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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空间守则第34部分阅读

      重生空间守则 作者:roushuwu3

    碍于朱伯爵堂叔的y威,不敢出来作证,只有朱伯爵自尽前留下的遗书,以死抗争。沈尚书审案之时,明言让朱氏堂叔拿出朱伯爵之子不是亲生子的切实证据,朱氏堂叔推出所谓‘j夫’、‘稳婆’和‘贴身丫鬟’三个人证,证明朱伯爵偷人。沈尚书当堂问讯,一一揭穿了这三人做假证供的险恶用心,将他们收监关押。这三人也当堂供出他们是受朱氏堂叔收买和指使,做假供以谋夺朱伯爵家产。”

    聂维的口才了得,这番侃侃而谈,连堂上的李尚书都听住了。

    “大人容禀:我们大齐朝审案,有遵循先例一说。刑部审结的案例,历来都可以当作先例,作为以后判案的证据。从沈尚书审结朱氏争产案便可知,谁造谣,谁举证。若是拿不出切实证据,便是对方造谣诬蔑。如今宁远侯既然造谣说我和我浑家私奔,请大人命宁远侯拿出证据,不然的话,还望大人秉公审理,为民审冤”说完这话,聂维又连磕三个响头,一脸委屈的样子。

    周围围观的人群听得津津有味,眼下又将眼光投向了堂上取下幕离的宁远侯裴舒芬。

    裴舒芬从聂维说起大齐朝有“遵循先例”一说,就心里翻腾起来。这个世界,真是给了她许多“惊喜”。原以为穿越异世,会有一番作为。可是来到这里一看,虽是古旧的时代,可是从玻璃到镜子,从疫所到先例法,凡所种种,似乎跟她以前的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难道在她之前,还有别的穿越者存在?……

    李尚书听了聂维的话,也赶紧对宁远侯问道宁远侯,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所说的聂维跟他娘子私奔,实有其事?”

    裴舒芬正有些走神,听了李尚书的问话,下意识地答道我是听镇国公府的简老说的。”

    一言既出,真是语惊四座。

    贺思平第一个站了起来,对李尚书道这话不用大人驳斥,今日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她在撒谎。众所周知,镇国公府,是我们贺家的姻亲。简老为人良善大义,也很少出来走动,会说出这样无稽的话?说——这样的谣言,既伤害我们贺家,也让镇国公府没有面子。试问简老有动机和理由,来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转身看着裴舒芬,又道宁远侯,要不要我们传简老对质?”

    裴舒芬一惊,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了嘴。她被绕进了对方的圈套,十分懊悔。——她明明只要一口咬定不是说的就够了,做人家让她“举证”,她就“举证”?这不是从反面证实了这谣言正是所传?

    还有简老,虽然她确实是从简老那里听来的消息,可是她也,以简老同贺家的关系,她要是个疯子才会为作证,说说的是实话。

    聂维在堂下看着宁远侯涨红了脸,张口结舌的样子,不由嘴角微微上翘。——他以前倒是不,贺大姑娘有这本事,能够当着刑部尚书的面,挖个坑给大家跳。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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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犯口舌

    这次贺家将宁远侯裴舒芬告上刑部,贺宁馨早就揣摩过对方要如何自辩。在她看来,最直接管用的法子,便是一推三不知,说不是做的。贺家要挟了那三家勋贵上堂作证,若是宁远侯府能让这三家勋贵到时上不了堂,又或是上堂的时候,临时反水改口,贺家就一败涂地了。

    所以贺宁馨首先要做的,便是将对方先圈到坑里来,让她无法一推三不知,说贺家告了人。

    朱伯爵家的争产案,是裴舒凡大嫂沈氏的爹在隆庆朝任刑部尚书时审结的一个著名的案子。此案之后,借造谣中伤别人,来达到目的的人少了许多。但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再加上如沈尚书那样在刑名律例方面的不世之才太少,大部分刑部的官儿都是滥竽充数,所以这种事情还是层出不穷,而且鉴于人人要面子,不了了之的居多。

    贺家这一次又将此案重提,估计喜爱造谣生事的人又要消停一阵子了。

    贺宁馨的计策,是在堂上先用一个有暗示性的反相关案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等大家潜意识里接收了这种暗示性的案例之后,便直接一股脑儿将罪名扣在对方头上。对方只要心里有鬼,就会不由自主被牵着鼻子走,去主动“举证”“没有造谣”。

