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媛望族第69部分阅读
重生名媛望族 作者:rourouwu
女瞧一瞧那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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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三七章]
锦瑟言罢柳老太君便忙令蓝嬷嬷将曲谱拿给她,锦瑟接过,却见那曲谱果真有许多地方都已残损不全,那残页的旁边又被缀上了新的素笺,上头有些残损的萧曲已用新墨补上,显是萧蕴早先试着补齐过。
锦瑟早便听闻过萧蕴的字千金难买,如今尚未细瞧曲谱,便倒被那素笺上一手漂亮的楷书引了注意力,只见那字笔力险峻,用笔固劲有力,使转如环,天质流畅,一气呵成,字体竟是极为深厚回劲的。
锦瑟瞧萧蕴的气质只以为他的字当秀朗细挺,却不想竟是如此峻严淳和,不觉细细瞧了半响这才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曲谱上,片刻便笑着道:“小女愿意勉力一试。”
柳老太君方才见锦瑟要看曲谱,便知廖书香说锦瑟琴艺出众定然不是胡言,如今听锦瑟如此说,自觉她的笑意带着几分从容和自信,将一张清丽的小脸愈发映的出众起来,她瞧着喜欢,便笑着道:“嬷嬷唤人去取我的九霄环佩和紫竹箫来……琴便摆到落梅水榭去吧。”
柳老太君言罢见众人面露忧心,便笑着道:“在屋中闷了这么些天,只觉浑身都是疲乏的,出去透透气儿也能爽利一些,今儿难得高兴,水榭的梅花开的也好,只怕如今不瞧,再两日便过了时节了。”
见柳老太君兴致极高,众人便也不再多劝,蓝嬷嬷下去准备,片刻便进来回禀,众人便一起往柳家的花园中去。柳老太君和柳先生同坐一顶暖轿,廖老太君也乘了轿子由婆子们抬着过去,锦瑟几个却乐得一路游逛赏景,在柳府丫鬟的陪同下慢步过去。
柳老太君的院子便在花园一侧,走过去却也不远,待出了院门,便是花园一角。柳家的花园建造的比房舍更为精美,今日天气又好,万里无云,那花园里自假山障翠中斜插而出的飞檐翘角便如一幅幅剪纸静静地贴在了蔚蓝色的天空中一般,花园中道路两旁种了不少奇花异草,假山异石间小桥流水,布局巧妙,虽是冬日却也觉着绿树蓊郁,不少茶花,梅树,金边瑞香,花朵艳丽,为花园增色繁多。
待到了园子,廖书香便拉了廖书敏几个远远去了,锦瑟用心赏景倒没留意,待发觉时几人已嬉笑着转过一处回廊没了人影,锦瑟忙欲去追,却闻身边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道:“那边过小镜湖,眠丘,多假山景,也是能到落梅水榭的,景色秀丽,却不若遍种奇花异草。”
锦瑟闻言扭头却见萧蕴不知何时已行在她身侧,一袭儒袍,长身玉立,眉目在旷远的天空下愈显朗月风清,锦瑟诧了下,回头去瞧,便见方才缠着萧蕴说话的文青,这会子手中也不知捧了本什么书正落在月洞门后驻足翻瞧着。
文青自到京城,许是学问上被廖家几个哥哥比了下去的缘故,倒愈发懂事上进起来,锦瑟欣慰一笑。
锦瑟原本一路走来,对园子中花草的关注便要多过其它景致,听了萧蕴的话,加之又不见了廖书敏几个的身影便索性不再去追,只沿着小径往前走,笑着道:“早先便听你说老太君喜种花草,这园子中的草木都是老太君种下的吗?”
