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空间守则第37部分阅读
重生空间守则 作者:roushuwu3
只是圣上既然有此意,我们也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简飞扬见许松了口,喜出望外。
许微笑着道若是飞扬能从圣上那里求一道赐婚的圣旨,我们可以将婚期提前。”
是 由】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谁家欢喜
宁远侯府外院的书房里,宁远侯楚华谨听到西北“夷人”进犯的消息,拍桌大笑道他们终于动手了”
他外放西北的时候,跟西北的统兵大将处得不。圣上想削减勋贵军户世袭的事儿,还是他亲耳从西北总兵那里听来的。
坐了大位就想过河拆桥,没那么容易?勋贵们吃了军户这么多年,哪里可能说放权就放权?
不过楚华谨还没有笨到那份上,他虽然是勋贵,但也是外戚,自然是更偏向皇室一些。镇守西北的勋贵大将们商议“对策”的时候,他借故离开了,提早回到了京城。不过他既然他们要做,就不妨碍他借机向圣上卖个顺水人情。所以他抄了裴舒凡临死时候的陈表,“大义凛然”地表明愿意将军户交还圣上。这不没过多久,圣上就绝口不提废除军户世袭的事儿,只是因为那道陈表,对他反而恩宠有加,赏了他个从三品的中军都督府副佥事的职位。
楚华谨既不用真正归军圣上,又迎合上意,讨好了圣上,为宁远侯府和皇后都立了一大功。——这一笔买卖,让楚华谨十分得意,觉得是从政生涯的神来之笔。只可惜裴舒凡不在了,如果她还在,定当对他刮目相看,不会再用那种不屑又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楚华谨越想越高兴,兴冲冲地回了内院,去寻裴舒芬。
裴舒芬自从在刑部大堂被掌嘴,丢了大人之后,便在院子里深居简出,连当家都不做了,只是推病。每日在屋里习字绣花,十分贞静淡然,有了几分大气悠远的样子。
楚华谨越来越喜爱同裴舒芬在一起。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出来,在裴舒芬眼里,他楚华谨如同巨人一样让她仰望。这种感觉,让楚华谨越发地亲近裴舒芬。
“去哪里了?”楚华谨回到的屋子,先去内室换了常服出来,却并没有在隔间的暖阁里看到裴舒芬伏案的身影。这阵子,她一直在习练先贤的碑帖,下笔之时,倒是有了几分气韵。
屋里伺候的桐星屈膝行了礼,道回侯爷的话。今儿是先的冥寿,回娘家去接世子和乡君,去大觉寺给先做三天三夜的法事。”
桐星、桐月和桐云都是裴舒芬带来的陪嫁丫鬟。桐月和桐星是一等丫鬟,管着裴舒芬房里的事儿。桐云是二等丫鬟,管着院子和厨房。裴舒芬去给做法事,带了心腹大丫鬟桐月一起,只留下桐星在屋里候着。
楚华谨十分尴尬,他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这几个月,他的心一半在方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身上,一半在裴舒芬身上,原配裴舒凡早就成了过往云烟……
“侯爷可要喝口茶?临走的时候交待,她会晚些。侯爷若是等得急了,可以先去方姨娘院子里坐一会儿。吩咐了厨房,若是侯爷去方姨娘院子,会给侯爷送一桌席面。”桐星眉目灵动,眼神之中对他有些依恋之情,倒是有几番裴舒芬的神采。
楚华谨想起方姨娘的月份近了,裴舒芬近来又因为伤了脸,晚间都不与他同房。他这十几日,只在齐姨娘屋里歇了一夜,着实有些熬不住了。
“桐星,伺候我更衣。”楚华谨突然吩咐道,起身便进了净房。
桐星一愣,刚才侯爷不是已经换了常服了?可是看见侯爷进了净房,桐星又有些心喜。她是陪嫁丫鬟,本来就是姑爷的人……
进到净房里面,楚华谨在一旁的榻上坐着,含笑看着她。
桐星红了脸,屈膝行礼道侯爷……”声音发起颤来。
楚华谨伸出手,桐星如被魔厣一样,慢慢地,不受控制的走了。
来到楚华谨面前,楚华谨眯了眼打量了她绯红的小脸,越发有几分裴舒芬欢爱时的样子,心头更热。
“好丫鬟……”楚华谨一边说,一边拉了她倒在榻上。
……
