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空间守则第15部分阅读
重生空间守则 作者:roushuwu3
想起这段日子来,确实发生了好多事情,而且桩桩件件,都是指向裴舒芬。现在倒觉得,就算裴舒芬不是好人,可是哪有刚嫁进来,脚跟都没有站稳,就搞三捻四不安分的?——可见是有人看她不顺眼了。
“你放心。我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以后必不会让你受委屈。”太义愤填膺地道。
裴舒芬忙拭了泪,望着太,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笑娘对舒芬真好”
太看着裴舒芬泪痕遍布的小脸,怜惜地揽她入怀,拍着她有些赢弱的后背,低声道这封信就留在我这里,等老大再处置。”
裴舒芬点点头,乖巧地道舒芬都听娘的。”
娘儿俩雨过天晴,有了一个需要共同保守的秘密,关系自然亲密起来。
外面等着的二,却越来越惶恐不安。
她不到底是哪里出了,太虽然勃然大怒,可是好象并不是针对裴舒芬来的。
这一天过后,太对裴舒芬越来越倚重,还亲自把她带在身边,教她管家。
裴舒芬十分会打蛇随棍上,连中澜院都不了,天天跟着太睡。服侍太,比丫鬟还要尽心。
太教了裴舒芬一段日子,她十分聪明,凡事一点就通,完全不像是十三岁懵懵懂懂的小姑娘,越发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裴舒芬同太的几个大丫鬟也刻意结交,首尾相助。中澜院的人,终于在侯府后院又兴头了起来。
而二管家,越发做多多。一日不知为何,惹怒了太,直接被太褫夺了管家权,交到裴舒芬手里。
这边裴舒芬借着太的势,在中澜院先把裴舒凡留下的心腹都一一剔除,然后重新提拔了一批的人起来。
裴舒凡以前倚重的人,都是裴家的家生子,也是裴舒凡带来的陪嫁。而裴舒芬除了三个陪嫁丫鬟,裴家并没有陪送别的陪房,所以裴舒芬挑得人,都是宁远侯府的家生子,倒是让太对这个一门心思向着婆家的更加满意了。
过了不久,裴舒凡的陈表,经过几次辗转反复,终于也呈到了宏宣帝的案头。
“三弟,你如何得到这份陈表的?”宏宣帝一面看,一面问道。
他口中的“三弟”,正是安郡王范世诚。他同宏宣帝明面上是远房堂的关系,其实他们两支都清楚,这两支的血脉,从开国皇帝范绘则和第一代安郡王范朝风算起,是亲得不能再亲了。
安郡王手握缇骑,在各勋贵和文臣武将府上,都安插有的探子。
这封信,当然是太让人“妥善”保存之后,被缇骑安插在宁远侯府的探子给顺出来的。
听了安郡王的回答,宏宣帝陷入沉默当中。良久,才叹息道可惜了裴舒凡是个女子。这份大才,就算是入阁拜相也是当得的。”
安郡王也看过那份陈表,裴舒凡的提议,正好合了宏宣帝的心意,便寻思了一下,劝道一品忠贞国是三朝首辅裴立省教养出来的,她的大哥是当年的状元郎、如今的翰林大学士裴书仁。这样的家世,有这样的女子,也不足为奇。再说圣上重新启用裴家人,废军户世袭制一事,应该是指日可待了。”
说到这里,宏宣帝忍不住抱怨道朝堂上的这些官儿,给捞银子的时候,脑子最好使。别的时候,就跟榆木疙瘩似的,一问摇头三不知,不干己事不开口。——你说朝廷养这些废物有何用?”