    有了这种举证,对方便无法用一推三不知来脱身,正式从嫌疑方,转移为过方。为了脱罪,过方便要举证来证明所说的,不是谣言,而是实情。可是对于“y奔”这种事,除非女方被男方始乱终弃,不然两人已经成了亲,拜了堂,你又如何能证明人家夫妇婚前出门是“y奔”,不是去郊外踏青?——根本就是证无可证的伪命题。

    当时聂维本来觉得这个计策未必会成功,贺宁馨却道,如果现在的刑部尚书还是沈尚书,她定不会出这一招。可是如今的李尚书,才干平平,又是见风倒的墙头草,极容易往坑里跳,但用无妨。

    结果当然如贺宁馨所料,宁远侯不知不觉说出了她最开始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虽然简老这个来源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可是就当下来讲,只要宁远侯无法再推脱她不知此事,就好办了。

    贺思平忍着对简老的满腹狐疑,回头对着小厮伸出了手,小厮赶紧将那三张证词交到贺思平手里。

    贺思平拿着证词,对堂上的李尚书欣然道尚书大人,既然宁远侯已经承认此话是她传的,我这里还有三位勋贵亲手画押的证词,也能证明她们是从宁远侯那里听来的谣言,并且是受宁远侯指使,四处传播开的。”

    贺思平的证词一拿出来,连楚华谨都坐不住了。——不是都送出城去了,会让贺家弄到这些?

    裴舒芬也心里一沉。为了让楚中玉能顺利嫁给镇国公简飞扬,裴舒芬盘算了许久,才定下这个计划。只是当时为了把宁远侯府摘出来,不让人家看出来宁远侯府要渔翁得利,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帮她将这些话传播开来。

    楚华谨听了她的为难之处,笑着给她指点了三处有实权的勋贵府上,让她去找这三家的暗示一番,还保证说她们一定会帮着宁远侯府。后来楚华谨在床上跟她情浓的时候,又在枕边衾里跟她说了许多宁远侯府极机密的事,包括这三家实权勋贵,原来是宁远侯府的暗棋

    裴舒芬也想不明白,这样天衣无缝的计策,到底是哪里出了篓子?而贺家的人,能一下子就透过这三家勋贵,看到了躲在暗处的宁远侯府?

    李尚书让人将证词拿了上来,看见上面工工整整的词句,还有三个红通通的手指印,不由摇摇头,对堂下站着的宁远侯道裴,请问你还有话说?还要不要传简老出堂作证?”却是在暗示裴舒芬,只要推出简老,她就可以脱罪了。

    裴舒芬在心里暗暗叫苦。镇国公府在朝堂里是地位,她如今也是心知肚明。本来做这么多的事,不过是为了跟镇国公府结亲家。可是她如果为了脱罪,就将简老拉了进来,那就是跟镇国公府结仇了。以镇国公府的实力,若是一怒之下,投到皇贵妃那边去,他们宁远侯府和皇后娘娘在朝堂上便输了一大半。——若是这个结果,她这个宁远侯也就做到头了……

    还有那三家勋贵是宁远侯府暗棋的事,更是绝对不能让别人洞察到他们同宁远侯府的关系。

    电光火石间,裴舒芬已经做了决定,打算牺牲的名誉,维护住简老和那三家勋贵。

    想到此,裴舒芬对着李尚书苦笑了一下,道他们的圈套都设好了,民妇无话可说。只怪命不好,中了别人的计。”

    李尚书大急,忙道刚才你不是说,是从简老那里听来的?”

    裴舒芬双手抓着幕离,面色更是凄惨,悲愤地道跟……简老无关……简老为人良善大义,会说这种话?——都是民妇鬼迷心窍,跟他人不相干”又转身看着贺思平,泣道贺御史大人,我自问同你们贺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为何要联合那三家勋贵府上,跟我一介女流之辈过不去?”

    贺思平见裴舒芬居然又倒打一耙,冷笑一声道宁远侯造谣的本事真是高,如今在刑部大堂上,脏水说泼就泼,谎言信手拈来。——真是人才。”又拱手对李尚书道宁远侯诬蔑本官,该当何罪?”

    楚华谨微微动容,晓得裴舒芬这样做,是要将那三家勋贵摘开,不让人怀疑他们同宁远侯府的关系,所以才倒打一耙,说是贺家同勋贵勾结,陷害她。可是贺思平是御史,是官,裴舒芬这样说,虽然转移了大家的视线,挑起了大家的疑心,却得吃些苦头。

    “贺大人,都是下官的不是。还请贺大人高抬贵手,放过贱内的无心之失。”楚华谨起身,对着贺思平长揖在地,行足了大礼。

    贺思平肃然道在刑部大堂,字字都要有来历,句句都要有出处。若是像宁远侯这样,动辄就胡乱攀咬,可还有王法没有?”

