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空间守则[全]第62部分阅读
重生空间守则[全] 作者:
”便走到隔间门口,对着里面柔声道:“夫人,卢姑娘来了,想跟夫人说说话。”
里面沉思的贺宁馨被扶风的话惊醒了,想起先前扶风从卢珍娴那里回来,仔细给自己说得卢珍娴听到来客之后,有些异样的情形,忙从大迎枕上坐起身道:“快请”
扶风笑着打起了帘子,让卢珍娴进去。
卢珍娴谢了扶风,脚步沉稳地走进了隔间里面。
贺宁馨看见卢珍娴进来,笑着指了指跟前的杌子,道:“坐吧。——今儿怎么有闲心过来坐坐?”
卢珍娴笑了笑,坐到小杌子上,慢条斯理地道:“最近看见大嫂忙里忙外,实在不得闲,就没有过来打扰。”
贺宁馨挑挑眉,似笑非笑地道:“我今儿可更忙呢。”家里还来了两个远方的贵客,可不是更忙?
卢珍娴早领教过贺宁馨的辞锋,闻言并不在意,笑着道:“就是因为今儿来了两个客人,大嫂才更要保重。若是一下子就累坏了,我们这个家还不知道要靠谁去。”
贺宁馨嘴角微抿,不再言语,只是上下打量着卢珍娴,并不说话。
卢珍娴任凭贺宁馨打量,脸色平和,如拉家常地一样说道:“今儿听扶风姐姐说,我那久未谋面的伯祖母居然来了,实在让我非常惊讶。”
开始入正题了,贺宁馨在心里轻叹一声,才学着卢珍娴的样儿,慢吞吞地道:“卢家如今只有你和卢太夫人两个人了。卢太夫人是你的伯祖母,也是我和国公爷的外祖母,实应该好好孝敬才对。”
这正是卢珍娴最害怕听到的。——若是大嫂也被这个“孝”字压住了,岂不是就任她们揉搓?而自己,还图谋什么呢?不如一根索子吊死算了……
想到此,卢珍娴一改往日说话婉转的习惯,看着贺宁馨道:“如果真的是我们卢家的太夫人,我卢珍娴自当在家招婿,为卢家传宗接代,为伯祖母奉养天年。”目光炯炯地看着贺宁馨,似乎在暗示什么。
贺宁馨心里一动,跟她刚才所想,不谋而合。
可是她刚才想得,实在是太大胆了些,比她先前不知道卢太夫人还活着的时候,还要过分……
“这话说得?——难道娘也做得假?”贺宁馨掩袖笑了,等着卢珍娴着急。
卢珍娴果然不如贺宁馨沉得住气,闻言立刻反驳道:“当然能——也许假的,不止有娘呢……”
贺宁馨收起笑容,沉下脸,仔细端详着卢珍娴。见她毫不畏缩,也是两眼平视自己,并不躲躲闪闪。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说这话是要证据的,空口白牙,谁不会信口开河?”贺宁馨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格外轻柔,语气却有些让人不寒而栗。她费了这么大力气都寻不到证据,难道卢珍娴那里有?