安郡王不好接口,只在一旁垂手偷笑。
宏宣帝又看了看陈表,道再给宁远侯世子和临安乡君各赐十顷禄田吧。——没娘的孩子天照应,希望他们能顺顺当当地长大成|人。”宁远侯世子和临安乡君便是裴舒凡所出的楚谦益和楚谦谦,如今都养在外家裴家。
听说圣上给楚谦益和楚谦谦又赐了禄田,身为他们姨母兼继母的裴舒芬赶忙回了裴家一趟。
自此以后,每隔两三日,裴舒芬就回裴家一趟,探望在裴家养着的楚谦益和楚谦谦。一年四季的衣裳鞋袜都不假他人之手,由裴舒芬房里亲自操持。就连两个孩子的月例银子,都一分不差,一日不短地送了。逢年过节,更是亲自接了两个孩子祭祖行礼,再妥妥当当地送回裴家。
众人都夸两个孩子命好,虽然没了娘,可是有圣上照拂,又有心地良善的姨母加继母用心照应,也给裴舒芬颇传了一些贤名出去。
时光倏倏,已是两年。
这一日,正是冬至时分,再过两个月,就是裴舒芬十五岁及笄礼了。而宁远侯楚华谨,再过三五个月,也要结束两年西北指挥佥事的外放生涯,回到京城交差述职。
宁远侯太亲自带了裴舒芬去大觉寺进香,同时给在西北的宁远侯、在宫里的皇后娘娘、三个皇子,以及大公主祈福。
到了大觉寺,太带着丫鬟婆子直接去了天王殿求签,裴舒芬就带着的丫鬟婆子来到了大雄宝殿上。
裴舒芬心满意足地四处看着,想起上一次来得时候,还是裴家里面一个苦苦挣扎的庶出女,如今却是宁远侯的正室。虽然封诰还没有下来,可是裴舒芬自信,等她同宁远侯楚华谨圆房生子之后,这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一路看,桐叶眼睛尖,居然在佛前供着的一排长明灯里,找到了挂着裴舒凡名字的长明灯,“您看,先的长明灯居然还亮着”
裴舒芬眉头跳了两跳,故作不在意地道可能是我母亲还在继续添香油吧。”说得是裴家的夏,裴舒芬的嫡母。在裴舒芬看来,只要有银子,就没有办不了的事儿。
谁知旁边领着她们的小沙弥却合掌念佛道施主有所不知。我们大觉寺的规矩,人死如灯灭,就不给添香油了。”
桐叶听了这话,凑过头去,往挂着裴舒凡名字的长明灯那里仔细看了看,疑惑地道这里用的是香油?先过世也快两年了,两年前的香油还剩了这许多啊?”
小沙弥正色道许是佛祖有灵。先裴是一品忠贞国,得圣上封谥,想是福泽深厚之人。”
大齐朝的人都,长明灯是世人在世间的化身。活着的时候点了长明灯,死了的时候,长明灯自然也就熄灭了。——就算当时没有立刻熄,若是不添香油,长了,自然都会熄的。
裴舒凡的长明灯,自她死后,整整燃了两年。这件事,就是在大觉寺,也是从上到下都引为奇事的。
裴舒芬听了小沙弥转述的奇事,心里很不舒服,扶着桐叶的手,在那一排摆着长明灯的供桌前来来回回走了几趟。
“桐叶,把那灯端给我看看,看看是不是真的这样稀奇。”裴舒芬停下脚步,拿了主意,两眼望着桐叶,微笑着吩咐道。
桐叶看了看裴舒芬,又看了看那长明灯,长长的睫毛忽闪两下,像是做了重大决定一样,对裴舒芬福身笑道别急,让奴婢去看看。只是这里都是火,奴婢担心被烫着了。”
裴舒芬微微退后两步,离那供桌远了些,才对桐叶笑吟吟地道些。若是烫伤了,定不会让你白烫。”
桐叶点了点头,道那奴婢就僭越了。”说着,往挂着裴舒凡名字的那盏长明灯伸过手去。
一旁的小沙弥急忙阻止道施主不可……”
裴舒芬往旁边微微斜了一眼,走在她身后的贴身丫鬟桐星忙上前一步,挡在小沙弥身前,笑着道小师父行个方便吧。我们想求个签。”
小沙弥满脸通红,却不敢再往前走,只是双手合什,举着念珠,不断念着佛号。
裴舒芬这才上前一步,装作有些着急的样子,往正探身去供桌上取长明灯的桐叶背后拍了一下,道可好了没有?”
