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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空间守则[全]第48部分阅读

      重生空间守则[全] 作者:

    色,今日太阳怎么打西边出来了?

    说话间,皇贵妃已经笑意朗朗地在大宫女红丹的搀扶下走了进来,道:“本宫来迟了。——若不是圣上的人过去催本宫,说镇国公夫人在宫里待得太久了,该出宫了。本宫还不晓得这里正在三堂会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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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驸马准则下

    长公主脸色一变,哑声问道:“皇贵妃是什么意思?”

    皇贵妃点头笑道:“没什么意思。——本宫不过是闲来四处走走,顺便帮圣上一个小忙而已。”其实是常内侍在门口听见贺宁馨大声喝叫的话,吃了一惊,赶紧抄近路去求离这里最近的皇贵妃过来救急。常内侍自己又忙忙地回去和泰殿,向圣上复命。——生怕镇国公夫人今日有个好歹,圣上就怪罪到自己头上。

    贺宁馨松了一口气。她也知道常内侍一直等在门外,所以她刚才有意说话说得十分大声,只望圣上的人有几分眼色,知道自己是圣上重臣的妻室,不容长公主乱来。只是这位常内侍居然请得是皇贵妃娘娘,倒是让贺宁馨心里又不安了几分。

    皇贵妃看见贺宁馨端然站在内室中央,旁边两个宫女和一个老宫女躲躲闪闪地乜斜着眼睛瞟着贺宁馨,脚步正悄悄往后移动,像要退下去的样子。

    “镇国公夫人,这就跟本宫出去吧。——今日你待得时辰太长了,要是违了宫规,可是连本宫都保不住你了。”说着,皇贵妃意味深长地看了皇后一眼。

    外命妇入宫都是有固定的时辰的,不是想待多久就待多久的。当然,总有例外。这种事在宫里,一般也是没人告,就没人理。只等有一日有人犯了大错,就数罪并罚就是了。

    皇后忡然变色,不虞地起身道:“镇国公夫人,今日幸会。他日有空,再宣你进宫。”说着,对皇贵妃点了点头,起身出去了。

    皇贵妃低头避让到一旁,给皇后让出道来。

    裴舒芬赶紧对皇贵妃行了礼,跟着要出去。

    皇贵妃盯着裴舒芬的背影,笑着道:“宁远侯夫人今日已是逾时了。可要本宫通融一下?”因为前几日圣上带了内宫众人去木兰猎场行猎,皇贵妃留守京城,如今还是管着内宫的门禁。

    裴舒芬听了这话,心里一紧,忙忙地回身对皇贵妃慌慌张张地行了一礼,道:“臣妇这就出宫了。”

    皇贵妃轻声笑了,道:“宁远侯夫人勿要慌张。今日之事,本宫给皇后娘娘面子,不会记你逾时的。”说完,对床上半躺着的长公主看了一眼,转身也出去了。

    贺宁馨低头对着长公主裣衽一礼,便跟在皇贵妃身后,大步走出了永和宫。

    长公主在后面气得脸色发青,伸手抓了一旁的茶杯,狠狠地扔在地上,掩饰自己心底的不安和慌乱。

    皇贵妃在前面慢慢走着,贺宁馨跟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低头想着皇贵妃频频示好,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

    皇贵妃却一路无话,沉默着一直将贺宁馨送到圣上的和泰殿大门口,才轻声说了一句:“早作打算。以后不会有这样的好运了。”说完,立时转身离去。

    贺宁馨怔怔地看着皇贵妃远去的背影,终于拿定了主意。

    和泰殿门口,两个小内侍看着镇国公夫人回转,一个同她说话,一个转身进去通传。

    过了一会儿,却是常内侍出来,有些垂头丧气地对贺宁馨道:“镇国公夫人,今日受惊了。——圣上……”

    贺宁馨赶紧截住常内侍的话,笑着道:“常内侍今日帮了臣妇的大忙,臣妇感激不尽。”又道:“圣上日理万机,臣妇就不进去打扰。”说着,在和泰殿门外行了大礼。

    常内侍避在一旁,等贺宁馨行完礼,才道:“圣上有旨,着黄门监亲送镇国公夫人回府。”黄门监可是给圣上和皇后专门抬轿子的内侍。除了圣上和皇后,也只有极得圣宠的心腹大臣才有这个赐黄门监抬轿的荣幸。而外命妇赐坐黄门监抬得轿子,还从来没有过。

    贺宁馨心知这是圣上为她今日受的委屈做出的补偿,她一路行来,也觉察到有人一直在身后跟着她。虽说不至于要在这深宫大内大大咧咧地谋害她,可是跟过来看看圣上的态度肯定是有的。

