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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空间守则[全]第51部分阅读

      重生空间守则[全] 作者:

    ,道;“也不算敲打,就是提醒一声。 ”

    贺宁馨微蹙起眉头,沉吟道:“皇贵妃是挺奇怪的,我也不明白她为何要对我们施以援手。”这话刚一说完,贺宁馨就想起来原因,苦笑道:“……是我的错,这么明显的事情,我怎么就没能联系起来?”

    其实不是她没有想到,而是贺宁馨的心思还没有完全从宁远侯府里转出来。前世的她,为了宁远侯府耗费了太多的心思和精力。宁远侯府对前世的裴舒凡来说,已经不是一个家庭那样简单,而是她全部的事业和心血。她曾经多么希望,能站在幕后,同朝堂上的,和朝堂下的那些男子斗上一斗,看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老天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是不是也觉得她不适合那条路?

    贺宁馨暗暗警醒自己,她已经不再是宁远侯府的人,除了那两个孩子,她不需要再对宁远侯府的任何人有过多的关切和慈悲的心肠。她现在是镇国公府的人,简飞扬是她的相公,这才是她今生的家。

    “既然说到这件事,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贺宁馨放下茶杯,小心翼翼地看着简飞扬道。

    简飞扬抬头,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征询地看向贺宁馨。

    贺宁馨的右手紧紧地握着筷子,对简飞扬道:“……我要跟宁远侯府原配夫人的两个嫡子、嫡女上契。”她知道这样说,很不客气。她也没有用商量的语气,跟简飞扬说这句话。她直接说“她要”,而不是“她想”。

    简飞扬该敏感的时候,一点都不迟钝,闻言立刻问道:“你已经征得裴家人的同意了?”知道那两个孩子是奉了圣旨,养在宁远侯原配夫人的娘家。

    贺宁馨点点头,又慢慢地垂下头,不敢再看简飞扬的眼睛。她知道,她这样做,是自作主张,是给简飞扬出了一道难题,特别是在圣上已经敲打了他,不希望他卷入到这些是是非非当中的时候。

    可是她无法放弃这两个孩子。如今她最害怕的,不过是有一天,老天让她在两个孩子和简飞扬之间做出选择。

    简飞扬看见贺宁馨这个样子,知道她是犯了左性,起身长叹一声,走到贺宁馨那边坐了下来,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安慰她道:“你别着急。咱们想个法子,既能跟那两个孩子上契,又能让圣上释怀……”虽然不知道贺宁馨为何对那两个孩子另眼相看,可是简飞扬也知道,贺宁馨这样做,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她现在不想说,他也不会追问。等她想说了,自然会说得。

    简飞扬的话,让贺宁馨灵机一动,突然想出一个主意,立时抬头对简飞扬笑道:“你不愧是带兵打仗的大将军,深谙‘虚晃一枪’的道理。”

    简飞扬看见贺宁馨不再愁闷,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笑着道:“别紧着夸我了,还是先想想如何将圣上那里应付过去吧。”

    贺宁馨笑道:“其实这事很简单。圣上不是担心皇贵妃对我们示好,是为了别的目的吗?——这次我们同宁远侯府的两个嫡子、嫡女上契,不妨大办一番,既能做个皇贵妃看,更能做给圣上看。”

    简飞扬想了想,缓缓地道;“……圣上恐怕没那么容易相信。”

    贺宁馨拍手赞赏道:“说得好!——所以我们俩要先演一出戏,让圣上相信我们。”说完,贺宁馨把头靠在简飞扬肩上,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简飞扬听完贺宁馨的主意,呵呵地笑起来,单手撑在小矮几上,另一只手抚在贺宁馨的堕马髻上,道;“还没试过吵架呢。——不知道跟你吵架是什么感觉。”

    贺宁馨推了简飞扬一把,嗔道:“哪里是真吵架?——不过是做出一幅闹了别扭的样子,你再出去酒楼里喝得醉醺醺地,同时去中军都督府四处找人诉诉苦,就说夫人不懂事,怎么劝也不听,硬是要给你添乱。最好能传到圣上那里,等圣上召你进去问话的时候,你再去圣上面前哭诉一番就行了。”

    简飞扬的面色越发古怪起来:“真的要哭?”

    贺宁馨重重地点点头:“不哭,这事儿真不了。”

    简飞扬想起圣上的眼色和心性,琢磨来去,闷闷地道:“真的要这样麻烦?——就是上契而已,又不是过继……”

    贺宁馨也跟着叹息一声,道:“要能过继就好了,我还上什么契!”