桐叶的手刚够到那盏长明灯,被裴舒芬在背后一搡,桐叶手里故意一歪,裴舒凡的长明灯顿时倒在旁边一盏挂着“贺宁馨”名字的长明灯上。
两盏长明灯交着倒在一起,灯座上挂着的写着名字的红色小铁牌也被拖散开了,灯油四处流淌起来。两盏灯的灯芯里的火焰突然一下子都黯淡下去,像是快要熄灭的样子。
小沙弥在后面看见,暗道不好,抢上前来,想把两盏长明灯赶紧扶了起来,却被桐星又笑吟吟地挡住了去路。
“施主在佛前不敬,赶紧念七七四十九天的大悲咒吧,不然……”小沙弥没法子,眼露不忍的神色,低声提醒道。
桐叶听了,有些心慌意乱,赶紧把两盏灯扶了起来,摆放整齐。又把两个写了名字的红色小铁牌,照了先前的位置,分别挂在长明灯的底座下。
她一时匆忙,就将两盏长明灯的位置放反了。于是本来应该属于裴舒凡的长明灯,现在挂了写着“贺宁馨”名字的红铁牌,而贺宁馨的长明灯下,则挂了写着“裴舒凡”名字的红铁牌。
大觉寺里的长明灯,都长得一个样子,完全是靠灯上挂着的红铁牌来分辨归属。
就算裴舒芬亲眼看着,也分不清谁是谁的灯,自然也不两盏灯被交换了位置。
她只看见,那挂着“裴舒凡”红铁牌的长明灯里,灯火越来越黯淡,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完全熄灭了。
而旁边那盏长明灯,下面挂着写有“贺宁馨”名字的红铁牌,却在突然黯淡之后,又慢慢地燃烧起来,越来越亮。
这一刻,大齐朝都察院左督察御史贺思平家的后院里,他的嫡出女儿贺宁馨,正从昨天傍晚落水的晕迷中慢慢苏醒。
是 由】
正文 第六十六章 重生 中
裴舒凡如同做了一场长长的梦。
在梦里,她先是去了一个名叫“琅缳洞天”的地方,在那里不住了多久。然后有一天,那三楼屋里梳妆台上摆着的一个不能移动的菱花镜突然大放异彩,把好奇观望的裴舒凡一下子吸到镜子里面去了。
等她回过神来,来到另一个名叫“须弥福地”的地方。这里和先前她待过的琅缳洞天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凡是琅缳洞天有的,这里也有,就像是琅缳洞天的镜中世界一样。
只是还没等她细细地查看这个须弥福地,她就觉得全身如火燎一样剧痛,转眼便在一个雅致的闺房里醒了。
这一次,她,她是完完全全地醒了,能感受到的身体,而不再像个游魂一样,飘荡在那两个奇怪的地方里。
只是她虽然有了意识,却还是处于昏昏睡睡的状态里。整个人似乎十分疲倦,就像跋涉过千山万水,才到了家的旅人一样。
她真正睁开眼睛的一天,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回想这一个月以来的经历,她依然恍惚不已。
在这一个月里,她睡睡醒醒,在梦与梦之间漂浮。用了一个月的,如同看皮影戏一样,匆匆浏览了另一个女子十六岁的一生。虽然都是些支离破碎的片断,可是大致上,她已经看明白了一些。
这个女子,便是翰林贺思平的女儿贺宁馨。不,贺思平现在已经不是正五品的翰林院大学士,而是正二品的都察院左督察御史了。
贺宁馨跟有关系?裴舒凡一边想着,一边抬头看着四围里杏粉色的床帐,觉得有些迷惑,又有些惴惴不安。——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屋子。
她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旁边一个一直守着她的丫鬟马上扶起她,又拿了个烟青色的大迎枕,立在她的背后。
“扶柳,姑娘醒了,快去跟陈嬷嬷说一声。杏桃,你去小厨房一趟,给姑娘把冰糖燕窝雪莲粥端。”这个丫鬟口齿伶俐地一边帮着裴舒凡坐到床上,一边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裴舒凡看了她一眼,心头暗暗惊讶:这个丫鬟,明明就是她梦里见过的贺宁馨的贴身大丫鬟扶风。贺宁馨还有一个大丫鬟扶柳,似乎就是刚才匆匆出去叫陈嬷嬷的那个人。而陈嬷嬷,便是贺宁馨的||乳|娘。
到底是回事?裴舒凡有些疑惑。——这里难道不是宁远侯府?,难道不是裴舒凡?
从外面又进来两个刚留头的小丫鬟,对着扶风屈膝行礼道扶柳让我们进来的,扶风可有吩咐?”
