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媛望族第15部分阅读
重生名媛望族 作者:rourouwu
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赵嬷嬷却瞧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默默出神。
那李二少爷李冠言是李冠易的胞弟,如今正任健锐营步兵营总兵一职,健锐营就驻扎在这小寒山上,和这西莲峰隔着一个山谷。
平乐郡主到底已是李家的人,如今出了这等事,这里没有李家当家之人却是不妥,而自家世子叫人去请李二少爷来,也是生恐姑奶奶有个好歹,有二少爷在此,也算对李家有个交代。
赵嬷嬷这般想着,心也跟着沉了沉,复又满目担忧地瞧向产房。
产房中,产床的床边儿上早已拉起了黑布遮住了那一方天地,黄嬷嬷将平乐郡主的手拉出黑幕,济慈大师诊了脉,却是凝眉不语。黄嬷嬷心中一沉,忙问道:“大师,可是我们大少奶奶有什么不妥?何故会突然惊了胎气?”
济慈大师却道:“女施主心气郁结,哀思过度,致使肾气虚弱、气血衰竭,这才引得早产。红尘十丈,却困众生芸芸。佛曰,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逝者已去,缘分已尽,女施主若执念相随,便该早早一碗汤药送了这腹中孽障,也好不耽搁他转世投胎。”
平乐郡主此刻早已被一疼痛折磨的脸色素白如纸,听了济慈大师的话,两行珠泪便滚了下来,她咬了咬牙撑起一股气力来,厉声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你这老和尚怎却生就一颗铁石毒辣心肠!”
济慈却也不恼,只转着手中佛珠,道:“非是老衲心肠毒辣,实是女施主一心求死,罔顾腹中胎儿。”
平乐郡主闻言心中一震,黄嬷嬷见她神情不对,便知她竟是真存了死意,当即便恸哭起来,喊道:“少奶奶可不能啊,您腹中可是大爷留下的唯一血脉了,是江宁侯府的嫡长孙啊!大爷叫夫人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少奶奶要是再有个长短,夫人可还怎么活?少奶奶不看其他,便是念着大爷对您的一片痴情,也该为他留下这一线血脉,莫叫大少爷到了下头还要再背负个不孝之名啊。”
平乐闻言豆大的泪珠无声地滚滚而落,又感受着身下撕裂般的疼痛,那小生命挣扎着欲来到这世界,这份强烈的生存欲,使得平乐郡主心头一悸,竟是挥泪瞠目,沉声道:“端吃的于我!”
黄嬷嬷闻言一喜,忙胡乱用袖子抹了泪去端吃食。平乐郡主强撑着用了两碗粥,又吃了几块素糕,这才几口吞咽了催生汤药。
汤药灌下没片刻疼痛感便更剧了,杨松之在院中听到屋里传来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不觉眉宇紧蹙了起来。
一墙之隔,锦瑟散着长发,笼着件妆缎狐肷褶子的大氅静静地站在廊下,明月清辉落影悄然覆上她冰雪般净白的面容,将那清丽的五官映的如有熠熠流光浮过,沉静的身影遗世而。风过,发丝在身后轻舞,丝丝缕缕似凝着轻惆。
锦瑟目光落在那火光连天的东院,思绪如丝浮动。前世平乐郡主便是在这灵音寺,在今夜突然动了胎气,直至翌日晌午才生下一位小公子,只那小公子在腹中太久,竟是憋死胎中。而平乐郡主也因为产后血崩落下了病根,回京调理了三年便香消玉殒。
此情此景和当年母亲生育弟弟文青时倒极相似,母亲也是因早产难产血崩,拖了两年过世的,相形之下,母亲比平乐郡主却幸运的多,当年起码父亲尚陪伴在她的身边,弟弟除了出生后身子虚弱外,也是个健康的孩子。母亲的苦,起码是没有白受。
平乐郡主一生平乐,风光出嫁,谁能想到其后命运竟是如斯坎坷。当年在凤京时,她是见过这位风光无限的郡主的。她容貌俏丽,性格爽朗活泼,笑容明媚如烈阳般耀眼,这样一位如花如火的女子,锦瑟由衷的希望今世她能挺过这一关。
也因为她这次的结交存了利用的心思,所以锦瑟更希望那盆素心兰能起到一些作用,还有她屋中准备的那样药,最好是不必拿出来。
“夜凉,姑娘莫站在这风口上了,那边若有什么意外,蒹葭会过来报的。姑娘也莫太过担心,平乐郡主贵人自有神明护佑,一定能母子平安的。”身后传来白芷的声音,她说着摸了摸锦瑟手中抱着的暖炉,蹙眉道,“这炭火都快灭了,姑娘快进屋吧。”
锦瑟点头应了,又瞧了眼东院,这才回身进了房。
待东方起了鱼肚白,杨松之遣往山下采办药材的平川才匆匆回来,和他一起上山的却还有一位容貌和气度皆极为出众的公子。
柳嬷嬷正瞧着那公子猜着其身份,端坐在门前的杨松之却已站了起来,两步迎上,诧道:“伯约怎来了?”
