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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空间守则[全]第119部分阅读

      重生空间守则[全] 作者:

    ,道:“这饭菜是怎么摆的?难道是要毒死我?”

    裴舒芬吓了一跳。——她还真在琢磨,要如何从她的琅缳洞天里弄些药出来,将曾亭弄病了算了。最好让她说不出话来!

    “是芬姨娘摆的。奴婢跟她说了,让她别这样摆,怎么说都不听!”外面刚才那个指挥着裴舒芬摆饭的丫鬟忙机灵地回道。

    裴舒芬气得要死,指着那丫鬟道:“你怎么能这样空口说白话?!——明明是你要我这样摆的!”

    第一百零一章 立规矩 中

    看着芬姨娘急切的样子,刚才那丫鬟却不还嘴,只是笑着摇摇头,似乎在看一个做错了事,却把责任推卸在别人身上的小孩子,颇有些怜悯的样子曾亭沉了脸,叫了裴舒芬过来,声音平平地道:“跪下。”

    裴舒芬有些心慌,强笑着束了手,挪到曾亭面前不远的地方,极力声辩:“夫人,真的不是我的错!”

    “掌嘴!”曾亭看都不看裴舒芬一眼,自己拿起了银箸,看着身边的丫鬟麻利地将菜换了个位置,摆成自己习惯的样子。

    裴舒芬惊了一下,两个婆子上前,一个按着她的肩膀跪倒在地,另一个抡起大巴掌,扇了裴舒芬数下。裴舒芬的两颊立刻红肿起来。

    曾亭在旁边视若无睹,慢吞吞地吃了两筷子菜,又喝了一碗汤,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将这些菜撤下去,你们都分吃了吧。”又问起侯爷今天的医案和脉息。

    曾亭的丫鬟忙去了方姨娘的院子传话。

    裴舒芬红肿着脸跪在曾亭脚边,埋头苦思弄倒曾亭的法子。

    方姨娘跟着曾亭的丫鬟进来回话,对曾亭道:“回夫人的话,侯爷昨日吃了药,今日还没有醒来。下午太医院的太医会来诊脉。”

    曾亭点点头,道:“让方姨娘受累了。”

    方姨娘笑着给曾亭福了一福,道:“夫人客气,份内之事。”

    宁远侯楚华谨突然病倒在床上,连圣上都很关切,一天三次派了太医过来诊脉。曾亭的人都插不下手。

    曾亭并不想楚华谨死。楚华谨要再死了,她自己可就真的成了“克夫”的丧门星。连娘家都回不去了。——到时候,她的日子也不好过的。

    曾亭心里知道得很清楚,她能在宁远侯面前硬气,就是仗着圣上赐婚,和她的娘家在背后鼎力支持她,还要宁远侯自己性子懦弱,硬气不起来的缘故。

    一个女人若是没有儿子,至少要有娘家。况且她还有皇命在身。且楚华谨死要面子,就算背地里被她挫磨,也断不肯去寻帮手过来跟她对着干。——曾亭早放过狠话,楚华谨若是敢动她的人,定要将楚华谨不能人道的丑事公诸于众!

    楚华谨当然也不甘心就被这个恶妇拿捏。不过他此时心里头有别的盘算,又担心被缇骑在宁远侯府里的眼线识破,便由着曾亭胡闹,只得自己忍了又忍,以便给自己寻个正当的理由,能借机离府,去做自己的事。

    缇骑的耳目想必已经将他和曾亭之间的情形传到圣上耳朵里。他这般被曾亭逼迫,做出离家的决定。就是情理之中的,决不会让圣上想到别处去,只会想到他不能休离曾亭,只好离开她,才能摆脱这个恶妇。如果不是为了留着曾亭做戏,楚华谨恨不得一碗药毒死曾亭算了。就算他背上“克妇”的恶名也顾不得了,总好过跟这个恶妇过这地狱般的日子。

    方姨娘在曾亭那里回完话,从曾亭的中澜院回到自己的冬丁院。

    看见楚华谨半坐在床头。一脸郁郁的样子,方姨娘忙安慰他道:“侯爷好些了没有?刚才夫人叫了妾身过去,问了侯爷的病情,问得很详细呢,还是很关心侯爷的。”

    楚华谨嗤笑一声,道:“她恨不得我死呢!——你是怎么说的?”他这次的“病”,不过是他谋划中的最后一步而已。

    方姨娘笑了笑。坐到床边,端起床边的一碗刚炖好的桂花莲子鹿茸羹,喂给楚华谨吃,道:“这是试吃过的。”

    楚华谨是看着那小丫鬟吃的,此时便张开嘴。慢慢吃了下去。

    一碗鹿茸羹吃完,楚华谨觉得身上好受了些,便让方姨娘将药端过来,问她:“这是太医院送来的药?”是宋医正专门为楚华谨配制的克制雷公藤的药。

    方姨娘点点头,拿了银调羹放进去搅了搅,拿起来给楚华谨看。

    楚华谨验过无误,便拿过银调羹,自己一勺勺喝了,对方姨娘悄声问道:“月眉,你愿不愿意跟我去西南?”