扶风指着旁边的净房道姑娘刚刚醒了,你们去炊些热水,给姑娘净身用。”
两个小丫鬟忙出去炊水。
裴舒凡不动声色地听从扶风的摆布,扶着她去净房略微擦洗了一下,就出来坐到了梳妆台前。
从梳妆台上那个精致的菱花镜里看进去,裴舒凡看见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不是记忆里她病得蜡黄消瘦的双颊,而是略微有些圆胖的鹅蛋脸,虽然在屋里躺了一个月,有些苍白,可是刚刚去了净房一趟,出来已是带了些许的粉红。许是脸上有些胖,五官都有些圆润的样子,看上去不过清秀而已,比不过以前没有生病时候的容貌。
裴舒凡又呆呆地看向的胳膊,不再是病痛到支离的芦柴棒,而是圆润雪白,细腻到不可思议。以前她还在娘家跟哥哥们一起念书的时候,读过一句诗叫“皓腕凝霜雪”,似乎就是写得这样的胳膊。
这一身赛雪欺霜的细腻肌肤,就是原来最年轻的时候,也从没有过。
看来这是个健康的女子,虽然不是很美貌,可也是家人的掌上明珠,才能娇养成这样十指青葱,肤若凝脂的样子。就连她的双手,都一点瑕疵都挑不出来。不像以前的,由于经常提笔写字,右手中指处,有一层厚厚的硬茧……
看来死而复生,魂魄附身在这个可怜的姑娘身上了。裴舒凡低头沉思起来,这件事,对谁都不能说。说了,就是一场滔天的祸事。
裴舒凡自幼跟着哥哥们读圣贤书,子不语怪力乱神,又或是敬鬼神而远之。对这样的事,若不是发生在身上,一律都会斥为“狐媚厣道”,非灭之而后快。
别说现在这个姑娘的家人,就算是以前的爹娘哥哥们,都不一定会容得下。——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死而复生”的裴舒凡,其实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女儿、,而是孤魂野鬼。这种事,裴舒凡以前听说过,也在书上看到过记载。那些有机会“死而复生”的可怜人,被人之后,都无一例外地被当作“邪祟”给烧死了……
好不容易有个重活一次的机会,裴舒凡不打算做那些傻事。况且她向来是个理智重于感情的人,对她来说,只有先踏踏实实地在这个贺家好好活下去,才能再图后事。
又用了两天,裴舒凡终于适应了的新身份:都察院左督察御史贺思平的嫡长女贺宁馨。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贺宁馨。
从原来这个贺姑娘的记忆里,贺宁馨,如今已是大齐宏宣五年。她记得她刚被吸入琅缳洞天的时候,还是大齐宏宣三年。这就是说,她大概已经死了两年了。宁远侯府里,不又发生了些事……
想到那个水深火热的宁远侯府,还有的两个儿女,贺宁馨心里一阵混乱。
扶风站在姑娘身后,给她慢慢地梳着头。看着镜子里面姑娘愁眉不展的样子,扶风在她身后轻声劝道姑娘好不容易活了,可不要再走弯路了。论理这话不该奴婢说,可是聂表少爷,真的不是好人。”
贺宁馨想起在记忆里见过的那位聂表少爷,以前那位贺姑娘似乎叫他“表哥”,样子有些模糊了,看不清楚,大概生得还行。
“我了,扶风,我不会再。”贺宁馨想了想,忆起原身最后的一丝记忆。那是她被人推到池塘之后,后悔不迭的心情。
贺宁馨不是很清楚,以前那位贺姑娘为何傍晚时分独自一人跑到他们贺府后院的小池塘旁边去,也不,是何人把她从背后推进池塘里。只记得在那位贺姑娘的记忆里,最清楚的一刹那,不过是池塘里的水淹没了她的头顶时,绝望无助悔不当初的痛苦……
“姑娘你可醒了。你可把嬷嬷急死了,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嬷嬷也不想活了。”一个浑厚的女声从屋外带着哭腔传进来。紧接着,一个穿着亮棕色绣福字团花大褂子,下系深棕色淡绿滚边马面裙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一见贺宁馨端端正正地坐在梳妆台前,气定神闲地看着,陈嬷嬷有些不能适应,扑上去拉了她的手细细地看了看,有些哽咽地道姑娘比先看起来好多了。”
裴舒凡把当了贺宁馨,对着这个忠心的||乳|娘柔声道嬷嬷别伤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陈嬷嬷连连点头,对贺宁馨道姑娘刚醒,我看外间刚刚给姑娘摆了饭,姑娘先去用用吧。我要去那里报个信,告诉,姑娘终于醒了,让和老爷,不用太担心。”
贺宁馨点点头,道多谢嬷嬷费心。嬷嬷跟娘说一声,宁馨好多了。等用了饭,就去给娘请安去,让娘不用亲自了。天这样冷,外面路又滑,莫要摔着了。”
陈嬷嬷见贺宁馨吃了这个大亏,居然懂起事来,十分欣慰,拉了她的手不放,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自姑娘落水之后,就一直吃斋念佛,如今可是好了。我这就去给报信去。”说着,依依不舍地放开贺宁馨的手,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贺宁馨笑了一下,扶着扶风的手起来,去外间用了饭。
外面正是黄昏时分,贺宁馨起身披上一件孔雀绿的鹤氅,对一旁竖立的大丫鬟扶风和扶柳道带我去见……娘。”
扶风和扶柳屈膝应了,一左一右扶着她,往外面走去。
两个小丫鬟在前面领路,扶风和扶柳搀着贺宁馨走在中间,后面跟着两个上了年纪的妈妈,正是大户人家出行的规矩。
一行人走过抄手游廊,跨过月洞门,来到一个白墙黑瓦的小院前面。裴舒凡,这是贺家老爷和的正院,也是这位贺姑娘的爹娘。
扶风上前去敲门,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魁梧高壮的男人站在门后。
扶风看见这个男人,吓了一跳,忙福身行礼道见过国公爷。”
那男人“嗯”了一声,目不斜视地走出院子。后面跟着两个随从,还有院子里的婆子,跟着送他们出来。
贺宁馨微微往旁边挪了挪,给那三个人让出路来。
那男人抬眼看见贺宁馨站在路旁,脸色淡然地颔首示意,客气地问了一句贺大可大好了?”