这来人却正是陪母南下的萧家公子萧韫,他闻言瞥了眼产房方向,这才道:“我在城中刚巧碰到了购药的平川,得知郡主惊了胎,这便一道上来了。”
萧家和镇国公府乃世交,萧默的嫡亲三妹嫁的又是李冠易的堂兄,萧韫于杨松之私交也不错,既知此事自少不得要跟来看看的。
杨松之闻言点头,眉宇蹙着瞧向平川,平川忙回道:“奴才敲了几间药铺,可一时间也寻不到上乘药材,因恐姑奶奶这边已生了,所以不敢耽搁便自带了药上山,留了四儿两个继续购药。”
杨松之这才点了点头,萧韫见他眉宇间凝着沉重,想着平乐郡主七月惊胎,如今已折腾一夜却还未能顺利生产,心中微沉,却宽慰杨松之道:“既是夜半梦中惊胎,许是气血不足致使早产,七月产子,母子均安的也多。再来,妇人分娩一个日夜甚至更久都是有的,如今才过去两个时辰,书寒不必过于担忧。”
萧韫俊美的面容上自带一股从容温雅之态,一双眸子似沉定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杨松之又素知萧韫于岐黄之道颇有研究,医术实比一般大夫都要高超一些,故而听了他的话,倒真觉出一份希望来,蹙着的眉也微微松了些。
想着姐姐生产,这里却没有一个长辈支撑着场面,唯他,却还是个没有大婚的年轻男子,自是难免心慌失措,杨松之不觉苦笑。
萧韫见他如此,倒也笑了,道:“我已给母亲送了信儿,想来下晌母亲便能赶到。”
杨松之闻言大喜,忙抱拳道:“江安县主能来我便松口大气了,伯约今次解我大困啊!”
他言罢却见萧韫目光穿过他的肩头落在了远处,清俊的面容之上蕴藉了专注之色,素来沉静如幽泓深潭般的眼中竟是掠过极微淡的明光,如明月照水一晃。
杨松之不觉一诧,回头沿着萧韫的目光瞧去,却见一个清淡纤弱的身影正自院外缓步而来。
那分明是个妙龄女子,她步履轻慢,举止优雅舒缓,一步一步的,极尽从容,山中初生的雾气萦绕在她周身,那静雅清丽的身影竟似从浮光掠影中拨开晨雾缓缓走来。
她穿着身上披着一件素银织锦滚白狐腋毛的大氅,几乎裹住了全身,唯步履间露出青莲裙裾,长长的裙摆随步伐摇曳生姿。乌发以青色丝带束成十字髻,丝带尽头挽着结环,垂下长长的丝绦来,未挽的长发尽数流泻在肩背,和那青色丝带交织着随晨光里的微风轻轻飘逸。
这女子只鬓边贴着一朵重瓣吐蕊的银红蜜蜡兰菊珠花,除此之外周身再无其它饰品,猛然瞧去,唯见那一头墨般的黑,那周身玉般的素,可便是这般素淡的身影却叫人移不开眼睛,如一朵迎着皑皑白雪,千里冰封而傲然枝头清艳绽放的白梅,竟是动人心魄的美。
杨松之微怔了一下,难道,此等佳人,也难怪连素来寡淡的萧韫也瞧晃了眼,待那女子走近了,他却又是一怔。只见女子身量虽高,曲线却显青涩,五官清丽绝俗,已露绝色姿容,可眉眼尚未长开,竟是个半大的小姑娘!
将才恍然瞧见的那无双风韵竟出现在这样一个小姑娘的身上,这叫杨松之不得不诧异,暗道古怪,想着自己方才竟是盯着这么个半大小姑娘瞧花了眼,当即面上就是一阵发红,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他目光所及,却见萧韫正含笑望来,目光莹润含着打趣笑意,杨松之面上愈红,却也瞪了萧韫一眼。那意思仿似在说,别瞧我,你也不比我强到哪里去。
萧韫见他瞪来,却只一笑,温雅依旧。
柳嬷嬷已快步迎上前去,道:“姑娘怎来了?”