    简飞扬偏着头看了贺宁馨半晌,终于把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每个人大概都是有些自己的坚持和怪僻,简飞扬不打算追根问底。再说,就算问了又怎样?无论她做了什么,她都是他的妻。他既然娶了她,早就打算这一辈子,要跟她甘苦与共了。

    过了几天,京城里果然传出镇国公夫人要跟宁远侯原配夫人所出的嫡子、嫡女上契的消息,还传出镇国公大力反对,同夫人大吵一场,怒气冲冲地出了门,到京城里最大的酒楼喝得醉醺醺的,人事不省地被酒楼的人送了回来。

    据酒楼的人说,他们送镇国公回去的时候,镇国公夫人根本不在府里,而是回了娘家。看来镇国公同夫人真的是闹了矛盾了。

    裴家人听说了,十分不安。夏夫人带着自己的大儿媳沈氏专程过来拜访贺宁馨,言语之间婉转地表示,两人的夫妻关系最重要,若是镇国公反对,他们也不强求上契。

    贺宁馨忙让她们放心,表示一定会说服镇国公,如今不过是小波折,不妨事的。暗示裴家人稍安勿躁,一切自有分晓。

    果然闹了一阵子之后,连宁远侯楚华谨和他的填房夫人裴舒芬也知道了,两人当作是笑话,在宁远侯府里笑了一阵子。

    裴舒芬这时才觉得心情舒畅了一把。她自从对上贺宁馨,就从没有赢过。如今这贺宁馨自己走了一招烂棋,不仅没有攀上皇后娘娘,反而跟自己的相公失和,正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贺宁馨却一直按兵不动,等着外面的消息闹得越来越大,圣上终于也忍不住了,召了简飞扬入宫问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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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粉墨登场中

    宏宣帝接见近臣的和泰殿里,一只造型古拙的青铜长鹤立在大殿一角。从那长鹤的嘴里,间或一丝淡淡的龙涎香从里面流逸出来,有着不同凡响的庄重和气韵。

    简飞扬愁眉苦脸的进了和泰殿,二话不说就给宏宣帝行礼跪下,将头埋在地上,久久不肯抬起来。

    宏宣帝见了简飞扬这幅样子,心里微觉好笑,出言道:“简爱卿不惧千军万马,何惧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乎?”

    简飞扬低着头,跪伏在地上,沉声答道:“启禀圣上,有些小女子,比千军万马更可怕。”似乎不在乎宏宣帝讽刺他夫纲不振,畏妻如虎。

    听见简飞扬的回答,宏宣帝失笑,仔细寻思了寻思,又觉得简飞扬说得是实话。——有时候,妇人正是猛于虎。比如宏宣帝的娘亲,隆庆帝的皇后赵氏,和当时的后族赵氏满门,都是死在庞贵妃手下。

    那样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见过的人都说只有当年第一任安郡王妃安解语能够跟她相比,却如此心狠手辣,利令智昏。

    宏宣帝见过安郡王妃安解语的画像,知道那庞贵妃确实有安解语的七分风采,可是两人的性格品行,实是天差地别。

    别人不知道,宏宣帝作为大齐朝的皇帝,对这些事情却是心知肚明的。

    以安郡王妃当年在大齐朝的地位,她若是想做女皇,估计都不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一直深居简出,只以养儿为乐,有子万事足,从来不仗势欺人,也从不借机揽权,卖弄才干。——庞贵妃跟安解语比,给她提鞋都不配!

    “爱卿此言,真是一针见血!”宏宣帝收回越跑越远的思绪,起身离座,过来扶了简飞扬起身。

    简飞扬赶紧又拜了一拜,才顺势起来,垂手立在一旁,一脸的痛苦无奈。

    “爱卿若是难为,朕可要帮你一把。”宏宣帝笑着调侃道。

    简飞扬心里一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演得太过了,可是一下子又不能转得太急,只好维持着脸上的表情,对宏宣帝拱手道:“陛下日理万机,还要为臣下的家事操心,臣实在是愧不敢当!”说着,作势又要跪下去。

    宏宣帝忙止住他,道:“好了!别在这里跪来跪去!——此时我们不论君臣,只论事理,你大可放心。”

    简飞扬在心底里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已是和缓了一些,道:“陛下谦逊。臣可不敢当。——君臣之份,永不可废!”

    宏宣帝笑着点点头,回到自己镶珠嵌宝的龙椅上坐下,对简飞扬扬了扬下巴,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你家夫人,突然想着要同裴家的两个外孙上契?朕不记得贺家同裴家有亲啊?”