贺宁馨抬头看,见是一个穿着大红补服的高壮男子,长眉入鬓,肤色微棕,五官生得十分标致出色。眸光沉沉,令人不可逼视。贺宁馨在心底里嘀咕:这人是谁?会出现在内院?——好象从没有见过……
不过想归想,贺宁馨还是很有礼地给对方屈膝还礼道多谢挂念。我如今好多了。”脸上的微笑恰到好处,举止端方有礼,大度和煦 。
不仅那男子在心底里暗暗惊讶,就连贺宁馨的大丫鬟们都看直了眼睛。
看见那男子站在路旁默默地看着,贺宁馨虽有些奇怪,却不知怎地,并不觉得对方唐突,只是含着笑微微颔首,道不打扰了。我还要去给娘问安。”
那男子才惊觉挡了贺宁馨的路,忙赶了几步,往旁边让了让。
贺宁馨又屈膝行了一礼失陪。”便带着两个丫鬟,进了贺思平许氏的正院。
那男子便是镇国公简飞扬。他在院外盯着贺宁馨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对的随从道吧。”举步之间,又回头看了一眼正院里面,加了一句明儿再来。”
两个随从没有答话,却抬起头来迅速地互相挤眉弄眼了一下,便又各自回过头去,跟着简飞扬一径出去了。
到了许的正院,贺宁馨微微有些不安。——这个许,在她还是裴舒凡的时候,曾经见过的,性子和善温文,很好相处……
是 由】
正文 第六十七章 重生 下(粉红40+)
房的丫鬟看见贺宁馨一行人了,忙掀开帘子,对里面的人通传道姑娘到了。”
贺宁馨拎着裙子走上台阶,从里面屋里冲出一个淡妆妇人,拉了贺宁馨的手道我的儿,你可算是好了”一语未终,泪如雨下。
这是不折不扣的慈母情怀。贺宁馨的鼻子立刻跟着酸涩起来。
看清此人正是左督察御史贺思平的许氏,贺宁馨忙反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轻轻叫了一声……娘。”有些哽咽地扶了许一起往屋里走去。
来到堂屋,贺宁馨扶了许上座,又端端正正跪在她面前磕了个头。
“馨儿,你这是做?——快起来,快起来”许身材细瘦高挑,生得不是很美貌,但气度雍容,只是有些体虚的样子。她一拉之下,居然没有把贺宁馨扶起来。
贺宁馨磕完头,才在陈嬷嬷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又满怀歉意道孩儿不孝,让娘担心了。”
许见女儿生了一场大病,居然懂起事来,行事有度,举止不凡,实是意外之喜。拉了她坐在身旁,想说几句贴心话,却止不住眼里的泪,仍然不断往下淌。
贺宁馨忙抽出帕子,仔细地给贺拭泪,又看了一眼一旁伺候的下人,正色道没看需要整妆?——快去打水来。”
屋里的人愣了一下,从来羞怯胆小,对许也不亲近的大,今儿真的摆出了一幅孺慕情深的大款,众人都有些不适应。
贺宁馨见没人听的话,慢慢扫了一眼屋子站着的丫鬟婆子,从记忆里找出两个名字,道回秋、回冬,你们去打水去。”回秋和回冬是的大丫鬟,此刻正愣愣地站在一旁。
听见大点了的名字,回秋和回冬对望了一眼,忙应了声是,要出去打水。
许却叫住了她们,温言道打水是小丫鬟干得活儿,你们出去让她们炊水吧。”
回秋、回冬也应了,两人并肩出了正房。
“馨儿,你没有管过家,不这家里上下,最重要是各司其职,权责分明。不能因为你是主子,就不顾下人的职司,胡乱指派。”许一边留神打量着贺宁馨的神情,一边翼翼地给她解释,刚才为要驳了她的话。
这些事情,贺宁馨也是的。只是她初来乍到,对贺家也不熟悉,不过是随口吩咐一声而已,并没有觉得许驳了她的话,就是驳了她的面子,反而一脸感激地向许偎,道: “女儿不知深浅,胡乱指人,让娘难做了。”
许更是欣喜,伸手揽了她在怀里,满头满脸地摩索她,有些哽咽地道我的儿,你终于是想了。娘……”
贺宁馨心下暗暗称奇,不这位贺姑娘跟的亲娘有解不开的结,让她的亲娘都要看女儿的眼色。
许此人,在贺宁馨以前还是裴舒凡的时候,也是打过交道的。她晓得许出身东阳许氏,为人极有才学。做姑娘的时候就才名在外,引得很多人求娶。后来她以诗文择婿,挑中了农家出身的寒门学子贺思平。贺思平除了才高以外,生得也非常英俊。许氏却生得普通,当时这段姻缘还被人诟病过,说许氏明着择才,实则择貌。还说贺思平“以色事人”,是冲着许家的财势去的。种种传言,极为不堪。