“多数都是师母早年和家师一起种下的,这些年柳宅无人便请了两位园艺师傅专门照料这些花草,一些特别珍爱的花木当年师母都带到了南方去……”
萧蕴细细和锦瑟说着园中花草之事,又指出几株早年柳老太君和西柳先生一同载种的青松给锦瑟看,锦瑟听闻那假山石中穿插而种的青松乃是柳府每添丁之后,柳老太君和西柳先生共同而种,又念着西柳先生一生未曾纳妾,所育的四儿一女皆出自柳老太君,传闻两人一生都未曾红过脸,从来相敬相爱,再瞧那五株在明媚的阳光中尽情舒展着枝叶的青松,锦瑟不仅就想到了柳老太君和西柳先生一同栽种这青松时那种温馨的场面,似能感受到他们对子女共同的期盼和爱意。
锦瑟不觉驻足,明眸漾起浓浓笑意和羡意来,道:“他们真是一对志趣相投的神仙眷侣……”
萧蕴闻言目光自远处的青松上拉回,低头瞧了眼锦瑟,笑意爬上俊逸的五官,便只道:“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所谓的鸾凤和鸣只怕也不过如此……”
锦瑟只觉萧蕴的语调极低,也不知是那诗词本情浓,还是今日的风太过柔暖,她只感他的声音也似带着一股别样的低柔,似有缠绵的情意。她眸光闪了下,抬头去瞧,却见萧蕴一双眸子正含笑瞧着远方,眉目舒展,散落一片柔光,清明的眸子中竟也有一丝渴求之色。
锦瑟总觉萧蕴这样的人像是一只蛰伏的鹰,志存高远,早晚必将一飞冲天。他身上给予了太多厚望,是在众人的瞩目下成长起来的,即便他一时停止飞翔,驻足于道边风景也是为了养精蓄锐,为了展翅高翔能飞的更远更高。锦瑟总觉萧蕴的感情极内敛,他的世界当是色彩斑斓的,可那色彩却只属于他自己一人,容不下也无需旁人插足。
她没想到萧蕴这样的人也会有这般感情外露之时,也会渴望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感情,免不了微微愣了下却也无心探究更多,只不置可否地一笑便转开了眸子。
落梅水榭建在一池碧湖边儿,背依着一片梅林,冬日的湖水清冽无波,映着蓝天美若处子,湖面上飘过几瓣落梅,风过梅花打着旋儿搅碎了水榭落影,钩心斗角。
水榭中早已烧起了炭盆,临近中午,寒气已缓缓驱散,并不觉着寒冷,水榭中早已布置停当,琴案安置在临着梅林的一张紫檀雕花浮云案上,一旁摆放了一张红木矮桌,上头笔墨纸砚早已放置齐整,而那一卷残谱则放置在两案中间的小几上。
锦瑟在琴案后跪坐,秀美的手指轻轻拨动了几下琴弦,琳琅数点琴音滑过,似有魔力般瞬间便使水榭蓦然清净一方。而萧蕴也已紧挨着锦瑟在她身边的书案边跪坐,两人低声商量了两句便由萧蕴先将那萧曲部分吹凑一遍,锦瑟则先熟悉下曲子,也琢磨下曲调的走向和意境。
箫声起,纵使多处无法连贯,又显单调,然却也悠扬回转,并不叫人觉着嘈杂,不得不说萧蕴是极通晓音律的,他的箫吹的极好。锦瑟闭着眼睛静心聆听,手指轻轻抚在细弦之上,却直至他箫声消弭也未曾拨弄一下。
而萧蕴一曲终了,便似有所感,再次重头吹奏了起来,这次锦瑟早已摩挲到曲子的一些妙处,她察觉出此曲琴箫和鸣,可却时而是箫声为主导,时而又是琴音见高拔,时而两者齐鸣,相辅相成终成此曲,便心思微动,并不急于去弹奏那残页上现存的琴曲,反在箫声高拔时只低拨琴弦,使得箫声渐如意境,便是这轻轻的几下拨弄,竟就叫众人眼前一亮,只觉方才还感单调空洞的箫声一下子似被诸如了情感和活力一般灵动了不少。
而萧蕴显也找到了灵感,方才断断续续的箫声,有了琴音的时而相合和辅助一下子连贯了不少,锦瑟唇角轻勾,手指拨动的越来越频繁,能和鸣时便素手如兰滑过琴弦,无法和鸣时便只静静地聆听。如此又两遍,曲子便又流畅了许多,然而却仍旧断断续续不能成曲。
曲终,锦瑟和萧蕴对视一眼,萧蕴目光落到她的眼底,锦瑟微微一笑,回眸时十指突然弹拨琴弦,铮然一声,烈烈弦音骤然响起,弦弦声紧,而萧蕴的箫却只执在唇边,半响方和上两声,显然这回是琴音为主,箫声为辅,引导琴音渐渐完整。
两人这边试着谱曲,柳老太君几人却也未曾刻意关注,廖书晴正净手为柳老太君等人烹茶,西柳先生则考究着文青的学问,气氛倒是极为和谐。
而锦瑟弹了两遍琴曲部分,这才停下来,见萧蕴在素笺上添了新连的萧曲,锦瑟便也笑着执笔,将方才两人续出的琴曲也填在了素笺上。因书案放置在萧蕴的身前,锦瑟这般便不得不微微倾身靠近他,两人本便紧挨跪坐,如今锦瑟倾身过来,娇小的身子几乎镶在了萧蕴的怀中,而她身上的清香也如这水榭外的梅香般萦绕在鼻翼间叫人无法再忽视起来。