    简飞扬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启禀陛下,这事说来话长。”说着,将贺宁馨从第一次在宁远侯填房夫人裴舒芬的及笄礼上,为宁远侯死去的原配夫人裴舒凡仗义执言说起,说到两个孩子因为贺宁馨为他们的娘亲说话,便对她十分亲密。最后说到贺宁馨古道热肠,看见两个没娘的孩子寄居在外祖家,觉得甚是可怜,便想了个上契的法子,以后好方便走动。——也间接回答了宏宣帝的问话,表明正是贺家同裴家没有亲戚关系,才想用上契的法子,攀上些关系。

    宏宣帝一边听,一边点头。这些天来,镇国公的家事成了京城茶楼里茶余饭后的调料,宏宣帝在外面有探子,对民生的动态也颇有了解。听到传言后,也让自己人去打探了一下来龙去脉。

    不过宏宣帝的探子到底没有当事人了解的这样清楚,只是大致上都对上景了,宏宣帝对简家人的实诚,又很有体会,所以两相对比之下,便信了大半。

    “原来是这样。”宏宣帝笑了笑,又问道:“只是你夫人到底是心血来潮,还是别有考较呢?”

    多疑是帝王的本能。不管什么人,只要坐到那个位置上,就会变得多疑起来。

    简飞扬适时露出了苦笑的神情,垂头丧气地道:“陛下容禀,内子一直养在深闺,不谙世事,向来是人对她好一分,她就要对人家好十分。所以看见两个孩子可怜,她跟臣都没有商量一下,就在裴家提出要跟两个孩子上契。裴家人提醒她要跟臣商议一下再行,她却一意孤行……”说到伤心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宏宣帝微笑道:“飞扬,被个小女子辖制,这可不像你啊!”还是不太相信简飞扬的说法。

    简飞扬在心底暗叹一声,知道贺宁馨说得对,不哭一场,实是过不了关。

    “陛下不知,臣当年等了内子两年,才能娶她过门。臣是真的想跟她好好过日子,就把她宠得过了些。家里的事情都由她说了算以外,就算在外头,她现在也是说一不二。臣略微问一句,她就要跟臣闹一场……”想起最近为了做戏,又不得跟贺宁馨亲近,只好在外书房胡乱睡了一夜,简飞扬真正悲从中来,眼圈都红了。

    宏宣帝笑着还想反驳,可是听简飞扬的声音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自己的军中悍将,居然红了眼圈。

    宏宣帝沉默起来。自己的臣子家宅不宁,可以说他没能力,管不了家。可是他在战场上,运筹帷幄,杀敌立威,确是一员猛将,绝对不能将“没能力”三个字安在他身上。——看来,武将同文官真是不一样。

    若是文官家里这样家反宅乱的,宏宣帝肯定彻底否定这人做官的能力。可是对于武将,特别是经常戍边在外的武将,家里一团糟是常有的事儿。——而且有时候武将家里太和睦,太铁板一块,皇帝反而不放心。

    宏宣帝又想起自己的皇后,也是脑子一热,经常就做些不着调的事儿。以前两人在民间的时候,宏宣帝都让着她。现在回到宫里,做了皇后、皇帝,她却好象还是停留在过去的日子里,毫无长进。

    “陛下,内子没有那么多花花心思。她若真是那种深思熟虑的人,就不会在皇贵妃对她示好之后,还想着跟皇后娘家的原配嫡子上契了。”简飞扬在适当的时机又抛出一句杀手锏。

    确实,一般来说,若是有心想站队的人,都不会这样首鼠两端。至少不会做得这样明目张胆。

    真的做出这样事情的人,若不是心中一片坦荡,完全没有站队的意思,便是这个人本就是糊涂虫,没脑子,更难成大事。

    所以这样看来,无论这镇国公夫人是哪种人,宏宣帝觉得自己都用不着这样担心。再说,皇贵妃那里,自己也是太小心了些。她跟着自己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从未有过怨言。现在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还是早产,先天弱,以后哪有可能……?

    想到此,宏宣帝顿时释然了,对简飞扬打趣道:“怎么办?这镇国公夫人出嫁不从夫,是不是犯了七出之罪?”

    简飞扬吓了一大跳,忙稳住心神,缓缓地道:“陛下言重了。夫妻俩过日子,哪有事事都想到一起去的?只要没出大漏子,也就得过且过了。再说,岳父岳母近来也觉得内子闹得太过,将她叫回去领家法去了。”

    宏宣帝想起左督察御史贺思平的性子,摇摇头,单手指着简飞扬道:“你呀,难道不知道贺思平最疼他女儿?——还家法呢,朕敢跟你说,你媳妇一定在娘家好吃好喝,过得比你好多了。”

    简飞扬大汗。圣上怎么什么都知道?!

