脚步声,也是这两年除了初瑜,没有其他人近身侍候他。一是不想让初瑜不痛快,二他也怕别人生出其他的心思来。男人最是禁不住诱惑,曹虽不是好色如命之人,但是毕竟是个没啥毛病的男人。若是整日里在女人堆儿里混。他也不晓得自己会不会犯错误。与其犯错误,闹的家宅不安,还不如消停地哄自己个儿的媳妇。曹阖着眼,张开手臂道:“来,让我抱抱!”初瑜不禁满脸羞红,低声道:“这还青天白日呢,额驸喝多了?”曹睁开眼睛。看着初瑜的娇羞之态,不由有些痴了,忍不住说道:“往后别老熄灯,今晚咱们亮着灯!”初瑜本是坐在炕边,听他一劲儿说这个,便轻轻推了推他,道:“额驸,别说这些了,仔细叫喜云她们听见,没得叫她们笑话!”曹拉了初瑜地手臂。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初瑜心里“砰砰”直跳,带着几分祈求道:“额驸!”曹笑着亲了她一头,使劲地搂了搂她:“你这小脑袋瓜儿里想什么呢?我只是乏了,想起你昨晚睡得也不安生,拉你咱们一块歇歇!”初瑜本还觉得这般有失分寸,怕丫鬟们看到笑话,但是见曹现下心情好,也不愿扫他的兴致,便乖巧地躺在他身边。“恒生这小家伙真壮实,我瞧着他不比天佑百天时个头儿小。今年闰月。天佑已经十三个月了,不晓得是不是开始叫人了!”曹搂着初瑜说道。见初瑜缄默,曹睁开眼睛,低头往怀里瞧瞧。只见她怔怔地,曹有些心疼。低声问道:“这是想儿子了?”初瑜挤出一丝笑。轻轻摇头。曹摩挲摩挲她的后背,说道:“想了就是想了。对我还有什么好瞒的?我这当爹的都想得慌,更不要说你这做娘地。”夫妻两个正说着话,便听到外间有人进来,在门口道:“格格,醒酒汤制好了!”初瑜忙起身下炕,将身上的衣服,方出了屋子,将醒酒汤端过来。“额驸,喝了再睡,省得一会儿头疼!”初瑜开口道。曹不忍驳她好意,坐起身来,接过醒酒汤喝了。喝完醒酒汤,他懒洋洋地靠着,虽是睡不着,却也懒得起来。初瑜想起两份礼单还需曹拿主意,便道:“额驸,十月初一是十三叔生辰,初三是太后老佛爷圣寿。按照往年的例,初瑜同紫晶姐姐拟了礼单。往十三爷府上送一份,往太后那边孝敬一份。额驸要不现下看看,是否有需要删减的。”“这些家务事,你做主就是了!”曹笑着摆摆手道。不过话说到这里,曹想起打算送十三阿哥上等茶具来着,便对初瑜道:“宫里那边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十三爷这边的却要费些心思。我原是想要去琉璃厂淘换套好的茶具给他,因与同僚吃酒,没顾得上去。明日后日,待衙门能抽身时,我再往琉璃厂去。”初瑜听曹提到茶具,想起自己地嫁妆里便有几套上等茶具,便道:“十三叔爱茶,送这个到应景儿。只是不必往外边淘换,初瑜记得库房里就有几套。”“我怎么没留意?”曹有些意外。初瑜笑道:“初瑜也只见过一次罢了,正是赶巧,内院库房好像有三四套。搁着也是搁着,送十三叔正是便宜!”曹摇头道:“那是你的嫁妆,怎好随意动?还是使人这两日出去寻寻,咱们也不差钱。”初瑜道:“嫁妆又如何?额驸还要同初瑜分得这般明白么?”曹拉了她地手,道:“别恼,不是怕你心疼么。瞧着祖母与母亲的陪嫁物什都是几十年不动,留着传承的。”初瑜笑道:“这些东西,也是给人用地,拿去给十三叔那种爱茶之人附庸风雅,总比在库房里不见天日强!”