萧蕴只觉那香气极淡雅,如兰芷般,清冽却又极具攻击性,叫他呼吸为之一窒,再瞧锦瑟静雅秀美的侧面,不觉明眸微深,又见那素笺之上,法度严谨的楷书之间被添上了一行行飘若浮云,清秀端庄的行书,一秀丽,一淳和异乎寻常的和谐,他不觉微微扬起唇来。
锦瑟写罢,将手中笔轻轻搁在笔架上,这才又和萧蕴低声讨论了几句,将那几处艰涩的曲段和不流畅的地方点出来专门琢磨起来。那边廖书香吃了一杯茶,扭头见两人靠在一处低谈,不觉嘻嘻一笑,又凑过去和廖书敏嚼起耳根来。
这般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蓦然听闻一声悠扬明澈的箫声伴着一道空灵飘忽的琴音回旋溢出,只觉耳目一新,四下一静,便不自觉地骤然凝神,停了交谈玩闹。
望去,只见琴案后锦瑟雪白的鹤氅洒落身后,梅影湖光笼在她周身,淡然流动出一股静美的清光,她星眸低垂,素指流转,琴音悠悠飘出,而她身边萧蕴一袭青袍,紫箫在手,修指起伏,长身端坐,身姿挺拔,随着他指下飞动,箫声不绝,两人身后梅花满枝,分过落英,犹如一幕安静的图画。
箫音渐渐高拔,如歌如泣,琴声便如影随形,如玉叮咚,清澈的低韵流转着和箫声蹁跹起舞,每一下拨弄都完美地契合着箫音,追随着箫声的清扬,待那箫声高至云霄,那琴音便低吟浅唱,似要消弭时,忽而锦瑟指尖铮然拨动,弦弦声紧,再难抑制,琴音一声声骤然成为主旋律,带着渐转飘渺的箫声共同生出一股金戈铁马的气势来。
待那箫声一点点低至尘埃,音符萧索时,琴音已顺势高起,大开大阖,激昂慷慨地犹如杀伐驰骋,令人惊心动魄。这太平记,本便讲述的是乱世之中群雄辈出,反抗暴君,开创盛世的故事。
如今锦瑟素指在细弦上飞走,众人眼前便似出现了行营千里,兵马嘶鸣,千军万马,风云际会的情景,仿有杀气自琴音中波荡而出,弦起处风停云滞,人鬼俱寂,思绪滑动于指尖,天籁回荡于苍天,箫声袅袅如行云流水,琴声铮铮有铁戈之声,待得琴音到了云霄之处,那箫声便也骤然浩瀚激荡而起,两股音律汇聚一处,琴声激扬是兵锋压城,箫声呜咽,是万军齐喊,琴音箫声绵绵不绝处,叫人似已分不清何为琴声,何为箫音,只能感到沙场之浩淼,风云之激荡,令人闻声而色变。
待得人喘息不过时,那琴音才渐渐弦轻音低下来,箫声悠忽而转,悠悠纠缠其中,承辅跌宕,叫人仿佛瞧见了新朝建立,百业待兴之相,箫声越来越悠扬时,那琴音也渐转而上,追随着箫声共奏出欢快之曲来,悠扬飘荡的曲音令得众人似瞧见了百花齐放之景,待那箫声和琴音缠绵而去,众人又仿似瞧见了夜阑人寂,万家灯火的景象,当真是坠入了一片安静的世界,久久无法回神。
音落,锦瑟缓缓收回微发麻的双手,本能地笑着望向一旁的萧蕴,却见他也倾身望来,眼底波荡着层层笑纹,他身后的一池碧波,潋滟着波光映在他俊逸的面庞上,也似落进了他的双眸中,令得他的一双眸子晶灿如星,青衣翩然,越发显得他面上笑容温和,令得锦瑟微微一晃。
“此乃何曲?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却与此时,水榭之外响起一声惊叹来,锦瑟回头正见一行人站在临湖的道边,当头之人穿着腰系着明黄|色宽纹腰带,竟是皇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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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三八章]
锦瑟何曾想到会在此见到完颜宗泽,瞧见他骤然出现在湖边,一时间恍坠梦境,不觉愣住。
而完颜宗泽哪里是骤然出现的,早在锦瑟和萧蕴初弹那首太平记时,他已和众人到了园子中,远远的已然瞧见锦瑟和萧蕴并肩跪坐,一琴一箫和鸣的情景。他隔湖而望,离的远,只瞧见萧蕴和锦瑟的背影,一挺拔,一娇小,两人并肩,锦瑟身上所披鹤氅散落身后,萧蕴一袭青衫随风鼓动,他动作间广袖被风吹拂,一下下地就滑在锦瑟的肩臂上,从背后瞧,两人衣带相缠,便如依靠在一处一般。