    贺宁馨便也不多推辞,又跪下给圣上磕了头,便跟着常内侍出到两仪门里,在各方人士的窥视之下,大摇大摆地上了黄门监抬得轿子,回镇国公府去了。

    眼见圣上对镇国公夫人恩宠有加,长公主的宫女十分担心,忙忙地回去永和宫,对长公主密禀此事。

    长公主听了,更是心慌意乱,忙命人去请皇后娘娘过来。

    那宫女去了半天,回来说皇后娘娘累了一天,骨头疼,已经歇下了。

    长公主无可奈何,只好咬牙起身,让人抬着她来到和泰殿,跪在和泰殿门前,向圣上请罪。

    她跪了足有一个时辰,才有内侍出来,道:“……圣上晓得了,让长公主回去歇着。有事等伤养好了再说。”

    长公主实在支撑不住了,让人抬着她回了永和宫。这一番折腾,刚刚长好的髋骨又有些脱缝的样子,疼得长公主死去活来,赶紧将裴舒芬给她的止疼药丸拿出来,将最后一粒一口气吃了下去,又宣御医过来,折腾到大半夜,才沉沉睡去。

    而贺宁馨坐着黄门监抬得轿子回了镇国公府不久,便去暄荣堂给简老夫人请示了一番,说是今日进了宫,有些事要回去跟自己的爹娘商议一番。

    简老夫人不懂这些事情,也不敢拦着贺宁馨,只说了一声“知道了”,便起身回内室歇息去了。

    贺宁馨不过是过来走个过场而已,毕竟她婆母尚在,也不能说回娘家,就回娘家。——就算是面子情,也得做个幌子。再说此时已是快到傍晚时分。京城晚上有宵禁,她很可能晚上不能回来了。这样的话,更是要争得简老夫人同意才行。

    请示过了简老夫人,贺宁馨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娘家了。

    贺宁馨回到致远阁,又挥笔写了一篇奏章。她一腔义愤,笔走龙蛇,写得如同行云流水,很快就写满了三大张熟宣。

    等奏章上的墨迹干了,贺宁馨才将奏章卷起来带在身上,又同扶风和扶柳一起,坐着镇国公府的御制马车,趁着天还没黑,回贺家去了。

    回到贺家,许夫人乍一看见贺宁馨,犹如喜从天降一般,拉了她过来摩索不停。

    贺宁馨跟贺家的人也有了真心,看见许夫人这样自然流露的慈母情怀,也很是感动。便跟许夫人絮絮叨叨叙起别情。

    这一次,是贺宁馨自新婚三日归宁后第一次回娘家。

    许夫人急切地问起镇国公府的家事来,担心地道:“你那婆母,没有给你添堵吧?”

    贺宁馨笑着摇摇头,一只手握着许夫人的衣角绕来绕去,道:“我婆母如今日日担心她中风的遗缺,哪有心思找我的碴儿?”

    许夫人将贺宁馨拥在怀里,感慨地道:“有句俗话,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你可要记住了。你行事太直,失于圆润,终不可长久。”

    刚不可久,柔不可守。贺宁馨前世,就是刚极易折。

    贺宁馨听了,却半晌才幽幽地道:“明知道世上的君子那么少,还要对君子可欺之以方。宁可放过小人,也要为难君子。这样下去,谁还愿意做君子?——女儿宁得罪小人,也不得罪君子。”

    许夫人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道:“哟,出息了。连娘的话都不听。”

    贺宁馨笑着哄了许夫人半天,许夫人才转嗔为喜,拉着她去后园的耕读堂见贺老太太。

    贺老太太见最疼的孙女儿回娘家了,也十分高兴,亲自去自己的玻璃大棚里摘了最新鲜的小黄瓜和丝瓜,让厨房上的人给做贺宁馨最爱吃的拍黄瓜和丝瓜黄花鸡蛋汤。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贺宁馨看见桌上都是自己爱吃的小菜,觉得近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无论外人怎样欺她辱她,她还有爱自己的家人,可以做她坚强的后盾。

    这顿晚饭,贺家的人济济一堂,吃得十分开心。

    唯独贺大老爷知道贺宁馨突然回娘家,肯定是有了大事,又想起近日来在都察院听到的传闻,心里有了几分谱。便耐着性子陪着一家人吃完晚饭,还说了几个都察院里的笑话,将晚饭桌上的气氛炒得热热闹闹的。