桐星年岁比裴舒芬还要小一岁,身娇体软,又是处子,让楚华谨好久没有这样畅快过了。虽然没有裴舒芬放得开,却别有一番滋味。
桐星初次破瓜,疼得冷汗淋淋,半丝感觉都没有,只盼着在她身上肆意抽动的侯爷赶紧完事才好。她以前只想着能上了侯爷的床,这辈子就有靠了。谁,这个床竟然上得这样疼
楚华谨好不容易发了出来,见桐星脸都白了,也有几番怜惜,搂着她在怀里安慰道等,我让她给你开脸。——以后就不会这样疼了。”想收了桐星做通房。
桐星忍着疼,起身谢过了侯爷。
楚华谨见她赤着身子跪在跟前,鸡头小||乳|蓬蓬勃勃着实可怜可爱,忍不住又把她按在身下如此这般一番。
等楚华谨终于完事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暗了下来,桐星整个人瘫在净房的榻上,动也动不了。
“桐星桐星——这个死蹄子跑哪里去了?”桐月的声音突然从外屋传来。——外间本来还有些别的伺候的丫鬟婆子,只是侯爷兴致上来了,拉了桐星进屋子,这些人极有眼色,早就各自躲开了。屋里就没有了旁人。
桐星在净房的榻上吓得全身僵硬,看着楚华谨,带着哭腔道侯爷,是了……”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
楚华谨一点都不在意,起身从一旁的架子上取过衣裳穿上,对桐星道你慌?——你是我的人,有要紧?”不紧不慢地系上了腰带。
桐月在外间四处看着,往净房这边也张了一眼,恰好看见楚华谨在穿外衫,桐星正从榻上坐起来,光着身子,往身上系着玉白色的小衣
“桐星——你……”桐月忍不住惊呼一声,又赶紧给楚华谨行礼侯爷……”
裴舒芬从桐月后面走,笑道侯爷在里面呢?”一边说,一边拨开桐月,看见了楚华谨和桐星两个人的样子。
屋里浓浓的欢爱过后的味道挥之不去。
裴舒芬双手忍住颤抖,含笑对楚华谨道侯爷今日的早。都不派人来说一声?”屈膝行了一礼。
楚华谨笑着从净房走出来,握了裴舒芬的手,道我寻,可是不在。”又意有所指地捏了捏她的手。
裴舒芬手里一僵,想当作没有看见桐星的样子,转身就走。
谁知桐星从榻上扑下来,跪在裴舒芬脚边哭道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一边哭,一边咚咚地给裴舒芬磕起头来。
楚华谨毫不在意,看着裴舒芬笑道你这个丫鬟不,给她开了脸吧。”
裴舒芬脸上再也过不去,甩手出了净房,往内室里歪着去了。
楚华谨裴舒芬是犯了醋性,不以为意,笑着坐到床边,推着她的肩膀道啦?生气了?——不过是个丫鬟,也值得你生一场气?”
裴舒芬心里忍得要吐血,转身看着楚华谨,颤抖着问道侯爷把我当了?”
“当?当啊”楚华谨握了裴舒芬的手放在胸前,嬉皮笑脸地道要不要我把心剖开给你看看?——装得全是你”
“既然全是我,你还能……还能跟别人在一起”裴舒芬十分不解,明明已经跟她心心相印,明明他心里只有她,为何还要跟别的滚床单
楚华谨愕然这有关系?”
裴舒芬拿了帕子捂在嘴上,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淌有关系?——你心里既然只有我,就不能跟别人……跟别人在一起”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很难吗?
楚华谨看见裴舒芬伤心的样子,心里既诧异,又愧疚,讪讪地缩回了手,低了头道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这样低声下气,从楚华谨袭了爵以来,还从没有过的,特别是对一个低声下气。
裴舒芬看见楚华谨居然道了谦,心里好受了些,忙拭了泪,从床上坐起身道侯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妾身一般见识。侯爷是这后院的主人,自然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妾身僭越了。”先紧后松,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裴舒芬将尺度拿捏得十分得当。
楚华谨被裴舒芬这一番又打又拉果然伺候得很是受用,忙换了话题问道今儿在大觉寺的法事做得怎样?”