谁知两人成亲后没几年,贺思平便中了状元,一跃成了官身,不知羡煞多少人,多少姑娘慨叹看走了眼。一时东阳高门贵女嫁寒门学子成风,却没有人再如贺思平一样,连中三元。
二十多年来,许氏同贺思平夫妻恩爱,育有一子一女。贺思平极爱许氏聪明大气,性子又能屈能伸。这种脾性,相对于贺思平过于耿直不知变通的个性而言,是个极好的补充。因此两人夫妻极为和睦,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吵过一次嘴,也没有红过一次脸,更不用说没有那些个妾室姨娘来添堵。贺思平一家人,同贺思平的娘贺老太太,还有贺思平的嫡亲弟弟贺思达一家人住在一起。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家人,看得出许对贺宁馨也是疼到了骨子里。那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慎重,都不像一般的母亲对女儿,都有些像下属对上司,要翼翼地看着对方的脸色过活。
想到以前的娘亲,贺宁馨不由有些湿了眼睛,偎在许怀里不肯抬头。
许抱着的女儿,如同在做梦一样。上一次女儿同这样亲近,还是她很小很小的时候。不知从时候起,女儿就开始疏远了……
“哟,我来迟了。刚刚去大侄女屋里,听人说到大嫂屋里来了,我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原来是真的”屋里的人都屏息凝气至此,外面却传来一阵放肆的银铃般的笑声。
贺宁馨感觉到许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她抬头看了看许的脸色,低声问道娘,你不舒服了吗不跳字。
许低头盯着她,越发抱紧了她,似乎生怕她飞走了一样。
正屋的门帘被两个丫鬟左右打开,一个身穿大红百蝶穿花通袖袄,腰系靛青八幅马面裙的艳妆女子,头梳堆云髻,斜插着一支水晶团花步摇,缓步走进来。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唇不点而丹,眉不画而翠。笑起来露出一口糯米小牙,极为美貌张扬的样子。
贺宁馨先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她的二婶,二叔贺思达的正室李氏。李氏是国子监祭酒的嫡女,是贺思平考中状元之后,给的亲弟弟订的一门亲事。
国子监祭酒是正四品的官,品级虽不低,却并无实权,李家家底也薄。李氏生得美貌,可是没有多少嫁妆。李家跟贺思达结亲,也是看在他的状元哥哥份上。本来以为是亲,贺思达应该也不会比贺思平差多少。可是贺思达考了二十多年,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中。如今不过是依附长兄,帮着照看一些大房的产业过活。
当然贺宁馨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些详情。她只模模糊糊记得,这个李氏,似乎跟贺宁馨以前非常亲密。至于亲密到程度,她就不了。
“馨儿,二婶来了,你还不快?”李氏一进正房的门,便站在门口含笑招手道。
贺宁馨脸色平静地往门那边望去,慢慢从许怀里坐起来。
许有些紧张,牢牢地抓着她不想放。
贺宁馨诧异地拍拍许有些紧张的双手,低声道娘,没事,我不走。”
许轻轻松了手,仍然拉紧了她挨着坐着。
贺宁馨偏头对着许做了个“放心”的眼色,才回头对李氏道二婶来了。”
李氏见贺宁馨不同以往见了就贴上来欢天喜地的样子,心底有一刹那的忡然变色,面上又赶紧换了笑颜,捏着帕子往上首走。一边走,一边道馨儿,可是生二婶的气了?二婶昨儿可是担心了一晚上,觉都没有好生睡。就担心馨儿有个三长两短,可让二婶活啊?”
