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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空间守则[全]第31部分阅读

      重生空间守则[全] 作者:

    一人当众口角过。若说她是面子上过不去,我到也信。”简老看上去,就是个极爱面子的人。许想起简老,觉得心里一阵燥热,伸手拿过一旁枕头边上的胭脂色缂丝团扇,慢慢地摇了起来。

    贺宁馨琢磨了半晌,也法将此事跟镇国公府里的人联系起来。明摆着这件事闹出来,虽然贺家没脸,镇国公府上的人一样没脸。——未婚妻家里出了“滛奔”之女,未婚夫头上的帽子不免会被人揣测,是不是也是绿油油的……

    这种几乎杀敌一千,自伤一千的法子,贺宁馨实在想不出,有正常人会使出这种烂招数?!

    如果简老不满意,想退婚,直接跟简飞扬说清楚就是了。大齐朝以孝道为先,简飞扬还能违了母命,硬是要娶?!

    “应该不是简老。——也许是某个想要我们两府退婚,好坐收渔翁之礼的第三方。”贺宁馨冷静地对许分析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道高? 中

    “可是当日的事情,只有简老在场……”别的人,都是贺家人。许有些犹豫,对于到底是谁最先传出去的,还是拿不定主意。

    贺宁馨想了想,笑道娘忘了,还有二房的人。除了二房的主子,还有下人。甚至还有……”还有聂姨妈。听说贺宁羽嫁了,跟聂姨妈处得并不好,二太太李氏还去聂家跟聂姨妈吵过几次嘴,为女儿撑腰。

    许这才想起二房的二太太李氏。——说起来,当日这个“私分”的由头,便是二太太一手策划的。只是天不从人愿,“私分”的不是贺宁馨,而是她的亲生女儿。

    二房的人看不得大房的人过得好,这是一定的。之前抢不到,现在故意闹出来,恶心恶心别人也是有的。反正贺宁羽已经嫁了,听说如今都有身子了。聂姨妈吃着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就算想咯应贺宁羽,也要掂量掂量的二太太李氏,是不是能让她随心所欲地欺负的女儿。

    “所以我们要查验的人里面,还得加上两个人:二婶婶,和她的聂姨妈。”

    许听了贺宁馨的话,似乎有了一线曙光,答案就在前方,却又隐隐约约,只能看见一个轮廓,越发让人抓耳挠腮,心痒欲狂。

    贺宁馨看着这几大张纸上的人名,还有那三个画了重圈的人名,又在旁边加了二太太李氏和聂姨妈的名字,“娘,我好好想一想。另外,娘也别偏听偏信,多派几个人,出去打探一下。看看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贺家的人这几日都没人出去,也就是听赵侍郎这样一说。若是赵侍郎着了人家的道,好心来报信,他们又当了大事,闹出来,可是说嘴打嘴的大笑话。

    许见贺宁馨考虑得比还周到些,老怀大慰,赞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总不能三十老娘倒崩婴孩儿,在阴沟里翻了船。”

    贺宁馨想起前世的,但笑不语。她可不是在宁远侯府那个阴沟里翻了船?——运筹帷幄又怎样?护住满族老幼又怎样?刚嫁的时候,如何会想到的婆母宁远侯太,宁愿让丫鬟生庶长子,也不愿成全……

    往事纷至沓来,贺宁馨脸色慢慢淡了下去。同是婆母,贺宁馨觉得还真不能就把现在的简老想得太好了。也许就像娘说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是绝不可。贺宁馨明白在朝堂上略有疏漏,就会导致如山崩一样的后果。而后宅之中的风刀霜剑,又何逊于朝堂?!

    两人便说定,许差人去外面听听风声,同时让人去查查二房和聂姨妈那边,最近这些天都发生过事。贺宁馨则看看能从这三张宣纸里,看出些别的来。

    从许的院子里,贺宁馨在屋里仔细看了看这三张宣纸上的人名。

    看着看着,一个突兀的名字突然从那三个圈住的名字里凸现出来:宁远侯府。

    这三个名字后面的府邸,都跟宁远侯府有些不为人知、十分深刻的关联。若不是贺宁馨前世是裴舒凡,是宁远侯府的当家主母,她决计不会,这三家人,其实是老宁远侯楚伯赞在世的时候,就布下的暗棋。他们明面上跟宁远侯府一点关系都没有,其实暗地里,有些宁远侯府法公开出面的事情,就由这三家出面解决。或者是上某个折子,或者是打击某个官员,或者是赞成某些举措。让这些看着毫利益关联的第三方出来行事,总比让人一看就是姻亲故旧出来拉帮结派,要来得效果好。

    贺宁馨的眉头拧了起来:又是宁远侯府,他们到底要做?嫌皇后娘娘生得皇子太多,还是嫌皇后娘娘的位置太高,命太长?——同时对镇国公府和左督察御史贺府动手,若不是有吸引他们的大利,会把这些老宁远侯保命的暗棋都抛出来?