因是一家人,曹便也不再跟初瑜嗦。初瑜又想起兆佳氏张罗着买庄子之事,对曹说了。在曹随扈前,便打发人四处问庄子了。因他走时,兆佳氏还没到,两人并提过这话茬。听初瑜说这个,曹道:“你若不说,倒是忘记这茬了!那庄子写地就是二婶的名字,咱们家原是有些祖产,当年都让父亲还了亏空。如今趁着手头银钱方便,给二婶置个庄子,也算是有个出息进项。明儿叫曹方取了地契给你,你给二婶送去吧。别让她张罗买地了,留着钱做体己。”曹四月间同初瑜说过此事,早已心里有数,只是觉得自己去送有些不恰当,便对曹道:“还是额驸送吧,初瑜送地话,二婶再多想,便不好了!”曹点点头:“嗯,既这么遭,那晚上请安时,咱们一道送去。”说到这里,想起兆佳氏屋子里地烟味,对初瑜道:“二婶怎么还想起抽烟锅来?过去在江宁,没见她抽烟锅啊!”初瑜闻言,也有些担忧:“倒是听张嬷嬷提过,说二婶在家做姑娘时就抽锅子,后来嫁给二叔,因二叔不喜女子吃烟,她方忌了!自打二叔过身,二婶的烟也捡起来,如今每天总要一袋烟。”“这可不大好,到底伤身。没事你多过去陪陪,实在府里闷,外头上上香,带她去散散心也好!”曹摇摇头,道。初瑜应了,小两口也说得有些乏了,便倒在炕上,肩挨着肩,睡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别过

    十月初一,大朝会。东方渐白,太和门外已经是百官云集。今日是颁康熙五十三年宪历的日子,太和门两侧都摆放了全副仪仗。若是搁在过去,曹可以穿着和硕额驸的官服往前站,如今身为衙门主官,却是有些不妥当。因此,他穿着五品补服,很是安分地站在太仆寺属官这边。唐执玉与伊都立都有些尴尬,不想站在曹身前。曹笑着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补服,消停地往后头站去。他的心里,却是思量着一件事。二阿哥为储君时的侍卫中,有个叫得麟的,侍奉二阿哥多年,向来最为二阿哥倚重。二废太子后,这个得麟也因“为人狂妄”,被康熙下令锁禁在家。因得麟之父阿哈占补授福陵关防,在奏请过康熙旨意后,将儿子带到奉天任上。不久,便有得麟的叔叔佛保上奏,说侄儿“怙恶不悛”,请交奉天将军正法。康熙收到折子,便下旨给阿哈占,命他将得麟处死。阿哈占诡称儿子已自缢身死,私下让孙子白通带儿子潜踪逃匿。有人秘密将此事禀告朝廷,康熙遣刑部官员缉拿得麟,最后在山东胶州将其擒获。得麟之父,此时已畏罪自缢。刑部这边经过会勘,将得麟父子定了大逆罪,得麟凌迟处死,得麟之父虽然身故,却不能免责,应开棺戮尸;得麟之子白通,拟了绞监候;胶州地方文武官,犯失察之罪,由山东巡抚查参益处。胶州与沂州毗邻,其文武官员,曹也大多见过。不过,现下他却不是为那些倒霉的家伙叹惋。而是暗叹康熙的帝王手段。不过是杀鸡骇猴罢了,得麟不过是东宫旧属,若真有什么万恶不赦的罪过,也不会允他圈在家里,直接便处置。之所以这般大张旗鼓,康熙也是在向朝廷与地方官员表态。废除太子这一年里。因储位未定,难免有官员要揣测帝王的心思。八阿哥虽说风头强劲,在官员中最得人心,但是康熙这边却始终没有青睐哪位皇子的意思,众人心中也是有些没底。想着康熙与元后情深意重,待废二阿哥自幼又是优容有加,便也有人思量康熙会不会再次复立二阿哥为储君。