    吃完晚饭,贺宁馨同许夫人一起将贺老太太送回了耕读堂。

    贺老太太拉着贺宁馨的手,语重心长地道:“馨儿,奶奶知道你回来,定是有了什么解不开的大事。——你别急,天底下的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若是这里吃亏了,那里就会补偿过来。千万别憋在心里面,想不开就不好了。有话跟你爹、你娘,好好说道说道。就是我老婆子,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是听你说说心里话,排揎排揎那些烦难的事儿,也是做得到的。”

    贺宁馨十分感动。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十分之好,谁知却连贺老太太都看出来,她心里有事。

    贺宁馨此时也不再掩饰自己,对贺老太太郑重地点头道:“馨儿知道了。奶奶放心,有爹和娘,还有奶奶帮着馨儿,馨儿一定没事的。”

    贺老太太感慨地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和许夫人赶紧回去。

    回到许夫人正院里,贺大老爷果然已经等了许久。

    看见许夫人和贺宁馨从耕读堂回来了,贺大老爷便起身问道:“去书房,还是内室?”

    贺宁馨看了看许夫人。

    许夫人想了想,道:“就去内室吧。书房在外院,天晚了,不太方便。”

    贺大老爷忍不住对着贺宁馨抱怨了一句,道:“我一直说在内院给我整个书房,你娘就是不同意。”

    贺宁馨心里虽然有事,也被贺大老爷逗乐了。

    三人笑着来到内室,丫鬟婆子们知道主子有正事要谈,都远远地避开了。

    许夫人这才对贺宁馨问道:“怎么啦?看你满面愁容的样子?”

    贺宁馨看向贺大老爷,道:“又要麻烦爹爹了。”说着,先将今日在宫里的遭遇说了一遍,又补充了一遍皇贵妃托辉国公府的人给她带的话,最后总结道:“本来我还在观望长公主的态度,可是今日大内一行,也不用观望了,已经坐实了。——只是女儿不明白,长公主为何就看上了飞扬?”

    简飞扬虽然位高权重,可是到底有了妻室。而和简飞扬一样身份的勋贵子弟,大齐朝还是有一些的,而且都是未婚之人,都排着队想尚主呢。

    贺大老爷听见女儿今日在宫里的遭遇,已是气炸了肺,怒道:“长公主如此倒行逆施,她以为她比庞太后还要厉害不成?!”说着,贺大老爷已经挽了袖子,对许夫人沉声道:“墨来,铺纸!”

    “你又要做什么?”许夫人看不得贺大老爷听风就是雨的性子,“总得听女儿把话说完吧?”

    贺大老爷吹胡子瞪眼睛,怒道:“还有什么话?——早说完了。我跟你说,这几日,我在都察院早已听了不少风言风语。都让我一一挡回去了。谁知道这些人还不死心?!等我给圣上上表,弹劾长公主为夺人夫婿,妄图加害我女儿!”

    贺宁馨听了贺大老爷的话,反倒笑了,道:“爹爹要是这一道奏章上去,那长公主就是不想嫁,也得嫁给飞扬了。——爹爹倒是帮女儿呢,还是帮那长公主呢?”

    贺大老爷也醒悟过来,这样可不是主动授人以柄?——若是由他们来戳破这层窗户纸,岂不是正中那长公主的下怀?而圣上为了天家的面子,说不定就真的让那长公主得逞了。

    “那要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贺大老爷扔了笔,有些心灰意冷。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官,看够了那些仗势欺人、强取豪夺的事情。他性子直,也曾经尽自己的力量帮了不少人。可是如今轮到自己头上,却有些说不出的意兴阑珊。

    贺宁馨看在眼里,抿嘴笑了笑,道:“爹、娘,你们先别丧气。——看看我这个奏章如何?”说着,将她先前在镇国公府里写就的奏章拿了出来。

    贺大老爷展开一看,原来是一份有关尚公主的驸马准则。简单地说,要做到以下几点,才能成为驸马。

    首先,以后尚了公主的驸马都尉,都将改为虚衔,且不许在朝堂担任任何别的职位。原因便是,驸马同后妃一样,最大的职责便是照顾公主的起居,跟公主好好过日子,才是驸马一职的重要意义。

    其次,驸马不许纳妾,一生只能有公主一人。如果公主先于驸马去世,驸马要为公主守节、甚至出家、终身不能再娶。

    最后提议将此准则写到大齐律例里面。以后的公主择婿,凡是尚主的驸马,都要做到以上两条。若是做不到,便是犯法,可以由宗人府锁拿。

    贺大老爷看得目瞪口呆,连声道:“胡闹!真是胡闹!”