    宏宣帝看见简飞扬还低着头不说话,以为他不好意思,也不再打趣他,叹了一口气,道:“贺御史和他夫人都是明白人,可是养个女儿这样不着调。——也是太宠着她了,慈母多败儿啊!”

    简飞扬嗯了两声,算是附和宏宣帝的看法。

    话说到此处,宏宣帝已经不想在这种事上再做文章。一个无知妇人的心血来潮,也值得他一个做皇帝的花了一顿饭的时辰调解,也够意思了。

    想到这里,宏宣帝端起了茶杯,想让简飞扬退下算了。

    简飞扬却不想放过宏宣帝,又跪了下来,对宏宣帝问道:“请陛下帮臣拿个主意,若是内子从娘家回来,还是嚷着要跟宁远侯原配夫人裴舒凡的两个孩子上契怎么办?”

    提起裴舒凡的名字,宏宣帝的手明显顿了一下,才将茶杯放回桌上,对简飞扬问道:“你不愿意?”

    简飞扬抬起头,红着眼圈,有些哽咽地道:“臣当然不愿意。……臣自己还没有嫡子呢……”上契给别人家的孩子做谊父谊母,可是要分薄自己子女的福分的。

    宏宣帝也想起了这个说法,沉吟片刻,道:“既如此,就让你夫人跟那俩孩子上契就行了。你既然不愿意,就不要掺和了。”正跟贺宁馨的想法不谋而合。

    简飞扬心里高兴,面上还是一片难过的样子,嘀咕道:“就算这两个孩子没有亲娘,可是还有亲爹啊?——真不知道我夫人心里想得啥。别人的孩子,关她什么事?”

    这话触动了宏宣帝的心思,笑着摇头道:“你也不是个精明的,你夫人更糊涂。唉,你们两个人,可是怎么过日子的?!”

    简飞扬纵然脸皮再厚,也忍不住红了一下,赶紧表白道:“臣只在大事上精明,小事上糊涂就糊涂吧。——横竖陛下也开了金口,臣遵旨就是了。”就这样将上契的事情,在宏宣帝面前过了明路。

    宏宣帝看了简飞扬一眼,喝问道:“你这是什么话?你们家里的事儿,关朕何干?——你可别出去胡说八道,说上契是朕准了的。这事儿,从头到尾,朕都只是在看戏,明白吗?!”

    简飞扬不敢再演下去,忙磕了头,道:“臣遵旨。此事同圣上无干,都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瞎胡闹而已。”

    宏宣帝笑了笑,道:“妇人家再闹腾,也不能闹到朝堂上。你是男人,要把得住分寸。妇人家可以宠,可以哄,可是不能让她们爬到你头上,知道吗?——此事就这样算了,下不为例!”

    简飞扬频频点头,诺诺有声,在心底里抹了一把汗,赶紧行大礼谢恩退下了。

    宏宣帝等简飞扬走后,一个人在和泰殿坐了很久,才起身去了皇贵妃的凤栩宫,看看已经两个多月的四皇子。

    皇贵妃正抱着四皇子在内宫里走来走去,一边拿着个拨浪鼓在他面前摇来摇去,一边又对他指着周围的物事,告诉他这些物事都叫些什么名字。

    宏宣帝站在宫室门口,含笑看着皇贵妃一脸慈爱的样子,有些浮躁的心慢慢踏实下来,走进来问道:“仪贞可是累了?让朕抱一会儿吧。”说着,伸手出去,要抱孩子。

    皇贵妃吓了一跳,转身看见是宏宣帝,忙要躬身行礼。

    宏宣帝扶住她,从她手里接过孩子,和她一起并排坐在南面的大炕上,逗着孩子。

    夷陵长公主让人进来通传,想见宏宣帝一面的时候,宏宣帝还在跟皇贵妃说着简飞扬的笑话,皇贵妃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

    听见是夷陵长公主在殿外求见,宏宣帝收了笑容,将四皇子送到皇贵妃胳膊里,道:“你刚生了孩子,要多静养,别事事亲躬。若是你不注意自己的身子,你拼死拼活生下这个孩子又能如何呢?——想想宁远侯的原配夫人,留下两个孩子,如今只能寄居在外祖家里。”很是心有感触的样子。