    方姨娘的眉尖微微跳了跳,脸上含笑问楚华谨:“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华谨长叹一声,道:“我实在跟那个女人过不下去了。可是她是圣上赐婚,我也不能休了她,便只能寻个机会远远地离了这里。”这个理由,无论让谁听了去,都是深信不疑的。

    其实真正的原因,都在柳梦寒先前给他的册子里。他那时才头一次知道,自己的爹老宁远侯楚伯赞,真是狡兔三窟,居然留了诸多后手。只是可惜没有一开始就放到自己手里。柳梦寒这个女人虽然有几分能耐,却到底是个女人家,号令那些死士,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个册子里面,有京城的人,也有西南的人,都是老宁远侯留下的死士。

    从那时候起,楚华谨就悄悄跟京城里的一部分人搭上了线。这些人看不上柳梦寒这个外室做他们的新主,早就有不臣之心,而对宁远侯楚华谨却要恭敬几分。

    此时见楚华谨寻上门来,这些人便知道自己的把柄已经从柳梦寒那里,转到楚华谨手里,便稍微收了异心,给他提议,说此时皇贵妃气势如虹,斗倒了岚淑妃,弄死了五皇子,她自己却全身而退,显见得圣上的心已经偏了。都劝楚华谨还是去西南积蓄力量,做大皇子的外援更好。到时候若是情形有变,他们也好里应外合,如同当年老宁远侯扶持废太子登基一样,一起做大皇子的从龙之臣。

    楚华谨听了这些话,正中下怀。他本就想再回西南,去寻解雷公藤毒的最关键一味草药。当年他就是去西南做钦差的时候中得毒。他也想查明,此毒跟柳梦寒到底有没有关系。

    只是放外任,特别是去西南放外任。可不容易呢。

    楚华谨苦思了很久,都想不出得力的理由,直到宏宣帝给他指了曾亭这个寡妇为填房,他才有了些主意。

    曾亭的名声,他先前也让人打听过,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曾亭比他原来预计的还要恶劣。若不是要借着曾亭的跋扈彪悍来转移缇骑和宏宣帝的注意力,他也不会狼狈到这种程度!

    后来他实在受不了了,便赶紧“病”倒了事,也好出后招。

    何况现在他有了两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请旨去西南外放。他中了雷公藤的毒这回事,因为有宋医正一直帮着他诊脉,估计是瞒不过宏宣帝的,索性跟宏宣帝摊牌。就说自己当年做钦差的时候中毒,如今需要去西南寻解药。其次可以说曾亭太过彪悍,他辖制不住这个新夫人,借机向宏宣帝示弱,表示自己对宏宣帝指的人不敢惹,只能躲。

    因为楚华谨是武将,武将外放,妻子和嫡子都要留在京城。只能带妾室随行。

    能将老宁远侯在西南的势力重新收拢到一起,同时能远离曾亭这个悍妇,还有机会去给自己寻解药,实在是一石三鸟的妙计。

    楚华谨忍辱负重这么久,终于到了可以摊牌的时候,心情好歹轻松了一些。只是想到自己这一段日子的卧薪尝胆,牺牲之大,心里不是不郁闷的。——不过他也没有别的法子。不如此行事。根本骗不了那个疑心颇重的宏宣帝。

    连方姨娘都没想到楚华谨另有盘算,只以为楚华谨是真的被曾亭整怕了,便在心里琢磨了一回,觉得自己带着儿子跟楚华谨去西南也不是不行。只是,府里头的这些妾室,哪一个是吃素的?自然都想要千方百计跟着去。还有夫人,是必不能善罢甘休的。

    想到这里。方姨娘便缓缓地劝楚华谨:“侯爷此时正病着,圣上未必会同意呢。”

    楚华谨知道圣上不一定会同意,可是他准备了这么久,成败在此一举,若是不试一试。他怎么会甘心?——再说如果真的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曾亭,瞒过圣上和缇骑的那些耳目,总得他不在府里头的时候最好……

    方姨娘端着药碗出去了,命人守在外面的大门口,回到内室悄悄问楚华谨:“侯爷,您何必对夫人这样放纵?”