    贺宁馨笑着道:“我这是漫天要价,就等着他们坐地还钱了。再说,我们主动将公主的地位捧得高高地,哪里有人敢反对?——明日早朝的时候,爹爹将此奏章呈了上去,再拉上宗人府的人在一旁敲边鼓。长公主到时候就等着择佳婿吧!”

    这一道奏章,算计的其实是圣心,并不是为了公主的福利。

    困了,没有时间一一答谢粉红票。明天再答谢。有虫以后再抓。上一章修改过了,大家可以回去看看。

    第三十六章漫天要价

    宗人府的人受安郡王管辖。如今安郡王虽然办差在外,安郡王妃还是说得上话的。

    贺宁馨同爹娘商议妥当,连夜让人给辉国公府送了封信给宋七姑娘宋良玉。

    宋良玉不敢耽搁,连夜去了安郡王府,对安郡王妃告知此事。

    安郡王妃听得简要的驸马准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对宋良玉道:“你这位密友,真是能指东打西,围魏救赵。”

    想了想,安郡王妃又对宋良玉道:“这件事,牵扯太大,大概不会那么容易如意的。”

    宋良玉也笑,道:“本来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买卖。宁馨估计也没有想过会一蹴而就吧。”

    天色已经很晚,如果大晚上出门,反而着相。

    安郡王妃便嘱咐了心腹下人,第二日天刚放白,便赶去了宗人府,找了宗人府的宗正,大致吩咐了一下。

    如今也正是长公主要择婿的时节,宗人府也一直在忙着这事,所以这驸马准则一事,倒是他们的份内之事。虽然严苛,可是事出有因,又是安郡王妃亲嘱,自然应之不迭。

    到了早朝的时候,宏宣帝跟臣下商议了几件大事,便打算要退朝。

    结果左督察御史贺思平紧着几步出列,对宏宣帝道:“启禀陛下,臣有奏要禀。”

    宏宣帝一下子就想起了昨日镇国公夫人,也就是这位贺御史的嫡亲女儿,在长公主那里受的委屈,心里微觉不虞。想着自己已经用黄门监抬得轿子安抚了镇国公夫人,还要怎样?长公主再离谱,也是皇室中人,总不能纠着不放,不顾皇家体面吧?

    想到此,宏宣帝踌躇了一下,看了贺思平半天,缓缓地道:“早朝乃是为我大齐朝君臣商议国之大事所立,爱卿有何大事要奏?”警告贺思平,别拿那些女人家争风吃醋的小事到朝堂上来呱噪。

    贺思平顿了顿,想起昨日自己曾想写奏章,直接弹劾长公主辱人凄女,意欲夺人夫婿之事,看来真的是很不妥当。——自己的女儿,怎么会如此了解圣上的心思?

    “爱卿可真的有本要奏?”宏宣帝又不高不低地问了一声,已经打算要起身退朝了。

    贺思平忙低头送上奏折,道:“臣所奏一事,正是为了我大齐朝的万年基业。”

    宏宣帝倒是有些好奇起来,不知道这贺思平有何能耐,能把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小事,提高到国之基业的地步。

    “呈上来。”宏宣帝对旁边的秉笔内侍偏了偏头。

    那内侍忙小跑着下去,从贺思平手里接过奏折,又小跑着送上宏宣帝的案头。

    宏宣帝展开奏折,笑着看了一会儿,慢慢地,脸上的笑容平复了下来。

    阖上奏折,宏宣帝想了想,递给一旁的秉笔内侍,道:“念。”

    那内侍低着头双手捧过奏折,小心翼翼地打开,大声念了出来。

    这洋洋洒洒的三页驸马准则,立时让阶梯下的朝臣马蚤动起来。

    驸马不许纳妾也就算了。尚主的驸马纳妾的本来就极少,可是公主死后,驸马不许再娶,要守节一辈子,却是闻所未闻。

    当然最厉害的,还是第一条。驸马都尉从此成为虚职,驸马不许再在朝堂担任任何职位。以前有职司的,尚主之后就要辞去职务,离开朝堂。

    一直以来,大齐朝的勋贵高门热心尚主,就是因为尚主的驸马机会多,在朝堂里大多都是担任的有实权的肥差。等到皇子长大,开始夺嫡的时候,驸马府更是各位皇子争夺的对象。由于公主的超然地位,就算驸马府支持的一方夺嫡失败,也对驸马不会有实际性的损伤。如果夺嫡成功,那更是满门荣耀,恩泽几代的大功劳。