    皇贵妃却是听出来,镇国公简飞扬的家事,让圣上想起了当年被庞贵妃追杀迫害的往事。

    那是一段皇贵妃一直小心翼翼要极力避免提及的往事。里面虽然有着他们两人的甘苦于共,却也有着圣上不想让人知道的算计、背叛、羞辱和取舍。对于一个生下来就是太子,后来却大起大落的人来说,他真正看重的是什么,早就不言而喻了。

    皇贵妃一时间想不出怎么回答圣上的话,只好笑着抱起四皇子的襁褓晃了晃,道:“臣妾记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圣上只要保重自己,臣妾和皇子们,就都能保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话,还是皇贵妃当年主动跟宏宣帝说的。那时候老宁远侯暗示还是废太子的圣上休妻,娶他女儿楚华丹,就助他一臂之力。这事让皇贵妃知道后,不等宏宣帝开口,先一步对宏宣帝提出合离,主动成全了太子的大业。

    想起往事,皇贵妃看着宏宣帝大步走出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个恍忽的微笑。她为他做了那么多,最后才知道,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他的江山社稷。也罢,这一世,她最看重的,也只有自己的儿子。

    宏宣帝出到凤栩宫外,看见夷陵长公主一脸倔强的站在那里,身旁站着太医院的宋医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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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粉墨登场下

    看见宏宣帝脸色平静地从皇贵妃的凤栩宫大门里走出来,后面跟着几个端着手的内侍随从,夷陵长公主从容上前拜倒,道:“夷陵见过皇兄。”一幅以嫡长公主自居的样子。

    历来也只有真正的嫡长公主,才能称已经及位的皇帝为“皇兄”或者“皇弟”。

    宏宣帝眉头轻轻跳了两下,随意点点头,叫了一声:“夷陵来了。”又看向一旁的太医院宋医正,以目示意。

    宋医正上前给宏宣帝行了大礼,口称:“微臣拜见陛下!”

    宏宣帝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行去,随口问道:“夷陵找朕有何要事?”

    夷陵长公主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闻言小跑两步,道:“皇兄一定要在这里问吗?”。

    宏宣帝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忘了问了,夷陵的伤势可好多了?”

    夷陵长公主的髋骨为野猪所伤,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好在宫里灵药尽有,又有宁远侯夫人裴舒芬给她的止疼秘药,夷陵长公主的伤恢复得倒是不错。如今起来行走已经如常,只是倒了天气转换的时候,髋骨处还是有着不适。

    夷陵长公主听见宏宣帝问起她的伤势,忍不住冷笑一声道:“皇兄明知故问!”

    宏宣帝的眉头又轻挑了两下,没有再言语,只是沉默地转头继续往前走去。

    一行人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来到宏宣帝在内宫的书房风华斋。

    内侍先引着宏宣帝进到宫室里面,服侍宏宣帝净面洗手,又帮着圣上换了身常服,才小跑着出去,对等在外面的夷陵长公主和宋医正道:“圣上宣两位觐见。”

    夷陵长公主扬着高傲的头,目不斜视地先走了进去。

    宋医正擦了一把额头上密密的汗珠,低着头跟在长公主后面进到风华斋里面。

    宏宣帝坐在上首书案后面的龙椅上,静静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长公主,沉声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夷陵长公主一股恶气堵在胸口,不发不快,见宏宣帝发问,立时连珠炮一样地说道:“皇兄将臣妹赐婚给西北总兵唯一的儿子,到底是何用意?”看来那西北总兵家的情况,长公主也打听过了。

    宏宣帝皱了皱眉头,沉默半晌,没有回答,转头看向站在长公主身后的宋医正,问道:“宋医正,谁让你进宫来的?”

    宋医正是辉国公的嫡亲二弟,自小痴迷医术。宋家寻了名师教他,长大后,便顺理成章进了太医院,混得如鱼得水。

    只是长公主这趟差事,大概是宋医正行医以来最棘手的差事。

    听见圣上问话,宋医正急忙上前几步,越过长公主,站在宏宣帝书桌前,躬身行礼道:“回禀陛下,长公主召微臣入宫,微臣也不知所为何事。”

    宏宣帝又看向夷陵长公主,这一次,不再客气,将手里拿的书卷往桌上啪地一扔,不悦道:“夷陵,你僭越了。”

    内宫之中,召外臣和外命妇入宫,只有皇帝和皇后有此特权。另外皇贵妃也可召外命妇入宫,但是不得召外臣入宫。

    如长公主这样的职司,就算是正牌的嫡长公主,也没有直接召外臣或者外命妇入宫的权利,都得通过圣上,或者皇后、皇贵妃,才能间接地召人入宫。

    夷陵长公主心里一跳,觉得胸中一团火一样的激愤似乎被宏宣帝的冷言冷语浇熄了一些。

    踌躇半晌,夷陵长公主往四围看了一眼,对宏宣帝道:“陛下,还请肃清一下书房,臣妹一会儿要说的事,恐怕不好听。”