    楚华谨窒了窒。他的心思,如今也慢慢藏了起来,就算是对最亲近的人,也是说一半,留一半。

    “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性子暴躁,惹得她性子上来,不管不顾的。她可以不要脸,我可丢不起这个脸。”楚华谨的拳头紧紧攥起来。这些话也是实话,就算是他有意为之,可是曾亭那里却不是做戏,是这个女人本来就如此狠辣!

    方姨娘劝楚华谨:“侯爷,事有轻重缓急。若是夫人太出格了,侯爷难道不能求圣上作主合离?”

    楚华谨心头一紧,捂住了方姨娘的嘴,低声道:“……万万不可。”若是合离了,他去西南外放的重要理由就不存在了……

    方姨娘想起自己的儿子,心里不是不忧虑的。

    两人悄声商议着,外面候着的丫鬟领了太医进来,问道:“侯爷,太医来了。”

    两人忙住了话头,让太医诊脉。

    太医背了药箱进来,给楚华谨诊了半日,捻须点头道:“侯爷该是好了许多了。老夫说过,侯爷这病,只要静养,忌房事,便能痊愈了。”

    楚华谨苦笑了一下,若是不能找到关键的那味解药,他是再也生不出孩子了,怎能叫“痊愈”?

    宋医正寻了很多方子过来,将表面的症状总算是缓解了,可是到底少了一味最要紧的药,内里的余毒依然未清。

    如今他吃了宋医正的药丸,发作的时日总算是控制住了,却不能断根。再加上曾亭经常蛮劲儿上来,不肯让他歇着,身子亏损很大。

    不过外面的症状好了也是好事。

    楚华谨便托太医向圣上致谢,又说过几天等痊愈了,就亲自去宫里给圣上磕头谢恩。

    太医回去了,第一件事就是向宏宣帝回报宁远侯楚华谨的病况。

    听说楚华谨的“病”好了。宏宣帝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楚华谨现在就死。他现在就死了,收军归政的事,又要等上十几年了。——他可等不起了。

    楚华谨第二日就给宏宣帝上了折子,谢过宏宣帝的延医赐药之恩,又表述了自己一番忠君报国之心,同时说了自己的两点私心,想请旨去西南外放,一来可以去寻解药。二来可以远离曾亭。

    宏宣帝看了折子有些诧异,叫了安郡王到宫里头商议。

    安郡王便将缇骑探知到的宁远侯府里面的事,事无巨细地对宏宣帝说了一遍。

    宏宣帝完完整整地听完,笑得前仰后合,摸着头上的翼善冠道:“怎会如此?这宁远侯也太给男人丢脸了吧?老宁远侯有子如此。真是死不瞑目。——难怪当年要给他娶一个有大才的夫人支撑门户。”

    安郡王也跟着笑了笑。宁远侯楚华谨确实很是给男人丢脸。不过此女是圣上所赐,圣上还笑话人家,却是不够厚道。

    “这阳平侯曾权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怎么会教出这样一个人?”宏宣帝虽然知道曾亭比较泼辣,可是没有想到她泼辣成这个样子。

    安郡王嘴角微勾,对宏宣帝拱手道:“陛下眼光独到,总能妙点鸳鸯。”

    宏宣帝打了个哈哈,对安郡王道:“你就别糗朕了。——宁远侯如今也是度日如年,要不。就让他去放几年外任,晾一晾曾亭吧。”又有些不屑地道:“此子无德无能,不足为虑。”已经打算给西南将军裴书礼密旨,让他要趁楚华谨在西南的时候,说服楚华谨亲自上书归军。

    想到三个皇子,宏宣帝到底于心不忍,不肯让宁远侯太过没脸。琢磨了许久,便封了楚华谨一个西南总兵的职位。将他放到西南将军裴书礼手下任职,同时派了二皇子跟着楚华谨一起去西南,让他看着自己的舅舅,不要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不过将楚华谨放到西南做外任,宏宣帝虽觉得有些不妥的地方。只是宏宣帝的目光,目前只是盯着柳梦寒,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个才智平平的楚华谨。可惜柳梦寒这女人却像是收手了。完全没有跟别人联系的意思,安心在宁远侯府的后院做她的老封君。

    柳梦寒的女儿楚华朱入宫有一段日子了,宏宣帝推说宁远侯太夫人的孝期未满,并没有招过她侍寝,只是派人暗中盯着她。不过目前看来。楚华朱还算本份,每日除了去给皇贵妃请安,就回到自己的宫里,足不出户,不与他人往来。