想起今日回家,嫡母、父亲和大哥、大嫂对她横眉冷对的样子,裴舒芬暗暗打了个寒战。好在她早就安排好了要去大觉寺给做冥寿,这话一提,娘家人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下来。后来娘家大嫂带着两个孩子陪她一起去大觉寺的路上,还跟她说了几句话。
裴舒芬为了裴舒凡的法事是下了本钱的,无论是法堂的摆设,还是纸钱香烛人马,都是上好的。又请了五百僧人念经,场面十分宏大。
她娘家大嫂沈氏的脸才完全和缓下来,临走的时候,语重心长地跟她说了许多话。——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想起这些,裴舒芬对着楚华谨勉强笑道今儿万事都好,就一样不好,侯爷没有能。”说着又哭了起来,“我们俩都是苦命人……”
楚华谨忙安慰了她半天,才起身去方姨娘院子里去了。
这一天晚上,楚华谨不好意思,便没有过裴舒芬的院子里来。
第二日一大早,楚华谨就进了宫,递牌子求见皇后娘娘。
镇国公简飞扬也正在宫里求见圣上。
两人在外宫里遇见,笑着一起寒暄了几句,便有内侍出来,将他们各自领了进去。
简飞扬来到圣上的御书房里,向圣上求一道赐婚的圣旨,好有个正当的名头,提早成亲。
圣上简家和贺家的婚事,是他们从小就定下的。这么多年,两家人都不离不弃,也是一段佳话,闻言十分高兴,提笔就写了一道圣旨,顺便将封贺宁馨为一品国公的诰命也颁了,对简飞扬道等你大婚那天,朕再让内侍去传旨,封你的为一品国公,给你这个体面。”
简飞扬大喜,谢了又谢。
楚华谨去了皇后宫里,终于求了皇后一起来见圣上,向圣上求封的继室裴舒芬的诰命。
是 由】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各有所求
宏宣帝坐在书桌后面,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皇后,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宁远侯楚华谨,轻描淡写地问道:“你的继室,不是前一阵子刚刚在刑部大堂被打了板子吗不跳字。已是定了罪的人,还好意思求诰命?
伏在地上的楚华谨抬起头,一脸悲愤地看着宏宣帝,道:“陛下——贱内、贱内是被人陷害的”
皇后闻言也哭了出来,给宏宣帝跪下,泣道:“陛下不晓得,臣妾的大嫂这一次真的是无妄之灾她是为了别人的脸面,不得不将这黑锅背上的”
宏宣帝“哦”了一声,诧异地挑起了眉毛:“为谁背黑锅?”
皇后拿帕子出来拭了拭泪,低声道:“陛下也晓得,就是为了镇国公的娘亲简老夫人。”
宏宣帝更是诧异:“这怎么可能?——镇国公家同贺家乃是莫逆之交,简老夫人更是朕的救命恩人的遗孀,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裴舒芬将此事一五一十地跟楚华谨哭诉过,楚华谨又转告给了皇后。
皇后并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她只是不能让造谣的这个名头扣在宁远侯府的头上。——就算天下人都以为是宁远侯府造谣,可是只要圣上知道真相,知道他们是受了委屈,明白她的大嫂,是为了圣上的重臣之母,也是圣上救命恩人的遗孀的名声,才抗下了这个莫大的屈辱,他们就算扳回了一程,这个亏也不白吃。
听了皇后的陈述,宏宣帝沉默起来。聂维状告宁远侯夫人裴舒芬一案,因为牵扯到皇后的娘家,宏宣帝也将刑部的案宗调过来看过,知道裴舒芬在堂上确实说过是从简老夫人那里听来的。只是后来又改口,说是自己的错。他还以为裴舒芬是狗急跳墙,胡乱攀咬而已。——如此说来,真的别有隐情?
