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空间守则[全]第122部分阅读
重生空间守则[全] 作者:
里面的人道:“拉着我的手,我拖你们出来。 ”此言一出,车里突然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二皇子殿下?”听起来有些熟悉。
二皇子一惊,下意识转头看了看那两个婆子,却一点都不认识,便回头对车里的人忍不住道:“请问姑娘是……?”
“真的是二皇子殿下?!”应该是车里面的姑娘的声音,跟刚才那位叫“可意”的丫鬟完全不同,听得出虽然年岁小一些,但是沉稳镇定,很有几分气度。
“是我,请问姑娘是哪位?”二皇子现在确定一定是熟人,心里放松了几分。
他可怕被一些女人赖上,本来是打着脚底抹油的主意的
车里面一阵欷簌声,紧接着一支纤纤小手伸了出来,手腕上戴着一支羊脂玉的镯子,玉质细润白皙,同手腕的肤色几乎融为一体。
二皇子微微别转过头,不敢再看,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托住那只手腕,微一用劲,将里面的人拉了出来。
那人身量纤细,头上束着双环髻,穿着米白色金线织花对襟夹袄,下面系着同色盘锦镶花满面群,脸上浮着一个俏皮的微笑,看着二皇子,道:“多谢二皇子殿下。”
正是裴谦谦,以前的楚谦谦。
二皇子打量她半天,才拍了拍她的头,笑道:“谦谦长大了。”
自从裴谦谦被宁远侯府除族,和她哥哥裴谦益一起回到了裴家,入了裴氏族谱,就很少入宫了。很少的几次入宫,也多半在内宫城陪着和煦公主,跟三皇子倒是更熟识些。和二皇子和大皇子都见得不多。不过裴谦谦记性绝佳,过目不忘,记得二皇子的声音不足为奇。
二皇子却很是惊讶,笑着问她:“怎么记得我的声音?”
裴谦谦歪着头笑道:“二皇子殿下的声音甚有特点,像不记得也难。”两人说笑几句,二皇子便问起裴谦谦的脚,道:“可是撞坏了?给我看看。”
裴谦谦一下子羞得满脸通红,扶着一旁倒在地上的车棱,
嗫嚅道:“还好,我还忍得住。”
二皇子含笑看了她一眼,道:“你就跟我妹妹一样,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着,蹲下身,掀起裴谦谦的裙子看了看。
裴谦谦穿着一双湖水蓝的绣花鞋,左脚的脚踝处,明显肿起来一片。
二皇子皱了皱眉头,拿手在肿起的地方按了按,就听见头上传来裴谦谦忍不住的嘶嘶声,便知道她很疼痛难忍,极是抱歉地对裴谦谦道:“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伤了、”
楚谦谦哪里敢责备二皇子,正要说话,地上的车里传来她的丫鬟可意却生生的声音:“姑娘,可不可以拉奴婢一把?”
裴谦谦自顾不暇,哪里能拉可意,二皇子又专心地在她的脚踝处按捏,看是伤到骨头,还是只是肿痛,并没有起身帮忙的意思。
幸亏此时那两个婆子已经制服了两只骡子,过来帮着把可意拖了出来。裴谦谦今年才刚满十二岁,可意是她的大丫鬟,比她大三岁,已经十五了。
可以一出来,就忙忙地过来问裴谦谦:“姑娘的脚伤要不要紧?”
二皇子用力捏了一下伤处,对裴谦谦道:“还好,只是肿痛,里面的骨头没有错位。回去抹些药酒,将养几天就好了。”
说话间,二皇子的随从已经赶了上来,便听了二皇子的命令,七手八脚地吧裴谦谦的青绸车扶起来。
“这是裴太傅的车?”二皇子拍了拍黑沉木的车身,问裴谦谦。
裴谦谦摇摇头,道:“回殿下的话谦谦不知道。”
二皇子回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叫老三做‘表哥’,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成了殿下了?”
裴谦谦却收了笑容淡淡地道:“我姓裴,不姓楚。”似乎对自己被除了族,依然耿耿于怀。
二皇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回身问自己的随从:“这车能不能走?”
有一个随从苦着脸道:“殿下,这车拔了缝,得修修才能走。”
客户四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要修,也要拖到修车铺里才行。
此时天色渐晚,如果再不抓紧,他们今晚都进不了城。
二皇子想了想,问裴谦谦:“你会不会骑马?”