万寿节后,京中暗流涌动。有史以来。高寿的帝王能有多少?康熙已经登基五十二年,已经到了花甲末年。处置得麟一家,便是康熙对朝廷上下的答复,二阿哥是彻底失势。就算有人想要再为二阿哥摇旗呐喊,得麟一家便是前车之鉴。勋门世家,讲究的是家族兴衰,就算有子弟存了攀附二阿哥地心思。想来其亲长父兄,都不会允许家族出此忤逆之子。不过,这般做的后果,怕是更让那些窥视储位的皇子心里痒痒。除了二阿哥是元后嫡子,其他皇子都是庶出,母族虽身份各异,但是晓得外戚不是关键的。经过索额图与明珠的朋党之争后,康熙对外戚远不如过去那般倚重,甚至多少还有些提防之如今,康熙五十二年眼看就要过去。四阿哥在康熙驾崩前不显,八阿哥现下虽看着风光,不过是如履薄冰罢了。过两年会有西藏乱起,然后十四阿哥领兵出征,并且因此实力大增。曹想着自己所知的历史,不过是个大致走向,具体地却是不甚知晓。根据弘曙所说,十四阿哥对他怨愤尤深。除了永庆之事,曹也不晓得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招惹了这位皇子阿哥。十四阿哥要风光到雍正上台。若是真要出手阴人,那自己也不能一味被动挨打。曹心里拿定主意,这两日要同庄先生说道说道此事,若是能传到康熙耳中,却是不善。就听到鼓乐齐鸣。康熙上朝了。先是颁布康熙五十三年宪历。随后是兵部与吏部的两个折子,便散朝了。若是搁在往年。怎么不得折腾个大半个时辰,今年却只是一刻钟完事。王公百官百思不得其解,都三三两两地彼此试探着,看能不能打探出皇帝这么早散朝的缘故。答案却是五花八门,有说宫里老太妃病重,皇帝孝顺问疾的;有说有个任过领侍卫内大臣的国公爷病重,还有说是皇帝因得麟的大逆之罪,想起二阿哥,伤心难忍。总之,大家就是用着隐晦地语言,表达了心里的猜测。曹在旁听过,心下只道好笑,帝王也是人,累了乏了,不耐烦那繁琐的大朝会也是有地。众人这边揣摩圣心,真猜到了又能如何?帝王的眼中,愚钝的臣子,永远比聪敏的臣子更能倚重。曹没有思量那许多,今儿他还有得忙。先要去衙门打个卯,还要往回辅国公鄂飞府上探病,最后还要往十三阿哥府上拜寿。幸而衙门里事务不多,待了一个时辰,曹便完结手上的差事。他同唐执玉、伊都立打了招呼,便出了太仆寺衙门。刚过西单牌楼,曹便就一人骑马迎面过来。看到曹,那人仔细打量了两眼,方翻身下马,打千问道:“请问可是太仆寺曹大人?”曹勒马看了,却是有些眼熟。就听那人道:“小的是辅国公府上的,老主子现下垂危,念叨着见大人。主子命小地来衙门,请曹大人过府。”曹这才想起来,自己三月间见过这人,他是鄂飞嗣子鄂齐的长随。曹唬了一跳,这才得了鄂飞卧病的消息,怎么就垂危了?现下,却来不及思量那许多,曹忙催马随着那长随往辅国公府上行去。鄂飞府邸在方家胡同,离西单这边不算远。因正是早上,街上往来行人稀少。众人快马加鞭,不到两刻钟便到了。前年疫病肆虐京城时,曹曾到过这边府邸。当时只觉得是座死气沉沉的大宅子,冷清得骇人。如今,大门已经重新粉刷过,里面往来的下人长随也比过去多。或许是如今辅国公府添了嗣子鄂奇以及家眷的缘故。这边宅子看上去减了几分凄冷。曹却顾不得这些,虽是同鄂飞不过数面之缘,往来并不亲密。但是或许是因那次对话的缘故,使他晓得鄂飞孤独半生的原由,竟然是自己的父母,多少生出些愧疚之情。