    楚华谨在宁远侯府终于等到了圣旨,十分高兴,脸上的气色都好了许多,便忙忙地准备起来。

    曾亭得知楚华谨居然外放了,还升了总兵,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她还以为楚华谨这个病秧秧的样子,再不会有出息的。如今居然看走眼了。不由自主地对楚华谨恭敬了许多,也不敢再强迫他。

    楚华谨便做出翻身做主人的样子,对曾亭不再唯唯诺诺,趁机将曾亭的左膀右臂都打杀了,以免自己走了,曾亭仗着这些人在内院里兴风作浪,将他留在府里的妾室和儿子都折腾没了。

    同时在外放赴任之前,楚华谨给自己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定了亲。都是定的两家勋贵府上的庶女,嘱咐他们两年后太夫人的孝满了就完婚,到时他回来主持婚礼。有了岳家,曾亭必然要忌惮三分。以后成了婚,这两个儿子就能分府另过了。

    齐姨娘的女儿楚文琳应该不会碍曾亭的眼,不过楚华谨以防万一,也给她定了亲。至于齐姨娘的儿子,现在还小,齐姨娘又机灵,还有娘家在京城,曾亭应该会给她留几分脸面。

    至于裴舒芬母子,楚华谨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将他们留在京城,听天由命。若是他们命大,能活到以后事成的一天,再将他们拉下马,给方姨娘的儿子让位也容易。若是他们不走远,被曾亭折腾得挂了,也是他们命不好。——对于裴舒芬的这个儿子,楚华谨心里始终有根刺。不过他已经对圣上那里过了明路,圣上应该也知道这个世子来路不明,只是需要他在前面挡着。便没有动手脚。

    曾亭眼睁睁地看着楚华谨三下五除二,将他的那些个妾室、庶子、庶女安排得好好的,心里十分泛酸。

    为了这些事,曾亭也回娘家阳平侯府哭诉过几次。阳平侯这次却不站在她这边,严令她不许再瞎胡闹,否则就要将她领回来,执行家法。

    阳平侯夫人只是劝曾亭忍耐些,等宁远侯走了。她再慢慢收拾那些妾室不迟。

    曾亭只好听了娘的话,帮着楚华谨打点行装,忙了半个月,终于送了楚华谨和方姨娘一行人出门,去西南赴任去了。

    楚华谨走了之后。宁远侯府倒是安静下来。

    兰姨娘和桂姨娘的心都安定下来,一心要等着儿子成亲之后,跟着儿子分府出去单过。

    齐姨娘也更加谨慎,从来不让曾亭抓住把柄。

    曾亭看见楚华谨的几个大一些的庶子、庶女都有了岳家和婆家,倒不敢再打他们的主意。只好将气都撒在裴舒芬头上。

    这天一大早醒来,曾亭有些不高兴,怏怏地靠在床靠背上出了半天神,才对外叫道:“进来梳洗吧。”

    丫鬟们鱼贯而入。依次站在曾亭床前行了礼。

    曾亭扫了一眼,皱眉问道:“芬姨娘呢?”

    裴舒芬半个月前帮着摆了一次饭菜,结果吃了挂落,被曾亭命婆子掌了嘴,伤了脸。一直在养伤。后来楚华谨放外任,曾亭忙了半个月,没有时间去折腾裴舒芬,便放了她一马。

    今天才是裴舒芬第二次立规矩的日子。

    身为妾室。侍奉主母是职责所在。

    裴舒芬趁着这阵子曾亭在忙侯爷的事,在自己的院子里过了几天舒服日子,天天晚上都去自己的琅缳洞天劳作,收割药草,又寻了几个方子出来,打算做些药丸。结果昨晚在里面多耗了几个时辰,便走了困。早上睡过头了。

    桐月和桐云见裴舒芬一直不唤人进来,忍不住进来瞧了瞧,见她还在高卧,只好忙忙地推了裴舒芬醒来,帮她梳洗过后。就跟着来到了中澜院。

    裴舒芬进了中澜院的上房内室,对曾亭屈膝行礼,道歉道:“妾身来迟了,夫人见谅。”

    曾亭嗯了一声,道:“今儿是第一次,我就饶了你。以后再迟了,可别怨我。”

    裴舒芬陪笑道:“妾身不敢。”又问曾亭:“要不要妾身帮着夫人梳洗?”