这来人正是一直关注着这边情况的锦瑟,如今天色已亮,眼见柳嬷嬷还未回去,她便知平乐郡主这边只怕不妥,心下一叹,唤了白芷跟随着带上早先准备好的檀木盒子移步此院。
锦瑟冲柳嬷嬷安抚一笑,这才瞧向站在院中的两位气质平分秋色的翩翩俊公子。
她率先凝眸瞧向杨松之,他那冷峻的五官入眼,前世闭眸间那一晃闪过的带着震动和惋惜神情的男子面庞便也跟着浮现在了脑中,和前世比此刻的杨松之尚显稚嫩,身上少了些沉稳冷峻之气,却多些大男孩的英朗之态。
前世她也算有助于镇国公府,杨松之许会瞧在此情分之上,允柳嬷嬷和蒹葭为她收尸吧,如此看来她倒也不算死的太过凄凉。
如是想着,锦瑟眸中闪过一抹自嘲的讥诮,这才福了福身,道:“小女子见过镇国公世子。”
将才赵嬷嬷已向杨松之禀过柳嬷嬷前来送花一事,此刻见柳嬷嬷迎上,杨松之自已知晓锦瑟身份,闻言便抬手道:“姚小姐客气,还未当面谢过小姐送花之恩,又劳小姐记挂,沐寒而来,实在有愧。”
锦瑟闻杨松之言语客气,自知是那一盆素心兰之功,含笑起身,清声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何用世子亲自谢过。小女幼时曾和郡主有数面之缘,心中委实难安,冒昧前来世子莫嫌小女添乱便好。”她言罢,微微转身,素手轻抬,身后跟着的白芷便将一个檀木雕花的盒子呈给了她。
锦瑟接过,这才又瞧向杨松之道:“郡主产后难免失血,小女这里却恰好有一株田七,思虑之下便送了过来,还望世子莫怪小女唐突。”
杨松之虽对药材知之甚少,可也知道,这田七又名血参,是补血第一良药,十分珍贵,在大锦更是有“金不换”之俗称。
他眸光一亮,尚未答话,身后平川已惊喜地道:“田七?爷,奴才遍寻江州几大药铺都未买到这田七呢,姚小姐这一株田七,当真是救命的及时雨。”
杨松之自小在军营长大,身边几个小厮也都是常年跟随他在军营厮混惯了的,故而他并不将几人当奴才,也从不用大户人家主子说话,奴才未经询问不能插话之类的规矩去拘束他们。
此刻听闻平川的话,杨松之眉宇间闪过感激,令赵嬷嬷上前接了锦瑟手中檀木盒,那盒子打开,却见里头的金黄锦缎上躺着一株块根极大的田七。这田七外表呈现灰褐色,断面灰绿,在晨光下质地坚硬肥实,当真称得上是有铜皮铁骨之状的上上品田七。
“好一株稀世田七,有此救命良药,郡主必会无碍,书寒可无需多忧了。”身旁传来一个清润的声音,却是萧韫目触那田七禁不住含笑赞了一声。
萧韫是何等身份,萧家数百年的望族名门,什么稀世药材没有见过,能得他如此称赞,便可见手中药材之珍贵了。
杨松之虽不识药材,有了萧韫这一赞,又听他语气较之方才轻松一些,当即便心中大定。可也知如这般救命的药材得之都是珍之慎之地藏着供自家急救之用,万金难换,此刻得姚家小姐如此厚赠,却是要欠下救命的恩情了。
只这药若真能急救姐姐一命,姚家小姐便是要他性命也是无妨,他忙再次郑重地冲锦瑟弯腰作揖,谢道:“姚小姐今日大义,在下记下了。”
锦瑟错身避过,感受到一旁萧韫探究的目光,这才眸光流转瞧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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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一章]
锦瑟见江安县主通身上下只鬓侧插了一排玉梳外便只手上这一串珠子,当即便知她定是个不喜佩戴饰品之人。如她这般身份实也无需饰品来抬身价,那头上是必须要插些发饰好固住发髻的,这手串既得她戴在身上,便必然不是寻常物,只怕有些渊源,是她极珍爱之物。
锦瑟当即便推辞不受,见江安县主坚持,这才笑着抬头,道:“县主真要赏小女见面礼,小女倒瞧着县主头上那柄小玉梳精巧可爱的紧,可否便请县主将它赏了小女?”
众人闻言皆觉诧异,只道锦瑟此举委实不妥。江安县主头上那一排玉梳大小不一,形状不同,但雕工却出自一人之手,那羊脂玉一瞧便是一大块整玉分雕而成,这一套玉梳若拨了最小的给锦瑟,剩下的却不能再戴了,江安县主又不能将整套都送了锦瑟。这样一来姚锦瑟自己得的一只玉梳没甚用处,江安县主的却也要废弃掉,此举当真有些任性和鲁莽。
再来,那碧玺珠子瞧着不过一般货色,玉梳的玉质却极佳,价值定要远远高过碧玺珠子,哪里有这样讨要物件的?