裴谦谦点点头,又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脚。
二皇子失笑拍着自己的脑袋道:“倒是忘了你的脚。这样吧。”说着,二皇子命人将自己的马牵过来。
这马刚才撞在车上似乎受了伤。
二皇子便将这匹马交给手下,从随从那里又挑了一匹好马,对裴谦谦道:“来,二表哥送你回家。”说着,一手抄过裴谦谦的腰,搂着她上了马,让她侧坐在自己的身前,叮嘱道:“抱紧了,我们这就回去。”一扬缰绳,迅速往京城的城门跑去。
裴谦谦的丫鬟可意在后面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两人远去的方向,喃喃地道:“这样怎么行?就这样走了?”
跟着的两个婆子却不以为意,对可意道:“那是二皇子殿下,是姑娘的二表哥,你还担心什么?”
二皇子的随从便分了一个人留在这里,别的人也都上马追着前面的两人去了。
留下的那个人便同那两个婆子一起,将车拖到了路边,从车里拿了工具下来,开始修车。
裴谦谦侧坐在二皇子身前的马上,
十分害怕,拉紧了二皇子的衣襟不放。
二皇子便跟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这个点儿,你出城做什么?怎么没有去参加你大表哥的大婚?”二皇子问裴谦谦。裴谦谦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去看我娘。”
裴舒凡葬在城外的楚家坟茔里,并没有迁回祖籍。
二皇子没有作声,只是奇怪。如今既不是大舅母的生祭,也不是她的死祭,更不是上坟的时节,裴谦谦怎么突然想起要去给大舅母上坟?
过了一会儿,裴谦谦又道:“听我哥说,我娘在世的时候,最挂念大皇子殿下的事。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娘的心愿,很快就要达成。我去跟我娘说一声,让她放心。”
裴舒凡死的时候,裴谦谦才一岁半,他对娘的记忆,都是从她哥哥裴谦益那里来的。
二皇子叹了口气,对裴谦谦歉意地道:“是我们对不起你们母子,你放心,等以后,大哥一定会害你们母子一个公道。”
裴谦谦却毫不在意地道:“不用劳烦二皇子殿下。老天已经还了我们公道了。害我娘和我们兄妹的罪魁祸首,已经被抓到诏狱里去了。”
二皇子虽然跟着楚华谨外放在西南,对京城里面的事情还是知之甚详,闻言知道裴谦谦之的是宁远侯楚华谨的两个姨娘谋害正室,被缇骑抓起来的事情,便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看,做了错事,迟早都要还的。每个人都不列外。”
听了这话,裴谦谦倒是笑了,抬头看着二皇子莹莹道:“那你今天撞了我的车,伤了我的人,可要那什么来还呢?”
二皇子跟着开玩笑:“当然是还你一辆车,再还你一个人,怎么样?”
裴谦谦扭头不屑地道:“谁稀罕?!”
二皇子不以为意,笑着继续逗她:“你今年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裴太傅给你订了亲没有?”
裴谦谦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去,过了半天,才淡淡地说道:“我哥哥还没有着落呢,我就更不着急了。”
二皇子打趣道:“歉意可要挑花了眼了。”
谁知这话挑起了裴谦谦的苦水,对着二皇子滔滔不绝地倒了出来:“……祖父和大伯父帮着挑了几家人,可是这些人家虽然不如我们家,却都不约而同地不愿和我哥哥结亲。”又有几分难受的样子,“想来是嫌弃我吗被父族除族,只好依附母族而生。”
那时候裴谦益和裴谦谦只想着脱离宁远侯府,对除族的后果完全没有概念。
“你可是后悔了?”
二皇子看着裴谦谦的眼睛问。
裴谦谦摇摇头,道:“不,我和哥哥都不后悔。只是有些难过……”
本来两人该是众人趋之若鹜的对象,却落得如今无人问津的地步。
二皇子轻叹一声,安慰裴谦谦:“别伤心了,你哥哥文武双全,又是大才子,总会有人慧眼识珠,当宝贝一样来抢的。”有问裴谦谦:“你想嫁什么样的人?说出来,二表哥帮你达成心愿!”
裴谦谦笑着再次摇摇头,道:“殿下说笑了。谦谦这辈子不想嫁人。”
二皇子十分惊讶,问她:“这是为何?难道你真的担心有人欺侮你?”
裴谦谦不想说实话,便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脚,道:“我的手被殿下握了,脚被殿下看了,怎么还嫁得出去?!”