    所以尚主,在大齐朝实在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可是这驸马准则一出,若是真的入了大齐律,乖乖隆得东,以后驸马一职就成了烫手山芋了。从此再也不会有人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了。

    想到此,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士,知道长公主觊觎贺思平他

    ,便都相互一笑,心里一片了然,知道这是贺家人开始反击了。

    不过人家既没有去撞天钟叫屈,也没有去圣上那里哭求公道。人家只是反其道而行之。你不是眼光高,谁都看不上,一定要抢人的饭碗吗?那就将你的地位抬得更高,高到无人可及的地步。

    想嫁给镇国公?——看看圣上舍不舍得让镇国公这员猛将从此赋闲吧。

    众人想到西北夷人的蠢蠢欲动,还有西南羌人的零星反扑,不用说,长公主这一次,肯定是失算了。不仅失算,而是失得很惨。

    若是此律能成,从此以后,对于公主来说,不管嫁与不嫁,都只有完全看圣上的脸色了。实在这样的准则出来,没人愿意心甘情愿地娶公主,除非圣上强势赐婚,公主们才嫁得出去。

    “众位爱卿觉得这个驸马准则怎样?”宏宣帝扫了一眼下面群臣的脸色,笑盈盈地问道。

    宗人府的宗正还没来得及发话,刑部尚书已经出列拜首道:“陛下明鉴。这一道驸马准则,实乃我大齐之福,臣附议。”

    吏部尚书也出列,道:“驸马不能干政,确实是大齐之福。”吏部尚书最恨裙带关系。当年他还是吏部侍郎的时候,虽然资历到了,能力也到了,却是在要升吏部尚书的时候,被一位得到驸马府支持的侍郎顶了下去。

    所幸那位侍郎只做了一年的尚书,就因病去世了,才轮到如今的这位吏部尚书。

    这时宗人府的宗正才出来道:“此事乃对宗室有大利。”又列举了以前的几位驸马对公主不忠,让公主郁郁而终的往事,极力赞同纳入大齐律,并且要求由宗人府监察执行。

    朝堂上驸马府的人当然气得七窍生烟,出列表示反对。

    贺思平就等着这些人出来反对,见状冷哼一声,直言不讳地道:“你们反对,不过是这一准则,损害了你们的利益而已。你们有没有想过,靠着尚主就能做大官,让天底下众多寒窗苦读的寒门学子情何以堪!——再说,你们都捞了这么多年好处,如今收手也来得及!”

    大齐朝如今的成年公主,只有隆庆帝唯一的女儿,如今的长公主。另外就只有皇后和皇贵妃各出的两位小公主。所以现在的驸马府,还是尚的隆庆帝时代的公主,都是隆庆帝的姐妹,如今都早已不在了。驸马府虽然还在,可是在朝里势力大不如前,正摩掌擦拳,要再尚主,以振家威。

    这驸马准则一出,就彻底断了这条尚主的青云之路了。

    翰林院大学士裴书仁也出列附议,并且洋洋洒洒,引经据典地阐述了一番此举的大好之处,将贺思平想说而未来得及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贺思平听了十分惊讶,因为裴书仁说得话,正跟贺宁馨跟他说得理由一模一样。——所差的地方,不过措词有所不同而已。贺宁馨到底是女人,更加婉转柔和一些。裴书仁却说得更直白一些。

    朝堂之上立时分作两派,赞同的和反对的。

    赞同的朝臣说出的理由都十分正大光明,反对的却连私心都难以掩盖。说对公主们不公平吧,赞同的人便道,尚主的驸马不能纳妾,且用律法规定对公主要一心一意,试问还要怎么做才叫对公主们公平?难道要让驸马们纳妾,才能算是公平?

    说对驸马们不公平吧,立时就被人指出是有人想借尚主攀爬青云之路,完全违背了尚主的初衷,更是要大力打击才是。

    很快朝堂上就见了分晓,居然是赞同的占了绝大多数。

    宏宣帝微笑着听完朝臣们的辩论,总结道:“都有道理。先把折子送到宗人府,要不要纳入律法,容后再议。——退朝。”居然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但是将折子也没有留中不发,而是转到宗人府,这是要宗人府拿个章程出来?

    眼看宏宣帝的背影消失在大殿深处,朝堂上的朝臣才三三两两地离去。

    贺思平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一半下来,也转身要离开大殿。

    “贺御史!——贺御史,等一等!”裴书仁在后面叫住贺思平。

    贺思平回身,满面含笑地拱了拱手,道:“裴大学士有礼!”