再加上,鄂飞那种无法对人言之地孤独,使得曹身为感触。在他自己个儿心中。不是也隐藏了一个大秘密,无法上告父母、下告妻儿。鄂齐得了音讯,晓得曹到了,忙亲自迎了出来:“曹大人,劳烦曹大人这一遭,实在冒昧,还请勿怪。我也不晓得阿玛是何缘故,打昨晚开始,便嚷着要见曹大人。”其实,他地心里,亦是疑惑不解,并没有听说过老爷子与曹家有什么往来,怎么想起找曹来?曹见他身上衣服皱着,带着几分疲惫,神情中却满是担忧。看来,他是侍疾在鄂飞身边。想着那个孤独半生的老人终于有家人在身边照看。曹只觉得心里泛酸。“鄂都统不必多礼,国公爷是曹某上司,对曹某多有提挈,今日原本便是要过来探望的。”曹对鄂齐道。鄂齐恍然不误,心中暗道:“原是这个缘故,怨不得老爷子如此!”鄂齐晓得曹是老爷子旧属,便不再同他客套,说道:“前几日老爷子受风,虽是请了太医来看,但只说是不相干。前日却是突然病重,如今只能请曹大人移步内院卧房。”曹想起方才散朝时听到的那些,看来大家所说得病重的领侍卫内大臣就是鄂飞了。他心里担忧,对鄂齐问道:“鄂大人,国公爷他……”鄂齐叹了口气。神情略显沉重。说道:“曹大人还是随我过去吧,老爷子看着不大好。”曹点点头。随着鄂齐进了内院。鄂飞面容青白,双眼凹陷,躺在床上,牙关紧闭。屋子里弥漫着药味儿,夹杂着说不出地陈腐味儿,加上因拉着窗帘而显得有些幽暗的光线,让人顿感抑郁难挡。鄂齐与曹都不自觉地放轻脚步,鄂齐走到炕沿前,俯下身子,低声唤道:“阿玛,曹大人来了!”随着鄂飞喉咙间“咕咕”做声,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哑声问道:“可是曹……曹来了?”曹快走两步上前,至床前行了个晚辈之礼,道:“大人,小子来瞧您了!”鄂飞转过头来,眼神有些散,嘴里嘟囔着:“曹……是曹啊……”“嗯!”曹重重地点点头,回道:“是小子来瞧您了!”鄂飞直直地望着曹,神色有些复杂,不由地咳了起来,脸上多了抹血色,但是比方才显得精神些。他扶着炕沿,要翻身坐起,却是有些力不从心。曹与鄂齐两个忙上前搀扶,鄂齐取了枕头,垫在鄂飞身后。鄂飞靠在那里,喘着粗气,看了看曹,对鄂齐摆了摆手道:“我要同曹说两句话……你下去沏壶好茶送来……”鄂齐虽是不放心,但是也晓得老爷子这是想同曹单独说话,便冲曹道:“曹大人,劳烦你在这边先照看,我下去沏茶!”曹点点头:“鄂都统请便!”待看到鄂齐退出屋子,鄂飞才冲曹招招手,道:“来……你到我身边坐……”曹依言,在炕边侧身坐了。鄂飞从褥子下摸出把匕首来,摩挲着,面上尽是留恋之意。过了半晌,鄂飞方道:“我晓得……我这是要不行了……要去进我阿玛额娘了……”曹听着心里酸涩,劝道:“大人勿要出此悲音,还需好生休养才是。大人还不到知天命之年,年寿尚久,不当如此。”鄂飞闻言,轻声道:“我是己酉年生人……今年四十五了……我这辈子,一无所成……实是令父祖蒙羞……”曹不晓得该如何劝慰,就听鄂飞又道:“如今……我要去见阿玛、额娘了,心里倒是有些害怕……”“大人快不要再寻思这些,还是好生休养吧!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小子还想等天气好些,同大人一道去骑马射猎。”曹恳切地说道。