这样的姿势已叫完颜宗泽忍无可忍,两眼冒火,偏那箫音和琴声又无比契合,纵是他不擅音律,也能听出两人配合的是多么的默契,心意是何等的相通,这叫完颜宗泽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欣赏乐曲,那乐声听在他人耳中是仙音妙乐,落入他的耳中却似摧心魔音,直听的他心火高拔,嫉意翻涌。
音声高拔,别人眼前是万马嘶鸣,他的眼前却是汹汹嫉火,只恨不能拿把利剑一剑截断萧蕴手中的紫竹箫,一剑斩断两人纠缠的衣衫,也将那无比契合的魔音斩断。音声低转,别人眼前是太平盛世,他的眼前却唯剩下萧蕴和锦瑟相对视的一幕,那一幕似刻在了心尖上,钻进了他的眼珠中,直扎的他心口发疼,胸口发堵,直烧的他双眼血红,双拳紧握,微微抖动。
而瞧见此情此景心中翻腾起巨浪酸意的又何止完颜宗泽一人,杨松之却也在场,只落后了完颜宗泽等人一段距离,和李冠言说着话,待他闻声过来时瞧见的也正是方才的一幕。自打那日在廖府中遭受完颜宗泽的打击,杨松之便愈发觉得自己已然不配再去寻锦瑟。
他已向家里妥协,这些天镇国公夫人也已在忙着挑选吉日,请冰人前往提亲,杨松之这些天过的昏昏沉沉,每时每刻心中都像是被塞着一团棉花一般,喘息不过。愈是这样,他便欲渴望见到锦瑟,可得知锦瑟前往府中拜访时,他偏又躲得远远地吃闷酒,反又不敢见了。
只因他心里很清楚,镇国公在他的亲事上不会妥协,而他也无法做到忤逆生养他,教养于他的父母。他很怕,怕他再度接近锦瑟,会真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那样只能给锦瑟带来麻烦。他不愿做不成守护于她的那个人,却反而做了那伤害她的人。
可他自那日在廖府听到完颜宗泽的宣誓,他心中便极度不安,生恐锦瑟和完颜宗泽是两心相悦的,在他看来完颜宗泽是异族,又是北燕皇室,完颜宗泽和锦瑟是没有未来的。杨松之不可抑制地担忧锦瑟走上一条错路,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想这个事情,也在想如何解决此事,即便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插手此事,可他也做不到漠视这一切。
如今他瞧见锦瑟和萧蕴琴箫和鸣,先是心中震荡,醋意翻涌,盯着锦瑟的背影无法移开,接着他却蓦然心思一动,倒升出一个念头来,这个念头令他很快平静了下来。
若然锦瑟身边一定要站上一个人,他倒愿意这个人是萧蕴。他和萧蕴自小便认得,也算是相知的,萧蕴是个有担当的男子。起码这个人若是萧蕴,杨松之觉着锦瑟会得到幸福。这样想着,再瞧锦瑟和萧蕴并肩坐在一起的情景,杨松之倒觉不是那般刺目了。
他舒了一口气,本能地定睛去瞧完颜宗泽,一望之下却见完颜宗泽面上竟挂着一片风轻云淡的笑意,全然瞧不出任何不妥来,杨松之一诧,随意又不可抑制的升腾起一股怒意来,可转瞬他便又瞧见了完颜宗泽垂在身侧的双手。
完颜宗泽今日穿着一件箭袖袍,双手无所遮挡地露在了外头,此刻那一双手正紧握成拳,青筋都显露了出来,显示着它的主人此刻心中远没有他所表现出的那般云淡风轻。
见此,杨松之又微微一怔,眯着眼仔细盯着完颜宗泽倒生出一股赞赏来,完颜宗泽比他年少许多,能有这番养气功夫在杨松之看来已是不易。而且完颜宗泽这般反应,也是为锦瑟着想,杨松之虽一万个不乐意完颜宗泽靠近锦瑟,但瞧着他确实是真心对待锦瑟却还是满意的。
两人情绪翻涌,却在箫声琴音消弭后,在大皇子开口说话时,极有默契地同时收敛了所有情绪,再叫人瞧不出一丝端倪来。
而锦瑟闻声望去瞧见完颜宗泽时,他的面上正挂着那丝漫不经心的笑,似有意似无意地目光在她面上一晃滑过,锦瑟却分明感觉到他的笑意未达眼中,目光中含着一股热力,显是在压抑着怒火,只瞟她那一下,她便感觉面上要被烧个洞出来。而她身旁的萧蕴已站起身来,冲大皇子行礼。
锦瑟忙扶着琴案也起了身,稍稍退后一步和萧蕴拉开些距离才随着廖老太君等人一同见礼。
今上子嗣不丰,唯有三位皇子,这位大皇子现在也不过年十五六左右,相貌肖似其生母丽妃,面皮白净,五官阴柔,身量尚未长开,显得有些单薄瘦弱,他今日穿着一身紫金色镶银丝绣祥云暗纹的蟒袍,腰间系着象征皇室身份的明黄|色嵌玉宽腰带,头扣着赤金镂空冠,通身的富贵之气,可站在人高马大,五官舒展隐含冷峻之色,气质也有渊渟岳峙之态的完颜宗泽身边,便连那股贵气也被生生压了下去。