    不过话又说,若不是裴舒凡重生为贺宁馨,还真不会有人这三家背后的猫腻。

    可惜的是,她重生了。也许老天她的死是一个误,才给了她一个重生的机会,来纠正弥补这个误……

    但是她又不能直言不讳地跟人说,这三家是宁远侯府的人。因为除了老宁远侯对她和楚华谨亲口说起过这些密事以外,她手上没有任何证据。真正的证据都在宁远侯府里。

    她要现在跳出来跟人说,这三家是宁远侯府的暗棋,不过是空口说白话,肯定没人信。不过就算如此,她可不可以对安郡王的缇骑透露一二?以缇骑的能耐,查个证据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一念间,贺宁馨又断然否决了的这个想法。若是她能凭一己之力,将这三家同宁远侯府的关系大白于天下,她一点会当仁不让。可是若要她为了一己私利,就向缇骑告密,她还真做不出来。

    自幼她同哥哥们一起习学圣人之仪,同很多有担待的男儿一样,贺宁馨也笃信“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告密一途,便是君子之不为。

    贺宁馨不由苦笑起来,想了半天,又回到原点。不过好在已经看出来,这其中的幕后黑手,是宁远侯府。

    了首恶,事情就好办些了。

    贺宁馨坐在屋里,又拿了张宣纸出来,慢慢理顺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从顺序上来说,整件事情的开始,便是简飞扬暗地里离京,然后才谣言四起。这说明?——这不正说明,如果简飞扬在这里,这件事绝对成不了。所以他们等简飞扬离了京,才想借人言可畏,造成既成事实,逼他接受。

    镇国公府到现在都是大门紧闭,沉默不语。这种近乎默认的态度,让众人的猜测似乎更是落到了实处。

    如果这样做的结果,是让镇国公府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同贺府退婚,那么可不可以猜测,是有人不想让嫁给简飞扬?而家和镇国公府比起来,当然是镇国公府那边有着更大的利益。

    贺家在明面上,不过是个没有根基的文官之家,而许的家财,又都在暗处,更是被人大大低估,所以应该不是打得的主意。那就是说,有人看上了简飞扬,想让他跟退婚之后,另结良缘。

    贺宁馨在纸上画了几条线,将这些前因后果串连了起来。简老在这些事情中,处于一个奇怪的位置,她暂且不想理会。而宁远侯府在其中,却是处于一个很明显的“渔翁得利”的位置。

    若是宁远侯府想跟镇国公府联姻……

    贺宁馨一下子就想到了先前皇后娘娘企图将她的庶妹楚中玉塞给安郡王的事儿。不由更是苦笑起来:帮安郡王解决了麻烦,这麻烦就转而到这边来了。——这是不是也是多管闲事的报应呢?

    蛛丝马迹终于连成了网,看着宣纸上从点到面的分析结果,贺宁馨有了计较。

    这件事,他们会不会得逞,谁都不。虽说贺宁馨对简飞扬有信心,她对简老却没有信心。就算简飞扬能够不顾简老的反对,执意娶她过门,她愿不愿意嫁,还是两回事。——没有爹娘祝福的姻缘,不会是好姻缘。两世为人,贺宁馨不会再强求。

    可是论这件事会不会得逞,对贺家的伤害却已经造成。这种打击,轻则只是让人饭后闲话,嘲笑一番;重则却可以上升到贺大老爷私德有亏,不能齐家的地步,随时可以让贺家的政敌打击报复贺大老爷。——大齐朝因为私德有亏而被罢官免职的文官可以车载斗量了,当然不差贺大老爷一个。

    况且贺大老爷本来就是左督察御史,那是专门弹劾百官的。——得罪的人还少吗?!

    这样想来,传话的人用心险恶可见一斑了。

    只不过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此贺宁馨已非彼贺宁馨。她,前世的裴舒凡,今世的贺宁馨,已是贺大老爷的嫡亲女儿,她会眼睁睁看着贺大老爷因为以前的贺姑娘留下的烂摊子,被人弹劾,以至丢官去职,也许永世不再录用?!

    真是笑话!

    只要有她贺宁馨在,就算说她贺宁馨本人“滛奔”、“大肚”,她都有法子反将一军,更别说此次不过是拿已经分家出去的贺家二房做筏子。总之,她会让企图浑水摸鱼的人记住一辈子!

    别人的未婚夫,不是这样好抢的!

    造谣生事,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的!

    想坐收渔翁之利,还是看看手里是不是有个烫手的山芋吧!