卢珍娴到底没有贺宁馨两世为人的涵养和阅历,同贺宁馨对视了一会儿,慢慢低下了她的头,轻声道:“不,我没有证据。就看大嫂是信我,还是信别人。”这就是口说无凭了。
贺宁馨有些失望,冷眼打量了卢珍娴半天,总觉得她还有话没有说出来,可是又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要故意攀污简老夫人。
她是简老夫人的内侄女,平日里对她还算不错,除了不大愿意让简飞振娶她,但是也没有明说过,都只是在拖而已。虽说简飞振对她有情,她自己却有些无动于衷的样子。——所以简老夫人不愿意她嫁给简飞振,应该不是她今日来的原因。
“‘信’这个字,太过空泛。我还是更相信实实在在的证据。你知道,很多时候,我们眼睛里看到的,耳朵里听到的,都未必是真的。更何况只是你随口说说的话?你让我怎么信你?——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得给我个来龙去脉吧?”贺宁馨循循善诱,希望卢珍娴多说一些。
卢珍娴似乎有所顾虑,想了半天,还是缓缓地道:“大嫂,这些话,我对别人从来没有说过,包括大表哥和二表哥,我只告诉你一人。——大嫂也跟我起个誓,在寻到真凭实据以前,不告诉任何人。”因为这事牵扯太大,卢珍娴不晓得会不会牵连到镇国公府,有些担心贺宁馨太过心急,反而误事。
贺宁馨知道卢珍娴跟自己相处时间还不长,无法一下子信任自己,却也没有立时立誓,只是看着她道:“我不想瞒着你大表哥。你知道,我们是夫妻,我要做的事情,都应该一五一十,跟他说清楚才是。之前我瞒着他,派人去简家祖籍万州寻人,已是不对。以后,我不会再瞒着他。”贺宁馨已是发现,事情已经到了她不能一个人处理的地步,应该对简飞扬和盘托出,两人夫妻同心,合力解决问题才是。
她的身上,裴舒凡的痕迹总是挥之不去。习惯了一个人单打独斗,习惯了一个人未雨绸缪。
现在这一次,她要改改这个坏习惯才是。
卢珍娴听了这话,有些诧异,又有些欣慰,看着贺宁馨道:“大嫂,大表哥苦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大嫂这样的好妻子,是大表哥的福气,也是简家的福气。或许,也是我们卢家的福气。”
贺宁馨嘴角微翘,道:“不敢当。你还是说说你的理由吧。”
卢珍娴笑了一下,才正色道:“这些事,是我爹带着我和娘去简家庄投亲之前说的。那一年,简家被贬回祖籍万州。伯祖父、伯祖母被懿旨流放。而我们卢家庄,很快就被马贼洗劫,所有人都死于非命。单单我们一家三口在外面做客,才逃得一劫。后来我的外祖家也不敢再收留我们,我娘想回卢家庄,我爹不肯。他跟我娘说,这件事做得这样滴水不漏,像是绸缪已久,不像是一般的马贼,而像是要将卢家所有人都置于死地一样。所以我们要是回去,一定会自投罗网。”
“我娘不同意,说不信是庞太后所为,因为庞太后对我们卢家最有关联的老太爷和太夫人,就是我的伯祖父和伯祖母,都是流放了事,怎么会对我们卢家别的人赶尽杀绝?”
贺宁馨点点头,很同意卢珍娴娘的说法。而且她对朝堂之事了解得比卢珍娴多,知道卢家在当年的事件里面,不过是受了池鱼之殃。如果庞太后真的要派官兵装成马贼屠戮,也会对付她最痛恨的简家庄,而不是卢家庄。——卢家说到底,在那时候,不过是简家的姻亲,而且在朝堂上,一直是不站队的一派。当时卢家被灭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也寒了许多中立派官员的心。
庞太后真的有那么闲,那么蠢,去拿卢家庄开刀?而不是去对付近在咫尺的简家庄?——何况她本来是要对简家灭族,是自己的爹爹贺思平出头,才保了简家的人头的。
“你母亲说得有道理。”贺宁馨赞同道。
卢珍娴苦笑:“这么多年,我也想不明白,为何是我们卢家……”后面的话没有说,如果说出来,也显得她忒没有良心了。本来不过是一个疑问,若是碰到多心的人,说不定就以为她是看不得自己家被灭,别人家却得好处。
贺宁馨有些同情卢珍娴,对她鼓励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必有顾虑,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卢珍娴松了一口气,见贺宁馨没有多心,便又道:“我爹却对我们说了一件事,这件事,当时在我们卢家,除了我的祖父和我爹,没有别人知道。后来我爹告诉我和我娘的时候,我们卢家已经只剩我们一家三口了。”
贺宁馨立刻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道:“卢老太爷和太夫人,不是流放在外?怎么说只剩了你们一家三口?”
卢珍娴看着贺宁馨,缓缓地笑道:“看来我真是没有找错人。——大嫂,我爹说,我的伯祖父和伯祖母,也就是卢家当时的老太爷和太夫人,是奉了懿旨被流放。可是他们跟着传旨钦差走出了范阳的地界儿之后,就在外面的一家客栈里,当着钦差的面,自刎了。”
贺宁馨惊呼一声,站起身来,沉声问道:“你爹是如何知道的?”