无法,两人年纪相当,大皇子的身量却足比完颜宗泽低了两头,瞧着倒似差了五六岁一般。分明皆是少年郎,可这般一比,却似一个小孩,一个大人。
锦瑟平日并未觉着完颜宗泽和同龄人有所不同,只觉他的长相较之大锦人要成熟一点,如今这般一作比,才察觉出完颜宗泽似当真比同龄人早慧了一些。方才他那眼神,似乎是生气了,莫不是误会了什么吧?锦瑟心中想着,却也不着急,反生出一股好笑来。
“先生无需多礼,敬克早便欲来拜访先生,又恐打搅先生和老太君清净,今日冒昧而来,还望先生无怪敬克才是。”那边大皇子正恭谨地冲西柳先生说着。
今日说来也巧,原是大皇子在京城最大的酒楼望仙楼中设宴,请了不少府邸的贵介公子前往相聚,席间众人免不了吟诗作对,后来便说到了西柳先生。柳克庸自到京城便行事极为低调,关门谢客,在场不少贵公子都吃了闭门羹,大皇子也早便欲拉拢柳克庸,只他又不敢做的明目张胆,这便令赵海云接近柳老太君,可赵海云却不得柳老太君欢心。
今日大皇子见众公子皆在,便心念一动提议大家一同前来给西柳先生拜年,一来这么些人一同前来柳克庸便不好将人都挡在门外,再来也摘掉了他拉拢结党的嫌疑。
谁知一行人到了柳府却碰上来同样前来拜会柳克庸的完颜宗泽,看门的小厮见大皇子带着这么多贵客登门,自然是不敢拦着的,原是要请众人到花厅等候,谁知众人进了院子便远远听到花园中的乐声,听闻是西柳先生夫妻在陪客赏花,这便一起遁声而来。
“方才所奏乃是何乐,本殿下竟是闻所未闻,当真是绕梁三日,令人听之动容啊。”大皇子再次说着,他这一言后便不自觉地瞧向锦瑟。
而大皇子的话也将众人的注意力再度拉回到了锦瑟和萧蕴身上,锦瑟自到了京城便尽量行事低调,从不刻意表现,她清楚的记得前世时为一个才名所累,最后落得人人嗤笑的事情。今日也是在此多长辈和亲人,而萧蕴也非长舌之人,她实想和柳老太君更近一步,这才一时忘形,谁曾想,人倒霉时喝水也能塞了牙缝,竟然就刚巧叫这么些人碰到了她和萧蕴合奏的情景。
大锦如今虽民风较之从前开化不少,这点事不会碍了名声,可到底传出去也是不好的,如今锦瑟感受到四下扫来的各种灼灼目光便不动声色地往廖老太君身后避了下。
那边萧蕴也恰如其分地上前一步,挡住了大皇子等人的目光,道:“此乃我偶然间得到的《太平记》残曲,因此曲乃琴箫合奏,而我素不擅琴,今日又凑巧听得两位老太君提及姚姑娘琴艺出众,这才一共续补了此曲,萧某技拙,叫大皇子和诸位见笑了。”
听萧蕴解释的清楚,锦瑟心中微暖,而大皇子却笑着道:“原来竟是失传已久的太平记,我说怎会有如此气吞山河之势!萧公子实在过于谦虚了,萧公子的箫声不俗,姚姑娘的琴艺更是叫人惊叹,更为难得的是,两位配和的当真是默契,今日本殿下有幸听得此曲,当真是荣幸之至啊。”
大皇子言罢,见锦瑟站在廖老太君身后垂着头只露出一点衣角来,便又道:“早便听姚姑娘端庄贤淑,蕙质兰心,才情更为出众,连皇考都曾夸赞有加,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锦瑟只觉众人的目光又随着大皇子往这边瞅,没有法子便只好微微露出身子来,福了福身,道:“殿下谬赞,小女惶恐。”
廖老太君适时挡住了锦瑟,也恭敬地道:“她小小年纪,琴艺不精,哪里当得大皇子如此盛赞。”
这大皇子如今虽然年纪还小,可为了巩固势力,丽妃却早已在为他筹谋有力的妻族,已然在为其选妃,依着锦瑟的身份充其量能做个侧妃,即便是正妃廖老太君也不会叫她去搅着这趟浑水,何况早先锦瑟因云嫔之事和丽妃是有过节的,丽妃如今忙着巩固势力,重新挽回圣心没有功夫寻锦瑟的晦气已是不错,哪里还能叫锦瑟再生事端。
故而廖老太君一见大皇子对锦瑟过于关注,便忙替她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大皇子目光仍瞧着锦瑟一角裙裾,还欲再言,那边却响起了完颜宗泽的声音。
“本王早闻柳老先生之名,今日得见先生,请先生受本王一拜。”
大皇子闻言望去,正见完颜宗泽冲着西柳先生恭敬而拜,大皇子岂肯落后,他想起今日来此的目的,便忙也凑了上去,挑眉道:“武英王平素目中无人,没想到今日倒是知礼起来,武英王堂堂一国王爷如此屈尊降贵叩拜柳老先生,倒是叫本殿下奇之叹之。却不知武英王一个异国人,何以如此?”