能开玩笑,说明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二皇子心里一松,低下头网裴谦谦的额头触了触笑着道:“呦,嫁不出去就怪二表哥?——既如此,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就勉为其难,去了裴谦谦姑娘吧!”
裴谦谦又好气又好笑,拿好的那只脚踹了二皇子一脚,道:“瞧你那口气,谁嫁你谁倒霉!”
“倒霉?!”二皇子怪叫起来,“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说。你身边没有名分的侍妾通房有多少个?你数不清吧?”裴谦谦揶揄道。
二皇子摸了摸鼻子,怏怏地道:“真是牙尖嘴利,哪壶不开提哪壶!”
两人说说笑笑,终于在天黑之前进了京城。
二皇子将裴谦谦先送回了裴家。
裴家的人见二皇子将裴谦谦一个人送了回来十分惊讶。
裴书仁的妻子沈氏等了一天,才听说裴谦谦回来了,忙出来接她。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诏狱探访 上
“大伯母!”裴谦谦看见沈氏亲自出来迎接,忙叫了一声。裴谦谦因为入了裴氏族谱,就改了口,不再叫沈氏为“大舅母”,改叫“大伯母”。
二皇子小心翼翼地将裴谦谦从马背上抱了下来,扶着她一瘸一拐地走到沈氏跟前站定,又对沈氏点头示意:“沈夫人。”
沈氏忙屈膝给二皇子行礼,讶异地问:“二皇子殿下……”看看二皇子,又看看裴谦谦。
二皇子和裴谦谦却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裴谦谦伸出手,放到沈氏手里。
二皇子不放心,依然一手搭在她腰间,扶着她,对沈氏道:“沈夫人,今儿是我不对,毛毛躁躁地,惊了贵府的马车,让裴姑娘受了池鱼之殃,崴了脚。”
沈氏吓了一跳,拉着裴谦谦的手上下细看:“没有摔坏吧?”发现裴谦谦只是头上的发髻有些松散,裙子上有些地方挂了线,又问:“你的丫鬟婆子呢?”
裴谦谦笑着摇了摇沈氏的手,略有些娇憨地道:“大伯母——,谦谦无事。因赶着进城,殿下就带着谦谦先走一步。那车拔了缝,要修,她们都在后头呢。”吐了吐舌头,一幅不好意思的样子。
沈氏握紧了裴谦谦的手,嗔道:“车怀了有什么打紧?人没事就好。”说着,又向二皇子行礼致谢:“多谢二皇子相助。”
将二皇子闹了个大红脸,十分不好意思:“沈夫人折杀我了……”
裴谦谦在旁边抿着嘴笑,对二皇子道:“你快回去吧。眼看就要掌灯了。”
二皇子一看天下实在不早了,忙又行了一礼,和沈氏道别,又对裴谦谦叮嘱道:“晚上回去用药酒擦肿了的地方。找个手劲大的婆子揉,将淤血揉散了,好得快些。”
裴谦谦敷衍着赶二皇子走:“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二皇子不放心,翻身上了马,摸了摸马脖子上的鬃毛。对裴谦谦道:“明儿再来看你。”再对沈氏点点头,便勒着缰绳转头。往皇城的方向去了。
沈氏留神看裴谦谦的脸色,却是光风霁月,一派落落大方,没有小儿女的羞态,沈氏方才放下心底的石头,扶着裴谦谦往府里头去了。
来到裴家大院里头,两个婆子早抬着两顶轿子等在那里。
沈氏扶着裴谦谦上了一顶轿子。自己上了另一顶轿子,往内院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裴家人都知道裴谦谦今日去给裴舒凡上坟,回来的时候被二皇子的马撞了,崴了脚,都很关心。
吃过饭,裴谦益拿着药酒瓶去裴谦谦的屋里,亲自给她上药揉伤。
裴谦谦被裴谦益揉得呲牙咧嘴,忍不住道:“哥哥,我好多了。别再揉了好么?——那药酒一股味儿,我快受不住了。”
裴谦益方才罢手,拿细纱布将裴谦谦伤得地方缠了一道又一道,又跟裴谦谦道:“大伯母已经差人请了大夫。明日就过府来给你瞧伤了。你晚上别把纱布解开,让药酒在里面发挥作用。”
裴谦谦笑着应了,命丫鬟打水来让裴谦益洗手。
两人收拾完毕,坐在炕上说话。
裴谦谦低声问裴谦益:“哥哥,你的亲事……”
裴谦益是男人,不是很在意,闻言只是笑着道:“妹妹是担心哥哥定不了亲,就耽误了妹妹吧?”