皇后抬眼瞥见宏宣帝面色有异,忙道:“陛下要是不信,可以传简老夫人进宫对质”说得很有把握的样子。
宏宣帝看看皇后,又看看宁远侯楚华谨,沉吟半晌,道:“这事就到此为止。以后朕不想听见任何与简老夫人有关的谣言传出来。”将眼光从皇后和宁远侯楚华谨面上一一扫过,看得这两人都低下了头。
听见他们都应了“遵旨”,宏宣帝才点头道:“起来吧。最近皇后的身子也时好时坏的,还是别跪在地上,小心寒了腿。”
皇后笑着起身,又对宏宣帝行礼,谢过陛下的关爱。
宁远侯楚华谨又问起裴舒芬的诰命,宏宣帝想了想,问皇后道:“你们着什么急啊?宁远侯夫人不是还没有身孕吗不跳字。
继室要受封诰命,一般要有了身孕才请封。
楚华谨心里着急,面上只是丝毫不露,叹着气道:“臣两年前刚新婚就去了西北外放,扔下她一个人在京城,既照顾一家大小,又要操心在岳家的两个孩子。臣觉得对不起她……”想起昨天的事情,楚华谨突然有些心虚,语气不由更加愧疚。
宏宣帝颇有些吃不准这兄妹俩今儿是怎么啦,冷眼旁观了一阵子,又想起皇贵妃还有半个月就要临盆了,若是生了皇子,皇后这边可要安抚几分才是……
想到这里,宏宣帝改口道:“朕这阵子忙,再过半个月吧。半个月后,朕再来看看要如何处理此事。”说得含含糊糊,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不过好在给了个准信。
楚华谨还想再求,皇后到底跟宏宣帝十多年夫妻,对他的行事说话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闻言忙对楚华谨使眼色,让他闭嘴,又对宏宣帝躬身告辞:“陛下日理万机,也该注意身子才是。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了。”
宏宣帝的御书房里,皇后一般轻易不涉足。今日也是为了宁远侯府,更是为了她自己的名声,才破例前来。
楚华谨跟着起身,对宏宣帝行礼,才跟着皇后退下。
回到皇后宫里,楚华谨忍不住问道:“皇后,刚才如何不让圣上给个准信?”
皇后斜坐在软榻上,伸手拿了一本棋谱过来,慢慢打着谱。一个人在面前的棋桌上摆弄了半天,并不理会楚华谨。
楚华谨虽然是大哥,可是如今君臣有别,倒也不敢造次,只好小心翼翼地在一旁束手看着。
皇后摆了半局残谱,对楚华谨道:“大哥,我们多年没有一起下过棋了,今日一起下一盘如何?”皇后娘娘很久没有叫过他“大哥”了。
楚华谨听了这声称呼,忙道:“皇后言重了。——下臣就陪皇后手谈一局。”
两人沉默对坐,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终于下完了这盘棋。皇后以前是个臭棋篓子,最近一阵子倒是棋艺大涨,楚华谨居然输了八个子。
“你还觉得着急吗不跳字。皇后让侍女端了个小小的玉钵过来,里面放着半钵||乳|白色的液体,还有一丝玫瑰的芳香。皇后一边将自己柔嫩的双手放到玉钵里慢慢搓动,一边问楚华谨。
楚华谨定了定神,又看了看自己刚刚输的一盘棋,答非所问:“皇后的棋艺越发高超了。”
皇后抿嘴笑了,将手从玉钵里取出来,伸平摊直在身前。另一位捧着软白毛巾的侍女赶紧跪在皇后身前,拿了毛巾,抱在皇后的双手上,轻轻吸按,将水份吸收干净。
“舒凡活着的时候,经常劝本宫,说要是心里烦躁,就摆个残局,自己跟自己下一盘。时间长了,自然养气的功夫就出来了。本宫以前做不到,如今倒是有大把的时间慢慢打谱了。——你别说,还真是管用。”皇后笑得意味深长。
下围棋能让人集中精神,心平气和,让人学会走一步,看三步,也能让人学会如何去设圈套,挑埋伏。
不是每个国手都能成为军师,但是每个出色的军师,一定是国手。
楚华谨想起裴舒凡,感觉很是复杂,对皇后道:“昨日是舒凡的冥寿。舒芬专程去大觉寺给她做了场大法事,要做三天三夜。”
皇后嗯了一声,点头道:“舒芬这次做得不错。明儿你同她一起大觉寺,帮本宫也上柱香。”
楚华谨应了,闷闷地回到自己家里。诰命还是没求下来,楚华谨不好意思回裴舒芬的院子,只好又回到方姨娘院子里,跟方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说话打趣。第二天跟着裴舒芬一起去裴家接了两个孩子,去大觉寺继续做法事。
左督察御史贺思平的府上,这天也迎来了圣上的颁旨内侍,特旨给贺思平的嫡长女贺宁馨和镇国公简飞扬赐婚,命他们即日完婚。
贺家接了圣旨,更是忙碌起来。
此时已是六月下旬,圣上着钦天监帮他们挑了个七月初七的吉日,离现在也只有半个月了。
好在许夫人有的是银子,简飞扬也不在这事上节省,两家又是领了圣旨,可着劲儿的花。
有钱就好办事。一应喜帖、礼服、嫁妆和仪式,都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办好。
贺宁馨这几天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天天吃好睡好,等着做个美美的新娘子就成。
只是镇国公府的简老夫人自从圣上御旨赐婚之后,据说忙着帮大儿子准备婚事,一时着急上火,太过操劳,不幸病倒了。此次病势似乎来得沉重,一下子就起不来床了。