卢珍娴抬头看着贺宁馨惊疑不定的眼神,一字一句地道:“我爹说,是我祖父带着我爹连夜赶去那个客栈,为我伯祖父和伯祖母收得尸。他们自刎,奉得是庞太后密旨。所以天下人都以为他们是被流放了,其实早就死在十三年前的一个雨夜里。”卢珍娴的眼里开始涌满了泪意。那一年,她家破人亡,先是失去了伯祖父、伯祖母,又失去了别的亲人,最后,还失去了自己的爹娘……
贺宁馨缓缓地坐了下来,低头不语。若是卢珍娴说得是真的,这事倒是可以查有实据的。
“因为是密旨,所以我爹和祖父都不敢将伯祖父和伯祖母葬入祖坟。只是在当地买了一块小坟地,将他们葬在离乱葬岗不远的地方,以免引人注意。”卢珍娴继续道。
贺宁馨皱了皱眉头,问道:“若是庞太后连杀你的伯祖父、伯祖母都不愿让外人知晓,如何又能做出那等屠庄之事,让天下人诟病?”就算庞太后不是在朝堂上很能干的人,也绝对做不出这样顾头不顾尾的事。
卢珍娴倒是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过了半天,迟疑地道:“所以她让官兵装作是马贼?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贺宁馨失笑,道:“这些‘马贼’,可是很快就被人传出风声,说是庞太后的手笔。若真的不是庞太后所为,而是给人背了黑锅,那庞太后这个哑巴亏也吃得真……”话未说完,贺宁馨便住了口。若是有人能借当时天下的大势,来做出这样的手笔,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那这人的能力,实在不容小觑。
想到此,贺宁馨突然有了种棋逢对手的感觉,胸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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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峰回路转上(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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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珍娴听见贺宁馨的话,有些似懂非懂,不过也明白她的意思是,庞太后有可能是代人受过了……
这实在太出乎卢珍娴的意料了。
两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都默默出神了一会儿。
贺宁馨唯一不明白的,是这人既然有这样的能力,为何针对的是卢家,不是别人家?要说万州、范阳和越州一带,卢家虽然也是传承已久的世家,可是既不是最显贵,也不是最富有,而且卢家人也没有传出过什么天怒人怨的恶行,让人有要将他们灭族的恨意。
那人做出这种举动,到底图的是什么?
想了半天,不得要领,贺宁馨收回思绪,低声对卢珍娴道:“表妹,我信你。”
一直有些忐忑不安的卢珍娴精神一振,两眼如明珠一样熠熠生辉起来,看着贺宁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惊又喜地问道:“大嫂,你真的相信我?”
贺宁馨郑重地点点头,道:“我相信卢太夫人,的确是已经不在人世了。”说完这话,贺宁馨微微笑了一下。
这算不算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呢?又或者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些人以为,他们做戏做全套,连祖宗都可以给你编一个出来,自然就没有能怀疑他们的身份。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果没有这位凭空冒出来的卢太夫人,如果卢家人真的死绝了的话,贺宁馨真心觉得,要正大光明的扳倒简老夫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们自作聪明地四处出击,自以为是地堵塞漏洞,其实不过是卖了一个更大的,而且是致命的破绽出来。
简老夫人若是不认这个娘,贺宁馨可能还会饶她三分。可是简老夫人现在连这种“娘”都认了,只能证明她所图不小,而且亲手把一个重大的人证递到了自己手里。——贺宁馨根本不想管这位凭空冒出来的“卢太夫人”,跟简老夫人是不是亲生母女关系。无论是真是假,对贺宁馨来说,都不重要了。这位卢太夫人的出现,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简老夫人是假的
简老夫人,你放心,我会大摆宴席,让你们在全京城的人面前,演一出“母女相见欢”;让全京城的高门贵妇,都为你们的母女关系做一次见证人。那么,你是这位“卢太夫人”亲生女儿的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等到了这位“卢太夫人”被人揭穿的时候,你的日子也就真正到头了。——任你再如何想巧舌如簧,装柔弱骗同情,都不会有人信了,自然也无人说自己是赶“婆母”出门的“不孝”恶妇……
贺宁馨在心里冷笑,已经须臾间拿了主意,对卢珍娴问道:“表妹,你还记不记得,你伯祖父和伯祖母埋得的地方?”