江安县主闻言却极为认真地又瞧了锦瑟两眼,当下眸中就又多了几分喜爱,也没坚持,将那碧玺珠子套回手上,却是亲自拨了头上玉梳插在了锦瑟鬓边,笑着道:“你既喜欢,又有何不可的?到底是娇俏俏的小姑娘,只插这一只小玉梳便添色不少,好看的紧。”复又冲万氏笑道,“还是你眼毒,早早地便订下了这么个美人胚子,又是这般的灵巧聪慧,叫人眼热啊。”
万氏便也笑道:“京城的闺秀们仰慕韫哥儿才华的不知凡几,个个都是钟灵毓秀的美人,只怕你挑媳妇儿都挑花眼了,我武安侯府只得这么一个,你倒来眼热了,真真是叫人气恼。”
众人便都笑了,锦瑟宠若不惊,只含笑谢了江安县主便自退下。众夫人们见江安县主对锦瑟讨要玉梳之举非但没有不喜,反倒称赞不已,便更觉先前猜测的对,瞧向锦瑟的目光也愈发亲和。
其她姑娘起身见礼,却再未有能叫江安县主高看的,只那吴紫萝见礼时,江安县主却笑着瞧向她身后的流云,道:“吴姑娘身后婢女倒似北域人?我这暖柔丫头也是北域人,总念道思乡情切,一会子倒可叫她们一处多说说话。”
吴紫萝闻言便笑着道:“流云是赫拉草原来的,却不知暖柔姐姐的故乡是?”
江安县主身后站着的做丫鬟打扮的姑娘这才抬起头来,倒是引得抽气声不断。
只因那暖柔容貌竟是倾国倾城,但见她瞧着模样,正是女子最娇美之时,两弯蛾眉,细而不弱,明眸皓齿,唇如红樱,芙蓉面,勾魂眼,眉宇间风流多情,深深的眼窝,眸光如虹,流光羿羿。因是异域人,她的身段比大锦女子足高了两头,出落的突兀有致,妖妖娆娆,却又自带一股北方女子独有的健美和洒脱,配上那极度艳丽的五官,风情万种的神韵,倒不似个丫鬟。
锦瑟瞧着也觉眼前一亮,只觉如这般女子一颦一笑皆是风情,靡艳如妖,便是女人见了都要心跳失速,跟在江安县主身后倒是浪费了,也有些……不搭。
“这可巧了呢,婢子也是赫拉草原的。”暖柔的声音天生带着一股柔媚,撩人心扉,她说着那艳丽的五官便因愉悦而更显耀眼了,引得众人纷纷定睛去瞧她。
江安县主便摆手道:“你这丫头,真真是白对你好一场了,伺候主子怎没见你这般高兴过?行了,知道你见了老乡乐呵,却也莫失了身份,一会子自给你们叙话的机会便是。”
暖柔又笑着谢了江安县主,江安县主这才瞧向吴紫萝,道:“都说江州人杰地灵,果真如此,这小姑娘们一个个俊俏不说,还都知礼的紧,莫拘束,坐吧。”
吴紫萝这才谢了从容落座,倒是其她姑娘见她因一个婢女和江安县主说上了话,纷纷露出气恼嫉妒之色,只恨自己身边怎就没个异域婢女。
前世锦瑟在京城长大,说起手帕交来却都在京城,后来她携弟弟到了江州,因众女都觉她清高自傲,而她又一度沉浸在伤悲中无可自拔,所以并没交上什么闺蜜。接着她做了谢少文的妾,之前和她交好的姑娘们自也远了她,倒真成了孤家寡人。而今锦瑟见吴紫萝笑容温婉,进退有度倒多了两分结识之心。
那边万氏和江安县主说起话来,锦瑟瞧向身旁坐着的姚锦玉,却见她一脸阴郁,十指紧紧抓着之前那方屏风绣面儿,目光却是瞧着吴紫萝的。
显然,作为姚家嫡长女,她见礼时江安县主连瞧都没多瞧一眼,却对一个小小县丞家的姑娘青眼有加,这叫姚锦玉极度不平衡了。
锦瑟眸光流转,微带担忧,倾身靠近姚锦玉,瞧着被她抓揉成团的绣面儿,道:“大姐姐轻些,这绣面儿好容易绣成,又是这般的精美绝伦,若是弄坏了岂不可惜。”
姚锦玉闻言顺着锦瑟的目光瞧去,待看到膝头那绣屏时心中一动,抬头又问锦瑟,“四妹妹当真觉着我绣的好?”