    裴舒芬硬着头皮反问难道不是吗不跳字。

    贺思平正色道若是你拿得出证据,老夫立刻辞官——否则就是含血喷人,罪加一等”

    裴舒芬吓了一跳,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却不再言语。

    大堂上下静得连人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尚书等了半晌,见没有人再,便将惊堂木一拍,道今日聂维状告宁远侯造谣诬蔑一案,宁远侯败诉。——不过鉴于此事并未造成大的损害,更无人员伤亡,本官现下判宁远侯赔偿一百俩银子给聂家,算是……”

    李尚书话没说完,聂维突然大声道小民要讨回公道,不要银子”

    李尚书皱眉,不悦地问道你还要如何?”谤言案一般是要有了人命才受理。这次是因为两方都是位高权重,刑部不得不理。所以就惩罚而言,李尚书打算从轻发落,既全了宁远侯府的面子,又平息贺家的怒气。

    聂维居然不买帐?

    宁远侯楚华谨在一旁冷冰冰地问道若是嫌少,再加一千俩样?——还是你的本意就是为了敲诈勒索,要个万儿八千的银子才罢手?”

    聂维在心里暗暗佩服贺大姑娘,早料到宁远侯会说他们“意图敲诈”,所以银子作为赔偿是万万不能要,要了银子,以后的麻烦会更多。

    想到此,聂维依了贺宁馨的嘱咐,大声道回禀尚书大人,这宁远侯造谣中伤重臣家眷,既犯了七出的口舌之,又违了朝堂律条,从重来说,可以让宁远侯休妻,流放三千里”

    “大胆”楚华谨咆哮。

    “侯爷”裴舒芬哀泣。

    夫妻在堂上双双对望,恰如一对被人胁迫的苦命鸳鸯,不得不劳燕分飞一样。

    聂维看着这一幕,心里暗暗好笑,口里却话锋一转不过我们聂家和贺家都是积善人家。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坏人姻缘是要天打雷劈的,我们当然不会逼宁远侯休妻,又或者要求将宁远侯流放三千里。”

    “你到底要怎样?”李尚书不耐烦了,真是刁民难惹——有后台的刁民更是可恶

    聂维见时机到了,一字一句地道妇人犯口舌,从轻处罚,也当在大庭广众之下掌嘴十下,以儆效尤”

    裴舒芬听了聂维的要求,心里一松:总算不用被休弃还有被流放了。掌嘴只受皮肉之苦,无论如何,忍得一时之气,他朝寻得机会,再给贺家好看就是

    李尚书见宁远侯和宁远侯都无异议,便道既如此,本官判宁远侯当众掌嘴十下”

    听了李尚书的吩咐,刑部的差婆取了根一尺长,两寸宽的长板,给李尚书送了。

    裴舒芬还以为是拿手扇几个耳刮子,如今看来却不是,而是拿着竹板子打脸

    楚华谨一见这刑具,也沉了脸,起身护到裴舒芬身前,不虞地问道大人真的要用刑?”

    贺思平背着手看着他们,淡然反问难道宁远侯真的想休妻?”

    裴舒芬闻言赶紧将楚华谨推到一旁,凄然道侯爷放心,妾身受得住”又对贺思平凄然道贺御史,你这样骄横跋扈,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贺思平是在皇帝宠妃面前都不假辞色之人,今日已经忍了裴舒芬许久,见她又将皇后娘娘搬出来,忙打断她的话,极不客气地道你算?也配动辄提皇后娘娘——不过是填房继室,也当是正头娘子你以为皇后娘娘和你一般愚蠢,时时提醒别人你不是原配吗?——我警告你,你再敢出一言辱我贺家,辱我亲人,我管你是谁,直接拉到顺天府打你一顿板子再若是冤枉了你,我辞官给你赔罪”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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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谁可信?