鄂飞看着曹,脸上多了许笑意,说道:“咱们爷俩倒是想一块儿去了……前些日子,我也尽寻思往后待你去跑马射猎,考校考校你的骑射功夫……”曹不禁应和道:“嗯,那咱们就说好了,过去日子去小汤山。那边的温泉最是宜人休养,大人调理些时日,往那边去养着,什么病也不怕的。到时,小子给大人露两手,炒几个好菜,来陪大人吃酒。”鄂飞听了,不由露出向往之色。他低头看了看手中地匕首,送到曹面前:“这个……这个你留着做个念想儿……”曹见他如送遗物般,心里很是难受:“大人……”鄂飞面上露出几分慈爱来:“若是没有造化弄人……若是……说不定我就有一个你这样的儿子……鄂齐承袭了我的血脉,我却还是会想起陈年旧事……你,可愿意做我地义子……”说到后来,已经是声音渐熄。曹想他孤独半生,眼睛发酸,听了这般,从炕上起身,单膝跪下,郑重道:“曹见过义鄂飞慢慢地阖上眼睛,发自内心的欢喜永久地凝在脸上……

    第三百三十八章 贺寿

    方家胡同,辅国公鄂飞府外曹骑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匾额上已经挂了白绫,一对红灯笼也被摘下。他摸了摸腰间的匕首,亦是唏嘘不已。这是一份怎样的情意,能使得鄂飞二十余年仍是放不下。为了遵守不再娶其他妻妾的誓言,一个人孤零零地过了半辈子。虽有不愿违背鄂飞临终心愿之意,但是曹的那声“义父”也叫得心甘情愿。对于浑身上下笼着孤绝气息的鄂飞,曹是真心希望能为其做些什么。没想到,他不过中年,却是熬不过这病坎儿。刚才,在鄂飞咽气那刻,鄂齐正沏好茶在外屋候着。听到曹唤“大人”的声音,他便进了屋子。见鄂飞的欢喜神情,鄂齐很是一怔。曹单膝跪在炕前,手里拿着那把匕首,许久没有言语。鄂齐叹了口气,对曹道:“这是老爷子日夜不离身的,虽不晓得老爷子与曹大人之间有何往来。但是瞧他这般欢快,把这个留给你,可见待你的亲近。”曹点点头,从地上起身。因鄂飞病来得急,这边并没有准备后事,鄂齐忙不迭地唤管事们安排各种伤仪。因曹是客,眼下有些顾不上,鄂齐便没有留曹。待回到府里,曹没有回内院换衣裳,而是去了书房。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把匕首,心下里觉得有些凄然。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只觉得身上说不出的乏力。鄂飞藏了心里二十余年的秘密,终是对曹说了。他曹心里的秘密,要藏到何时去?真想找人说说话,什么也不做,就是讲讲自己生出了二十六年的世界。“千里传音”、“腾云驾雾”。在现下人的眼中,指定当成是神仙待的地方。他曹,小仙算不上,却也是个半仙儿。对于那些康乾名人来说,他也大致晓得个七七八虽然曹心里抑郁,不耐烦动弹。但是却也晓得,十三阿哥府那边不能不去。他将匕首收好,起身出了书房,穿过二门回梧桐苑。初瑜不在房里,喜彩、乌恩同恒生的奶娘巴家的在东屋里,正逗着恒生说话。巴家地就是汗王妃送曹的那个蒙古妇人,因她男人叫巴根,大家便这样叫了。他男人是个好车把式。便在马房那边当差。见曹回来,众人皆起身给他请安。曹不见初瑜,问喜彩道:“郡主呢?”喜彩回道:“回额驸话,格格去二太太院儿了。上个月月初使人裁的厚衣裳送来,格格同紫晶姑娘带着人送过去。”