贺宁馨坐得笔直,先冲着李氏矜持地笑了笑,道二婶言重了。”才起身上前几步,冲李氏屈膝行礼道多谢二婶挂念,侄女如今已是大好了。”
李氏这才确信贺宁馨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快步走近她,围着她转了好几圈,才啧啧地道可见得是大嫂的亲生女儿,这行事的气派,跟大嫂是一模一样。——就连长相,也差不离。”
贺宁馨微笑道我是娘的女儿,生得跟娘相像有何奇怪?——二婶真是有趣,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其实贺宁馨生得并不像许氏,跟贺思平倒是更像一些。只是贺宁馨现在略微有些胖,所以五官显得不是很灵秀。若是稍微瘦一些,也是个清丽佳人。
李氏还想再,贺宁馨已经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道二婶,我娘在这里,也没见二婶给我娘见礼啊?”
许是大嫂,李氏是弟妹。她见了许氏,应该第一请安问好才是。可是看李氏刚才一番唱念作打,就像许氏根本不存在一样。
许在旁捏着把汗看了半天,当亲耳听见女儿为,又见她丝毫不在乎人家说她生得像,不由百感交集。——不知从何时起,贺宁馨开始自卑的样貌,最不愿意听人说生得像许氏,一听人说就哭。闹了好一阵子,众人才她的毛病,也都绝口不提她的长相。
李氏被贺宁馨说得有些脸红,才忙转向坐在一旁的许,屈膝行礼道见过大嫂。”
许微微颔首,若无其事地转了话题,对李氏道快到吃晚饭的时辰了,你叫厨房多备一些青红萝卜羊肉汤,给老爷和二叔用。还有牛||乳|蒸羊羔,是给老太太的。另外给馨儿、羽儿她们准备一些海参乌鸡鹿肉羹。还有元儿,也要多吃一些鹿肉羹。”元儿是许嫡长子贺宁启的,许的嫡长孙,今年才八岁。
李氏忙殷勤地道是。大嫂昨儿就吩咐过了,我都让厨房的人备好了。等大老爷从衙门里,就可以摆饭了。”
“难为你了。我要带着馨儿去给娘请安去,你自便吧。”许雍容地站起来,挽了贺宁馨的手,往门外走去。
李氏退到一旁,让许和贺宁馨两人出去了。
许和贺宁馨的丫鬟婆子忙跟了上去,往贺老太太住的耕读堂那边去了。
李氏含笑目送她们远去,等这一行人去得远了,李氏的脸才垮下来,目光阴沉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对的人恨声道走我们……”
李氏的大丫鬟回春忙跟上来扶着李氏的左手,一边走,一边试探地问道二太太,大姑娘那边到底办呢?”李氏的贺思达不是官身,称不得“”。贺家上上下下,都叫她二太太。
李氏板着脸寻思了一会儿,凑在回春耳旁说了几句话。
回春会意地点点头,又低声禀告道聂姨妈那边又上门来借钱了,还说表少爷这几天都没有归家,不知到哪里去了。——才刚打发她走了。”
李氏捏了捏她的手,让她不要在路上多嘴。——谁许在哪里安插有人手?在外面还是谨慎些为好。
是 由】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镜像 上
许这会儿正满心欢喜地带着贺宁馨去耕读堂见贺老太太。
贺宁馨其实是许氏生得第三个女儿。前面还有两个女儿,生下来都在两岁上便夭折了,并没有序齿。所以等贺宁馨生下来,许氏和贺思平的一腔爱女之情都倾注在贺宁馨身上,谁知却把她养出了一股牛心古怪脾气。夫妻两个对还能教养得当,对这个女儿却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
从贺宁馨懂事以后,就只能顺着她,从来无人敢违拗她。后来不知为何,贺宁馨跟的亲娘越来越疏远,却跟二房的二婶越来越亲密。还不止一次跟人说,她恨不得是二婶的亲生女儿。二房的李氏就顺势拢住了贺宁馨。
贺家掌事的人,在外是贺思平,在内是贺思平的许氏。由于许氏和贺思平对贺宁馨言听计从,李氏便挑唆贺宁馨,让她为捞了不少好处,甚至连内院的管家权都想染指。在贺宁馨大闹过几次之后,许氏无奈,只好把一些管事的权力交给了李氏。只掌着钱银大头,不走了大褶儿就行。
李氏因此对贺宁馨也格外亲密,连的亲生女儿都靠后了,让李氏真正的亲生女儿贺宁羽恨得直咬牙。