裴谦谦啐了裴谦益一口,道:“哥哥说什么话?妹子我不过是担心哥哥而已。”
裴谦益低声安慰裴谦谦:“哥哥是男人,可以做的事多。不过妹子你就要小心了,要睁大眼睛择个好人,不然娘就是在九泉之下,也是不能安生的。”
裴谦谦叹了口气,抱着一个圆圆的抱枕偎到炕里靠墙的地方,有些困惑地道:“我想跟谊母说说话。若是我们能住在一起该有多好!”
裴谦益笑着道:“若是小子言年岁大一些,你干脆嫁给他算了。
裴谦谦又啐了裴谦益一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算小子言年岁大,也是我们同母的兄弟,怎么能嫁?”贺宁馨同裴氏兄妹上了契的,名份上就是同母的兄弟姐妹,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不能论婚嫁的。
裴谦益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见天色不早了,便叫了裴谦谦的丫鬟进来服侍,见裴谦谦以前寸步不离的贴身丫鬟可意不在身边,又悄悄叮嘱她多个心眼儿,可意年岁大,已知人事,是时候打发她配人了。
裴谦谦点点头,推着裴谦益出去了。
裴家的外书房里,裴老爷子裴立省和自己的大儿子,如今的首辅裴书仁对坐议事。
“看来,圣上终于要立储了。”裴立省拨拉着面前的册子,一边看,一边对裴书仁道。
裴书仁端了一杯清茶在手里,点点头道:“大皇子是众望所归,圣上也看得明明白白。”
裴立省叹了口气,想起裴谦谦,问裴书仁:“她到底为何要去给她娘上坟?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声音严厉起来。若是有人敢对裴谦益和裴谦谦不敬,裴立省是绝不会轻饶的。
裴书仁放下茶,拿了书桌上的黑玉镇纸在手里把握,对裴立省有些无可奈何地道:“谦谦心思有些重。小姑娘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了。”又对裴立省道:“也不怪她。她大伯母最近也有些不开心。”
“出了什么事?”裴立省忙问,能让自己的大儿媳妇不开心,应该算是大事了。
裴书仁迟疑了一下,便道:“……就是谦益的亲事,一直寻不到好人家的姑娘。”
裴立省便知道是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跟裴谦益定亲。
除族一事,虽然是他们有意为之,可是对两个孩子,还是有些打击。
“他们如今入了裴氏族谱,姓了裴,倒是不好跟裴家结亲了。”裴书仁又道。
以前他们还打算让谦谦嫁到裴家。姑舅亲,亲上加亲最好。
裴立省沉冤半晌,道:“谦益的事。不急。我想着,让他好好温习功课,过两年大比的时候。让他下场,考取个功名。到时候就好说亲了。只是谦谦那里,让你媳妇多费点心。”
其实裴谦谦的情形,比裴谦益更糟。裴谦益那里,其实还是有着几家勋贵府上有意的,就是裴家看不上人家而已。而裴谦谦那里,就一家来提亲的都没有。沈氏看上了几家书香世家里面嫡出的公子,人家却都顾左右而言他。根本没有跟裴谦谦相看的愿望。
裴书仁想起今日沈氏对他说得话,对裴立省道:“爹,今日谦谦崴了脚,全拜二皇子所赐。卿云说,二皇子对谦谦青眼有加……”卿云是沈氏的闺名。
裴立省却不以为意地摇摇头,道:“你媳妇想多了。二皇子正经是谦谦的表哥,两人自幼就认识,他对谦谦多关心些,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再说,今儿本来就是他的错。他送谦谦回来,是应该的。”
“若是二皇子真的有意,爹打算怎么办?”无意最好,若是真的有意。裴书仁又有些头疼。
裴立省顿了顿,将手里的册子放下,看着裴书仁皱眉道:“若是真的有意,倒也是麻烦事。”
如今大皇子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太子人选。不过大皇子妃只是翰林之女,若是二皇子想娶裴谦谦,娶得却是首辅裴家的女儿,而且京城里谁都知道,裴谦谦是宁远侯府,也就是二皇子舅舅家除族的女儿。这样的身份,就将大皇子妃压了下去,而且让圣上不虞,不会愿意让二皇子跟裴家有牵连的。
“圣上当年欠过妹妹的大人情,若是过几年谦谦的婚事还是定不下来,我们是不是可以求圣上赐婚?”裴书仁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让圣上出面比较好。
裴立省却不同意:“婚事要双方都心甘情愿,方是结两姓之好。而赐婚,若不是双方都心甘情愿的,就是以势压人,日后两人必难琴瑟和谐。”
裴书仁想了想,觉得自己担心得太早了,何况还有几年时间,慢慢挑就是了,闻言不再将心思放到这上头,告辞离去了。
二皇子先前一路狂奔,回到了外宫城,便忙忙地去给大哥大嫂贺喜。
“大哥、大嫂,小弟祝你们新婚大喜,早生贵子!”二皇子嬉皮笑脸地给大皇子拱手行礼。
大皇子笑着拍了他一下,道:“你回来晚了。”
大皇子妃也过来见礼。
二皇子忙回了一礼,又将自己置办的礼物送上。
大皇子妃命人收了下去,又坐在那里闲话几句,便指了一事下去了。
二皇子对大皇子挤眉弄眼地道:“得此贤妻,夫复何求啊?!”