大皇子的话不过是嘲讽完颜宗泽堂堂王爷对大锦人屈尊降贵,也不怕有伤国体,暗指完颜宗泽别有用心,谁知完颜宗泽闻言却诧地瞧向大皇子,道:“何故大皇子拜得老先生,本王却拜不得?莫非大皇子觉得你方才叩拜柳老先生实是你屈尊降贵,委屈了吗?还是大皇子觉着柳老先生当不起本王之敬重?”
大皇子闻言被噎住,接着才面色涨红地道:“柳老先生乃我大锦鸿儒,本殿下敬重有佳,真心叩拜,怎容你如此离间!而武英王明明非大锦之人,听闻已连番登门拜访,这般作态,方叫人奇之怪哉。”
完颜宗泽这确实是近两日来第三回来柳宅拜访,且前几回皆被挡在了门外,并未见到西柳先生,如今被大皇子点明,他又是一笑,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大皇子,道:“大皇子也说西柳先生乃鸿儒,学问可分国界?既是鸿儒,便当受世上所有读书人敬仰之,我北燕书生学子们对先生敬仰久矣,本王虽非读书人,然从小也曾拜读先生的书作,受益颇多,登门求教,亦乃真心。更何况,这华夏土地原便一体,当年先生曾在京鲁书院教习,如今时隔多年,我北燕京鲁书院学子们还为先生塑像供拜,书院依旧为先生保留着当年所住之啸月小筑,学子们殷殷期盼,只望能再瞻先生真颜,本王也真心希望先生能有朝一日能再度为我北燕学子们讲学。”
那京鲁书院位于北燕的湖州,原便是大锦所有,四十余年前柳克庸却在此书院担任过博士,完颜宗泽公然挑衅,大皇子岂能心平气和,众公子也都面露愤慨,已然有人怒声道。
“北燕人凶残狂暴,懂得什么是儒学,又懂何为礼仪?不过只知以暴制暴罢了,纵然一时占据江北疆土也是没有文化的蛮夷之邦,北燕皇帝穷兵黩武,哪里能懂什么是世之鸿儒?只有我大锦,以德服人,礼仪之乡,圣上以儒学教化万民,又有柳老先生这样的当代鸿儒传播儒学,上行下效,方可使四海归心,这才是天朝上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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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三九章 求票]
这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江淮王府的二公子闫锐,他的神情极为激愤,态度异常倨傲,说罢更是微微昂着头不屑地盯着完颜宗泽,全然一副天朝上国瞧见蛮夷之人的高高在上之态。
锦瑟听有闫锐口口声声地喊着,以德服人,礼仪之乡,不觉微勾唇角,暗骂一声迂腐书生,又闻他说什么四海归心,天朝上邦,便更低头掩饰眸中讥嘲。
如今大锦偏安一隅,天灾不断,朝政,内争不止,赋税如山,百姓早便苦不堪言,身在水深火热之中。而北燕自入关以来,两代英主,勤于朝政,呕心沥血,使得北燕已然休养生息多年,养兵蓄锐,励兵秣马,虎视眈眈地只待时机到来,便一举南攻。
可笑的是,大锦已然岌岌可危,官员们和贵族们却一直还做着黄粱美梦,以天朝上国而自居,只将北燕看做蛮夷之邦,不足为惧,依旧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会如此,锦瑟想有几个缘由,一来是大锦几代君王皆平庸,虽已偏居一隅,却仍旧不思进取,贪图享乐,使得官员上行下效,引得朝廷上下形成了一股浮华享受之风。再来也是大锦立朝数代,早已不复建朝时的清明,朝政早已,贪官污吏成风,百姓们虽早已水深火热,然官员和贵族们生活的却极为富足安逸,使得他们早已迷了双眼。更有,汉人的优越性,也使得大锦从贵族到百姓皆瞧不起北燕。
完颜宗泽的高祖父,北燕如今奉为开国皇帝的燕高祖当年起兵时,不过是大周边陲小郡一名不入流的末吏家的奴隶,即便今日北燕雄踞一方,令得大锦步步退让,可是在天朝上国子民的眼中,他们依旧还将北燕人看成是蛮夷,而蛮夷是不配和他们平起平坐,是永远无法和天朝作比的,更是不懈一击的。
在这些人眼中,不是北燕日渐强盛已然压了大锦一头,而是天朝上国气度大,不愿于蛮夷之邦计较罢了。
若然没有前世的经历,锦瑟身在闺阁许是也会如此认为,然而前世时,金州之乱,一场农民起义,瞬间席卷了大半个大锦,各地百姓对义军的期盼,对官府之家的憎恨,逃难路上那兵荒马乱,浮漂遍野的景象,那些都叫锦瑟彻底看到了大锦的处境。
金州之乱,当时朝廷几乎出动了所有军队才压下了义军,却使得金州,江州等五州六郡一片狼烟,赤地万里。大锦也元气大伤,国库愈发空虚,她自戕之时,大锦正于北燕开战,战况极为不好……
当然也有些人早就看到了大锦的现状,也瞧到了大锦的未来,可这些人真正为国所用,为国所忧的却不多,倒有不少人奉行起享乐来,以为身在乱世,便该及时行乐,谁知明日会如何?