    曾亭在自己的丫鬟搀扶下起身,站到床前,让丫鬟帮着宽衣,对自己的贴身丫鬟道:“给芬姨娘吩咐今天要做的事。”说着,头也不回地进了净房。

    曾亭的贴身丫鬟便笑看着裴舒芬道:“今儿第一件事,便是倒夜香。”夜香便是马桶的别称。

    裴舒芬趁这几日养伤,已经听桐月和桐云说了许多妾室立规矩要做的事情,实在是比二等丫鬟都不如,心里十分憋闷。

    她已经知道,这倒夜香,便是第一件妾室要做的事。

    等曾亭一行人出去之后,裴舒芬进了净房,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将曾亭昨夜用过的夜香桶提了出来,从侧门出去,拿到西面角上的一间小屋子里倒掉了。然后拎着夜香桶去旁边的小水沟里涮夜香桶。

    桐月和桐云悄悄跟了过来,看着裴舒芬蹲在一边刷夜香桶,踌躇了一下,默默地退了下去,并没有上前帮着她刷。

    裴舒芬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里已经将曾亭骂了个贼死。

    刷完夜香桶,裴舒芬拎着桶回到中澜院,来到了曾亭的内室里。

    那夜香桶有一股味道,怎么刷也刷不干净。

    守着曾亭内室的丫鬟见裴舒芬拎着夜香桶进来,捂了鼻子指着净房道:“放到里面的帘子里,再放点水和砂子进去。”

    裴舒芬点点头,将夜香桶放回了原位。看看四下里无人,裴舒芬攥了攥袖袋里的几粒药丸,想了又想,还是不敢。——若是曾亭在净房里面有些什么不适,十有要算到自己头上。

    第一百零二章 立规矩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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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舒芬空着手从净房里出来,守着内室的丫鬟上下打量了裴舒芬一眼,问她:“在里面净手了吗?”

    裴舒芬将两只手伸出来给那丫鬟看,上面还有些水珠,显见是刚刚洗过的。

    那丫鬟抿嘴笑了笑,指着曾亭的床铺道:“给夫人收拾床铺。”

    裴舒芬便过去将曾亭昨夜用过的被子折了起来,又拍松了枕头,拿佛尘扫了扫床榻。

    收拾完内室,那丫鬟又命裴舒芬拿了擦地的布擦地。

    裴舒芬皱了眉头问那丫鬟:“这也是立规矩?”桐月和桐云好像没有说过这一项。

    那丫鬟笑着道:“夫人说了,以后内室的地,都是芬姨娘擦。——夫人如今晚上睡觉有些不适,想着让芬姨娘晚上过来值夜。地上擦干净了,芬姨娘也好住不是?”

    裴舒芬瞪大了眼睛问那丫鬟:“这也是该我做的?!”

    那丫鬟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其实做妾吧,就是床上伺候侯爷,床下伺候夫人。”也就是说,比丫鬟还不如。

    裴舒芬气得不行,恨恨地道:“哪有这回事?!——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娘家大哥可是首辅!”

    那丫鬟嗤笑一声:“芬姨娘别做白日梦了,你都被你娘家除族了,怎么还有娘家?更别说娘家大哥了!”

    裴舒芬脸色发白,想起自己有娘家的时候,谁想跟她过不去,都要思虑几分。哪像现在,就是个丫鬟也能踩在她头上!

    那丫鬟见裴舒芬怔怔地不说话,心里窃笑几分。依了曾亭的吩咐,继续让她干活儿。

    裴舒芬便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擦地、抹桌子。

    曾亭在外面理事回来,见裴舒芬钗横鬓乱。跪在地上擦地,笑了一下。问她:“芬姨娘吃午饭了没有?”

    裴舒芬摇摇头。

    曾亭便让人拿了一个食盒过来,道:“给你的,吃了吧。”

    见曾亭居然给自己带了饭菜,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裴舒芬有些纳闷地谢过曾亭,伸手取过食盒,便要出去吃饭。

    曾亭却道:“就在这里吃。”

    裴舒芬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吃饭的地方。陪了笑问曾亭:“夫人,妾身刚擦完了地,在这里吃,可将夫人的地弄脏了。”

    曾亭端过丫鬟奉上来的茶,淡淡地道:“脏了就再擦。”

    裴舒芬不敢再犟嘴,打开了食盒一看,却是两碗残羹剩饭。

    看见裴舒芬望着食盒里的饭发呆,曾亭放下手里的茶碗,问她;“怎么不吃?”

    裴舒芬哪里吃得下这饭?摇摇头道:“多谢夫人惠赐。妾身不饿,不想吃。”

    曾亭笑了笑。没有说话。

    旁边的丫鬟指着裴舒芬道:“夫人让你吃,你就算是刚吃完饭,也得吃下去!”