锦瑟一笑,“当然了,将才夫人们不都对这绣面儿赞不绝口,都道大姐姐心灵手巧呢,这般绣品妹妹是如何也绣不出的。”
姚锦玉闻言脸上阴厉之色一扫而净,冲锦瑟逗趣儿道:“四妹妹就是个促狭鬼,最爱哄姐姐高兴了,你那绣工比我要好,我才不信你呢。”
她言罢却是佯怒地转开了头,手下却极爱惜地去抚平了膝上绣面儿被抓出的褶皱,锦瑟瞧在眼中眸光微澜。
果然,不过片刻,身边姚锦玉便一松手,任由那屏面儿自膝头滑了下去,散了一地,接着便闻她惊呼一声。
“哎呀。”
锦瑟和众人一道瞧去,却见那绣屏面儿在姚锦玉的脚边儿散了一地,异常惹眼,姚锦玉却惊慌地站了起来,尴尬一笑。
锦瑟又怎会不知姚锦玉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是想引得江安县主注意,夸赞她罢了。只很快,她这位好姐姐便知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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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二章]
那绣屏绣工是好,心思是巧,可送礼向来不是最贵重的最好,而是最合心意,最合时宜的为佳。
姚锦玉和吴氏也不想想姚府是什么身份,郭氏又是个什么身份。一个连诰命都没的老太太,她能承受得住这份尊荣吗?
姚府在江州地面上是极体面,便是江州知府也不得不礼让地头蛇的姚氏两分。姚锦玉将那菩萨绣成老太太的模样,自得老太太满心欢喜,老太太夸赞了,那便不会有人说道。
可这不代表姚锦玉此举是妥当,且不说这神明不容随意亵渎,只此举若被人挑了理儿去,非给你按上一个犯上的罪名,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试想,若菩萨都成了郭氏,那当今太后又是什么?岂不是连太后参拜敬香时,也成了参拜她郭氏?!要知道鸡蛋中挑骨头,历来是御史们职责所在。
退一万步,便是不提这个,只那比姚府门第高的人家,听了这事也会说姚家不知天高地厚,轻狂自大。
将才众人纷纷称赞,只因一时被绣品之精美震住了,也皆被吴氏言语所引导,觉着那是姚锦玉的一片纯孝之心。再来,这里的夫人小姐们多身份不及姚府,一时也觉不出什么来,而万氏也想不了那么多,可江安县主却不同。
她出身比万氏要高贵的多,尊贵是刻进骨血里的,姚锦玉那巧妙心思到了江安县主跟前,只能贻笑大方,自取其辱!
早先众夫人们没想到这一层,锦瑟还想着提点大家两句,彻底给姚锦玉按上一个轻狂的名声。
如今,江安县主突然造访,倒省了她口舌,只需稍稍引导,姚锦玉果然便上赶着要去出风头,真真愚蠢。而吴氏见姚锦玉此举,分明眼睛也亮了下,想来她也觉着姚锦玉如此做会得江安县主高看吧。
吴氏怕今日被连番打击,早失了原有的冷静机谋了,她只一门心思地想着挽回姚锦玉的形象,却也不想想如江安县主这样的人岂瞧不出姚锦玉的那点小心思?
江安县主又怎容被姚锦玉如斯利用算计?更何况越是高位者越不会轻易赞人,姚锦玉那屏风便是绣的再好人若入不了江安县主的眼,一切都是白费。
锦瑟想着不觉晶眸璀璨,已是等不及要看一会子吴氏和姚锦玉撞个头破血流的模样了,定然会精彩绝伦呢。
听到这边动静,正和万氏说话的江安县主果然便将目光转了过来,姚锦玉便忙羞涩地福了福身,道:“小女手滑,一时不防竟掉了给祖母的寿辰礼,这才惊惶失仪,惊扰了县主,还请县主原谅。”
江安县主目光在姚锦玉面上扫过,又瞧向那地上散着的绣面儿,道:“寿礼?瞧着倒似一副绣品,拿来我瞧瞧。”
姚锦玉一乐,仿似已看到一会子江安县主夸赞她时众小姐们艳羡和嫉妒的目光了。她当即便清脆地应了一声,捡起地上的绣面儿,捧着快步到了江安县主跟前。
暖柔接了绣面和另一位穿姚红比甲的丫鬟一道将其展开,江安县主先瞧见的却是那绣满了经文的一面,见字体秀美,绣工不凡,便笑着点了点头。姚锦玉不觉面露得色,笑着福了福身,道:“这是双面绣,县主再瞧这另一面。”
两个丫鬟将绣面儿翻转,那绣着菩萨的一面儿便呈现在了江安县主眼前,江安县主初也如众人一般先是眼前一亮,接着才瞧出那菩萨容颜的特别之处来,唇角笑意微微一敛,凝眸瞧了片刻,这才冲郭氏道:“绣的不错,这菩萨容颜端祥可亲,让人观之便生出一股敬仰之心来。早先我曾在宫中见过一副皇长孙殿下谨献给太后娘娘的生辰礼,便也是这么一副菩萨画像,那菩萨容貌倒像足了太后。这绣品倒和皇长孙殿下那副画异曲同工。绣的传神,便是我瞧了,也想起身拜上一拜呢。”
江安县主言罢,登时锦绣堂中便是一片死寂,众人皆变了面色,郭氏面上的笑容凝滞了,吴氏身子一软差点没坐稳从椅子上滑下,而姚锦玉面上得意之色缓缓转为迷茫,再渐渐也化为苍白。
她便是再蠢也听出不妥来了,她是什么身份,郭氏又是什么身份,岂敢和皇长孙,太后娘娘做比。
姚锦玉兀自僵住,面无人色,郭氏已利目瞪向了她,呵斥道:“这主意是谁给你出的?还不快老实说!”