大皇子笑了笑,问二皇子:“舅舅那里呢?跟你一起回来的。”
二皇子收了笑容,点点头,正色道:“舅舅带的人多,走得慢,可能要过几日才能到京城。我是等不及了,骑了快马才今日到的。”想起撞了裴谦谦的车,二皇子有些不好意思,问大皇子:“大哥,我记得你这里有一味药膏,味道宜人,擦淤伤最好的,能不能给我两盒?”
大皇子立刻警觉地问:“你又将谁弄伤了?”
二皇子叫屈:“我哪有将别人弄伤?!——是谦谦……”说着,将今日的事说了一遍。
大皇子笑着摇摇头,道:“得了,你将裴太傅的掌上明珠弄伤了,裴太傅更要看你不顺眼了。”
二皇子摸了摸鼻子,想起裴太傅的戒尺,瑟缩了两下,讪笑着道:“左不过是过这一关的。被裴太傅打两下也就是了。”
大皇子在京里。知道的事到底多一些,对二皇子道:“谦益和谦谦,因除族一事,也不好过。”可惜都是开了祠堂,动了族谱的,不是说反悔就反悔的。
这些事,在路上裴谦谦也略微对二皇子提过一些。
二皇子以为是女儿家心思多,想法重而已,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听大皇子也这样说,忙问了端倪。
大皇子便将这兄妹俩如今婚事难谐的事告诉了出来。
二皇子想起裴谦谦落落寡欢的样子。心里更是有些异样,对大皇子笑道:“裴家也不知要挑什么样的媳妇和女婿,我就不信真的挑不着。”
大皇子也点头:“不是没有人。就是来的人不合适,合适的人不愿意。特别是谦谦那里,听说更难寻……”
本来裴太傅的标准就高。弄得裴谦谦更是无人问津了。
二皇子心不在焉地跟大皇子说完话,便告辞离去。拿着从大皇子那里顺来的药膏,连夜往裴家去了。
裴谦谦都在床上歇下了,听下人说,二皇子亲自送了药膏过来,忙穿衣起身,来到自己的正屋,看见大伯母沈氏陪着二皇子坐在那里。忙过来见礼,歉意地道:“这么晚了,还让大伯母费心。”
沈氏忙扶了裴谦谦起身,嗔道:“你这孩子,怎么越活越回去,都不如小时候了。”
裴谦谦讪讪地笑道:“……小时候不懂事。”
沈氏叹了口气,拍了拍裴谦谦的手:“说起来,你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不管以前是叫我‘舅母’,还是现在叫我‘伯母’。我对你的心,都是一样疼的。”
听了沈氏的话,裴谦谦的眼圈有些红了,忙向沈氏赔礼:“是谦谦说错话了。”
“刚才还说你。你就越发生分了。”沈氏嗔道。
二皇子在旁边看了半天,咳嗽了一声。
沈氏回头看着二皇子笑道:“殿下费心,专门给谦谦寻了药膏过来。”
二皇子微笑着走过来,将两盒装在白玉盒子里的药膏递了过来:“这种药膏比药酒好,你闻闻看。”
裴谦谦接过一盒药膏,手指无意中在二皇子手心里划过,二皇子心底的感觉更是异样。
裴谦谦打开盖子闻了闻,一股清香带着些许薄荷叶子的味道扑鼻而来,比药酒那刺鼻的味道不知好了多少倍。
“谢谢二皇子殿下!”裴谦谦十分高兴。女儿家都爱美,脚上擦了药酒的地方,虽然严严实实缠上了绷带,裴谦谦还是担心有人会闻到那味儿。
二皇子将另外一盒药膏也塞到裴谦谦手里,转身对沈氏拱了拱手:“打扰沈夫人了。——告辞。”说完,转身大步离了裴谦谦的屋子,往外走去。
沈氏在心底叹了口气,怜惜地扶了裴谦谦进内室躺下,吩咐裴谦谦的丫鬟道:“明儿记得给姑娘换药,好生服侍。”
丫鬟们都应了,细心伺候裴谦谦不提。
宁远侯楚华谨紧赶慢赶,终于也来到京城。
回到比往日空旷了许多的宁远侯府,楚华谨心里很是难受。他在外头不到一年的功夫,这府里头就走了一个,关了两个。他们到底是冲撞了谁?!