卢珍娴肯定地点点头,道:“我爹跟我和我娘详细说过那地儿的名字,还有大致的方位。——我爹一直跟我说,若是有一天,我们卢家能有机会重见天日,一定要记得去把伯祖父和伯祖母的坟茔迁回来,葬到祖坟里去。”说完这些,卢珍娴又有些哽咽,道:“大表哥上京之前,只是把卢家别的人的坟茔整修了一下,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却孤孤单单在外面十几年,无人祭祀……”
“那你以前怎么不跟你大表哥说?——不说别的,就只说说伯祖父、伯祖母的事情不就行了?”贺宁馨又问道。
卢珍娴叹了口气,苦笑着道:“大嫂,我以前也不是很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觉得事有蹊跷,而且自己还有一些地方想不开。直到今日听说我的‘伯祖母’居然来了,还同我的‘姑母’母女情深,我才彻底弄明白这件事。”
跟贺宁馨刚才想得差不多:说实话,若是真的有真相大白的一天,这位“卢太夫人”一定是居功至伟。
“如果老夫人也有问题,那……?”贺宁馨试探地又问了一句。本来她还在两种可能中摇摆,如今看来,大概只有一种可能。而这种可能,却只意味着一个结果,就是那位真正的简老夫人,自己的婆母,估计已经是凶多吉少。
卢珍娴脸色微沉,只是摇了摇头,道:“我不晓得。”想了想,又有些迟疑地道:“可惜卢嬷嬷疯了……”
“卢嬷嬷?——就是后花园东南角的那位疯嬷嬷?”贺宁馨皱起眉头问道。她倒把这位老人家给忘了,可是一个疯了的人,她的话又有谁能信呢?就算自己想法子治好了她,作为一个下人,出来指证自己府里的老封君,到了公堂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还是暂时先不要把她牵扯进来了,若是这位卢嬷嬷有个三长两短,简飞扬一定会很伤心。
想到此,贺宁馨叹了口气,道:“好吧,你别再想了。把这件事交给我和你大表哥,一定会还你们卢家一个公道。”
卢珍娴听了贺宁馨的承诺,从杌子上站起来,对着贺宁馨盈盈下拜,强忍着泪意,道:“大嫂若是能帮我们卢家报得此仇,我卢珍娴今生来世,做牛做马,都要报答大嫂的大恩大德”
贺宁馨忙扶起她,轻声嗔道:“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你要沉得住气才是。——若是打草惊蛇,就功亏一篑了,岂不可惜?”
卢珍娴点点头,顺着贺宁馨的搀扶站起来,也低声道:“大嫂放心。这么多年我都等了,如今快要真相大白的时候,我怎么会反而沉不住气,坏了大嫂的大事?”
贺宁馨挽着她的手依旧坐下,又想起一事,问道:“若是此事作准,你二表哥和表妹,真不知如何自处。”
卢珍娴脸上白了一白,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贺宁馨笑了一下,又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实在不够厚道,低了头,难得的讪了一会儿。
卢珍娴在心里翻来倒去的思量一番,抬起头却看见贺宁馨这副样子,心里又放心几分,轻声安慰贺宁馨道:“大嫂也是难做。一般做媳妇的,都是讨好婆母都来不及呢。——我让大嫂为难了。”
此事其实极为难办,若是不能一击即中,便会引火烧身,卢珍娴也许牵连不大,贺宁馨却会赔个精光。
贺宁馨却摇摇头,将刚才的心思抛了开去,最后一次问道:“你可知道,你伯祖母,原本是哪里人?”她就不信,继续顺藤摸瓜,还能再一次被人鱼目混珠、李代桃僵了去。
卢珍娴想了想,道:“好象是江南人。我只是隐约记得娘提过一次,说伯祖母是江南辉城府杨家的嫡长女。”又有些歉意地道:“我不晓得伯祖母的闺名是什么。”
“你伯祖母能嫁到当时的卢家做宗妇,那江南辉城府的杨家,应该也是不小的人家吧?”贺宁馨若有所思地道,也知道那时候卢珍娴年岁小,就算是家里人也不会将卢家主母的闺名时时挂在嘴边。她不知道卢太夫人的闺名,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卢珍娴肯定地点点头,道:“那是一定的。我记得小时候听家里人提过,说是伯祖母的嫁妆,当年装了满满十船,请了官兵押解,才到了我们范阳卢家庄上。”卢家也是豪富之家,杨家能拿出让卢家人都侧目的嫁妆,自然不是一般的人家。
既然杨家家大业大,就好寻了。——总不会那人如此丧心病狂,思绪周到,连杨家这样一个不怎么显名声的人家,也不放过吧?