    裴书仁赶紧还礼,道:“贺御史今日上得好折子,裴某佩服佩服!”这折子的措词让裴书仁有股十分熟悉的感觉,同贺思平以往的风格并不一样。

    “贺御史这份折子,同以往大相径庭啊。”裴书仁意有所指。

    贺思平立时提高了警惕,打个哈哈,道:“咱们身为大齐朝的臣子,为君尽忠,想天家所未想,急天家所未急,正是臣子的本分。”说完,拱拱手转身就走。

    裴书仁没有再追上去,默默地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便也回去了。

    而皇宫大内里,宏宣帝让人将那份折子抄了三份,一份送到长公主的永和宫,一份送到皇后的凤翔宫,一份送到皇贵妃的凤栩宫。

    永和宫里,长公主看了这份奏折,气得差点厥过去,先就把床旁边小桌子上的器物砸了个稀巴烂。这还是她病着起不来床,若是能起来,永和宫能被她拆了一半去。

    长公主的大宫女不由苦劝长公主,道:“长公主,算了吧。赶紧同镇国公夫人修好,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长公主柳眉倒竖,十分不虞,啐了那大宫女一口,尖声叫道:“让本宫给她道歉?——她做梦!不过是个贱民,也想蚍蜉撼大树!本宫看她是活腻了!早知道,昨日就该一锤子砸死她,难不成皇兄还能让本宫一个嫡长公主,给她一个小小的一品夫人赔罪!”脸上的神色十分狰狞。

    那大宫女听了长公主的话,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不断发抖,央求道:“长公主慎言!慎言啊!——小心隔墙有耳啊!”连“隔墙有耳”都说了出来,真得是吓坏了。

    长公主这才冷静了一些,觉得心里无比烦躁,像是有一头猛兽在心底要奔腾而出,费了好大劲儿才冷静下来,对自己的大宫女道:“你起来吧。去给我端碗香薷羹过来。最近怎么这么热,本宫心里一直烦躁不堪。”

    大宫女战战兢兢地去给长公主传羹去,心里也不断纳闷。长公主最近这是怎么啦?以前虽然也脾气不好,可是从未在人前显示过。毕竟冷宫那十几年,忍让也是练出来了的。可是自从圣上加倍抬举长公主之后,长公主似乎就忘乎所以了。而且最近更是变本加厉起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长公主也发现自己最近性子躁了许多,却知道自己是因为自己不能生育,没了指望,才放纵自己,不想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

    她在深宫里长大,深知对一个女人来说,子嗣有多么重要。前朝有那么多位无子的皇后,最后落得个惨烈的下场。她一向知道,只有能生孩子,特别是能生儿子,才是女人唯一的出路。就算不能生儿子,生女儿也行。若是完全不能生,还不如死了算了,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好走。——简飞扬所为,长公主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让他断子绝孙不过是便宜他了!

    不过对长公主来说,就算自己要死,也要临死拉两个垫背的。——再说,好不容易,她才从冷宫里出来,得到现在的地位,怎么甘心不折腾一下就放弃?!

    皇贵妃在凤栩宫看见这份折子,心里又是一沉。她看得很清楚,这份折子,是完全针对长公主来的,别的公主,不过是受了池鱼之殃。可是这里面隐含的好处,恐怕圣上再有爱女之心、兄妹情意,也是拒绝不了的。

    若是如此,难道自己这一世,救了儿子,却要把女儿赔进去?

    皇贵妃心里百感交集。本来以为自己能有机会重来一次,一定能趋利避害。谁知到底是一步改,步步改。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连皇贵妃都说不出所以然。

    皇后那边看了奏折,翻来覆去想了好久,最后终于决定去找皇贵妃一议。毕竟皇贵妃也有个女儿,在这件事上,她们是同病相怜。

    来到皇贵妃的凤栩宫,皇后开门见山地道:“妹妹,这件事,你一定要拿个主意,说服圣上,不能让贺家的人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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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坐地还钱

    皇后的这一声“妹妹”叫得真是情真意切,声情并茂。

    皇贵妃有些意外地看了皇后一眼。只见皇后穿着樱草色绣着鱼戏莲叶图的常服,双肩搭着淡蓝色薄纱披帛。面上薄施脂粉,气色还不错。头上梳着蝉髻,并没有戴冠,只在鬓边插了一朵金黄|色的玉带菊。那丝丝缕缕的菊瓣垂了下来,如步摇一样熠熠生辉,却又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衬得皇后姣好的面容又年轻了十岁的样子。

    皇贵妃压抑住心头的不适,笑着对皇后行礼道:“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妹妹唯皇后娘娘马首是瞻。”

    皇后大急,顾不得两人往日的隔膜,走过来拉着皇贵妃的手,推心置腹地道:“现在可不是推脱的时候。妹妹一向好口才,又得圣心。妹妹去求圣上,圣上一定不会驳了妹妹的面子。”又苦苦哀求,道:“妹妹,不说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就说看在我们两人的小公主份上,这个驸马准则,就一定不能成事。——妹妹也知道,不许出仕,还要为公主守节,这样严苛的律例,哪有正经好男人愿意尚主?妹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咱们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就被那些不入流的人糟踏了吧?”

