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空间守则第36部分阅读
重生空间守则 作者:roushuwu3
了。
简飞扬带着栋子、春生和东元骑了一会儿马,终于出了山道,到了大路上开阔的地带。
看见路旁有一个茶棚饭寮,简飞扬止了马,对后面三人道吃些,再买些干粮带着。”
三人跑了一夜,正是又累又饿的时候。听了简飞扬的话,俱是大喜,赶紧大吃了一顿。吃完又各买了五斤熟牛肉和五斤大饼,都抱在油布包袱里,负在背上。
东元现在是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再加上刚才又平生杀了第一个人,正是紧张兴奋的时候,嘴里的话特别多。
简飞扬微笑不语,带着三人骑着马又往前走了一段,来到一个三岔路口。
“下马,将马放了,让它们自行。”简飞扬先从的马上下来,往马屁股后面狠狠抽了一鞭。那马受了惊,疯狂地往一条岔路上奔去。
栋子和春生明白了简飞扬的用意,笑着下了马,将的马如法炮制,也将马分别赶向另两条三岔路口。
东元张大了嘴,一脸不解的样子。
简飞扬没有功夫给他解释,冲他偏了偏头,让他下马。
东元愣愣地下了马,简飞扬一鞭子甩,将东元的马也赶向了一条岔道口。
“国公爷,没有了马,我们可办啊?”东元哭丧着脸,就差抱头痛哭了。
简飞扬笑着对东元眨眨眼,道我们循原路,去江边寻一艘小舢板,还是坐船回北岸。”
是 由】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简家旧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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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元听见简飞扬的话,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侧着头问道:“我们为何又要往回走?承安府的人不是从青江上追过来的吗不跳字。好几条大船从后面追上来呢。
简飞扬笑着没有说话,抱紧了手上的兰花,往前走去。
栋子追上来拍了东元的后背一计,道:“你小子真不能上战场。就你这样儿,头一遭就要被人喀嚓了。”顺手在东元脖子后面做了个手刀的手势切过。
东元缩了缩脖子,还是不解。
春生性子好一些,拉着东元一起往来路走去,跟他解释:“这叫兵不厌诈。我们乘船靠了岸,对方追过来看见了,又亲眼见我们夺了马往前跑,都会以为我们是上了岸,要到前面的集镇上寻官府去。——他们肯定会在前面等着我们。如今国公爷就是要让他们扑一个空,才将马放了,让他们循着马蹄印去追。咱们再偷偷转回江边,找一个不起眼的船家过江。对方不会想到我们立时杀了回马枪,又回到江面上了。”
东元迷迷糊糊地,还是听懂了一些,笑着跑到简飞扬身边道:“国公爷,你这招实在是……”骗死人不偿命啊。当对方以为他们已经弃船登岸,要在陆地上搜寻他们的时候,谁会想到他们又回到江边,重新坐船前行?
栋子笑道:“我们国公爷若没有这两下子,怎么从小卒子升作大将军?——你以为都是和那些皇亲国戚一样,随便一个公子哥儿派过来,立马不是参将就是把总,或许还有领兵的元帅?我跟你说,若是有这样的主帅,你还是自求多福,在战场上有多远跑多远,赶紧逃命要紧”
“我们国公爷就不一样了。我们国公爷的军功,可是实打实拿命拼出来的不管上阵杀敌,还是运筹帷幄,都是别人拍马也赶不上的跟着这样的将军打战,才叫有趣味”唠唠叨叨地,跟东元说了许多简飞扬从军时候的巧计妙策,听得东元十分佩服。
简飞扬踢了唾沫横飞的栋子一脚,笑骂道:“闭嘴吧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栋子闭了嘴,四个人又小心翼翼地埋头前行。一路走来,先前追踪他们的人好象已经回去了,只看见两匹马死在路旁,正是早些时候被简飞扬用小石子砸瞎了眼睛的那两匹马。
对方能当机立断,也算是一号人物。简飞扬想起最后那两人的身手,和他们从腰间抽出的造型奇特的扁长弯刀,心里微微警醒。
说是循原路返回,其实不过是方向一致,他们倒没有真的走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路。因为他们四个男人同行,目标实在太明显了。若是对方不放心,在回去的路上设下关卡,也是麻烦事儿。
几人从山路来到江边,让东元一个人去了附近的渔村,雇了条渔船过来。
东元看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那渔夫有六十多岁的样子,家里的渔船更是青江上随处可见的样子,十分不起眼。