    众所周知,拉到顺天府打板子,无论男女,都是要脱裤子的。

    贺思平这话跟刀子一样,割在裴舒芬心上。连楚华谨都涨红了脸,手里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恨不得一拳砸到贺思平盛怒的脸上

    “侯爷息怒——妾身理会得……”裴舒芬泪眼盈盈地将楚华谨劝到了一旁。

    楚华谨眼睁睁地看着裴舒芬被差婆拖到一旁的行刑处,抡起大板子,噼里啪啦地朝她脸上打去。清脆的噼啪声回荡在刑部大堂里,连扇了她十个大耳刮子,裴舒芬俏丽白皙的小脸立刻红肿如猪头。

    一声声竹板,打在裴舒芬脸上,疼在楚华谨心里。

    贺思平背着双手,站在一旁数数。当他正好数到“十”的时候,差婆也应声打完了板子。

    聂维从地上起身,站到了贺思平身边,笑嘻嘻地看着挨打的宁远侯夫人。他眼光轻瞥,和目光阴冷的宁远侯捧了个正着。

    宁远侯右臂抬起,食指伸出,往他这里指了指。虽然一言不发,聂维却知道宁远侯是恨上自己了。不过聂维一点也不吃惊,贺大姑娘说得话,如今件件应验,包括宁远侯的反应,都说了个十成十。——果然是个胸无丘壑,志大才疏的纨绔子弟而已。横竖自己过了今日,就带着一家大小去江南道的辉城府了,这宁远侯就是想找自己的麻烦,也得等尘嚣落定之后。到那时候,自己早就在仁兴堂赌坊做上正儿八经的荷官了……

    聂维越想越美,对着宁远侯微微笑了笑,便垂手立在贺思平身旁,做子侄状。

    那边刑部的差婆打完了板子,一直闭目坐在上首的李尚书忙高声宣布“退堂”,然后逃也似地溜进了后堂,身上的官服都被汗浸透了。

    楚华谨心疼地看着裴舒芬被打得红肿的小脸,低声道:“咱们回家吧。”说着,将裴舒芬的幕离给她戴上,一只手轻搂着她,离开了刑部大堂。

    走过贺思平一行人身边的时候,楚华谨想放两句狠话,裴舒芬却在一旁着急地拉了拉他的衣角,轻声道:“侯爷,小不忍则乱大谋。”声音不若以前清脆甜腻,带着一丝模糊不清,想是被打得狠了,嘴角变形所致。

    楚华谨恨恨地冲贺思平瞪了一眼,搂着裴舒芬扬长而去。

    刑部大堂门口围观的群众自动让出了一条道,看着宁远侯夫妇相携离去,都对他们指指点点,觉得这宁远侯把个婆娘惯的不知天高地厚,都惹了官非,到刑部大堂上被人打了嘴巴子了,还不记得收敛些……

    戏演完了,外面看热闹的人群也四处散去。

    贺思平沉着脸,带着自己家的人上了自家的大车,回到了贺家的宅子。

    辉国公府上已经派了大车和随从过来,将聂家的行李正一件件往大车上搬。

    贺宁馨站在许夫人身旁,正和贺宁羽说着话。聂姨妈虎着脸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贺宁羽看见聂维和贺大老爷回来了,忙和贺宁馨一起,对贺大老爷屈膝行礼,又问聂维道:“刑部的官司审结了?”

    聂维先给许夫人见了礼,又给自己的娘问了好,才回答贺宁羽的话:“审结了。宁远侯夫人败诉,打了十下脸,也是小惩大诫的意思。”又贺宁馨拱手道:“这次多亏了大姐算无遗漏,才能顺利了结此事。”

    贺宁馨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言语。

    贺思平走过来,跟聂家的人打了声招呼,道:“天色不早了,你们快些起身,还能在天黑前赶到青江坐船。”

    贺宁馨笑道:“爹爹不用担心。辉国公府上派了专人送他们,连坐得船都是宋家自家的船,倒是不必慌张。”

    贺思平勉强地笑了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却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不像聂维,是打心底里高兴的样子。

    贺宁馨看在眼里,暗暗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问,跟在自己爹娘身后,目送着聂家的人上了宋家的车,一径往青江码头那边去了。