当年屠了卢家庄,至少还能用庞太后懿旨在先,为他们遮掩。如果屠了杨家,就再也说不过去了,当地的官府一定不会放过这件案子。而且贺宁馨也知道,辉城府在江南,有极其特殊的地位。如今的安郡王府和辉国公宋家,以前并不是在京城,而是在辉城府。那里一向被安郡王府和辉国公府经营得水泄不通。
现在安郡王府和辉国公府虽然从辉城府搬到了京城,可是辉国公宋家早在第一代辉国公宋远怀的时候,就分了家。第一代辉国公夫人南宫雪衣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姓宋,承袭了辉国公府。一个儿子跟着辉国公夫人南宫雪衣姓了南宫,承袭了宋家和南宫家在江湖上的势力,如今执江南白道之牛耳,其实是黑白两道通吃。
就算是黑道上的人,若是想在江南辉城府做下这么大的案子,想逃过南宫家的耳目是不可能的。
自己的堂妹贺宁羽和她夫君聂维,如今便正是在江南辉城府南宫家的赌场里面谋前程。
想到这里,贺宁馨已经心生一计,对卢珍娴再次叮嘱道:“你要记得,什么都不要做,不要说。顺着她们,我自然有法子护住你。——如果你要自行其是,这辈子也别想报你们卢家的大仇了。”
卢珍娴忙点点头,道:“我晓得分寸。大嫂放心,我今儿晚上,就要‘高高兴兴’地去会一会我久未谋面的‘伯祖母’呢”
贺宁馨知道卢珍娴一向沉稳,又寄人篱下多年,她说得到,应该是做得到的,便不再担心,同她低语几句,就亲自送了她出去,各自准备晚上的家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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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峰回路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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暄荣堂里,简老夫人携着卢太夫人的手,满脸笑意地回到了自己的内室,又命丫鬟婆子都出去候着,要跟卢太夫人单独叙话。
暄荣堂里的下人都晓得老夫人同自己的娘亲暮年重逢,很是有一番话要谈,便都过来对卢太夫人行了大礼,才鱼贯而出。
屋里便只剩下简老夫人同卢太夫人两个人。
“娘”简老夫人看着自己多年未见的娘亲,心里满是喜气洋洋。
卢太夫人见人都出去了,才看向自己的女儿,脸色很不好看,低声斥道:““给我跪下”
“娘?”简老夫人吃了一惊,却不敢违拗,如条件反射一番,扑通一声给卢太夫人跪下了。
卢太夫人端着手站在内室中间的地上,慢慢转着头,四处看着简老夫人住的房间。
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地衣,厚重的藏蓝色,夹杂着天苍苍地茫茫的草原放牧图,一看就不同凡响,是外面拿着银子都买不到的。
屋里的家私一色都是紫檀木,做工大气中透着精细,件件都是精雕细刻的珍品,却那样漫不经心地四处放着,似乎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也对,家私不就是给人用的?如镇国公府这样从大齐朝开国以来就世袭罔替的真正世家,哪里是外面的人家可以比的?就算被抄家流放,一旦起复,那往日的钟鸣鼎食便又立刻回返。
卢太夫人的眼睛又看向了简老夫人那张销金千工拔步架子床里面,一个巨大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摆着两个螺钿嵌珐琅的妆盒。一个阖着盖子,一个开着盖子。
架子床里面有些暗,开着盖子的那个梳妆盒里,有莹莹的珠光从里面四溢出来,显见里面有一些不凡的珠宝首饰。
卢太夫人的眼光又溜到墙脚的一排多宝格上,看见里面按着高低错落的格子间,摆放着一些琴剑瓶胆,看上去都不露声色,其实件件都非凡品。
简老夫人低着头跪在厚厚的地衣上,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卢太夫人说话,便偷偷抬头看了卢太夫人一眼。
卢太夫人正好将视线收了回来,看向了简老夫人。看见简老夫人头上的慵妆髻,和她耳畔的红宝明月珰,还有鬓边插着的赤金累丝镶红蓝宝瓜头白玉簪,眉头已经紧紧蹙了起来。又看着她上身穿着湖蓝色一枝春窄袖掐腰小袄,和底下系着湖水绿缂丝芙蓉柳叶裙,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蠢材蠢材——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事?”卢太夫人忍不住伸出手指,指着简老夫人骂道。
简老夫人十分委屈,泪眼盈盈地抬起头,看着卢太夫人,道:“娘,女儿做错了什么?娘要这样责罚女儿?”
卢太夫人看着简老夫人这幅样子,更觉得要气爆了,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句重话:“老娘教你这幅小白花的样儿,可不是用来对付女人的——你马蚤首弄姿也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好不好?”