贺家大姑娘这次突然改了婚期,本就让人有几分揣测。若不是有圣上亲旨赐婚,又亲命钦天监挑的良辰吉日,很多人都会想岔了。而简老夫人这一病重,又有人猜简家是不是想“冲喜”,所以去请了特旨……
听见“冲喜”的说法,许夫人的脸色又沉重了几分。——若是以前她只是怀疑,现在她却可以确信,这位简老夫人,一定是故意的
到了出嫁的前一夜,许夫人依了大齐朝的习俗,去陪要出嫁的闺女一起度过在娘家的最后一晚。
娘儿俩一起挤在一张床上,悄声说着体己话。明天会是繁忙劳累的一天,意味着今天晚上娘儿俩不能说得多,影响了睡眠就不好了。
许夫人将贺宁馨揽在怀里,看见女儿乖巧的样子,眼睛都有些湿润了。好象就在昨天,自己的女儿还是一个嗷嗷待哺、粉粉嫩嫩的小婴儿,一转眼,她就长大成|人,要嫁做他人妇了。
“馨儿,你要记得,爹和娘会一直为你撑腰。不管你是在家做闺女,还是出嫁为人妇。”许夫人忙着先叮嘱这句最重要的话。她最痛恨听人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自己的女儿自己疼,娘家永远是女人最初的、也是最后的退路。
贺宁馨把头埋在许夫人怀里,微微点了点头。——今日的情境如此熟悉,让她想起了自己还是裴舒凡的时候,出嫁前的那一晚。不过那时候,她的娘亲夏夫人更多得是担心两家能不能保全。而裴舒凡那个时候,更是壮志满怀,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去嫁人,是要去跟另一个不知根底的男人共度一生,而是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可以在另一个更广阔的天地里,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跟朝堂上的男人们一争高下
也许是她错了。上辈子的她,混淆了妻子和谋士的角色,所以落得最后的下场。可是再世为人,成为贺宁馨,她还是不愿意,这辈子只能做一个后宅女人。为什么女人只能是女人?为什么女人不能首先是人?也能同男人一样,做出一番顶天立地的事业?
是 由】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未雨绸缪
许夫人仔细端详着贺宁馨的面容,见她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么,遂推了推她,问道:“怎么?害怕了?”
说起嫁人,就算是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姑娘家也都会忐忑不安的。只是贺宁馨的情况又特殊些,像是二上花轿,琵琶别抱一样,更多的是冷静的比较,仔细的权衡。
就目前来看,简飞扬是个好男人,可是这个好男人能好多久,就只有天知道了。贺宁馨是个很理智的人,就算她对简飞扬有了几分不一样的情愫,可是同以后漫长的岁月相比,她知道,这点情愫,还不足以支撑两人一直相扶相携的走下去。多少夫妻,渐行渐远,最后形同路人。
“有爹、娘做女儿的后盾,女儿要还是害怕上花轿,还不如剃了头发做姑子去算了。——做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总不能怕噎死就不吃饭了吧?”贺宁馨狡黠地笑,说得含含糊糊。
这样的回答出乎许夫人的意料之外。既没有闺中女儿说到良人的娇羞,也没有对未来日子里夫唱妇随,神仙一般日子的向往,只是先把最坏的一面想到了,竟不像一个十八岁初嫁的姑娘,倒像……倒像一个看尽千帆的妇人,倚在栏杆边叹斜晖罢了。
想了想,许夫人还是不明白贺宁馨怎么会有这种念头。以前的她虽然糊涂,小儿女该有的样子,还是一个都不少。如今是聪明灵透了许多,却也成熟得不像一个不谙世事的闺中少女。
也许在后院池塘落水后,经历过生与死的贺宁馨,已经大彻大悟了吧。
想到这里,许夫人总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大喜的日子,怎么想起那些糟心的事儿?
许夫人收回了思绪,对贺宁馨低声交待起夫妻之间的敦伦之礼。
贺宁馨上辈子嫁过人,生过孩子,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这一辈子,她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所以在许夫人低声的叮咛里,她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好不容易说完这些难以启齿的话,许夫人也松了一口气,拿手摩索着贺宁馨黑黢黢的头发,感慨道:“这些事情其实也没什么,每个女人都要过这一关,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只是还有一些事情,却是比这难多了。”
贺宁馨抬起头看着许夫人,一双明眸在暗夜里都黑白分明,“娘指的是什么事?”