曹点点头,让喜彩找了外出的衣裳出来,又打发人去芍院请初瑜。今日。他们小两口儿要一道往十三阿哥府去贺寿。给十三阿哥的寿礼,是前几日便准备好的:一套一拖四地明万历年间官窑出的青花瓷茶具;一只元代钧窑天青釉瓷盖罐,装茶用的。虽然不懂行的看着寻常,但是在爱茶的眼中,这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好物件儿。初瑜得了信,打芍院回来,将曹已经换了衣服,上前帮他系好了盘扣,道:“咱们这就准备往十三叔府上么?”“嗯!”曹点点头道:“也是许久没过去请安了,今儿说不得要在那边多陪会儿。你也松快松快。跟着福晋她们听听戏儿。”初瑜笑着应了,想了想,道:“对了,额驸,方才二太太提起,也给十三叔那边准备的寿礼,说是让咱们给捎过去呢!”“晓得了,咱们一会儿出门前,去那边院里去拿!”曹弹了弹袖子,道。初瑜想起既是吃寿酒。保不齐曹又醉了,便叫喜云翻出两块醒酒石。她使了块小帕子,将其包好,搁在曹的荷包里,嘴里说道:“若是喝地差不多了。额驸便含块这个。到时候初瑜在后头陪十三婶。额驸还需自己照看自己个曹点点头,笑道:“瞧你。哄孩子哄的,连我都不放心了!”初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倒是初瑜嗦了,额驸勿恼!”曹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道:“有什么可恼的,这般关心我,我实在心里熨帖!”待初瑜也换好外出衣裳,曹掏出怀表看了看时辰,已经是正午时分(中午十二点),该走了。虽说人死如灯灭,鄂飞泉下有知,也未必在乎这些虚礼,但是曹还是不想简慢与他。他转过身对初瑜道:“鄂国公没了,方才我去见了最后一面。明儿同紫晶商量商量,准备个礼单出来,过两日我带你一块去拜祭。”除了至今好友之家,曹鲜少有带女眷出门之时。曹口中的“鄂国公”,初瑜并不晓得是何人,府上往来的人家中似乎没见过鄂国公府。曹见初瑜迷茫,解释道:“鄂国公就是前领侍卫内大臣鄂飞,是我初到京城时的老上司。虽然与咱们府鲜少往来,但是也算是照拂与我。我们只当他是亲人长辈,到灵前去上柱香。”说到这里,顿了顿,终是对初瑜道:“方才,鄂国公咽气前,认了我做义子。待出殡时,咱们府也准备路祭吧!”虽说这义子认得有些儿戏,曹也不想去打着这幌子招摇。只是他颇有感悟,不想什么都埋在心里,也想同初瑜更贴心些。“义父?”初瑜很是诧异,自家额驸地性子向来清冷,除了至亲外,鲜少对关注外人。如今竟是认了义父,怨不得这般慎重。夫妻两个说着话,来到了芍院,刚走到廊下,便听到兆佳氏呵斥道:“眼泪给我憋回去,嚎什么丧?!弄出这般狐媚子来。是向我示威来了不成?你算是个什么阿物儿,不过几十两银子买来的,还真当自己是奶奶?你糟蹋我的烟叶,可是恼我收了你的两件袄子?”接着,便听有女子辩白道:“太太,婢子哪儿敢冒犯太太?实是无意的。请太太饶过奴婢这遭吧!”却是玉蛛儿的声音,带着哭腔。曹站在廊下,有些尴尬,不晓得是该进去,还是该退出院子。就听屋子兆佳氏冷笑道:“哼,饶你,说得怪轻巧的。没有规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