听说楚华谨回来了,柳梦寒忙命人过来请他去慈宁院。
楚华谨沉着脸来到慈宁院,问柳梦寒:“太姨娘有何贵干?”
柳梦寒笑着命人将世子领了出来,给楚华谨见礼。
看见这个孩子,楚华谨心里更不高兴,只是匆匆打量了一下,就挥手让人带他下去,问柳梦寒,曾亭到底是怎么死的?
柳梦寒便断断续续将事情说了出来,道:“也是曾亭太过跋扈,不给人留条生路,才让你的两个姨娘联合起来对付她。”
楚华谨却是不信齐姨娘会这样恶毒,问柳梦寒:“那大夫是怎么回事?”
柳梦寒笑着道:“那大夫可是了不得。你的两位夫人都折在他手里。”说着,将这位大夫故意延误裴舒凡病情的事情说了出来。
楚华谨大吃一惊。当初齐姨娘帮着荐大夫,还让楚华谨不要说是她帮请的,说夫人对她有成见,耽搁了治病倒不好。楚华谨都听了齐姨娘的话,假托是自己的爹荐来的大夫,才让裴舒凡吃了两三副药。后来裴舒凡探知了这大夫是齐姨娘娘家荐来的,大怒,还跟楚华谨大吵一场。
那时候,楚华谨觉得裴舒凡就是忌妒,看齐姨娘不顺眼而已。
原来齐姨娘真的是心有不甘,而且同样的手段用过一次,没被发现,就再用一次。谁想夜路走多了,终于还是遇到鬼了。
“这些事,缇骑都知道了?”楚华谨又问柳梦寒。说起来,谋害裴舒凡,可比谋害曾亭,还要罪加一等。
柳梦寒点点头。那大夫是柳梦寒故意送给缇骑的,缇骑怎么会不知道?!
“那芬姨娘为何要谋害中玉?”这是楚华谨最想不通的地方。楚中玉可没有碍着裴舒芬什么事……
柳梦寒笑着摇摇头:“这你就只能去问芬姨娘了。”
楚华谨便不再问,在府里头暂时住下,一边准备着曾亭的丧事,一边给圣上上了折子请罪,且要求去诏狱里看看齐姨娘和裴舒芬去。
圣上如今对楚华谨不如以前警惕,见了折子便准了。
楚华谨寻了个有空的日子,便去诏狱见齐姨娘和裴舒芬。
对于诏狱,楚华谨并不陌生。上一次他被关在这里的时候,还是单先生将他救了出去。
走在诏狱的小道上,楚华谨百感交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诏狱探访 下
狭长的甬道,道两边的墙壁上,隔着一段距离,就点着一盏灯火就算是大白天,这里也点着长灯,灯油燃烧的浓厚气息在甬道里盘旋不去。
宁远侯楚华谨眉头微皱。上一次,他被人蒙着眼睛拖到此处,满心都是惶恐不安,都没有注意到此地如此污浊不堪。
诏狱的人得到上面的指示,带着楚华谨先去了关着齐姨娘的屋子。
齐姨娘没有带枷,身上穿得已经不是当天从宁远侯府被带走时穿得那一身潞绸褙子,而是她娘家给送的一套青棉布衣裳。所幸还收拾得干干净净,就是面目憔悴,苍老了许多。
看见楚华谨进来,齐姨娘悲喜交集,委屈地叫了一声“侯爷”,便跪倒在他脚下。
楚华谨进来之前,已经看了有关审讯的口供供词。此时看着齐姨娘的一脸委屈的样子,楚华谨声音平平地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害舒凡?”