简老夫人从来没有听见娘说过这样的话,不由目瞪口呆地瞪着卢太夫人,过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是小白花?”
卢太夫人自知说漏了嘴,一时语塞,脸色阴沉下来,低声斥道:“我还说完呢——你别紧着问”
简老夫人赶紧拭了泪,对着卢太夫人道:“娘,您别生气,就算要骂女儿,也先坐下来,再骂好不好?”
卢太夫人听见简老夫人的话,心里又有些软了,可是转眼看见她的穿着打扮,还有她的儿媳居然瞒着她,偷偷派了去简家祖籍和卢家的地界儿去寻人证,心又硬了起来,指着简老夫人骂道:“我辛辛苦苦将你生出来,教了你那么多东西,又不惜豁出去给你铺路,把你推到如今的位置上。你看看,你都学到了什么?——你怎么对得起我?”卢太夫人心里一片悲鸣。她来到这里快六十年了,一向自视甚高,看不起这个异世的人,谁知生了个孩子却活生生打她的脸
“娘”简老夫人又哀叫一声,有些不甘地反驳道:“娘,女儿做得一切,都是听从娘的教诲——您看,我现在是镇国公府的诰命国公夫人,除了后妃王妃,就是我的品级最高。娘当年想做而没做到的,女儿都做到了。娘还有什么不满意?女儿真心不服气”
卢太夫人听了简老夫人的话,稍微气平了些,回身走到南墙下面铺着厚厚的狼皮褥子的紫檀木长榻上坐下,看着简老夫人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简老夫人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卢太夫人身边,道:“娘要问什么?”
卢太夫人脸上阴晴不定,思索了半天,才问道:“你对你那大儿媳妇,到底都做过什么?怎么会引得她要偷偷派人去万州和范阳查你的底细?”又阴侧侧地道:“这里的女人一个个都是无知蠢货,只知道内宅争风,巴着男人不放——哪里有人敢去疑心自己的婆母?一个‘孝’字就能出妻了,你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媳妇拿捏在手里?”
简老夫人听说贺宁馨派人去接了卢太夫人过来,居然是不安好心,不由大吃一惊,气得有些哆嗦起来,对着卢太夫人哭诉道:“娘,那女人狡诈阴险,又拿住了她男人的心,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又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眼歪嘴斜,道:“娘看看,这就是被她气得——女儿才多大年岁,就被气得中风了”
卢太夫人听说简老夫人脸上的眼歪嘴斜乃是中风所致,也大吃一惊,诧异地道:“她能有这么厉害?到底做了些什么?”
简老夫人便抹着泪,一五一十地将同贺宁馨过招的情况讲给了卢太夫人听。
当听到贺宁馨用纳通房摆酒的规矩忽悠简老夫人,卢太夫人忍不住啐了一口,道:“真是j诈如狐——难怪你不是她的对手。这等女子,他们家可是怎么养出来的?”
简老夫人听见卢太夫人也认为贺宁馨厉害,心里好受了些,又忍不住埋怨起卢太夫人,道:“其实娘也有错。娘当年教给女儿的所有东西,女儿都牢牢地记着,可是……可是,有些并不管用,而且有些东西,娘从来没有教过……”说到最后一句话,简老夫人有些心虚地看了卢太夫人一眼,并不敢真的说出来。
卢太夫人眼一瞪,怒道:“我哪有遗漏?明明该教的都教了”
简老夫人看见卢太夫人发怒,将脖子一缩,嘟哝道:“女儿离开娘的时候还小,有些记不清了也是有的。再说,那些管家理事,还有大家子的人情往来,娘真的没有教过……”要不是自己机灵,跟在她身边着意习学,别说到今日,当年在简家祖籍万州的时候,自己就要被人揭穿了。反而国公爷还在的时候,到没人挑自己的错儿……
想到当日的情形,连卢太夫人也沉默起来。——那些东西,她自己都不懂,怎么会教给她?
自己这个女儿,虽然不算绝顶聪明,可是运道着实好。自己努力了一辈子,也没有等到那样的机会,爬上这样高的位置。她却年岁轻轻,就做到了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只是可惜她的男人去得太早了,不然她们母女俩如今哪用这样憋屈?