    这是在故意为难裴舒芬了。

    裴舒芬还想推脱,曾亭看着她。冷冷地道:“你不吃,我让人喂你吃。”

    裴舒芬知道再推脱下去,只能让曾亭更加生气,只好从食盒里取了筷子,忍着恶心,将那两碗剩饭、剩菜吃尽了。

    还好吃得很干净,地上并未弄脏半分。

    曾亭满意地点点头,对自己的丫鬟吩咐道:“将世子抱过来。”

    裴舒芬心里一紧,她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了,便眼巴巴地看着那丫鬟出去。过了一会儿,那丫鬟手里牵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孩子进来了。

    这孩子已经一岁多,会走路了,比当初在裴舒芬身边的时候,还要胖一些。

    曾亭抱了孩子过来,逗他说话,教他叫娘。

    那孩子看了看曾亭,大声叫了一声“娘!”

    看得裴舒芬目呲欲裂,心头绞痛。

    曾亭故意抱着孩子转过来,让他看着裴舒芬跪坐在地上的样子。

    那孩子不经意地看了裴舒芬一眼,便指着那食盒道:“吃糕糕。”

    曾亭笑着道:“给世子拿糕过来。”

    一个丫鬟快步出去,再进来的时候,已经拿了一碟子的桂花糕在手上。

    曾亭接过桂花糕,放到那孩子面前。

    那孩子不过吃了一口,便不再吃了,将那桂花糕撕成小块,一块块往裴舒芬身上砸,一边砸,一边笑。

    曾亭在旁边大声拍手叫好。一旁的丫鬟婆子也跟着凑趣,夸世子砸得好,砸得妙。

    裴舒芬一边躲着那糕点,一边对那孩子柔声道:“世子不能这样做。”

    那孩子说话还不很利落,却听得懂很多话。此时知道裴舒芬在责备他,十分不高兴,停了手,撅了嘴,抬头看向曾亭。

    曾亭便指着裴舒芬对世子道:“你是主子,她是奴婢。只有主子教训奴婢的,没有奴婢教训主子的。——去,教训她两下。”

    那孩子便展了笑脸,高高兴兴地过来踹了裴舒芬两脚,又回来扑到曾亭怀里,满脸嬉笑地抬头看着曾亭。

    曾亭笑眯眯地低头亲了他一口,拍了拍他的小脸,对他的||乳|娘满意地道:“世子很乖,很聪明,你教的很好。——下去领赏去。”

    世子的||乳|娘笑着过来谢了夫人,带着世子下去了。

    裴舒芬看着世子出去的背影,心里十分难过。

    曾亭却心情大好,对裴舒芬道:“把地擦干净了,就下去吧。晚上过来伺候。”刚才世子撕碎糕点砸裴舒芬的时候,又将地上弄脏了。

    裴舒芬只好又从头擦起,收拾了半天才收拾干净。

    曾亭进来看过了,便放裴舒芬回她自己的春戊院去了。裴舒芬回到春戊院梳洗过了,又回到曾亭的中澜院,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

    曾亭从净房里出来,对裴舒芬道:“去打盆水过来,服侍我泡脚。”

    裴舒芬咬了牙,进去端了一盆水出来。

    曾亭坐在自己的床边,示意裴舒芬将水盆端过来。

    裴舒芬就将水盆放到床的脚踏板上,自己跪到了脚踏板上,帮曾亭脱鞋。

    曾亭将脚放到水里,却是一放之下,便拿了出来,一脚踹翻水盆,都淋到裴舒芬身上,对着裴舒芬大骂道:“你这是要烫死我?!”一边说,一边拿了床边的一丈青过来,抓了裴舒芬的头发,往裴舒芬嘴上扎。

    裴舒芬被扎得生疼,一边躲,一边哭喊“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嘴边被扎得血迹斑斑。

    曾亭的丫鬟忙上来劝道:“夫人仔细手疼!”好说歹说,将曾亭劝住了。

    裴舒芬忍着嘴上的痛,去净房又打了盆水过来,重新给曾亭洗脚。

    在水盆里搓洗了半天,又听了丫鬟教她给曾亭按摩脚底的|岤位,服侍到深夜,才在曾亭的房里打了地铺睡了。

    曾亭半夜里醒过来数次,让裴舒芬给她端茶送水,又让她捶腿,折腾到天亮,才让裴舒芬闭了眼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天亮了,曾亭叫了人进来梳洗,对裴舒芬道:“倒了夜香,你回去洗个澡再过来伺候。——我闻不得你身上那股味儿。”掩面让裴舒芬回去。

    只这一天一夜,裴舒芬就被折腾得去了半条命。从前世到今生,她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拎着曾亭的夜香桶去了西面角上的小屋倒了,又去旁边的小池塘里涮夜香桶。

    将夜香桶涮完了,送回到中澜院,裴舒芬才回去自己的春戊院。

    春戊院里,裴舒芬闭着眼泡在浴桶里,让桐月在背后给她搓澡,想着心事。

    桐月看见裴舒芬的样子,也有些不忍,悄悄地问她:“姨娘何不去求太姨娘做主?”