    贺宁羽从车里探出头来,泪眼婆娑地向贺宁馨挥手道别。

    贺宁馨想起先前贺宁羽跟她说的话,也心有所感,对着贺宁羽的方向做了个“你放心”的口型。隔了那么远,也不知道贺宁羽看清楚了没有。

    等聂家的人去远了,贺思平才扶着许夫人的胳膊,对贺宁馨说了句“进去吧。”说着,领着许夫人头也不回地进了贺家的大门。

    贺宁馨压抑住心头的异样,跟着进了大门。

    晚上吃饭的时候,贺思平倒是同往常一样,并没有多说话。

    贺宁馨的哥哥贺宁启倒是跟贺宁馨谈上了。贺宁启大比在即,十分紧张。他几年前府试中了举,可是会试落第。后来又考了一次,还是落第。这是第三次下场,有些担心又考不中。

    贺思平自己是状元,对贺宁启的期望倒没有那么高。横竖已经中了举,进士中了,是锦上添花。若是不中,就培养他孙子算了。——贺思平想得很开。

    贺宁启当然不想年纪轻轻就无所作为,这一次贸足了劲要考上进士。

    贺宁馨见大哥这样执着,也想帮着出一份力,便在言语间对大哥多有指点。

    贺宁启也极聪明,只是就差那最后一点就透的功夫。贺宁馨的指点,让他颇有茅塞顿开的感觉。兄妹俩谈得十分专心。

    贺思平和许夫人看见贺宁启和贺宁馨兄妹和睦,相视一笑。贺思平沉重了一整天的心绪,终于放轻松了些。

    晚上回到屋里歇息的时候,贺思平跟许夫人说起了今日在堂上的事情。

    当许夫人听到宁远侯夫人宣称,此事是她从简老夫人那里听来的,心里也是一沉,半晌没有说话。

    贺思平看见许夫人一脸担心的样子,忙推了推她,问道:“你觉得这话可信吗不跳字。

    许夫人苦笑了一下,道:“我想说不可信,可是不信又不行。”当贺家女“y奔”的谣言刚起的时候,许夫人其实第一就疑心到简老夫人头上。只是贺宁馨分析得头头是道,才打消了她的疑虑,没有再往简老夫人那边想过去。

    贺思平听了许夫人先前的疑虑,凝神细想,道:“也许简老夫人不过是随口一说,听在有心人耳朵里,自然当了件大事四处传播,也是有的。”并不想将此事怪在简老夫人头上。

    许夫人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还是再看看吧。”

    贺思平有些烦躁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道:“还怎么看?再过三个月,他们就要成亲了”成了亲,女儿就是别家的人,简老夫人就是能掌她生死的婆母。若是简老夫人真的有些什么别的心思,他们岂不是将女儿送入虎口?

    许夫人见贺思平担心太过,反而笑了,嗔道:“你这是怎么说话的?——简老夫人是有些不着调的样子,可是飞扬那孩子我们都是熟识的,绝对不是那等愚孝之人。况且事到如今,连官司都上刑部打了,我们女儿是不嫁也得嫁,你再担心也无用。”

    贺思平坐下喝了杯茶,倒被呛了一口,恨恨地道:“人倒霉就是喝凉水都塞牙——我捧在手上娇养大的女儿,若是被他人挫磨……”牙根咬得蹦蹦的。

    许夫人早想开了,过去拿了帕子给贺思平擦脸,满不在乎地道:“你也别当是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我们的女儿,就是嫁了,也依然是我们的女儿。若是她在婆家过得不好,又若是有人故意给她穿小鞋,我们再合离也不迟。”

    贺思平见许夫人想得这样开,指着她笑道:“人家的爹娘都生怕婆家不要自己的女儿。你倒好,还没嫁呢,你就在打算合离了。”

    许夫人轻哼一声,道:“我没那么迂腐,为了个不能吃,不能穿的破名声,明知对方不能善待自己的孩子,还要让孩子在火坑里苦熬,很有脸么?——我许英华的女儿,就算是合离回娘家,也能过得快快活活的还怕养不活她?”

    贺思平见许夫人都打算好了,也就罢了,只是盘算着,这事得跟镇国公府透个信过去,看看那位简老夫人,到底是无心之失,还是别有隐情。

    许夫人在镇国公府安了有人,要传个话出去很容易。很快,镇国公简飞扬的二弟简飞振便听说了,宁远侯夫人在刑部大堂上,口口声声说是从简老夫人那里听来的有关贺家女儿“y奔”的谣言。

    简飞振大吃一惊,忙来到简老夫人住的平章院,问简老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老夫人听见简飞振的话,吓了一跳,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拉着简飞振的衣袖哭道:“这下完了,若是你大哥知道这话从我这里说出去的,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简飞振百般无奈,一边安抚简老夫人,一边嘟哝道:“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呢?——娘,您到底是在想什么?”