闫锐的说辞全完是书生意气,如今的大锦哪里还有什么天朝上国之势,四海归一的貌,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不过显然,今日完颜宗泽是要受到在此的所有人一同攻击了,这家伙也太是嚣张,怎就在此公然拉拢起柳克庸来,而且他的话也着实嚣张,只说柳克庸原在京鲁书院讲学,便是在示威,因为那京鲁书院所在的州郡原先可皆是大锦疆土。
“不错,以德服人,方能使天下安定,听闻北燕皇帝崇尚武力,讲求以武治国,国库库银每有半数皆用做军费,百姓怨声载道却皆不敢言,如此只知以暴制暴岂是治国之策?即便成为一时之霸主也无法称霸天下,令万邦臣服!”
“宽厚仁慈方是上邦之风,兴办书院,教化百姓,使之明理,方可消贪婪之心,天下万民皆一心向善,人人皆懂道理,何惧天下不稳,何怕外邦不服?”
……
锦瑟所料没错,闫锐声罢,众公子们纷纷声讨,个个大义凛然,义愤填膺。
这些年大锦国库空虚,国家积贫积弱,军队自然也相应削减,大锦号称以德治国,礼仪上邦。而北燕却刚好相反,北燕建朝便在养兵蓄锐,扩充军队,励兵秣马,因燕人入关后遭受反抗,故而早年燕国皇帝确实奉行的是铁血政策,以暴制暴,杀戮不少汉人。
如今北燕皇室虽也尊儒教,行仁政,尊重汉人的所有风俗和文化,使得民心安定,百姓富足,可在大锦人的眼中,北燕却是以武治国的,这和大锦德政背道而驰,如今北燕和大锦相对太平,隔河而治,众人不能明着攻击完颜宗泽,所以便将这德治,武治一事搬上台前,辩驳了起来。
而且众公子们显然也是有意在西柳先生面前露个脸,像方才挑起争端的大皇子和闫锐,他们便未必是在真心为大锦国体而争论,两人可都有意拜西柳先生为师呢。
完颜宗泽被一众公子围攻,面上却依旧挂着一缕笑意,仿似众人攻歼的非他,甚至他的眉梢眼角尚有认真之色,听的饶有兴趣一般。
他一直不吭声,也不羞恼,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阵便就停了下来。完颜宗泽这才环视了下四周,他眸中分明含笑,目光也未曾在任何人面上停留,然而众人却觉他那视线带着一股威逼之势,清冷之色,分明便落在了自己身上,这种气势不觉便叫人敛声屏气,有些懊悔方才所言。
他们可没有忘记,眼前这位主儿,可是连南郡王和赵尚书都敢拳打脚踢的,嚣张跋扈的连皇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子可别为了讨好大皇子和西柳先生撞在这位的枪口上,那倒时候可真是要自认倒霉,连告状的地方都没有。
众人方才说的欢,此刻却皆没了声音,而完颜宗泽目光四扫,最后却落在了一个穿鸦青色长袍,系豆绿色腰带的公子身上,这位公子一副书生打扮,方才就属他的声音最大,表情最为倨傲。
完颜宗泽目光落定,便那么眯着眼盯着那公子,仿似他的脸上生出了一朵花般。今儿能得大皇子相邀的自然都是家世了得的公子们,这被完颜宗泽盯着的程公子,其祖父乃是如今的文英阁大学士,位居一品。
可这程公子却只是庶出,故而今儿他才特别卖力的表现,希望能得到一个出头露面的机会,如今他被完颜宗泽单挑了出来,登时便面色大变,心中发虚,双腿没片刻也软了,额头更是冒出了冷汗来。他吞咽了几下唾沫,到底面上神情坚持不住,露出怯色来,而完颜宗泽却也在此时抬起了手来。
那程公子吓得腿一颤,本能地退后了两三步,完颜宗泽却勾起一丝笑来,抬起的手顺势落在了右肩披着的玄色滚金毛的贾哈上,屈指弹了弹上头的皮毛,挑眉道:“你说话喷出的秽物弄脏本王的衣裳了……满口礼仪,行至粗野,令人作呕。”
他说着已是摸出一方帕子擦拭了手指,接着却将那帕子丢掷在地,抬脚随意却又极用力地踩了两下,动作间目光却一刻也未曾离开那程公子,神情似笑非笑,直又吓得那程公子面色发白,好不可怜。
锦瑟瞧在眼中,不觉抿唇,挑起一抹笑来,暗道完颜宗泽这厮果真是最会装模作样,也太懂如何攻心了。
她这边想着,那边完颜宗泽却又悠忽一笑,突然回头,竟直勾勾地盯向锦瑟,道:“姚姑娘,若然本王没有记错,这太平记一曲所讲述的乃是齐末明初明太宗皇帝带领群雄共抗暴政,推翻旧朝,创立新朝,终创太平盛世的故事吧?”