    裴舒芬摇摇头,道:“夫人根本不把太姨娘放在眼里。——太姨娘如何做得了主?”

    “可是她要一直这样,姨娘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啊!——侯爷也真是,就带走了方姨娘,也不说带姨娘一起走。”桐云进来往浴桶里加热水,也为裴舒芬抱不平。

    裴舒芬笑了笑。她已经知道楚华谨指望不上了。如今既然曾亭容不下她,她也不是软柿子,任曾亭拿捏。

    三个人在净房里各有心事,外面突然传来丫鬟的通传声,说是齐姨娘来访。

    裴舒芬睁开眼,从浴桶里起身。桐云忙取了外袍披在裴舒芬身上,扶着她出了净房。

    裴舒芬换了衣裳,出来见齐姨娘。

    齐姨娘一见裴舒芬的样子,便有些心疼地闻她:“你这是怎么了?”

    裴舒芬让齐姨娘坐下,又命丫鬟奉茶。捧了茶杯道:“左不过是给夫人立规矩罢了。”

    齐姨娘点点头,道:“做人妾室,就是低人一等。我是后悔了,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裴舒芬不想继续说下去,问齐姨娘:“齐姐姐今日来,可是有事?”

    齐姨娘忙道:“可是想跟你商议商议。今日夫人派了人去我的院子,说是要将琛儿抱到中澜院去养,还说要记在夫人名下。”楚文琛是齐姨娘所出的庶子,是当年楚华谨第一次外放的时候所生。那时候,裴舒芬刚刚嫁到宁远侯府。今年已经八岁多了,已经进了学,听说很是聪明伶俐。

    裴舒芬想起自己的儿子,没有作声。

    齐姨娘便又道:“夫人那里,已经养着世子。还要将琛儿抱过去,不知安得什么心。”

    裴舒芬淡淡一笑,道:“夫人对世子关怀备至,齐姐姐不用担心,想必对琛儿也会极好的。”

    第一百零三章 死亡陷阱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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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姨娘知道裴舒芬的儿子已经封了世子,自己的儿子就算记在曾亭名下,也不过是个记名嫡子的名份,跟庶子并无差别,反而会跟自己这个生母生分,实在是得不偿失。本来想怂恿裴舒芬去闹一闹,却见她如今也学精了,半天也不上套,便只好又闲话了几句,就告辞回去了。

    桐月见齐姨娘走了,才进来回道:“姨娘该去夫人的院子了。夫人使人过来催了好几趟了。”

    裴舒芬叹了口气,起身道:“叫两个婆子陪着我去吧。”说着,起身出了春戊院,来到曾亭的中澜院。

    曾亭已经去中澜院的偏厅理事去了。

    裴舒芬来到中澜院的上房堂屋里面,听了曾亭的丫鬟分派。这一次,却是让她收拾曾亭的衣箱,将那些大毛衣裳拿出来晾晒。

    裴舒芬跟着那丫鬟来到内室,听丫鬟的吩咐,打开了几个箱笼,看见里面满箱的紫羔、珠羔皮袍子,还有银鼠、灰鼠、甘肩,甚或是隆冬穿的白狐、青狐、玄狐和紫貂大氅,不过微微一晒。——这些东西,比柳梦寒的衣箱差远了,就连比自己有的那些,都远远不如。

    裴舒芬撇了撇嘴,一趟趟地抱着那些皮毛袍子和大氅,往院子后面的晾晒场里去了,一件件挂在青竹竿上。

    伏天的天气却甚是多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一眨眼却是掉起了雨点。

    裴舒芬赶着去收那些晾晒的皮毛衣裳。却到底赶不及。就算是有曾亭的丫鬟婆子帮着收拾,也让一半的衣裳淋了雨,被浇坏了。

    曾亭回到屋里,看见自己最心爱的一件银狐大氅沾了污泥,十分生气,立时便让裴舒芬去院子里头顶着瓢泼大雨跪着去了。

    外面的院子里电闪雷鸣,裴舒芬又不敢跪在大树底下避雨,怕被雷劈,只好跪在院子中央没有树木的地方。自然被雨浇了个透湿,又冷又热。打了几个喷嚏,差一点晕倒在院子里。

    看见裴舒芬满脸青紫的样子,曾亭的婆子忙劝曾亭,让她悠着点儿,若是闹出了人命。侯爷回来不好交待。

    曾亭才不情不愿地叫了裴舒芬进屋里来。又不肯让她闲着,便道:“你的夜香桶擦的挺干净的,这会子有空。你再去帮我擦擦浴桶吧。”