    宏宣帝往内侍那里微微点了点头,屋里的内侍立时鱼贯退下,出了风华斋宫室的大门。

    “现在可以说了吧?”宏宣帝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不耐烦。

    夷陵长公主这才红了眼睛,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淌,“陛下明知夷陵……夷陵……不能有孕,又何必要把夷陵指给西北总兵家唯一的儿子?——这不是害了人家……”

    宏宣帝的忍耐此时终于到了尽头,起身用拳头用力捶了书案一下,道:“胡说八道!——谁说你不能有孕的?”

    夷陵长公主瑟缩了一下,想到自己的终身和大仇,又鼓起勇气,指着宋医正道:“陛下不信,可以问问宋医正。看看夷陵……夷陵这个伤,到底能不能有孕!”夷陵长公主自从上次偶尔听到内侍宫女私下的议论,说她伤了髋骨,以后肯定是很难有身孕了,就如五雷轰顶。自那以后,她费心费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而已。

    如今圣上居然将她指婚给曹家,就这样放过了镇国公!一想到镇国公将自己害成这样,还能继续逍遥法外,长公主就觉得心里一股邪火越烧越旺。

    宏宣帝虎着脸问宋医正:“夷陵长公主的伤,到底会不会影响有孕?”

    宋医正忙躬身答道:“回禀陛下,绝无此事!”又转身看向长公主,正色问道:“还请长公主明言,是我太医院哪个庸医所诊?——容微臣将这种害群之马清出我大齐太医院!”说得义正词严,铿锵有力。

    乜?——长公主心头狂跳起来,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宋医正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的情况没有那样糟糕?

    若真是如此,长公主挺得直直的脊背已经有些软了下来:她还有前程,可她好象已经把圣上得罪很了……

    长公主思绪万千,脸上的神色也是变幻莫测。

    宏宣帝已经满意地对着宋医正笑了笑,看向长公主那边,问道:“夷陵,还不告诉宋医正,到底是哪位太医给你诊得脉!”又轻哼一声,道:“这样的庸医,当初是怎么进得太医院!”

    宋医正盯着长公主不放,追着她问是哪个太医诊得脉。

    长公主有些心虚。给她看诊的太医,确实没有一个人当面对她说过这话。这些话,是她从永和宫的某些内侍宫女那里听来的,而那些内侍宫女,早被她当时就命人仗杀了。

    宏宣帝见长公主支支吾吾,心里的不耐又多了几分,不悦地坐了下来,道:“朕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你要说不出来,就自己去皇后那里领罚,不要在这里再烦朕了!”

    长公主低了头,轻声道:“是臣妹从几个内侍宫女听来的……”

    宋医正气得脸都红了,对长公主拱了拱手,道:“长公主这个黑锅,真是给太医院送的好,送的妙啊!——敢问长公主,我们太医院,何时派过内侍宫女给长公主诊脉?长公主不信我们这些正牌儿的太医,却去相信一些专会嚼舌根的内侍宫女,实在是令人心寒啊!”

    长公主被问得张口结舌,有心想说一句,有时候这些内侍宫女的话,可比太医的话可信多了,但是在宏宣帝面前又说不出口。

    宋医正慷慨激昂地对长公主指天划地的担保:“……臣愿以一身医术和太医院的医正之位担保,长公主嫁得佳婿,一定能蓝田种玉,梦熊有兆!”说得信誓旦旦,且是在圣上面前发了毒誓。

    长公主咬了咬唇,半信半疑地对宏宣帝行礼道:“既然宋医正都这样说,臣妹就放心了。还请陛下原谅臣妹一时心急,乱了方寸,失了礼数,不要跟夷陵一般见识……”

    宏宣帝哼了一声,道:“别听风就是雨!——下去吧。好好备嫁,那曹总兵家,也是大齐数一数二的世家,你嫁过去,是皇室的脸面。可不能在曹家迂尊屈贵,伤了皇室的面子。”

    长公主如今又有了希望,就把对简飞扬的恨意消了大半。——只要她还能生孩子,她的一辈子,就还有指望。

    长公主对宏宣帝福了一福,转身出了风华斋的大门,回自己的永和宫去了。

    风华斋里,只剩下宏宣帝和宋医正两个人。

    屋子里一片静默。

    过了好一会儿,宏宣帝轻声问道:“真的……?”