这一切,贺宁馨如今想来,不胜唏嘘。可惜她不原来这位贺姑娘到底是想得,会做出这种亲者痛,外人快的事情。想起原身溺水时最后一丝悔之不迭的心情,贺宁馨明白,既然上天让她重生在贺姑娘身上,她要代她好好得重新活一次,才不枉上天有好生之德。
跟着许来到耕读堂,贺宁馨悄悄地四处打量。只见这里是一所很普通的农舍一样的屋子,白墙黑瓦,收拾得极为洁净整齐。
看见许带着大一行人,耕读堂里的下人忙迎了出来,对许和贺宁馨行礼道见过、大。”
贺笑着问道娘在屋子里吗不跳字。
耕读堂的宁嬷嬷连忙上前道回的话,老太太还在后园子里忙着呢。”
耕读堂后院有一块空地,用竹篱笆围了起来,里面分了左右两块田地。贺老太太务农出身,身子十分硬朗。就算是大做了官,大儿又经营有方,贺家已经不再是寒素之家,贺老太太还是忍不住每日都要下地干活。哪怕只是在院子的后面空地上种两分小田过过瘾也是好的。
贺思平曾经苦劝老太太,不要再天天做农活了。如今他做了官,用不着的老娘再种地养活和弟弟。
可是贺老太太根本不听。她如今做了官,她不能同以前一样,做个下地的农妇,那样会给丢脸,可是做农活,是她唯一会做的事情。她不想做个整天无所事事,只好吃懒做,让人服侍的老太太,她更喜欢自食其力。吃着种得粮食蔬菜,走路都有劲些
许老太太的心思,也极为佩服老太太这样的品格儿,便只嘱咐了耕读堂的下人多注意老太太的身子,不要让老太太过于劳累。若是有些头疼脑热的,就要赶紧来报。
贺宁馨跟着许进了耕读堂的正屋,留神看着里面朴素的家具陈设,心里暗暗称奇。对马上要见到的贺老太太,贺宁馨略微有些好奇起来。在原来这位贺姑娘的记忆里,贺老太太占的位置,形同虚设。
“大你来了,馨儿好些了没有?我刚从暖棚里拔了些小白菜和韭菜出来,晚上给馨儿做个枸杞白菜,和韭菜炒鸡蛋,又开胃,又养人。”后堂里传来贺老太太宏亮的嗓门。
许先进了后堂,扶了贺老太太出来。
此时正是正月末的时候,京城里还是天寒地冻。不过托了前朝那位太宗皇帝的福,冬季里的大棚蔬菜已经不是新鲜事儿。家里有些银子和地位的人,都在自家后院里有一两个玻璃暖房。
贺老太太确实做得一手好农活。冬季里小黄瓜、小白菜养得水灵灵的,比别家出产的多,而且成熟的早。贺家上下都托了贺老太太的福,大冬天的,也有口青菜吃。
贺宁馨看见贺老太太出来了,忙抢上前去,深深地行礼下去,对贺老太太道孙女不孝,给祖母请安了。”姿势十分娴雅端庄。
贺老太太吓了一跳。这个孙女,平日里最讨厌到耕读堂来。见了这个祖母,也很少。以前她小时候,想亲近这个大孙女,她都哭得震天响,连手都不让碰,如今却亲亲热热地给请安行礼。
贺老太太觉得有些眼花,赶紧使劲眨了眨眼睛,又要伸手去把贺宁馨扶起来。一伸出手,贺老太太便看见手上刚才在暖棚里侍弄过蔬菜,沾了一手的泥,忙又缩,对着贺宁馨尴尬地笑道馨儿啊,是奶奶的不是。奶奶这就去洗手去,别把我们馨儿的漂亮衫子弄污糟了。”说得十分朴实。
贺宁馨微微一笑,起身握住了贺老太太的手,道让孙女儿陪奶奶去净房洗手。”间,已经跟着贺老太太换了称呼,改叫她“奶奶”。又亲自扶了贺老太太的胳膊,在两个丫鬟的带领下,往净房里面走去。
贺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跟心爱的大孙女亲近,乐得走路都打飘。一路上不断要把手缩,又忙不迭地对贺宁馨道馨儿,奶奶的手上有泥,可别把你的手也弄脏了。”又讪讪地看着贺宁馨如羊脂玉一般的小手,上面已经沾上了一些泥土。
“奶奶没事的。等会儿我们一起洗手就是了。”贺宁馨笑着安慰贺老太太。
两人一起进了净房,舀水洗了手。又同许一起,去正院吃晚饭。
贺家没有分家,每天那一餐,都是各房在屋里吃得。只有晚上这一顿,才是全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
贺宁馨扶着贺老太太来到正院的正房里,看见里面已是摆上了一个大圆桌。上首的位置,是贺老太太的。贺老太太左右手,分别是大老爷贺思平,和二老爷贺思达。
挨着贺思平下来,是许、贺宁馨,还有贺宁馨的大哥贺宁启,以及他的妻子苏氏和他的贺兴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