    裴舒芬没有半句怨言,苦着脸应了,穿着湿漉漉的衣裳去净房帮曾亭刷浴桶。

    曾亭的婆子在门口盯了一会儿,见外面的雨停了。夫人出去见客,便也悄悄地开了小差。回自己屋里去了。

    裴舒芬刷完浴桶从净房里面出来,看见内室也没有人,只听见外屋有两个丫鬟在说笑,似乎就是那两个看屋子的小丫鬟。

    曾亭最喜爱的青玉古斗杯放在她床边的小桌上,里面注着一汪清水。

    放到这里面,实在太显眼了。

    裴舒芬摇摇头,还是转身进了净房,四处瞧了瞧。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净房浴桶旁边架子上的青铜烛台上。烛台上有一支一尺高的紫色蜡烛,据说是里面混了熏衣草精油香料的香熏蜡烛,沐浴的时候点上一支。能让人心旷神怡,对浅眠易醒的人晚上的睡眠很有帮助。

    这种香熏蜡烛,本是大齐朝没有的。而是这次罗家大少奶奶带商船出外洋的时候,慧眼识珠。专门带回来的。据说就是在外洋,也是刚刚兴起的新鲜玩意儿。

    罗家的大少奶奶千方百计带回了配方,罗家的铺子已经在加班加点仿制这种香熏蜡烛,不过时日尚短,还没有做出像样的东西,大概要再过一段日子才行。

    现在市面上卖的,都是直接从外洋带回来的,数量有限。物以稀为贵,外洋带回来的香熏蜡烛,如今价比黄金,一支一两金子,而且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得到的,仅此一项,就让罗家的铺子赚得盘满钵满。

    曾亭的娘亲阳平侯夫人千方百计托人买了来,专程送到宁远侯府,给曾亭每天晚上用,让她能睡个好觉。

    曾亭也是当宝贝一样,每天沐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净房里面的时候,才点一会儿。洗完澡就赶紧灭了,完全不假他人之手,也舍不得让丫鬟婆子闻到蜡烛的香熏味道。

    裴舒芬看着这支蜡烛笑了笑。真是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种蜡烛,在她的前世,几块钱一支而已,一点都不稀奇。

    从自己的袖袋里取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她从自己的琅缳洞天里采集的寂寥花粉。这种花粉的气味很清淡,在熏衣草香味的掩盖下,根本就闻不出来。被热气烘烤之后,能散发到空气中,被人吸入过多,可以让人的生机慢慢衰竭。表面上看上去,就是跟得了女儿痨差不多……

    最开始效果不会明显,正好让人怀疑不到自己头上。

    裴舒芬借擦洗烛台的机会,用水溶化了寂寥花粉,然后将寂寥花粉液体小心翼翼地倾倒在蜡烛的烛芯周围,再用小针往蜡烛烛芯周围扎了一个个小孔,便看着寂寥花粉掩着小孔慢慢地渗了下去。

    掺过寂寥花粉的熏衣草香熏蜡烛从外表上看,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裴舒芬满意地掂了掂手里的小玻璃瓶,将它放回袖袋,又对外叫了一声,让人进来查验她刚刚擦过的浴桶。

    外面的丫鬟听见裴舒芬在净房里叫人进去,便止了话头,有些不高兴地走进去,随便看了看,便又指了墙边的竹榻道:“再擦一遍竹榻,然后去给夫人端茶送水去吧。”把裴舒芬当贴身丫鬟使唤。

    裴舒芬笑着都应了,先去擦了竹榻,又去服侍曾亭。

    到了下午时分,裴舒芬终于支撑不住,在曾亭理事的偏厅里晕了过去,吓得来回事的管事媳妇们有些着忙。

    曾亭着人瞧了瞧,摸了摸裴舒芬额头,见她满脸通红,额头滚烫,知道是被大雨浇得病了,才放了她回去养病。

    晚上沐浴的时候,曾亭赶了丫鬟出去,自己点上香熏蜡烛,觉得那味儿十分舒服,便在水里多泡了一会儿。

    裴舒芬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