    宋医正走近几步,抬起头一本正经地道:“假的……”

    宏宣帝愕然抬头,道:“那你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莫非你真的以为,这就不算欺君?!”

    宋医正赶紧拱手行礼,道:“陛下容禀。微臣刚才只说长公主可以有孕,可是并没有说长公主能生得出来。”

    宏宣帝两道浓眉拧在一起,眉心浮起一个“川”字,很是纠结的样子。

    “陛下,长公主髋骨受损,对受孕无碍。但是要怀胎十月,却是做不到。如果有孕,大概不出三个月,就会滑胎。”宋医正进一步解释道。

    “哦?——那岂不正好!”宏宣帝反而笑了,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的笑如初云破月,明珠出世,让宋医正的一颗老心都忍不住跟着狂跳起来。

    宋医正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宏宣帝的笑容。

    宏宣帝笑了一阵子,对宋医正叮嘱道:“长公主的情况,你知我知就行。对了,有空你再去曹总兵府上一次,给长公主的驸马也诊诊脉,调理调理身体。”

    宋医正不敢隐瞒,赶紧道:“回禀圣上,曹总兵家跟微臣家里有些拐弯抹角的远亲关系,所以他们托了微臣的长辈说情,让微臣给曹总兵的嫡长子诊脉,已经有些年头了。”

    “原来宋医正也私下里接私活儿啊!”宏宣帝此时心情极好,打趣了一句。

    宋医正忙正色道:“臣没有收银子,算是义诊、义诊而已。”

    宏宣帝更是好笑,摆摆手道:“你别着急,就算收了银子,朕也不会怪你。医者父母心,你是行医之人,帮人看病,是天经地义的,何错之有?”其实太医院的太医给人诊脉,不是一般人能请得动的,都是要有一定的品级。比如曹总兵家,其实还够不上请太医的级别,更别说是请太医院的医正。若不是他们有私下里的人情相托,宋医正也不会去专门帮曹公子调理身体。

    “那依你看,那曹公子的身子如何?”眼前居然有一个对曹家公子了如指掌的人,宏宣帝又多了几分兴趣。

    宋医正摇了摇头,字斟句酌地道:“那曹公子是早产,先天就弱。也是曹家有家底,各种良药美食流水价一样地养着他,真是花的银子也能照样打出这样一个银人儿了。”

    宏宣帝眼角微微跳了两下,问道:“既然身子这么虚,就算长公主无事,恐怕也难有孕。”

    宋医正同意宏宣帝的看法,不过也道:“确实不算容易。不过有臣帮着调理,趁那曹公子还年轻,让长公主有次把身孕,还是能打包票的。”

    宋医正知道,宏宣帝只要长公主有过身孕就成,至于生不生得出来,就跟皇室无关了。——总不能嫁个公主过去,还包生儿子吧?天下间哪有那样的事,好处都让你们曹家一家占全了,也不怕折寿?!

    宏宣帝沉默一会儿,问道:“宋爱卿可知早产儿,是否一定会身子不妥?”

    宋医正知道,圣上是在问四皇子的状况。

    仔细考虑了一下,宋医正道:“陛下,早产儿若是护理的好,长大后,同足月的孩子没有差别。像四皇子这样七月早产,更是好调理。有句俗话叫‘七活八不活’,就是说怀胎七月早产,比怀胎八月早产,存活的机率要大一些。再加上我们太医院里最会调理早产儿的太医一直在跟进照顾四皇子,陛下大可放心,四皇子一定会健康长大,跟平常人无异。”

    宏宣帝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既有些高兴,又有些失望,手里一支长颈紫竹笔转得飞快,嘴角也越抿越紧。

    “既如此,那曹家的公子,怎么身子这样虚弱?”宏宣帝等了一会儿,又问道。

    宋医正叹了口气,道:“那曹家公子,后来中过一次毒。若不是解毒的时候,伤了元气,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

    宏宣帝这才放了心,将手里的紫竹长笔在一旁的青紫色盘龙端砚里沾了沾墨,又从桌子旁边堆着的一叠子奏折里抽了一封出来,对宋医正道:“今日让爱卿受累了,先回去歇息去吧。”