许夫人沉吟了半晌,缓缓地道:“我们家,你爹没有纳过妾,家里也没有庶子、庶女这些纷争。可是嫁到了镇国公府,勋贵人家,跟我们这些文官家里是大不一样的。”
贺宁馨对勋贵人家里面的事儿,比许夫人可能还要熟悉些。闻言反而笑着安慰许夫人:“娘,左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这么多有什么用?”
许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地拿手指头重重地往贺宁馨额头点了一下,嗔道:“我看你是得过且过惫懒惯了,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这样不放在心上。——我跟你说,飞扬现在看着是好,也没有妾室通房,更没有正妻还没有过门,就整出个庶子女出来。可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不能指望他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他也许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做得到一辈子,可是你却不能苛求。”
这一点跟贺宁馨的看法倒是不谋而合。
贺宁馨使劲地点点头,道:“女儿记住了。若是飞扬能一辈子只有女儿一人,就算是女儿上辈子行善积德,烧了高香,赚到了。若是他不能,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跟别人一样,居家过日子罢了。——哪家勋贵府上没有妾室庶子女?就算没有,人家也会给你送一个。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吗。”
许夫人被贺宁馨的话逗得笑开了,道:“圣人的话是这样用的吗?——真是皮了你”
两人笑了一阵子,许夫人对贺宁馨小声道:“男人咱们管不住,女人可是有法子的。若是你有了打算,娘这里还是有几味好药。若是有人想打你夫君的主意,你不妨用些手段……这样就算抬进来,也不会生出一堆小崽子来给你添堵。”
贺大老爷是个好男人,除了许夫人,再没有要过别的女人。要说这样的男人实在不多,遇到一个,就算自己好运赚到了。若是贺大老爷有了花花肠子,许夫人当年出嫁前被她娘亲训练的各种本事,就有用武之地了。
看见贺宁馨不以为然的样子,许夫人语重心长地告诫贺宁馨:“你这样放任,不担心被人使个阴招,下个袢子什么的?——你要知道,女人向来最拿手的,便是为难女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贺宁馨却一口回绝,道:“被狗咬了,就学狗一样咬回去,只能把自己降低到狗一样的位置。不,女儿不会这样做。女儿可以拿大棍子把狗打回去,可以让人去把狗赶出女儿的家。以后凡是女儿出现的地方,不让那只狗出现。凡是跟那只狗有交情的人,女儿都会与之绝交。”
“娘,你看,女儿有很多种法子报复回去。可是同狗一样,做狗一样下作的事情,请恕女儿做不到。”
“男人要纳妾,是男人的错。女人若是受不了男人纳妾,可以跟男人合离,休夫,或者给自己的男人下芜子汤,都能解决问题。若是都做不到,就当自己是世外之人,守着自己的孩子父母要紧。如果将矛头不对准自己的男人,反而专去祸害女人胎儿算什么英雄好汉?——女儿绝对不会这样做。在女儿心里,一条人命,哪怕还是别的女人腹中的胎儿,都比变了心的男人要重要。更不会为了那个不值得的男人,去犯下杀孽。”
“再说,女人也是人,不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父母养育女儿一世,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为了个不上道的男人,不仅扭曲良心,而且触犯律法。男人就算变了心,纳了妾,有了通房,女儿依然是正室,有自己的子女,自己的家室,还有自己的陪嫁要打理。最多跟他相敬如宾罢了,为他伤心失望痛哭流涕?——他不值得。能让女儿为他哭的男人,不是伤了女儿的男人,而是珍惜女儿,舍得为女儿送命的男人”
许夫人笑着羞贺宁馨的小脸:“你算哪门子的英雄好汉?我看你真是托错了胎了,若是生成个男儿身,就没有这许多牢马蚤了。”又叹息,真是没嫁过人的姑娘,大道理倒是一套一套。事到临头,又有哪个女人不是迁怒到爬了自己夫君床的贱蹄子身上?
贺宁馨听了许夫人的话,笑得在床上蜷成一团,抖了半天,才道:“娘真是会说笑这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不成?男人要没那个心思,就算女人爬了他们的床,也不会得逞。——若是成了事,那就是郎有情,妾有意了,怎么就把错全推在爬床的女人头上?难不成是女人强了男人不成?娘也是女人,为啥要为男人说话?”