对于曾亭,楚华谨一点都不在意。如果齐姨娘和裴舒芬忍一忍,楚华谨自己的人就要出手弄死曾亭了。可是裴舒凡不一样,楚华谨对她没有如同对方姨娘一样的男女之情,却敬她是原配嫡妻,且为了他们楚家熬灯费油,才死得那样早。
齐姨娘不敢抬头看楚华谨。她知道楚华谨这样问,肯定是已经看过供词了。可是,她是不得已的……
“侯爷,妾身并没有害先夫人。先夫人身子弱,长年缠绵病榻,妾身娘家荐医。也是一番好意。”齐姨娘知道楚华谨耳根子软,且总认为妾室在正室面前是弱者,总愿意站在妾室这一边着想。
楚华谨却嗤笑一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的齐姨娘,道:“齐萱,我当年就跟你说过。我们楚家退亲,是我们楚家对不起你。你大可以择婿再嫁,我爹当年为了补偿你,也为你说了几门不亚于我们家的亲事,是你自己执意不嫁。最后一定要入府做妾的。”
“你既然不甘心,为何要做妾?”楚华谨弯下腰,伸出右手,将齐姨娘的下巴抬起来,看着齐姨娘的脸,皮肤粗糙发黄,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明显,连牢房里昏暗的灯光都遮盖不住。
齐姨娘还想抵赖。可是看见楚华谨不为所动的眼神,齐姨娘奇怪地发现,楚华谨已经不再是那个耳根子软,唯妾室之命是从的男人了。难道这一次外放,楚华谨又学得精明了些?
齐姨娘有些失神地看着楚华谨,见他和自己年岁差不多,却看上去要年轻许多,还如同二十七八的样子。其实他已经已过而立,快到不惑之年了。——看来男人就是比女人经老一些。
楚华谨见齐姨娘怔怔地看着自己不说话,捏了捏她的下巴,追问她:“说啊!”
齐姨娘偏了偏头,将下巴从楚华谨的手上移了出来,低了头道:“侯爷,若是甘心。就不会去宁远侯府做妾了。”
终于将她的心思说了出来。
楚华谨的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感慨原来方姨娘说得话,都是真的。以前裴舒凡虽然也说过齐姨娘不甘心这类的话,可是那时候,他压根就听不进去。一直觉得齐姨娘是真心爱重自己,才以嫡女之身给自己做妾。
原来还是“不甘心”三个字。
“现在你甘心了?——将自己弄到这般田地!”楚华谨往后退了一步,打算转身离开这个狭小的牢房。
齐姨娘忙抬头叫了一声“侯爷!”,膝行几步到楚华谨脚下,流着泪求他:“妾身是做错了事,可是两个孩子是无辜的。请侯爷看在妾身服侍侯爷这么多年的份上,多多照应两个孩子!”
楚华谨“嗯”了一声,道:“你放心,他们是我的儿女,我不会薄待他们的。”顿了顿,又道:“从今往后,我无意续弦。你的两个孩子也渐渐大了,琳儿会出嫁。至于琛儿,他是庶子,长大成亲之后,就分家另过了。——你好生上路,不用挂念他们。”这个女人,心机太深。
要将齐姨娘救出去,楚华谨也不是做不到。只是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被她蒙在鼓里当枪使,楚华谨就不想再将齐姨娘留在身边。
一个妾室而已,又不是原配嫡妻?只要自己以后位高权重,还不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齐姨娘又是心酸,又有些失望,哭倒在地上,抽抽噎噎地道:“侯爷……救救妾身……救救妾身吧!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
楚华谨没有再说话,转身出了齐姨娘的牢房,将啼哭的齐姨娘抛在了脑后。
诏狱已经审结,宁远侯楚华谨妾室齐萱,谋害宁远侯楚华谨的两任正室,特别是谋害原配嫡妻,一品国夫人裴舒凡,以妾杀妻,罪大恶极,被判斩立决,来年秋后问斩。
……
从齐姨娘的牢房出来,楚华谨去了裴舒芬的牢房。
裴舒芬的牢房在诏狱的最里头,关押得十分严密。牢房里没有天窗,只有一个小小的铁栅栏挡在门口。
看守裴舒芬牢房的女牢头取了钥匙,打开铁栅栏的锁孔,将铁栅栏拉开。
楚华谨弯着腰进了牢房低矮的门,来到里面,进来就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
楚华谨扫了一眼,便看见墙脚的马桶还没有收拾出去,便拿手掩了鼻子,走到离马桶远一些的地方。
裴舒芬在牢房里面也戴着枷,吃饭的时候,都是女牢头拿了调羹喂她吃,又不让她吃饱,一天只喂她一顿。没几天就将裴舒芬饿得面黄肌瘦。更别说每天沐浴啥的,统统是不可能。她又不像齐姨娘那样,有娘家给她送东西,所以身上还是穿得在宁远侯府被缇骑带走时穿得那身衣裳。此时已经脏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和花样。
裴舒芬这几日一直努力将手腕偷偷地在枷上蹭,想将她手腕上绑得黄丝带蹭断,好让她能躲到自己的琅缳洞天里去。
这段日子的牢狱生活,已经让裴舒芬几乎绝望了,再也顾不得是不是有人会发现她的秘密,只要躲进琅缳洞天就行,哪怕再也不出来,她也不在乎。——实在是受不了了!