    皇贵妃更是觉得奇怪,轻轻把手从皇后手里挣脱出来,对皇后笑道:“妹妹倒不晓得,娘娘的口才才真是了得。刚才这番话,动之于情,晓之于理,圣上听了,一定会准的,还是皇后娘娘亲自去说吧。——娘娘一句话,顶我们十句话。”

    皇后有些尴尬地束手站在一旁,低声道:“圣上哪会听我的?每次我一说话,圣上就会觉得烦……”很是沮丧的样子,连“本宫”都不用了。

    皇贵妃不动声色地瞥了皇后一眼,也跟着叹气,道:“其实我这里也一样。自从生了四皇子,我的精力就大不如前,每天光照看四皇子,就累得不行。——圣上事忙,也很少过来了。”

    皇后脸上失望的神色再也藏不住,有些头疼地道:“这可怎么办呢?”想了想,又看了皇贵妃一眼,试探地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我们去找长公主?”这事是长公主引起来的。若是长公主肯服个软,贺家也许会把奏折撤回来?

    皇贵妃听了皇后的话,不免啼笑皆非,笑着摇头道:“皇后娘娘,这奏折过了圣上的眼,就是那开弓的箭,有去无回了。”又轻轻提醒一句:“又不是状纸,还能撤回诉讼?”

    皇后的脸色白了下来,像是一瞬间又老了十岁。

    皇贵妃看着皇后的样子,突然把以前对她的恶感去了三分。——这一刻,她们俩不过是两个为女儿的终身大事伤脑筋的母亲而已。

    “到底怎么办?——妹妹,你就说句话吧。”皇后又求了过来。

    皇贵妃以前倒是不晓得皇后还能屈能伸,在心里沉吟片刻,道:“要不,妹妹跟姐姐一起去见圣上。不说让圣上完全收回成命,就是稍微改一改,给小公主们一条活路罢了。”

    这一次,皇后居然听出了皇贵妃话里有话,脸上的神情又慢慢放松了下来,点头赞同道:“妹妹说得极是。——是要给小公主们一条活路。”将“小”字咬得重重的。

    皇贵妃见皇后听懂了自己的话外之音,忙笑道:“姐姐说得有理。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日就去求见圣上,看看能不能让圣上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姐姐略等一等,妹妹进去换件衣裳。”

    皇后哪有不同意的,便老老实实在外间等着。

    皇贵妃进去挑了件青草绿绣着缠枝梅花滚边的常服换上,挽着玉白色薄纱披帛出来。头上挽了堆云髻,斜插着一支攒珠通心梅花玳瑁簪。站在皇后身旁,活生生就是一个打横做陪的。

    皇后看见皇贵妃这幅打扮,心里十分舒坦,含笑过来携了皇贵妃的手,道:“妹妹,咱们一起过去吧。本宫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小禄子说,圣上在养心殿里披折子。”

    圣上批折子的时候,最不喜欢别人打扰。皇贵妃犹豫了一下,可是看着皇后兴致勃勃的样子,还是跟着皇后一起去了。

    两个人从皇贵妃的凤栩宫出来,一直携手来到养心殿。将路上碰到的内侍宫女看得瞠目结舌,都不明白,原本是死对头的两个人,如今怎么突然就亲如姐妹了?

    两人携手来到养心殿,殿外候着的内侍赶紧进去通传。

    宏宣帝本来不想见,可是听说皇后和皇贵妃携手前来,也觉得奇特,便亲自出来看了看,笑着道:“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皇贵妃有些脸红,轻轻把手从皇后手里拿了出来。

    皇后像是没有察觉一样,笑着给宏宣帝行了礼,道:“陛下可有空?臣妾和妹妹有些话,想一起跟陛下说说。”

    宏宣帝明知是因为驸马准则的事儿,他将那份奏折抄了三份,给这三个人都送了一份,就是等着她们过来求情的。

    听见皇后的话,宏宣帝点头道:“还好,朕还有一刻钟的功夫,你们一起进来,咱们长话短说吧。”