几个人上了船,一路往北行去。青江由西向东,将大齐朝的疆土一分为二。大齐朝的京城在北面的右江道,和青江南面的江南道隔江相望。
简飞扬一行人带的东西少,行动也快。他们前脚雇了渔船刚出了码头,往北面行去。那个村子里后脚就有保正过来,宣布青江这一带从下午开始封航,让村子里各家各户都长点心眼。若是有在外面打渔未归的,要去村长那里保备。
好在这里是渔村,此时又是汛季,村里人在外打渔未归的,倒有一多半的人。村长也是本村人,知道这是常事,总不能上面说不许打渔,他们就都坐在家里饿死。——每年渔汛的时候,就这么短短的两个月,他们渔村人,就靠这两个月做得活儿吃一年。因此这种律令颁下来,他们也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执行得迷迷糊糊。
东元雇得那位老人并无家人,村里人都只当他一大早出去捕鱼去了,也帮他报了个“出渔”。因此承安府的人便失去了最后一个可以将圣上派来的钦差追回的机会。
简飞扬带着栋子、春生和东元,坐了两天两夜的小渔船,终于到了北面,上了右江道的码头。
为了答谢这位渔夫,简飞扬将身上剩下的五十俩银子都给了他。
这位老人也是谨慎之人,晓得人不露财的道理。暗暗袖了银子回到渔村,又收养了同族的一个孤儿,父子俩搬到附近的镇上过起来。
简飞扬弃舟登岸之后,知道承安府的人手还不可能伸得这么长,便寻到了附近的官府,拿着自己的牌子要了几匹快马,往京城奔去。
他们一行人回到京城的时候,几乎到了傍晚时分,他们是赶在关城门之前进得门。
两个亲兵回了大营,东元和简飞扬连夜回到镇国公府。
另一个小厮东兴见他们终于回来了,高兴得了不得,拉着东元和简飞扬一路问好,又等不及了,在东元和简飞扬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东兴就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简飞扬和东元听。
东元和东兴一样,都是许夫人送给简飞扬的小厮,自然都是偏着贺家的,对将要嫁过来的贺大姑娘,也是尊敬有加。
听说贺大姑娘的清誉因为简老夫人而有损,东元半天说不出话来。
简飞扬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但还是慢条斯理地吃完了饭,才对东兴吩咐道:“给我炊热水,我要沐浴。”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又忙着躲追兵,又忙着逃命,他们这一趟钦差,真是做得有声有色。
东兴忙去外院的厨房命人烧水,又看着人抬了过来。
“国公爷,要不要给内院的老夫人递个话,说国公爷回来了?”东兴小心翼翼地问道。儿子回家,先去娘那里问安,是常理。
简飞扬摇摇头,道:“现在天色已晚,打搅了他们倒不好。明儿再说吧。”
也是,现在这个时辰,内院早就关门落匙了。
东兴不再规劝,服侍着简飞扬到净房里沐浴。等简飞扬将外面的衣裳换了下来,东兴才帮他拿出来,到外面交给浣衣房的人。
简飞扬沐浴完,换上深蓝色常服,束了发,戴上绉纱翼善冠,缓步走了出来。
“东兴,我要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看着,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我马上回来。”简飞扬一边吩咐,一边抱起了刚刚从外面带回来的兰花,出了大门。
东兴站在门口,眯眼看着国公爷骑着马的背影消失在往贺家府邸去的那个方向,偷偷笑了一下,转身进去关上了大门,就坐在门房里,跟门子唠起嗑来。
简飞扬悄悄来到贺家的时候,已是夜深了。
贺大老爷和许夫人在自己内室里,还没有睡。
想起前几天镇国公府的简老夫人过来“赔罪”的事儿,许夫人一直觉得心里咯应。
贺大老爷这几日忙着都察院里面的事儿,每日早出晚归,也没有跟许夫人详谈过此事。
今日贺大老爷终于闲了下来,两人在内室闲话几句,便提到那日简老夫人过来时候发生的事情。
别的事情贺大老爷已经听许夫人断断续续说过几次,就是简老夫人的廉价缂丝褙子被许夫人的大丫鬟回秋撕破的事情还没有听说过。
“简老夫人说,他们家如今不如以前,只是将就能过而已。为了几个孩子能体体面面的,她这位老夫人,就只能将就着买些便宜货。”许夫人和贺大老爷对坐在里屋的紫檀木雕花软榻上,中间放着一个同样颜色的紫檀木矮足小茶几。许夫人取了桌上红泥小火炉上座着的小茶壶,慢慢地给贺大老爷又续了一杯茶。
贺大老爷低头捧起茶杯,轻轻吹拂了一下,看着碧绿的茶水沉吟道:“简家的家底,不至于此吧?”