许夫人也觉得有趣,道:“你也别说得这样斩钉截铁,凡事都有例外的。况且大家都是这样说,男人好色是风流,女人爬床就是下流。不过娘同意你的话,其实都是一路货色,犯不着打一个,捧一个。——要说女人爬床这件事里面的错,男人的责任还要更大些。凭什么人家勾引你,你就有义务要上钩?这些男人都忘了自己是人,不是畜生,看见个肉包子,就管不住自己的嘴,非偷吃不可。”
许夫人说得有趣,贺宁馨又笑起来。出嫁前沉闷犹豫的心情一扫而空,有这样的娘亲,她又何惧以后的风风雨雨?前世她做得另外一件错事,就是企图把一切事情都抗在自己身上,对娘家人报喜不报忧,结果只是助长了宁远侯府里那两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人的气焰。——其实前世的爹娘一定会站出来帮她,如果她不是瞒着他们的话。
“我再问你,若是妾室为了她们的子女,来戕害你的子女呢?你不想先下手为强?”许夫人到底年岁大一些,也见过一些事情。况且一个家里面,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贺宁馨却道:“这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我不能用自己的臆想去给别人定罪。再说,我是正室,有无数种正当的手段,来让妾室庶子们看清他们的身份和位置,来防范这种惨剧的发生。为什么我要挑最血淋淋,伤敌一千,自伤一千二,这样得不偿失的手段,来维护自己的孩子和地位?——再说,娘也知道,这世家大族里,有妾室庶子的多了去了,有几个妾室吃饱了撑得敢真的去害主母嫡子?嫡子没了,主母可以去过继别房的嫡子,庶子就是庶子,永远也别想出头。”
前世的裴舒凡没有做过这些事,这辈子的贺宁馨,也不会去做。
“总之如果有那样一天,我作为正室,不会去用各种阳谋阴谋对付妾室,只要让她们认清自己的本分就够了。若是她们真的打算做些丧心病狂的事情,我自会有法子防范。”上一世她还活着的时候,将宁远侯的几个妾室管得服服帖帖。想让她们蹦达的时候,就将绳子松一松,让她们出来蹦达几下。想让她们老实的时候,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对宁远侯楚华谨又无男女之情,从来不会看见他的诸多女人就有吃醋难过、痛不欲生的心情。若不是天不假年,让她的身子撑不下去了,还有庶妹带着那个古怪的琅缳洞天突然出现,让她阴差阳错地提前离开了人世,她的孩子会比现在活得更好。
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侥天之幸,有了重活一次的机会,照样能护住自己前世的子女平安长大。——这不是福报,又是什么?
是 由】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洞房花烛 上
女俩说着说着,浑忘了时辰。外面值夜的大丫鬟扶风和扶柳熬不住了,起来对屋里的人道、大姑娘,已经过了子时了。”
“哟,都是娘的。明儿你的眼睛佝偻了,可让人说闲话呢。快睡吧,快睡吧。”连声催促贺宁馨。
贺宁馨心结已解,愉快地沉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大早,许请的喜娘到了,给贺宁馨沐浴更衣梳洗,又给她拿白色丝线绞了脸上细小的汗毛。
喜娘看着贺宁馨白皙粉嫩的肌肤,手里拿着的一块白色丝绵扑不知要往哪里着色,笑得一筹莫展,“姑娘的皮子实在生得出色,我都不要往哪里上粉了。”
贺宁馨也微笑了一下,道就用粉在脸上轻轻扫一层,再描上眉,上些玫瑰胭脂,点上口脂就成了。”
喜娘爽快地应了,拿一旁梳妆台上上好的貂毛小粉刷,细细地给贺宁馨脸上扫了一层粉,又在两颊打上一层胭脂。最后点口脂的时候,喜娘特地挑了樱桃红的口脂,轻轻往贺宁馨唇上按了两下,有些素淡的脸上便立刻鲜艳起来。
贺宁馨前一阵子染了热伤风,病了几天,倒是瘦了一些。紧接着又忙大婚的事宜,就没有将先前瘦下去的肉再补。不过她以前略显丰腴,如今却是正好,骨肉亭匀,纤侬合度,穿上许特地寻了最好的绣娘给她绣的大红嫁衣,整个人都艳丽起来。