简老夫人一想起贺宁馨笑得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有些心里发虚,忍不住对卢太夫人道:“娘,既然您来了,不如我跟您一起回万州吧。在这里待着,我总觉得心惊肉跳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认出来了……”
卢太夫人看见简老夫人一脸心虚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叫认出来了?这是她们娘儿俩欠我们母女的,是我们母女应得的”
卢太夫人刚到这里的时候,曾经胸中涌起狂喜,以为会有一番作为。可是上天弄人,没让她遇到任何侯爷、伯爷、国公爷,没有遇到任何龙子皇孙,也没有侠客高人过来拯救她,只是被圈在一个窄小的庭院里,跟许多同她一样大的小姑娘,被人当“瘦马”一样地养着……
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看开了。以前刚到这里的时候,也曾经不服输,不任命,一定要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可是到底是争不过命,落到那般不堪的境地,也只有咬牙受着,努力活下去而已。
谁知后来造化弄人,命运的大手不甘她脱离自己既定的轨道,终于将他送到她面前。他们有了女儿,有了一个家,虽然这里的人叫“外宅”,可是只有她知道,只要相爱的人在一起,四处都可以为家。就算他起初将她金屋藏娇,起因并不是为了她,她也毫不在乎……
再后来风云突变,如她在前世看过的那一本《倾城之恋》一样,一个城市的陷落,只是为了成全白流苏的爱情。而这里几次皇权的更迭,原来都只是为了成全她和她的女儿而已。——她在这个异世唯一的女儿。
第七十九章峰回路转下
简老夫人偷眼往卢太夫人那边看去,见她又露出那种神情,似乎又在透过自己,看着另外一个人,顿时觉得浑身不舒服。她知道娘大概又想起爹来了。
爹有什么好的?——简老夫人在心里轻哼了一声,那种无情无义的男人,还不够给自己的国公爷提鞋的。
想起老镇国公简士弘,还有自己瞒着卢太夫人的那些事儿,简老夫人又有些惴惴地,神色慌张地往卢太夫人那边一眼一眼地瞟过去。
卢太夫人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正好看见简老夫人有些闪烁的目光,皱了眉头,不虞地道:“看人不要躲躲闪闪,眼光闪烁。——一看就是心术不正的样子。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在人前你应该是什么样儿的,都忘了吗?”。
简老夫人赶紧端正了神情,俨然道:“女儿从不敢忘。”
卢太夫人看见简老夫人立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有些欣慰地点点头,对她轻声叮嘱道:“今日之事,以后再不要提。无论人前人后,你都是卢宜昭,我是杨华君。——一定要记好了。”杨华君便是卢太夫人的闺名。
简老夫人曼声应了,又跟卢太夫人说起家事。
听见那卢嬷嬷还活着,卢太夫人脸色更不好看,道:“……她怎么还能留着?你这些年都干什么吃的?又没有男人让你上心,你连一个疯婆子都搞不定?”
简老夫人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嘴唇嗫嚅了半天,才俯在卢太夫人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她一直疯疯癫癫的,有时好,有时歹,总是找不准机会。如今飞扬又让人看她看得紧,我连跟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哪里套得出话来?”
卢太夫人看着简老夫人有些神色慌张的样子,眯了眼睛道:“你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吧?”
简老夫人忙慌乱地摆着手,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卢太夫人低着头沉吟半晌,道:“既然如此,那她不能留了。——有她在,我这心里总是跳个不停,不得安生。”
简老夫人有些迟疑,踌躇了半天,才道:“娘不想打听简家那笔家产的下落了?”
卢太夫人这是才真正火起,拿手指头往简老夫人头上点了一下,恨声道:“十几年了,你连个屁都没问出来,真不能对你指望太高。——如今你的儿媳妇是个精细人,你还是趁早送她上路吧。至于那笔家财,反正只要你的振儿袭了爵,就是你孩子的。问不问都一样,我就不信,简士弘会把这笔家财送给不相干的外人。”
说到这里,卢太夫人的眼睛又眯了眯,看着简老夫人道:“你不是说,简士弘心里只有你,才让你坐了这正妻的位置,那他怎么会把那样重要的消息告诉那个疯婆子,而不是告诉你?——你给我老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忙稳住自己的心神,镇定地道:“娘,老国公爷有他的打算。简家家产巨万,落在我手里的也不少。他告诉那疯婆子的,不过是狡兔三窟,多留条后路而已。——大家子都这样。就是跟娘以前常说的一样,不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卢太夫人这才罢了,寻思半天,还是道:“钱财身外物,如今看来,寻不寻得到都无所谓了,最关键是你要坐稳这个位置。只要你是这镇国公府的老封君,还怕没有银子?”