锦瑟哪里会想到完颜宗泽突然问话于她,她原正噙着一缕笑意瞧热闹,闻言气一茬,险些没咳嗽出来,低着头半响平了气儿,这才福了福身,道:“正是。”
完颜宗泽眸中光彩微澜,这才点头,道:“若然本王没有记错,这明太宗皇帝的生母却系胡人,明宗室子弟的身上可都流着一半异族血脉呢!今日世人歌颂明太宗之圣明,创盛世之功德,然这明太宗却也崇尚武力,太宗初年亦是以武治国。史上数位明君,汉之武帝,齐之高祖,周之代宗哪个不是崇尚武力,穷兵黩武之辈?若然没有强大的武力,何以确保国之安定,何以成为天下霸主,又何以有今日华夏之广阔疆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完颜宗泽说罢,目光落在闫锐面上,却是又道:“闫公子口口声声说什么仁政,要教化百姓,令百姓皆知理明义,然本王却知早在肃帝时大锦便严令禁止百姓议论朝政,若有违者,处以斩首!仅因此令,大锦便多次大兴冤狱,为之丧命者无数,难道这便是闫公子口中的仁政,德治?!百姓皆得以教化本王不曾看到,若说官府是如何愚民,欺民,令得百姓皆不知朝政为何物,本王倒是瞧的分明。仪礼之邦,四海归一?本王当真是大开眼界!”
闫锐被堵的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只能指着完颜宗泽喘息,而完颜宗泽却又挑眉一笑,道:“闫公子何必气恼,天下事,非一人之私议,愿公平心以听之。”
完颜宗泽将闫锐堵的满脸涨红,哑口无言,却又笑着叫他莫要生气,说天下事,不是他完颜宗泽一个人能够私议的,愿意心平气和地听闫锐再辩,这不是当众在打闫锐的脸是什么。
闫锐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丢过这样的人,当下差点没背过气儿去,而就在此时,萧蕴开口了。
“赵时武帝当政,以武治国,四征漠北使得百姓废业,屯集城堡,无以自给。然所在仓库,却犹大充牣,只因吏皆惧法,莫肯赈救,由是益困。百姓初皆剥树皮以食之,渐及于叶,皮叶皆尽,乃煮土或捣藁为末而食之。其后,人乃相食,再其后,四方起义,万民呼应,致使赵亡,武帝自戕。敢问武英王,此何也?”
萧蕴的声音极舒缓清朗,如同一道清风拂过,并不带一丝火气,然却是极具攻击性的,因他此话问的机妙,他不和完颜宗泽争论是德治好,还是武治好,却只问完颜宗泽,赵之武帝时便是以武治国,法度森严,武帝四处征战,使得当时百姓生活困难,然而国库却极充盈,可就是因为武帝崇尚武力,赵之刑法严明,使得下面的官吏皆不敢开放粮仓赈济百姓。百姓一开始用树皮来填饱肚子,到后来只能吃土,最后甚至到了人吃人的地步,至最后忍无可忍,四方起义,推翻了赵国,他问完颜宗泽赵之灭亡是为何故。
萧蕴狡猾啊,他这是在逼着完颜宗泽承认光有武治是不行的,必须加以仁政德政方可,然倘使完颜宗泽承认这点,他便是自打了嘴巴。锦瑟闻言不觉抬眸瞧了眼完颜宗泽,却见他正眯着眼盯着萧蕴看,两人一个长身玉立,如兰芝玉树,一个渊渟岳峙,如青松挺拔,倒是针锋相对,谁也不让。
众公子们闻言皆眼前一亮,纷纷附和,完颜宗泽神情凝然半响,这才又勾唇一笑,道:“赵灭乃是因为武帝之暴政,武帝喜大好功,不体民之苦,只一味追求辽阔疆域,对百姓施以暴政,才至灭国。以武治国又怎能于以暴治国相提并论,混为一谈?!我北燕以武力西震西域,东击东瀛,使得其再不敢犯境,令得百姓安居乐业,此为武治,而赵之武帝防民之口,任用酷吏,残害无辜,只因一首歌谣,便要动用军队坑杀几县百姓,这便是暴政,百姓虽敢怒而不敢言,愚不可及,但再坚固的堤防也阻挡不住汹涌的洪水,暴政换来灭国本便是必然的!”
完颜宗泽这话有些强词夺理,也是穷图匕现了。那赵武帝确实曾用军队压制流言,可大锦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