许夫人叹了口气,也给自己续了一杯茶,端起来抿了一口,道:“你我都知道,当年简大哥决定要血谏之前,都是准备过的,早打算过简家说不定会因此被夺爵抄家,所以预先将简家的家产转移了大半,也是给简家人留条后路的意思。只是后来没有料到隆庆帝去得那样突然,庞贵妃又睚眦必报,根本不想放过他们家,不仅要夺爵抄家,还要将整个简家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想起那一年京城的风云突变,贺大老爷和许夫人都沉默起来。
那时候,他们本以为简士弘为了皇室的血脉延存,血溅朝堂,就算没有功劳,也会有苦劳。而且大齐朝还从来没有对死谏的大臣灭过族,个个都是厚葬,生怕为难了这些死谏的大臣,被后人骂“昏君”。老镇国公简士弘本来将最坏的情况都打算到了,只是没想到,最后的情形,比他们事先预想得还要坏……
那一年,隆庆帝突然驾崩,庞贵妃的儿子迅速登上皇位,此时庞贵妃正是对老镇国公简士弘怒气冲天的时候。她可不敢什么身前死后名,总之谁忤逆过她,谁挡过她的路,她一朝大权在握,都要一一清算镇国公简家便是首当其冲。
是 由】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简家旧事 下
贺大老爷贺思平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友一家就这样被庞贵妃灭族。——贺思平坚信,妖妃迟早会被灭,可是在那之前,他不能让自己的好友一家先做了妖妃的祭品。所以他不顾个人安危,站起来一呼百应,用自己在大齐朝仕子里的影响力,用朝堂百官当时对于简家唇亡齿寒的同仇敌忾之心,阻挡了庞贵妃举起的屠刀。
要同当时权倾一时的庞贵妃对抗,光有勇气和影响力是不行的,还要有大量的银钱做后盾才行。当时为了替简家奔走,许夫人也大力支持贺思平,将自己的嫁妆铺子折卖近半,换了巨额银钱,给贺思平使用。
“我记得当时简家回乡的时候,飞扬还专程过来辞谢过。”许夫人想起当日,小小的少年,白衣黑发,神情肃穆,过来给她磕头。那时候的贺宁馨,还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奶娃,偎在她身边,嘴里含着一根手指头,好奇地看着面前大礼跪拜的粉状玉琢的小哥哥。
贺大老爷点点头,也说起当年的情形:“我亲自带了人,送他们一家出了京城,又看着他们顺利上了船。等他们的船远去了,我才离开青江码头的。我那时倒是跟飞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回乡之后,安心等着,镇国公府必有沉冤昭雪的一天。还跟他说,等他长大了,要过来娶我的女儿……而简老夫人,简老夫人当时一直戴着长长的幕离,一只手抱着一个孩子,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孩子,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过……”甚至连行礼都没有行过,只是带着两个孩子,身后跟着两个嬷嬷,沉默地从他身旁走过,当他是个陌生人。只有简飞扬,一个人过来跟他行礼、道谢,最后道别……
回忆起这些往事,许夫人眉头微蹙,看向一旁架子上搭得简老夫人那件扯坏了的廉价缂丝褙子,道:“简家数百年公卿世家,家底不会那么薄,十来年就耗尽了吧?——况且我听东兴提过,说飞扬在乡下亲自下地干活,吃了很多的苦。——这样说来,简老夫人也算是有头脑的人,知道她一个文君新寡的妇道人家回了祖籍,装穷总比炫富要来得稳妥。而简家既然在乡下并没有露财,那就更说不通了。”银子总不会自己长了脚逃走……
“还有,”许夫人顿了顿,终于说道:“飞扬上个月让人送过来的聘礼,足足一百二十抬。光聘银就是五万俩。还有诸多的首饰、衣料、田产、铺子,加起来也有十来万俩了……”
如果简老夫人不在许夫人面前哭穷,许夫人还不会觉得简飞扬的聘礼有何不妥。简家当年的身家有多少,别人可能不晓得,他们夫妇俩却是一清二楚。因为当年老镇国公简士弘转移家产的时候,是托了许夫人帮他办的。许夫人出自东阳许氏,自己又有诸多铺子,正好可以利用行商进货的机会,帮他把家产不着痕迹地带回去。
“东兴还说过,说简老夫人在乡下,碰到地方豪强勒索他家的田产,简家大半的良田据说都卖了。后来没几年,家里就揭不开锅,简飞扬才单身一人去从军。”许夫人看了贺大老爷一眼,两人都有些疑惑起来。
如果简家真的是穷了,那简飞扬的聘礼银子是哪里来的?还有,简飞扬如何能忍心一边让自己家人过着拮据的生活,一边又拿出大笔银子来做聘礼?