    皇贵妃低头避在一旁,让皇后走在宏宣帝身边,自己跟在后面,进了养心殿。

    宏宣帝一般在养心殿左面的宫室里批折子。

    皇后和皇贵妃都来过这里,倒也不陌生。

    来到里面的宫室,宏宣帝先坐在了南面靠墙的炕上,对皇后和皇贵妃指着对面两张酸枝木的杌子示意道:“坐。”

    皇贵妃等皇后坐下了,才偏着身子坐在一旁。

    “你们有话就说,不必拘谨。”宏宣帝莞尔。

    皇后看了皇贵妃一眼,见皇贵妃低头看着地面,一幅恭顺的样子,心里又有些憋屈,转过头来,看着宏宣帝道:“陛下肯定晓得,我们过来,就是为了陛下今日转过来的那份折子。”

    宏宣帝嗯了一声,凝目注视着皇后,并没有说话。

    皇后看着宏宣帝专注的眼神就有些发晕,喃喃了半天,才道:“……陛下,驸马准则,实在太过严苛了。还请陛下网开一面,给小公主们一条出路。”

    宏宣帝有些意外,点点头,看向皇贵妃,问道:“仪贞,你认为呢?”唤了皇贵妃的闺名,十分亲昵。

    皇后有些不自在的又在杌子上动了动。

    皇贵妃抬头浅笑,道:“臣妾都听皇后娘娘和陛下的。”看见皇后的眉毛都竖了起来,皇贵妃又赶紧道:“不过,臣妾也认为,这驸马准则,不能一概而论。有的公主身份尊贵,当得这份驸马准则的尊荣。可臣妾的小公主,恐怕没有那么高的位份,可以配得上这份驸马准则。——就连皇后的小公主,如今的位份,也比不上别人的尊贵。”话里话外,将这份驸马准则圈到有嫡长公主封号的夷陵长公主头上。

    皇后如释重负,连忙跟着道:“正是!正是!——妹妹说得极有道理。圣上也想想,如果真的要将驸马准则纳入律法,这不出仕、不纳妾也就罢了,可是要给公主守节,一辈子不能再娶,实在是太严苛了些。”

    宏宣帝有些古怪地笑了笑,温言道:“皇后说得也有道理。我大齐朝,并不鼓励寡妇守节,同理,鳏夫也不用为公主守义。”

    听见宏宣帝话里有些松动,皇后和皇贵妃都是精神一振,接了宏宣帝的话茬,东一句,西一句地慢慢聊了起来。

    最后三人议定,此驸马准则的原本,完全适用于有嫡长公主封号的长公主。盖因嫡长公主位份最高,而且前朝的嫡长公主权势都极大,几次扶植幼主登基,其后都有尾大不掉之势。如今虽然没有这样的威胁,可是防患于未然,还是将这条驸马准则,先给嫡长公主,以及未来的嫡长公主套上再说。

    若不是嫡长公主,则有所变通。尚主的驸马同样不能出仕、纳妾,但若是公主先于驸马而亡,驸马只用守义三年。三年之后,驸马可以再娶。

    皇后听了,还想劝说圣上,将驸马不能出仕这一条去掉。

    皇贵妃却知道,圣上最看重的,就是这一条,别的规矩都是掩人耳目而已,便赶紧岔开话题,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告辞了。

    第二日,宏宣帝早朝的时候,便将前一日同皇后和皇贵妃商议好的新驸马准则对群臣宣读了一遍,结果贺御史和裴大学士又表示反对。

    几经折腾,最后终于议定了驸马准则。原本的驸马准则,只适用于有嫡长公主衔的长公主。若不是嫡长公主,则尚主的驸马不能出仕,不能纳妾,公主先于驸马而亡,驸马守义三年,之后可以纳妾,不能再娶填房。——同先前宏宣帝和皇后、皇贵妃议得又有些出入。

    群臣附议,将这套针对不同公主衔的驸马准则,写入了大齐律。

    贺思平的另一半心才真正放了下来。

    回到家里,贺思平头一个让人去给镇国公府的女儿贺宁馨报信,告诉她,一切如她计划的一样都搞定了。

    贺宁馨听了信,也放下心中大石。她再也不用害怕比她更高位的女人来跟她抢相公,也算是给大齐朝所有不是公主、却嫁得佳婿的女人做了一件好事。

    驸马准则纳入大齐律,在京城里首先引起了各高门嫡子相亲的风潮。为了避开圣上有可能的指婚,各大高门的嫡子,特别是以前等着想尚主的嫡长子们,都迅速在最短的时间内搞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一时间,京城里的高门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