姚锦玉吓地肩头一抖,嘴巴哆嗦着半响都说不出话来,江安县主却诧异地道:“老太太这是作何?孩子也是一片孝心,有思虑不周全的也是正常,老太太何以如此?”
江安县主一句思虑不周全,使得郭氏更加惊慌,本来江安县主突然造访郭氏便吃不准意思,如今甚至怀疑姚家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江安县主,她额头也微微出了汗,忙道:“贱妇何德何能,这知道的是她一片孝心,不知的还以为我姚家是如何的轻狂人家,若此事再被有心人刻意渲染,攻歼姚府,岂不更是一场祸事!这孩子是个蠢笨的,主意定然不是她想出来的,出这主意之人分明居心不良,是在害我姚家,若县主不点出来,我姚家岂不是要闯了大祸而不自知!”
郭氏心中惊惧,面上更是对姚锦玉疾言厉色,又瞪着她,道:“你还不快快交代,这主意是谁于你出的?!”
众人不防竟会突然闹出这一幕来,全都愣住了。而姚锦玉这才知晓闯了大祸,腿一软瘫倒在地,被吓得抖如筛糠,涕泪涟涟,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江安县主便又道:“老太太说的严重了,这么一来倒似我刻意来砸场子一般。也是我将才说话没留意,竟叫老太太生了此等误会……”
吴氏见姚锦玉如同烂泥般倒在那里瑟瑟发抖,当即脑中也轰轰地响,她情急之下,便忙起身跪了下来,道:“母亲,玉丫头也是一片孝心,她年幼,思虑不周。小孩子常闹些笑话也是有的,都当不得真的,夫人们仁慈必不会拿此事渲染攻歼姚府,母亲多想了。您瞧,县主也说不是那意思啊。”
她这话说的倒似众人若抓着此事出去说道便是不仁慈了,夫人们听了自觉不喜。小郭氏站在一边,本很乐意瞧大房的笑话,可一听什么太后,什么皇长孙,她也慌了神,只恐再牵累到四房头上,弄得满门抄斩可如何是好,当即瞧着吴氏母女的一双眼睛险些喷出火来。
万氏也蹙了眉,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和这不知所谓的姚府赶紧地拉开关系,退婚,这次势在必行!
锦绣堂中气氛彻底冻结,却与此事,锦瑟盈然起身,缓步上前,光影透窗而过在她白皙如玉的面庞上滑动,只见她面上犹且挂着从容而清雅的笑意,一步步裙裾摇曳,舒缓如雨后慢慢盛开的花瓣。
她缓步行至姚锦玉和吴氏身边,弯腰去扶二人,众人观之不觉瞪大了眼睛,便连江安县主也微诧地瞧向了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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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三]
锦瑟却仿似未曾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一般,她从容地在吴氏和姚锦玉身旁停了脚步,微微弯腰去扶吴氏,清越动听的声音含着柔雅笑意,道:“婶娘和大姐姐这是怎么了?快快起来。江安县主本便是来贺祖母寿辰的,瞧见婶娘和大姐姐这般岂不凭添难受?”