如果简家并没有穷,那简老夫人故意在许夫人面前装穷,到底是为了什么?
况且以简家的家财,就算田地全卖了,就算简家人天天吃山珍海味,甚至用牛奶沐浴,都可以用到下下辈子去。何至于两三年不到,据说节省到吝啬的简老夫人,就将简家的家产耗尽,落得个海枯河干的境地?
如此看来,简飞扬和简老夫人两个人中间,必然有一个人有问题。
许夫人笑着道:“飞扬是个好孩子,从来不打诳语。”同那个接触不多的简老夫人相比,许夫人当然偏向简飞扬。
“这个简老夫人,看来真不简单。”贺大老爷深思起来。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许夫人在心底里一晒。——男人就是这样,对于内宅里面的事情,永远少一根筋。
“老爷说得是。这也是我这几日日夜悬心的地方。简老夫人若是这样心口不一的人,我们馨儿嫁过去,可怎么跟他们相处呢?这又不像是一般的亲戚,如果人品不好,以后不来往就是了。——这可是她嫡亲的婆母,一个不小心,就要落下不孝的恶名。”许夫人越发忧心忡忡起来。她不担心简家贫穷,或者没落,只担心简老夫人为难自己的女儿。
这个世上,做婆母的为难媳妇,简直是太容易了。媳妇除非豁出脸去不要了,又或者拿捏住了自己的丈夫,才能跟婆母分庭抗礼,否则遇上个不怀好意的恶婆母,就是一辈子被欺压的命。
贺大老爷诧异地看了许夫人一眼,笑道:“你真是关心则乱了。那简老夫人就算是心口不一,你觉得,以我们女儿的本事,会被她拿捏住吗?——我看该担心的是简老夫人才对。她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若真的是个道貌岸然的人,这次可就真的只能自求多福了。”贺宁馨近来在两件大事上表现出来的才智,让贺大老爷对她十分放心。朝堂大事都可以在幕后运筹帷幄的人,还会对付不了一两个居心叵测的内宅妇人?
许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将贺大老爷的茶杯夺了过来,嗔道:“你知道什么?多少在朝堂上运筹帷幄的男子,后院还一团糟呢——我只担心馨儿到时候或是心软,又或是为了飞扬,自己一味死忍。”
贺大老爷到底是做爹的,没有做娘的想得那么细致,闻言颇觉得许夫人杞人忧天太甚,打着哈哈道:“你想太多了,我看我们女儿不是那样只知道一味死忍装贤惠的人。再说了,她是你的女儿,还能吃得了亏去?她不给别人吃排头,别人就该谢天谢地了。还想来招惹她,岂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吗不跳字。顺便拍了一下许夫人的马屁。
是 由】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午夜留声
许夫人斜睨了贺大老爷一眼,将茶杯又推了回去,笑着道:“快喝,喝完我们也该歇息了。这事儿我还是不放心,等馨儿出嫁前,一定要好好叮嘱她一番才是。”
贺大老爷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便叫了大丫鬟回秋进来收拾屋子,和夫人安歇了。
简飞扬骑着马来到贺府的外面,却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都不敢上前敲门。
想了半天,他还是将马拴在一旁的谒马石上,自己拿面巾蒙了脸,悄悄地从贺家大门前一跃而进,窜进了贺家的后院。
内院里养得几条大狗突然听见头上有风声掠过,都是一惊,从自己窝里钻出来四处嗅了嗅,发现并没有人影,便又钻回去睡了。
简飞扬伏在内院里的一棵大树上,看见那几条狗的样子,嘴角微翘,低头抱紧了兰花盆,飞身进了贺宁馨的院子。
贺宁馨的屋里早就熄了灯,像是睡下了的样子。
简飞扬想了想,取了几颗石子,往贺宁馨的窗子上砸去。
贺宁馨的屋里没有动静。一旁的耳房却打开了门,一个丫鬟披着件长袄走了出来,四处看了看。见院子里面并没有旁人,那丫鬟只当自己听岔了,打着哈欠回到耳房里,关了门继续睡下。
简飞扬见这值夜的丫鬟并没有睡在贺宁馨的房里,微微有些惊讶,转而一想,又觉得高兴。
简飞扬并不知道贺宁馨一向不喜欢让丫鬟值夜,只是让她们住在旁边的耳房里,有事就拉了床边的铃绳叫她们。