    宋医正连称不敢,躬身退下。

    而皇贵妃的凤栩宫里,连日来圣上接连赏赐了诸多的布匹衣料和首饰陈设,将凤栩宫重新装饰一新。

    宫里的人都说岚贵人失宠了,皇贵妃又要起兴了,于是都往皇贵妃宫里趋奉不已。

    到了十月底,长公主终于以嫡长公主的依仗出嫁,下嫁到曹子爵家。

    趁着京城人的注意力都被夷陵长公主的出嫁吸引了过去,镇国公夫人贺宁馨同宁远侯原配夫人所出嫡子、嫡女在大觉寺上契的事情,就这样悄没声息地过去了。

    裴舒芬作为继母和裴家女,居然都是事后才收到消息,不由十分恼怒,打定了主意第二日进宫,要向皇后娘娘进言,将两个孩子接回宁远侯府,由自己亲自抚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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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物失其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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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孩子今年多大了?”皇后的凤翔宫里,皇后描得细细的笼烟眉微微蹙起,对坐在对面的宁远侯夫人裴舒芬问起来。

    因裴舒芬是皇后的娘家大嫂,算是至亲,所以她进宫,皇后并未盛妆。只是披着淡蓝色披帛,随便穿着一件暗金色绣金鹧鸪通袖交领上衫,下着泥金色宽摆马面裙。只头上戴着南海五色真珠点翠掐金丝八宝冠,看出与一般外命妇的不同。

    宁远侯夫人裴舒芬今日倒是仔细地装扮了一下。只见她身着玫瑰紫合欢鸳鸯短襦,下系烟笼寒山色百褶鱼尾裙,外罩粉紫色绣金薄纱半臂,配着头上堆云髻上插着的镏金如意云纹团花福字步摇,肤白细腻,眼清如水。腰上系着黑色缎带,勾勒出细细的腰肢,越发显得胸隆腰细。裙上垂下一支碧绿竹纹玉佩和一支赤金环,行走时,裙摆文风不动,只听见腰间的环佩叮当,已是个十成十大家贵妇的模样儿。

    裴舒芬听见皇后的问话,笑着回道:“益儿今年七岁,已是进八岁,要进学的年岁了。谦谦也快有四岁了。”

    裴舒芬十三岁嫁到楚家,也有四五年头了,她如今也有十七岁。再过三年,她就可以生自己的孩子了。

    宁远侯楚华谨子嗣众多,除了这两个嫡子、嫡女以外,还有四个庶子,一个庶女。裴舒芬不过是填房,不得不开始为自己的孩儿打算了。

    那四个庶子里,庶长子楚文瑢是兰姨娘所出。今年已经十三岁,倒是极聪明伶俐,已经是童生,打算再过两年,就下场考秀才,已是打算走文官这条路子。

    庶次子楚文璋,是桂姨娘所出,今年也是十三岁,在念书上面,跟大哥楚文瑢一起读了几年书,依然不开窍,比不得大哥楚文瑢,做得一手好文章。所幸这孩子喜好兵马拳脚,宁远侯楚华谨便听了裴舒芬的劝告,不逼他跟大儿子楚文瑢一起念四书五经,而是给他专门请了弓马拳脚师傅在家教习,打算以后去考武举,走武官这条路子。

    庶三子楚文琛,是齐姨娘所出,今年才三岁而已。不过据说也十分聪明,比老大楚文瑢有过之而无不及。齐姨娘是定南侯府嫡长女出身,同两个通房丫鬟出身的兰姨娘和桂姨娘相比,见识能力自然都要技高一筹。

    这几年跟着楚华谨从西北外放回到京城宁远侯府之后,齐姨娘万事不理,只专心在自己院子里教养儿子楚文琛,将自己的大女儿,今年已经八岁的庶长女楚文琳托付给太夫人教养。太夫人年纪大了,楚文琳又极有眼色,也甚得太夫人欢心。

    外头说起来,都说宁远侯府的庶长女是太夫人亲自教养,而宁远侯府的太夫人可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娘亲,这养在太夫人身边的庶长女,自然不比嫡长女差。而楚文琳的一应吃食用度,都是和嫡女楚谦谦一样。尽管楚谦谦封了临安乡君,但是养在裴家,同太夫人的感情倒是不比楚文琳强。

    庶四子楚文珏,是方姨娘所出,将将才满三个月。这个儿子从在娘肚子里开始,就得到他爹宁远侯楚华谨的全面关注。直到最后生下来之后,楚华谨也是有空就去方姨娘的院子里抱孩子取乐,甚至还亲手给孩子换过尿布,在楚华谨心里,要比另外几个孩子都要亲厚得多。

    楚家的孩子取名字,为了标榜嫡庶有别,庶子的排辈,都同嫡子不一样。在楚谦益这一辈,嫡子女用“谦”字排辈,庶子女用“文”排辈,以示嫡系谦逊友爱,庶系有礼顺从,才是大家子的兴旺之道。

    只是如今那两个养在外家的嫡子楚谦益和嫡女楚谦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