楚华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脏兮兮的女人坐在墙脚,正专心致志地盯着她脖子上的枷,手腕在枷上转来转去,不知道在干什么。
“裴舒芬!——宁远侯来看你了。”女牢头跟着进来瞧了瞧,大声对裴舒芬道。
裴舒芬吓得手腕一抖。侧过头,战战兢兢地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便看见宁远侯楚华谨穿着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头戴赤金累丝嵌宝束发冠,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气宇轩昂,仍然是她初见他时,那样英俊挺拔的姿态。
过了这么多年。裴舒芬前世情人的样子已经模糊了,只有楚华谨的样子在她心里根深蒂固。
“侯爷!——侯爷,侯爷是不是来救舒芬的?舒芬冤枉啊!”裴舒芬将枷撑在墙上,吃力地从地上跪坐起来,膝行到楚华谨身边,想抱了他的腿哭喊。
楚华谨急忙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裴舒芬身上的脏东西蹭到自己身上。
裴舒芬一扑之下,忘了自己还带着枷。反倒栽在地上,被枷在脖子上磕了一下,大声咳嗽起来。
楚华谨一点也不为所动,等女牢头出去了,反手锁上了铁栅栏,楚华谨才半蹲了下来,和裴舒芬平视。问她道:“我有几个问题,在心里很久了。本来不想问,不过如今看来,不问的话,恐怕这辈子都问不了了。所以还是问了吧。”
裴舒芬的秘密太多,一时不知道楚华谨指得是什么事,眼神有些闪烁起来。
楚华谨看着裴舒芬的样子,比以前瘦了许多,同时也憔悴了许多,不过到底年岁不大,就算是落魄到这种地步,还是没有齐姨娘看起来那么苍老。
“侯爷要问什么?若是舒芬知道的,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裴舒芬陪笑着道。
楚华谨便低下头看着裴舒芬,先问了楚中玉的事:“你对付曾亭也就罢了,中玉到底碍了你什么事?你为何要置她于死地?!”楚华谨知道曾亭的正室架子摆得十足,专门折腾裴舒芬。裴舒芬奋起反抗,也是情理之中的。
裴舒芬一下子激动起来,连声道:“侯爷,妾身真正冤枉!妾身同中玉情同姐妹,怎么会去害她?就如侯爷所说,妾身跟她并无利益冲突,为何要跟她过不去?——完全是冤枉啊!”
缇骑对裴舒芬的案子,还没有审结。因为裴舒芬死不承认楚中玉的死跟她有关系。时隔这么久,缇骑也找不出有力的证据,除了知道楚中玉也死于寂寥花粉以外。
楚华谨也一直不相信是裴舒芬做的。
“侯爷想想,中玉死了之后,谁是最大的得利者,谁就是真正的凶手!”裴舒芬在诏狱这么久,也反复思量过。她本来不知道楚中玉是被人害死的,现在缇骑说她也是死于寂寥花粉中毒,她才想起当时的情形。
楚华谨马上就想到了顶替楚中玉入宫的楚华朱,正是柳太姨娘的女儿,还有当初,柳太姨娘千方百计地想让自己向圣上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