“宁馨,宁馨,你在里面吗不跳字。简飞扬蹑手蹑脚地来到贺宁馨闺房窗户外面轻声问道。
此时已是深夜,贺宁馨正去了自己的空间须弥福地,看看裴舒芬最近都在做些什么。突然听见外面似乎有人唤她,贺宁馨心里一惊。——以前她在自己的空间里面的时候,从来听不见外面的声响。今日不知是谁,声音居然可以传到空间里面。
贺宁馨闪身从自己的空间里出来,回到自己的床上,听见有人在窗户外唤她的名字,正是简飞扬的声音。
听见简飞扬的声音,贺宁馨不知怎地,赶紧披了薄氅,从床上起身,来到东面墙下的暖炕上,对着外面惊喜地问道:“是飞扬么?你回来了?——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我爹娘可知道你过来?”
简飞扬有几分赧然。他刚刚从东南道办了差事回京,一到家,听了东兴的话,担心贺宁馨受了委屈,等不及明日天亮再正大光明的拜访,居然大晚上就飞檐走壁,溜进了贺家的内院,摸到贺宁馨的闺房外面。
“你怎么不说话?”贺宁馨追问道。
简飞扬见拖不过去,只好招了:“……伯父和伯母都不知道,我是翻墙过来的……”
贺宁馨又好气又好笑,待要说他两句,又有些舍不得。可是不说,又怕他做出更离谱的事情,正自踌躇,又听见简飞扬贴着窗户敲了两声,道:“你还难受吗?可想要什么吃得?我给你弄了盆新样子的兰花,你看看你可喜欢?”
贺宁馨心里泛起一股既酸又甜的味道,把整个人都泡得酥酥麻麻的,觉得站都站不起来了,只好靠在窗户边上,低低地道:“真是胡闹。大晚上的,让人知道了,可让我怎么做人呢?”
隔着茜纱窗,贺宁馨的声音又轻,一般人都是听不见的。只是简飞扬耳力灵敏,贺宁馨声音虽小,他也在外面听了个一清二楚。
听见贺宁馨怕人知道,坏了名声,简飞扬悚然而惊,暗骂自己鲁莽糊涂,忙对屋里人道:“是我莽撞了。宁馨你别害怕,我来得时候,并没人知道……”
贺宁馨嘴角翘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对窗外柔声道:“天色不早了,外面凉。你赶紧回去歇息吧。要是有事,你明儿天亮的时候过府里来,我陪你说说话,好不好?”
简飞扬皱着的眉头不知不觉地松了开来,虽然对方看不见,他还是忙不迭地点头:“好好——我把兰花放在你门口了,我明儿再来。”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寂然无声。
贺宁馨以为简飞扬已经走了,才起身出去,打开了自己卧房外面的大门。
沉沉的夜空里,一盆翠绿色的兰草放在门前的地上,拉出几枝长长的茎干,往一旁生发开去,上面开满了杏黄|色的小花,斜斜地伸展到暮色里。
贺宁馨惊喜地低叫了一声:这可是极为罕见的“午夜留声”据说是五六百年前,还是前朝流云朝的时候,由当年天纵奇才的太宗皇帝,从西域引进的兰花品种,这名字还是流云朝的太宗皇帝亲自起的。当年只有皇宫大内有种,后来经过历年战乱和朝代更迭,“午夜留声”已经销声匿迹了。在喜爱兰花的人心里,都以为这样的兰花已经绝迹了。
“喜欢这花吗不跳字。简飞扬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贺宁馨涨红了脸,抬头看见简飞扬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口的阴影里,有些嗔怪道:“你吓了我一跳。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简飞扬从阴影里走出来,看着贺宁馨红晕的小脸,温言道:“你看来气色不错。”并没有简飞扬担心中的苍白瘦削、自怨自艾的样子。
简飞扬弯下腰抱起那盆午夜留声,信步走进贺宁馨的闺房,四处看了一下,便把兰花放在墙脚的一个红木高几上。
贺宁馨跟着他走进来,有心想说他两句,又有些说不出口,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简飞扬知道贺宁馨很是重规矩。今日开门让他进来,已是破了例了,自己也并不想让她为难。
简飞扬紧走几步,出了贺宁馨的闺房,回身道:“你快进去捂着去。晚上天冷,若是明日发了热,倒是我的错了。”