许进来看见女儿的样子,拿帕子捂了嘴,有些哽咽地道都收拾好了……?花轿快到了,一会儿你大哥亲自背你上花轿。”
贺宁馨笑着点点头,端坐在那边一动不动,生怕弄坏了身上的嫁衣,又或是出点岔子,老人家会认为不吉利。
到了申时末的时候,已经是近黄昏时分。大齐朝世家大族的正式婚仪都是在黄昏时分举行,又称“昏礼”。
简飞扬穿着大红的新郎袍,带着二翅簪花帽,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大红花轿,还有一长队吹鼓手,吹吹打打来到贺家迎新娘。
贺宁馨蒙着大红盖头,由丫鬟扶风搀扶着,从的院子里来到许的上房正屋,拜别父母。
许看见贺宁馨就要离开了,话都说不出来,哭得直不起腰来。
贺大老爷扶住了许,也是眼中有泪,对贺宁馨叮嘱道此去别家,当孝敬婆母,恭顺夫君,友爱弟妹,也当保重自身,敦力慎行。”
贺宁馨在大红盖头下应声答道女儿遵命。爹娘也当保重身体,女儿此去,不能再承欢膝下,不孝女顿首百拜。”说着,扶风扶着她,跪下来给贺大老爷和许磕了三个头。
从正房出去,来到二门处,贺宁馨的大哥贺宁启正等在那里。
看见盖着大红盖头,在丫鬟的搀扶下行了,贺宁启忙迎上去,道哥哥送一程。”说着,在贺宁馨面前蹲下来。
贺宁馨伏在贺宁启背上,被大哥一路背过外院,背到大门前,上了花轿。
简飞扬看见贺宁馨出来,眼睛就再也看不见别处。
贺宁启转身看见简飞扬傻愣愣的样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莫过了吉时,快上马吧。”
简飞扬笑着回过神来,对贺宁启拱手道大舅哥,我们这就去了。”已经改口将贺宁启叫了大舅哥。
贺宁启眼里也有些发酸,挥挥手道去吧,去吧。——三朝回门,我们再不醉不归”
简飞扬翻身上马,对贺宁启点点头,又对花轿前面的喜娘挥手示意。
那喜娘明白了新郎官的意思,大声道新娘离家咯——起轿”
前面的吹鼓手又吹吹打打起来,一路向前。
简飞扬骑着马,走在大红喜轿旁边,一行人一径往镇国公府方向去了。
街上看热闹的人一群群不肯散去,都在感叹羡慕简、贺两家的联姻。
宁远侯裴舒芬刚从娘家裴家探望了两个孩子,此时坐在一旁的车里,等着前面镇国公府迎亲的队伍慢慢走。
她的丫鬟桐月在车里掀开了车上的小窗帘,探头往外看着,听了周围人的闲话,又对裴舒芬羡慕道这位贺姑娘真是好命。听说她的夫家给了一百二十抬聘礼,她娘家又陪送了一百二十抬,昨儿整整过了二百四十抬的嫁妆,往镇国公府抬了。都说京城里这么些年来,还没有过这样大排场的婚仪呢。”
裴舒芬想起冷冰冰白茫茫的婚礼,心里实在不好受,轻哼了一声,并不。
前面的鼓乐声渐渐远去,街上的人都散了,宁远侯府的马车才慢慢从小巷子里拐出来,回宁远侯府去了。
简飞扬带着花轿回到镇国公府,正是天色刚刚发暗的时候。
镇国公府里里外外点上了大红灯笼,照得里外如同白昼一般。
一群人等在镇国公府门口,看见花轿了,立刻喧嚷起来,又噼里啪啦地放响了鞭炮。
简飞扬忙微微侧弯了腰,对轿子里的人问道没有吓着你吧?无不少字”
贺宁馨嘴角微翘,并不。
简飞扬听见鞭炮声越发大了,问了也白问。况且大喜的日子,没有鞭炮声行?便也由得他们去了。
花轿停在镇国公府门口,一旁的喜娘掀开了轿帘,将贺宁馨搀扶了出来。
后面跟着的两个丫鬟扶风和扶柳赶紧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扶住了贺宁馨。
跨过门槛的时候,简飞扬在后面看着,手里捏着一把汗,生怕门槛太高,绊倒了贺宁馨就出大篓子了。——昨儿他本来想锯了门槛的,被弟弟简飞振拼命阻止了。也是,大喜的日子锯门槛,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一行人顺着镇国公府从外院门口一直铺向内院上房平章院的大红毡子,来到拜天地的喜堂。
平章院的正屋里,红烛高烧,一个大红的“囍”在正屋正对大门的墙上闪着暗金色的光。
上首的两个座位都空着。但是八仙桌上,供着圣上御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