    简老夫人拿帕子拭了拭泪,有些惭愧地道:“是娘不好。娘一直在乡下,结交的人一向都是心地善良坦诚的农人,跟这些勋贵夫人们没打过交道。娘如何会知道,只是跟她们聊聊天,也能惹出这样的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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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苦心

    简飞振见娘亲一脸惴惴不安、悔不当初的样子,也觉得应该是无心之失。当日贺家许寿辰的时候,贺家二房的闹剧实在太离谱,简飞怡之后当笑话,在简飞振面前都说过好几次。简老又不常出去走动,偶尔出去一两次,跟那些说句话能拐十七八个弯的勋贵们交往,自然是落了下风,被人利用了。

    想到此,简飞振便对简老道娘,咱们明日一起去贺家,将此事撕虏清楚就是了。不然贺家的人心里老有个疙瘩,就是大嫂嫁心里也有个结,不如早解了好。”

    简老喃喃地道如果贺大姑娘就是不原谅我,还要跟你大哥抱怨办?”一脸的忐忑不安。

    简飞振见大嫂还没有进门,娘亲就如此翼翼、委屈求全,十分心痛,急着安慰简老娘放心,贺大姑娘据说也是个和善守礼的大家闺秀,必不会像那些小家子里出来的姑娘,只会挑拨离间,故意破坏娘和大哥的母子关系。”

    简老拉着简飞振的手,欣慰地笑道幸亏娘还有个贴心的孩子。——不然真是,这日子都没法过了……”又拿帕子拭了拭泪。

    简飞振看着简老的样子,突然想起他的通房慧琴说过的话,一直在他心里是个疙瘩。

    “娘,我想问您件事。”简飞振沉默了半晌,终于开了口。这话要是不问出来,他这辈子都不会安生。

    简老拉了简飞振在一旁坐下,笑着问道事?——跟娘还有说不出口的?”

    简飞振的眼睛避开了简老慈爱的眼神,低头看着地上,问道娘,当年在乡下,我们并不是……并不是……过不下去……,娘为何要那般对待大哥?就算……,大哥也是爹爹的亲生……”

    简老微笑着的脸僵了起来,慢慢地,嘴角平复下去,眼睛里的神采也淡了下去。

    “你既然有了疑问,娘也没好说的。就当娘对不起你大哥,娘这辈子给你大哥赔罪就是了你想让娘怎样?你说——你说出来,娘一定做到给他下跪?磕头?还是抬举他的……”简老说到最后,想起生平憾事,突然捂了嘴,起身快步往里屋行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里屋便传来一阵嘤嘤的哭泣声,摧肝断肠,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简飞振呆呆地站起来,看着里屋的方向,却不敢进去。

    外屋候着的大丫鬟芳影见势不妙,赶紧遣了小丫鬟去将大姑太太简士芸请调和调和。

    那小丫鬟不知出了何事,当了件大事去说,将简士芸也唬了一跳,忙忙地从住的梧桐馆,来到上房正院平章院。

    简飞振看见姑母走进来,忙起身行礼,惭愧地叫了一声姑母……”头垂得低低地,一幅无地自容的样子。

    简士芸叹了口气: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先坐一会儿,我进去看看你母亲。”简士芸对着简飞振摆了摆手,一个人进了里屋。

    简老伏在里屋的床上,将头埋在大红锦缎的枕头上,哭得肩头一抽一抽的。

    简士芸坐到床边,对简老安慰道大嫂,这是啦?孩子有,你打得骂得。这样在屋里哭,他们又不在哪儿,也是为难啊。”

    简老听了简士芸的话,慢慢止了哭声,从枕头上起身,拿了一旁的帕子将脸上的眼泪擦拭干净,又对简士芸道屈ig r=&039;//fgeyiidjg&039;眉?α恕揖褪侨滩蛔 !包

    简士芸笑着安慰了她几句,便问道老2还在外面等着呢。若是他惹你生气,你要不要出去说他几句?”

    简老却冷笑一声,道他也大了,长本事了,哪有把我当娘呢?——给他大哥讨公道来了。”

    简士芸听着这话蹊跷,忙和稀泥大嫂,母子俩哪有隔夜仇?——还是把话说开了好。”

    简飞振在屋外听见娘的话,更觉得无地自容,忙进来跪在床前的地上,对简老磕了一个头,低声道娘,您别生气了。都是不好。”

    简士芸笑着要拉简飞振起身,“地上凉,快别跪了。”

    简飞振看着简老端坐在床前,目光平视,看都不看他一眼,显见气还没消,便不肯起来。

    简士芸见拉不动简飞振,有几分尴尬,起身要走,道好了,好了,你们母子俩好好聊聊,我就不在这里添乱了。”

    “”

    “姑母”

    简老和简飞振同时叫住了简士芸,似乎都不想让她走。

    简士芸无可奈何,只好坐回到简老身旁,对这母子俩道既然你们不想我走,总得好好跟我说一声,这到底是啦?——我就算想做个和事佬,也得青红皂白,才好帮你们说道说道啊”

    简飞振踌躇了几分,想要开口。

    简老却抢在他之前,拉着简士芸的手,低头垂泪道,今日之事,其实不怪老2,都是我的。”说着,将宁远侯在刑部大堂上说得话转述了一遍,又道我都不记得是哪一日跟她说起过这事,谁她会当了真,起了别的心思,在外面乱传?——如今闹出来,她没脸是小事,连累到我,还有老大,在贺家老爷和面前,抬得起头呢?”