眷恋地看了贺宁馨几眼,简飞扬又轻声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贺宁馨再顾不得,忙道:“你等等。”说完这话,又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一时怔住了,张口结舌起来。
简飞扬嘴角微翘,想起自己连夜赶来的目的,低声道:“谣言的事,我都听说了。”
乜?贺宁馨一时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怎么说到谣言上去了?——已经过去好久了好不好……
“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没事的。你母亲也是无心,被有心人利用了而已。”贺宁馨看见简飞扬一脸歉意的样子,忙微笑着道,很是大度的样子。
不管简老夫人是有心还是无意,在她儿子面前将她说得如同一朵白莲花一样无暇纯洁,总是不会错的。将人捧得高高的,可是有些意想不到的好处呢……
简飞扬勉强地微翘了一下嘴角,低声道:“你别多想就是,也别憋在心里。——我既然要娶你过门,就不会让你受气的。”
贺宁馨愕然地看来简飞扬一眼。这话说得太奇怪了,怎么他现在就看出来她进了门就要受气?
“你这么说,倒把我吓住了,不敢嫁了。”贺宁馨半开玩笑地道。嗯,她好不容易有了重生的机会,可不是为了再去解救扶不上墙的一家老小的。男子汉大丈夫,若是有了问题就怪老婆,实在上不了台盘。——她重活一世,只愿意为自己和自己的亲人打算,特别是自己前世的两个孩子。那才是她真正的责任和义务。
简飞扬见贺宁馨误会了他的意思,忙给她解释:“我家的情况是比较特殊,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就是这样一说,不是真的、真的要你受气……”额头上冒出斗大的汗珠,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贺宁馨抿嘴一笑。简飞扬确实不是个口才很好的人,今日真是越描越黑了。
“你别着急,我跟你说笑呢。看,你的筋都暴起来了。”贺宁馨忍不住掏出帕子,垫着脚往简飞扬的额头上轻轻拭去。简飞扬生得极为高大,贺宁馨在女人里面不算矮,可是她也只到简飞扬的肩膀那里。
简飞扬抬起手,轻轻握住了贺宁馨正拿着帕子给他拭汗的小手,放在脸颊边眷恋地温了一会儿,才轻轻放开她,微微叹一口气,道:“其实你说得也对。若是我不能把自己家里的事都理顺了,娶你过门就是对不住你。”
贺宁馨微微一愣。她刚才不过是说笑而已,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就算简家是龙潭虎|岤,她也非嫁不可。
再说,贺宁馨的长眉一挑,看着简飞扬似笑非笑地道:“怎么?还没成亲,你就有二意了?——聘礼可是不退的哦”
简飞扬笑了,侧头看着贺宁馨道:“只要你能心甘情愿嫁给我,聘礼算什么?”终于将这句在胸口盘旋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贺宁馨放了心,柔声道:“天色不早了,你刚回京,明日还要赶着去面圣,回去歇着吧。”
简飞扬知道该走了,可是他舍不得贺宁馨温馨的絮叨,忍不住在贺宁馨的小手上又握了一握,才放开她,转身融入浓浓的夜色里。
贺宁馨站在门口望着突然就空无一人的院子发了一会儿呆,才回身关了门,回去床上睡了。
许是晚上起夜吹了风,第二日贺宁馨真的发起热来。
是 由】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婚期提前
许一大早起来,就听贺宁馨身边的大丫鬟扶风回报,说大姑娘感了风寒,病了,起不来床。
许吓了一跳。贺宁馨从小就身子底子好,很少头脑脑热的,从没有生过大病,小病也极稀少。今日居然在六月天里染了风寒,却是麻烦了。
贺大老爷早就去上朝了。
许命人叫了的儿苏氏,吩咐她去服侍贺老太太吃早饭。便带着应急的药丸去了贺宁馨的院子。
一进贺宁馨的屋子,许就看见了正屋屋角红木高几上摆着的一盆稀世兰花。
许皱紧了眉头,进到里屋,看见躺在床上的贺宁馨,正看着她笑,小脸上红得似火烧一样。
“还笑,都病了,还笑……”许不忍心苛责贺宁馨,却还是抱怨了几句,又问道那兰花哪里来的?”