没有郭氏和江安县主的话吴氏怎肯起身?锦瑟拉不动她,却是干脆裙裾轻拂也在一旁跪下,可她腰板却挺的极直,明眸依旧含着笑意肯切地瞧着上头江安县主和郭氏,又道:“祖母莫恼,且听锦瑟一言。依锦瑟看大姐姐所为当真算不得错。我大锦本便是以孝治天下的,百事孝为先,孝心本就不分尊卑贵贱,是众生皆要遵循的美德。再来,天下所有的长辈也皆是爱宠小辈的,只怕在世间所有晚辈的心目中,祖母必定都是和菩萨一般慈爱可亲的存在,令晚辈们又敬爱又仰慕、又信奉。”
她说着见众人面露赞同,这才又缓声道:“只太后娘娘不仅是皇长孙殿下心目中的菩萨,更是我大锦所有百姓心目中的菩萨,而老太太却也是大姐姐和我们这些孙子孙女心中菩萨。皇上、太子和皇长孙殿下对太后至孝,我大锦百姓方能上行下效,对长辈也恪守孝道。所谓言传不如身教,相信皇长孙殿下之举必有立意,太后和皇上赞许皇长孙,也是欲令百姓们皆以皇长孙殿下为榜样。我姚家世受皇恩,自当一切以皇家为表率,大姐姐感沐皇长孙之孝,行皇长孙殿下所行之事,这正是敬畏天家威仪之举,也是她的一片纯孝之心啊。”
锦瑟说话间,郭氏震怒的面容已缓缓平和了下来,唇角也露出了一丝微笑,只觉大松了一口气。而江安县主瞧着锦瑟的目光闪了闪,笑容和蔼地点头,赞赏之意毫不掩饰。
吴氏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四丫头说的是,母亲,玉丫头是感沐天威,这才效仿殿下之举。世人便是听闻了此事,也皆会理解她的一番孝心,再来,这绣面儿本便是玉丫头奉给母亲的寿礼,自不会外传,往后也只我姚府之人会见到。世人又怎会曲解了玉丫头的意思,将才众夫人和小姐们不都还夸赞玉丫头心灵手巧呢?县主方才定也是此意。”
吴氏言罢,锦瑟见姚锦玉似呆住了一般,便忙拉扯了下她的衣袖,姚锦玉这才慌忙地连声附和着。
这世上很多事便靠的是一张嘴,同一件事用不同角度去瞧却会呈现出全然不同的面貌来。那方绣面儿经锦瑟这般一说便似一个死结突然被一双灵巧的手一拉一扯就那么松开了。
方才锦绣堂中气氛已僵到了极点,现下倒似一下子又活了,众夫人见江安县主已露了笑意,便纷纷附和着。郭氏这才笑容满面地道:“倒是祖母糊涂了,竟会错了县主的意,都快起来吧,还不快扶大夫人起来,她身子重莫惊了胎。”
雅菊闻言忙去扶吴氏,锦瑟却含笑自行起身,并侧身体贴地和雅冰一道将姚锦玉拉了起来。见姚锦玉面上犹且带着两道泪痕,她抽出绢帕轻轻给姚锦玉擦拭了两下,道:“今儿是祖母生辰,大姐姐快莫哭了,再哭祖母岂不要心疼坏了。”
她举止优雅,神情温婉,眸光明媚,言语轻快,气韵的出众倒将那绝丽的容颜都压了下去,叫人瞧着只觉赏心悦目,通身熨帖,竟是难以生出反面情绪来。
加之将才的事已很明白,吴氏和姚锦玉是怎样对待姚锦瑟的,而如今姚锦瑟又是何以对待吴氏二人的,以德报怨啊,这要何等的气度才能如是。再瞧那挂着泪痕的姚锦玉,想着她将才跪倒在地,六神无主的模样,一经对比,夫人小姐们心中已自有一番定论。
万氏从头瞧到尾,见锦瑟这般心中却连叹了两声,只道这若是姚鸿,姚诚尚在该有多好。这门亲事,这样的人儿倒也配得上她的文儿,可……说的是娶妻要娶贤,可任谁家挑媳妇,尤其是嫡长子的媳妇不是先要论个身份的,没身份便没助益,便是再会持家也是白搭。
她想着便又将视线从锦瑟身上依开,捧了茶自低眸去饮茶,也掩饰了面上感叹。
而姚锦玉借着锦瑟的手拭去了眼泪,却是满面通红地拉了锦瑟的手,道:“谢谢四妹妹。”
将才她那般狼狈,若非锦瑟几句话逆转了局势,她是无法下台的。这会子她冲锦瑟道谢,一方面是众人都瞧着,另一方面也是果真有几分感激的。
只念过谢,再抬头瞧着锦瑟那张沐在阳光下犹如枝头花蕾般娇美的面容,想着自己幸苦绣图,熬的双目通红却换来一场羞辱,而姚锦瑟不过几言几语轻描淡写地却赢得满堂赞许,再想着将才自己如尘埃般瘫在地上瑟瑟发抖,姚锦瑟却能侃侃而谈,姚锦玉便抑制不住又嫉意翻腾,觉得自己做了姚锦瑟登高的那梯。
锦瑟将姚锦玉眸中色彩瞧的分明,心下冷笑,岂能不明她心中所想。前世的自己何尝不是吴氏母女登高的梯呢,若无她,姚锦玉何以能成武安侯府的少奶奶。
大姐姐啊大姐姐,能令我踩你该感到荣幸呢,倘若有一日你连这个用处都没了,会感到更可悲的……
“大姐姐和我客气什么。”回着姚锦玉的话,锦瑟回眸却撞上了江安县主清锐的目光,她心下一跳,只觉江安县主那双瞧着她熠熠出神的眸子能一直透进她的心底一般,只心头感觉尚未到达大脑,锦瑟面上已是冲江安县主微微笑了笑,温婉依旧。