    简士芸听说前一阵子传得沸沸扬扬的贺家女“y奔”之事,原来是从简老这里起得头,也是大吃一惊,忍不住道大嫂,这事是有些棘手。看来大嫂确实应该去贺家,亲自向贺家的老爷和好好解释清楚才是,不然以后贺家大姑娘嫁进来,有得是饥荒打。”

    简老满面羞惭,点头道正是。给贺家老人、赔罪是小事,我自然会去。我真正担心的,是老大那里。——若是他了这事,指不定、指不定,就要把我们赶出去了”说着,捂了脸又哭了起来,眼泪如掉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简士芸觉得奇怪,大齐朝里孝字大过天,除非简飞扬想被人弹劾不孝,哪敢把亲娘赶出去?忙道大嫂这话偏了。别说大嫂是无心之失,就算……,也没有娘亲重要。再说老大是嫡长子,哪有这样对待娘亲的嫡长子?他要敢这样不孝不悌,咱们开祠堂,请了族里的耆宿,好好责难他都行。——大嫂想多了,老大小时候就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必不会这样有了就忘了娘的。”

    简飞振听见姑母没有劝到点子上,十分不自在。

    简老将简飞振的神情看在眼里,今日不说清楚此事,在二心里永远都是一个坎。——何必为了外人,影响了经营多年的母子关系?

    想到此,简老用帕子省了省鼻子,才从容地道,你出嫁多年,很多事都不晓得。”

    简士芸讪讪地笑道是僭越了。”

    简老抚着简士芸的手,摇了摇头,缓缓地道今日之事,也是事出有因。,当日我们简家被夺爵,赶回祖籍。庞太后谕令我简家子孙,世代都不许科举入仕。没了爵位,也不能做官,我们简家的儿孙,以后世世代代都只能务农、或者经商。我实在不甘心,老祖宗出生入死得来的爵位,就这样白白丢了去。为了我们简家能重振门风,我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老大身上,对他,比对他的弟弟和要严格许多。”

    “是人,你飞扬生下来就是我们简家的嫡长子,金尊玉贵的长到十岁,从来没有吃过苦。这样一个娇气的哥儿,如何能挑起养家活口,光宗耀祖的重任?我若是个男人,我就去创一番事业,不会把希望都压在一个孩子身上。可是我只是一个,都做不了。我们一家的希望,只能在老大身上。”

    “他是我的亲生,你以为我不心疼?——在乡下的时候,我每天晚上想到你去了的大哥,还有我们这个家,就难过得睡不着。让飞扬十一岁就下地干活,十五岁就从军,最难过的人是我”

    “不过我这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好歹是将他历练了出来。若不是我当初狠下心肠,多多磨炼他,他会有今日的成就?——我卢宜昭这辈子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对得起简家的列祖列宗”

    简老说起往事,又忍不住捶胸哭起来。

    简飞振微微有些动容:原来竟然误会了娘亲可是娘为何又说……?

    简老停了一会儿,将泪水擦拭干净,才对简士芸道屈ig r=&039;//fgeyiidjg&039;眉?α恕庑埃?掖永疵挥卸员鹑怂灯鸸??倚睦锟喟 庑┠昀矗?洗舐裨刮叶运??荩?炔簧狭礁龅苊茫??沂柙读诵矶唷饣姑蝗↑ig r=&039;//ggifujg&039;,心就偏到他岳父家里去了。你说,我能放心?”又看了地上跪着的简飞振一眼,道现在,就连老2,也埋怨我待了他大哥。你说,我这个娘做得还有意思?”