贺宁馨没想过要瞒着娘亲许,闻言脸上更红,低声道是飞扬送的……”声音低若蚊呐。幸亏许坐得近,才听了一清二楚。
“飞扬昨儿来过了?”许叹气,最好不要再惹出流言蜚语。又好奇他是进来的?”若是走得大门,许肯定不会不,下人一定会报上来的。
贺宁馨脸上更红……翻墙进来的。”
许瞠目结舌了一会儿,半晌才道看来我们看院子的护卫,要换一批人了。这次是熟人,没有走了大褶儿。若是……”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贺宁馨忙为简飞扬娘,也不怪护院。像飞扬那样身手的人,整个京城里也没有几个。”脸上的红晕稍退了一些,转移了话题他今日要入宫面圣,也不他的差使办得如何?”
许伸了食指在贺宁馨额头上点了一下,笑道真是女生外向。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担心了。以后可办?”
其实贺宁馨如今对简飞扬这次暗地里办的差使的兴趣,比对他本人还要大。不过如果她这样说出来,许肯定会恨铁不成钢的数落她一顿,便只是但笑不语。
许见贺宁馨半躺在大迎枕上,抿着嘴笑看着,并不,也转了话题,道我和你爹昨儿商议了一晚上,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让你的好。只是你现在又病了,暂时不说也罢。等你病好了,咱们娘儿俩好生絮叨絮叨。”
贺宁馨点点头,捂着嘴微微咳嗽了两声。
许想起带的药丸,忙叫了扶柳进来,吩咐道拿银挑子煮了热水,给姑娘服下。一次半粒,每两个时辰一粒。”又对贺宁馨道这药丸对热天的风寒有奇效,你吃了就了。先吃药,再睡一觉,若是还不见好,就让人去请大夫去。”许开有一个药材铺子,也是粗通药理。一般贺家的人有些不舒服,都是先找许的管事嬷嬷要些对症的丸药吃吃。若是不见好,才去请大夫。
贺宁馨的院子里,热水一直都是烧着的。扶柳很快就用托盘送了一碗热水进来。
贺宁馨拿过药丸在鼻子下闻了闻,有藿香的气味在里面,是热天治热感最好的药材了,便掰了一半吃了下去。
藿香的气味扑鼻而来,贺宁馨赶紧喝了几口热水,才将那股气味压了下去。
许见贺宁馨吃了药,又说了些话,精神有些不济,便起身道你先睡一觉。”对一旁垂手侍立的扶柳厉声吩咐姑娘歇着,你在旁边看着些,床边别离了人。”再有昨天那样的事情,这些丫鬟都要被打一顿才是。
扶柳不知做了,一边惶惶然应“是”,一边拿眼角瞥了姑娘几眼,见姑娘垂了眼帘,靠在大迎枕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许出了贺宁馨的院子,拐上抄手游廊,回到的上房。刚坐了没一盏茶的功夫,外面有婆子报,说镇国公了,求见。
许微微一笑:终于来了,便命人请了他进来。
简飞扬大步跟着婆子来到许的上房,立刻对许拜倒在地,行了大礼。
许故意不叫他起来,倒拿了团扇敲了敲桌子,道飞扬昨日就能飞檐走壁,今日这样作小伏低,真是难得。”
简飞扬对昨日的莽撞举动也很是懊恼。他为人自制力极强,昨日的冲动,大概是他这辈子数得出来的几次之一。
“伯母教训得是。昨日确实是飞扬的,以后再不会了。”简飞扬说得非常诚恳。
许不过是故意为难他一下,见他认不迭,也就罢了,道你记得就好。我们馨儿是家,比不得你们男人,可是姿意忘形。就算有,人家最多说一句‘风流’。可是到了身上,却没有那么好相与了。”
简飞扬从地上起身,对着许又拱手行礼,道谢伯母教诲。”
两人寒暄几句,才入了正题。
简飞扬今日入宫面圣,跟圣上密谈了近一个时辰。
东南道的情形,居然比圣上事先猜测的还要坏一些。而西北那边,据说夷人又蠢蠢欲动,连日来派了小股的游匪不断马蚤扰西北边境的小镇。西北总兵已经上了折子,请求备战。
这种情形,让圣上很是懊恼。本来一直想要废除军户世袭,现在又起战机,军户的问题,又要放一放了。
这些事情,简飞扬当然不会跟许说起来,只是圣上又给了他新的差使,恰好跟他和贺宁馨的婚期冲突。
圣上让他先跟贺家人商议商议,可否将婚期提前,这样简飞扬也好无后顾之忧,尽心出去给圣上办差。——特别是简飞扬已经二十六岁了,还没有子嗣。镇国公府是大齐朝的肱骨之臣,圣上当然也不希望镇国公府绝后。
简飞扬当然求之不得,可是不贺家的人愿不愿意。——他们的婚期,是两年前请了大觉寺的高僧择的吉日。如果贸贸然提前,贺家的人会不会心里有个疙瘩?