经这么一阵闹,时辰已不早,小郭氏请了江安县主和郭氏的意,便招呼众夫人姑娘移步园子中听戏。郭氏起了身,由小郭氏扶着一边,却是特意唤了锦瑟扶着她的另一边胳膊,出了锦绣堂,锦瑟才轻声冲郭氏道:“本该陪着祖母一道听戏的,只无奈我身子实不争气……”
郭氏细瞧锦瑟,见她双颊上的红晕分明是胭脂的颜色,眉宇间难掩浓重倦色,也知她在床上躺了这三日能坚持来拜寿已是不易,便和蔼地道:“快叫白芷扶你回去躺着,雅菊,唤了周大夫去给四姑娘再请个脉。”
那边万氏和吴氏等人闻言自免不了又关切了锦瑟两句,锦瑟这才冲众人福了福身,最后才到了江安县主面前,拜道:“县主请便,小女先告退了。”
江安县主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病了要多休息,莫大意。”
复又吩咐丫鬟将锦瑟扶起来,那暖柔却是抢先一步上前弯腰托住了锦瑟的手臂,锦瑟起身间一个声音滑过耳畔。
“姚大姑娘那绣品当真不错,揉弄坏了是可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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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四章]
“这位香客和四小姐不过前后脚上的山,是路过江州前来还愿的。百度搜进入索 请 看 小 说 网 快速进入本站”小沙弥回道。
白芷闻言也来了兴致,忙问道:“路过还愿的?怨不得我瞧着这些婆子都眼生的紧呢,原来不是江州的啊。瞧着倒似大户人家,却不知是哪里来的贵人?”
她言罢见锦瑟站定冲那几位婆子微微颔首,便也忙肃了面色,和柳嬷嬷等人一道也远远地冲那几个婆子福了福身。
小沙弥见两方见了礼,这才带着锦瑟一行继续往院子里去,回道:“却是大户之家,这香客是从登州赶往京城的,早先曾到本寺祈福求子,如今应了验,又再度路过江州,自是要上山还愿的。”
柳嬷嬷闻言思绪一转,诧道:“莫非是回京生产的平乐郡主?”
平乐郡主乃现镇国公杨建的嫡次女,其母乃先帝胞弟魏王的嫡长女明月郡主,其嫡亲姐姐更是当今正宫皇后,当真是皇室贵胄,实打实的皇亲国戚。
平乐郡主和皇后虽一母所生,可却足足相差了九岁,当年明月郡主自生了杨皇后便迟迟再无动静,足隔了九年才生下这位平乐郡主来。
镇国公中年再得子嗣,虽是女儿,却也格外疼宠。平乐郡主刚一出生已是太子妃的姐姐便请了恩旨,先帝谕旨封为平乐郡主,可见其出身之高。
平乐郡主生娇美,性情活泼,当年可谓凤京第一名媛,不仅镇国公和明月郡主疼爱她,连宫中太后都极是喜欢她,当年其及笄礼办的异常盛大,也是太后亲自到镇国公府为其插的簪。
镇国公夫妇不忍幼nv早嫁,故而平乐郡主岁才订了亲,说的却是登州望族李氏的嫡子。登州李氏系出名门,乃前朝大将李车举的后代,李氏子孙也多承祖业,走习武从戎之路。
平乐郡主所嫁便是先帝丰庆年的武状元李冠易,这李冠易不仅武艺出众,出身也不凡,是李氏如今族长江宁侯李章的嫡长子。
李家世受君恩,李章便是大锦名将,李冠易有如此出身,又一表人才,前程自不可限量,平乐郡主出嫁,十里红妆,可真是羡煞了京中闺秀。
镇国公府勋贵之家,杨建手握重兵,平乐郡主自也算将门虎女,出嫁后和李冠易可谓夫唱妇随,极为恩爱。锦瑟当年便曾见过两人同乘一骑,京郊驰马的情景,当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无奈好景不长,两人在京只住了两年,李冠易便外放登州宣慰使,平乐郡主夫妻鹣鲽情深,自是要随着夫君上任的。辞别两家父母,两人路过这灵音寺时曾一道上山祈福求子,却不料世事弄人,李冠易刚到任便不幸染了麻风撒手而去,只留下了平乐郡主和其腹中不足三个月的孩儿。
平乐郡主悲恸自不必说,夫君已安葬却仍不愿离开登州,日日到其坟前凭吊,眼见腹中孩子一日日渐大,明月郡主和江宁侯夫人哪里放心她在登州生产?两家人商议了一番,镇国公夫人这才派了长子镇国公世子杨松之带着人前来登州硬接了平乐郡主回京。
这事柳嬷嬷自是听闻了的,平乐郡主在灵音寺求子后不足两月便怀了身孕,此事还曾引得江州贵妇们纷纷上山求子。故而此刻一听小沙弥说这贵人是从登州前往凤京,又是山上还求子愿的,柳嬷嬷当即便知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