    简士芸听了简老的话,由衷地佩服她,道大嫂真是不若寻常女子。古语说,慈母多败儿。为了子孙的后福,只好先将‘慈母’靠后一些了,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儿。——大嫂为了这个家,真是操碎了心。”

    简士芸一番劝,总算将简老和简飞振劝得和转。

    等简士芸走了,简飞振讪讪地又给简老磕了头,道都是的,不该惹娘生气。”

    简老叹了口气,亲自起身将他拉起来,嗔道惹娘生气,下次就长点脑子,别听风就是雨。”

    简飞振笑着起身,想起刚才娘说得话,忍不住又低声问道娘,你刚才为何说大哥是你的……”

    简老看了简飞振一眼,淡淡地道当年的事儿,你爹瞒得紧。你姑母那会儿在家,只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很多事情,有让她的,也有不让她的。——你要记得,别在她们面前乱。就连你,也一个字都不要说。”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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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反省

    一说起当年,简飞振就沉默起来。当年简家遭逢大难的时候,他才六七岁,都不懂,浑浑噩噩地跟着一家人回到了乡下。

    开始的时候,他记得娘还带着一些银子,还有一些娘当初的陪房跟。简老出身范阳卢氏,也是世家大族。只是简家出事之后,作为简家的姻亲卢家,在庞太后手上也没有讨到好果子吃,同样被整得家业败散,人丁凋零。他的表妹卢珍娴就是那时候跟着她的父母,也就是他的舅舅和舅母,投奔了他们家。只是他们一家来了之后不久,舅舅和舅母就染疾下世了,只留下卢珍娴一个女儿,依附简老这个姑母而居。

    再后来,娘说家里的银子用光了,他们快没有饭吃了。回到祖籍,简家虽是当地的大族,可是嫡系被抄,以前跟简家有过节的地方豪强趁机出来抢占简家大量的良田。简老一介女流,无法跟这些人周旋,只好半送半卖,将家里的田地卖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后山二十亩水田,说是他们一家的口粮田,死也不肯卖。

    这二十亩水田,就是大哥简飞扬的责任。才刚满十一岁的他,便开始扛着锄头,用稚嫩的肩膀挑起了一家老小的重担。——那时候,简飞振还以为,家里的吃喝,都是大哥挣的,对大哥充满了崇敬和感激之情。一直到他听了通房慧琴的话,才,他们那时候的吃喝穿戴,不是靠大哥种地就能换得的……

    简飞振怔怔地离开了简老的平章院,一反常态,没有回房和慧琴厮混,而是直接去了外院书房,让书童找出了几本策论,开始苦读。——他不要大哥用十几年的血汗换来的这一切。他要用的能力,让娘和过上体面的、不看人脸色的日子。

    ……

    裴舒芬同楚华谨从刑部大堂回了宁远侯府,一路上一直一声不吭。

    楚华谨怜她当众受辱,又伤了脸,便让她带着幕离,一路从大门外,回到他们在宁远侯府的内院里。

    裴舒芬急着要去的琅缳洞天弄些上好的草药敷脸,以免留下伤痕,破了相就不好了。

    楚华谨护着她一路回到内室,还想跟她说几句话,好好安抚她一下。无论说,裴舒芬这次都是为了宁远侯府,才吃了这样大亏。于情于理,楚华谨觉得都不能把她抛下。

    裴舒芬进到内室,依然不肯将幕离取下来。——她的脸肿得失去了知觉,肯定十分难看,她不想在楚华谨心目里留下这样的印象。

    “侯爷,天色不早了,您有好几天没有去看过方姨娘了,不如今天去方姨娘那里歇着吧?无不少字——方姨娘如今身怀六甲,有了侯爷的骨肉,身子金贵着呢。”裴舒芬的声音从幕离下传出来,有些模糊,但是依然轻柔动人。

    楚华谨心里一热,拉了她的手,低声道我哪里都不去。要在这里陪你。”

    裴舒芬在幕离下抿嘴笑了笑,牵动了嘴角的肌肉,倒是有了些疼痛的感觉。

    “侯爷,我们来日方长,不在这会儿。而且今儿我确实累了,想先去洗个澡,然后早些歇了。就不去娘那里吃饭去了。侯爷帮我跟娘说说好话,宽限几日。等我……好了,再去给娘请安去。”裴舒芬趁机求情。想让楚华谨帮她去太那里说一声,在她的脸好以前,不用去太那里晨昏定省。

    楚华谨醒悟,忙道以后去也使得,不是大事,不用担心。我去跟娘说一声。——娘只有心疼你的,定不会怪你。”

    裴舒芬放了心,又催楚华谨出去侯爷快去看看方姨娘吧,指不定方姨娘最近难受呢。侯爷晓得,这有了身孕的,总是娇气些,侯爷多哄哄,方姨娘一开心,将来生个爱笑的胖小子,岂不是皆大欢喜?”很是大度从容。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