简飞扬踌躇了半天,问道宁馨可还安好?”想见一见贺宁馨,先探探她的口风。
许叹了口气,摇着团扇,一脸愁闷的样子,道她昨儿不知染了风寒,刚刚才吃了药睡下了。”
一听贺宁馨居然病了,简飞扬更是大急,在椅子上坐立不安,问道伯母,可否让我去见一见宁馨?还是我去寻个好大夫给宁馨看一看?”可别真的生了大病,那就全是他的了。
许见简飞扬着急的样子不似作伪,心情好了些,含笑道等她病好了,再看不迟。”说着,端起了桌子上的盖碗茶,却是有送客的意思。
简飞扬昨儿的事犯了许的忌讳,这是故意要给他好看呢。只好讪讪地起了身,告辞离去。
一连三日,简飞扬每日下了朝,就贺家探望贺宁馨,又请了太医院的大夫给贺宁馨诊脉,跑前跑后,十分卖力。
贺宁馨的风寒吃了两天的藿香丸,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许一心要给简飞扬一个教训,暗地叮嘱贺宁馨继续装病,直倒简飞扬带了大夫,贺宁馨的病才“正式”好了。
贺宁馨只是小感风寒,她又偷偷去了的须弥福地,用那里的上好藿香做了药丸吃了一粒,好得更是利索。
简飞扬第四日登门造访的时候,贺宁馨终于可以“起身”见客了。
许的上房里,简飞扬同贺宁馨隔着方桌相邻而坐,寒暄了几句。
贺宁馨还是惦记着简飞扬的差使,便问了起来。
简飞扬想了想,对她道差使倒是没有办砸,可是也没有办妥。日后可能还要再走一趟。”说了跟没说一样。
贺宁馨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他们两人之间,还不到无话不谈的地步。而且简飞扬领的是圣上的密旨,更是不能随意跟人谈论的,便又释然了,笑着道歉是我僭越了,不该多这个嘴。”
简飞扬也笑道以后有机会,我再细说给你听。今儿我来,是想求伯父、伯母一件事。”简飞扬想将婚期提前的事情,对着贺宁馨又有些说不出口,只好求许。
贺宁馨拿扇子捂了嘴笑既然有事求我爹娘,跟我说有用?——还是我去把娘叫吧。”
许为了让他们,将侍女都遣了出去,带着大丫鬟回秋去了里屋整理帐薄。上房的正屋里便只有他们两人。
贺宁馨说着起身,亲自进里屋去将许叫了出来。
许出来问道你们话都说完了?”
贺宁馨扶着许在上首坐下,道飞扬说有事要求爹和娘。”
许看了简飞扬一眼,见他看着贺宁馨不。
“馨儿,你去厨房吩咐一声,就说今儿有客,让他们多加几个菜。”许将贺宁馨遣了出去,又对简飞扬道飞扬这几日辛苦了,今日就在我们家吃顿便饭吧。”
简飞扬也不跟许客气,应了下来。
等贺宁馨带着丫鬟出去了,许才收了笑容问道你有事?现在可以说了吧?无不少字”
简飞扬起身给许长揖在地,低声求道伯母,飞扬想将婚期提前。”
许早简飞扬求的,不会是容易的事,闻言先问道为何要提前?你可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我们两家的婚事筹备了快一年了,连喜贴都发出去了。你现在说要提前,可是要做不少功夫呢。——你有没有想过,会有样的风言风语传出来?”
简飞扬也没有法子,只好将圣上的话搬了出来。
听说是圣上的意思,许不再言语,想了半天,对简飞扬道此事也未尝不可。只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