简老夫人闻言连连点头,满脸堆笑,道;“还是娘想得周到。不过,”她话锋一转,“我这里实在不好下手。不如娘这次回去的时候,顺道把那疯婆子和卢珍娴一起带回范阳算了。”省得简飞振一直放不下卢珍娴。这个内侄女,可留不得了。
这倒是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好主意。一石二鸟,解决两个心腹大患。
如今卢太夫人是范阳卢家的长辈,卢珍娴是侄孙女,那疯婆子也姓卢,带回去慢慢收拾也行。说不定就能问出那笔家财的下落。只要把那疯婆子拢在手里,简老夫人这边就万事大吉了。
“我的儿,今儿才见你长进了一些。”卢太夫人赞道,“以后都要如此。且不可拖泥带水,妇人之仁。”
简老夫人笑着看向卢太夫人,低声道:“娘可要梳洗一番,快到饭时了。”说着,看了看窗棂外的天空,已经暮色四起,快要到掌灯时分了。
两人叙完话,便唤了人打水过来梳洗,准备晚上的家宴。
贺宁馨的屋里面,刚刚送走了卢珍娴,简飞扬便从衙门里急匆匆地回来了。进门就劈头问道:“宁馨,你从哪里寻来的这种不要命的女骗子,还要冒充外祖母?”
贺宁馨大惊失色,赶紧做手势让屋里同样目瞪口呆的扶风和扶柳出去,自己关了内室的门,对简飞扬嗔道:“你也不注意些,也不管有人没人,这话要传出去,你还怎么做人?”连自己的亲娘都认了的人,怎么能大咧咧地不给面子呢?
简飞扬自知失言,沉默地走到长榻上坐下,低着头,看着地上的||乳|白色地衣,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想为娘尽一点孝心。可是你没去过西南那地儿,不晓得那里的厉害。这么多年来,流放西南的人,能活着回来的,万里挑一不说,好多其实都是没有真正走到那地儿的。”言下之意,就是贺宁馨寻到的这个“卢太夫人”,一定有问题。
贺宁馨同情地坐到他身旁,身上抱住他的胳膊,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侧肩上,低声道:“也许卢老太爷和卢太夫人,也没有走到呢……”
简飞扬抿了抿唇,回手将贺宁馨搂在怀里,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太蹊跷了。从我听到你派人送的信,我就疑惑到现在,还拐去安郡王那里坐了一会儿,问了些卢家的事儿。可惜安郡王那时候忙着调集人手保护在西南的圣上,对于卢家庄的案子,也疑惑至今。”
贺宁馨抿嘴笑了,调侃着道:“让安郡王鼓动刑部,重启卢家庄的悬案,将这位‘卢太夫人’,当做重要的人证,请到刑部去做供怎么样?”
简飞扬斜了贺宁馨一眼,道:“这位‘卢太夫人’可是‘苦主’,理应由她出面首告吧。”
贺宁馨心里一动,嘴上还是笑道:“告谁啊?告庞太后不成?”
简飞扬失笑,觉得自己出了个馊主意。
贺宁馨收起玩笑的神色,对简飞扬正色道:“既然你根本就不相信,这就好办多了。我跟你说,今日卢表妹过来,跟我说了些事儿。另外,我派人去寻娘的亲戚,并不是一片‘孝心’所致。”说着,贺宁馨先将自己从嫁过来之后,就对简老夫人的种种猜疑告诉了简飞扬。
简飞扬越听神色越是严峻,最后腾地站起身来,在屋里的空地上,背着双手,来来回回地踱起步来。
贺宁馨说得兴起,又将刚才卢珍娴说得话,也说了一遍。
同贺宁馨刚听到的时候一样,简飞扬也大吃一惊,对贺宁馨问道:“你真的相信表妹的话?”
贺宁馨点点头,道:“各方面都对景,容不得我不信。”又解释道:“再说,表妹的话,极好验证。我正想托你寻个能干人,去范阳那边再走一遭,看看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坟地是不是在那个位置上。还有,再去一趟江南辉城府,打听一下杨家这么些年来,都是什么状况。不过一定要小心,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有人在打听杨家的事情。”
简飞扬走回榻上坐下,皱眉道:“这事不难。我下属里有个极能干的斥候,最能寻方辩位,探听消息。”说着,简飞扬又看了贺宁馨一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