    贺宁馨计议已定,便给辉国公宋家府上送了帖子,想去见见宋良玉。

    宋良玉最近刚刚定了亲,被她娘关在家里学规矩,正是百聊赖的时候。

    见了贺宁馨的帖子,宋良玉赶紧送了回帖,请她坐坐。

    贺宁馨去了宋家,足足待了两个时辰才回家。

    宋良玉关在深闺,居然不外面出了这样的事情,便立刻同仇敌忾,帮着贺宁馨狠狠地骂了一通那造谣生事的人。

    只是谩骂可以出一时之气,却不能解决问题。

    贺宁馨问起安郡王如今在做,宋良玉却偷偷地道,安郡王跟着皇商罗家的船出外洋去了,都不时候才会。又叮嘱贺宁馨,不要跟外人说起,这件事,还是她去安郡王府探望的时候,听暗地里跟她说得,让她私下里知会辉国公夫妇一声就行了。

    贺宁馨心里又是一沉。她倒不在乎能不能借安郡王的势,她只觉得,圣上最近的举动,似乎急切冒进了一些。

    从上看,安郡王离京,还在简飞扬之前。而这两个人,目前正是圣上最器重信赖的人,说是圣上的左膀右臂都不为过。可是圣上接连派的心腹出京,到底想做?

    不过有一点值得安慰的是,安郡王去得更远些,所以简飞扬应该去得不远,可能就在近处,回京应该也更快一些。

    不提这边贺宁馨对简飞扬的担忧之情,四门紧闭的镇国公府里,这一天有一位他们不得不见的客人远道而来。这人便是老镇国公简士弘唯一的嫡亲,简飞扬的嫡亲姑姑,当年嫁给陇西府长兴侯陈家的世子为原配嫡妻的简士芸,如今已经是正经的长兴侯。

    第一百二十二章 道高? 下

    简老自简飞扬走后,就闭门谢客,除非圣旨亲召,她是谁也不见。谁知就这么几天的功夫,还真有她非见不可的人。

    老镇国公简士弘唯一的嫡亲简士芸从陇西府远道而来,着实让简老吃了一惊。

    陇西府在青江以南靠西边的地界儿,是前朝韩地的首府。

    如今的大齐朝,一共五道三十六府。以青江为界,青江以北分为左右二道,俗称左江道和右江道。青江以南分为三道。以前的韩地一带,划分为陇西道。以前的谢地一带,划分为东南道。而韩地和谢地中间的江南,就划分为江南道。这五道共辖三十六府,府下又有州、县若干,不可胜数。

    简老看了帖子,晓得是简士芸了,便叫了简飞振和简飞怡,同她一起去前厅见客去。

    简士芸带着的嫡长女陈宜岚坐在镇国公府的这间正厅里,神情有些局促。

    “岚儿,看看娘的簪子是不是插正了?”简士芸手摸着头上的碧玉蕊鎏银莲花簪,很有些紧张不安。

    陈宜岚也有些紧张,却比她娘还好些,闻言走轻轻地把那簪子又往发髻里插了插,道这样好多了。娘要不要喝口茶?”顺手将桌上青玉瓷盖碗茶端,双手捧了给简士芸送上去。

    简士芸就着女儿的手喝了一口,定了定神,道我好多了。你也坐下吧。”

    陈宜岚刚在简士芸身旁坐下,就听大门口传来丫鬟的通传声老、二、大姑娘进来了。”

    简士芸同陈宜岚忙站了起来,含笑往屋门口看。

    正厅门口垂着的细竹丝门帘被两双如玉一样雪白的手从两边分开,一位穿着深栗色妆花缎子掐腰短襦,下系绯色八幅长裙的盛妆妇人,在左右两个年轻男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简士芸定睛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二十多年了,都已经快四十岁了,大嫂比还大上四五岁,如今看上去,却是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是士芸来了吗?”简老含笑走,轻轻搭住了简士芸的手。

    看得出来,简士芸的手也是保养过的,只是保养得时日不够,同简老吹弹得破的肌肤比起来,差了许多。

    简士芸握着简老的手,脸上又是哭又是笑大嫂……士芸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我苦命的大哥……”听见简士芸哭起老镇国公来,简老也忍不住垂泪。

    陈宜岚忙走,对着简老福了一福,道宜岚见过舅母。”

    简老忙止了泪,拿帕子往眼角按了按,一只手伸出去,扶了陈宜岚起身,歉意地道让外甥女见笑了。我和你娘这么多年未见,一时忘情,还望外甥女不要跟我这子一般见识。”说着,坐到了上首的位置上,又对陈宜岚和简士芸道你们也坐。——飞振、飞怡,见过你们姑母和大表妹。”

    简飞振和简飞怡走给简士芸和陈宜岚见礼。

    陈宜岚忙还礼不迭。

    简士芸出嫁的时候,大嫂才刚生了老大简飞扬不久,后来生得这两个孩子,简士芸一次都没有见过。

    “这是老二,老三?”简士芸好奇地问道。她的大哥没有纳妾,也没有通房,同嫂子当年好得如漆似胶,眼里再没有过旁人。

    简老看着的两个儿女,眼里满是一个做母亲的骄傲,道正是。他们命苦,从小就跟着我在乡下长大,若是有失礼的地方,还望大姑奶奶多多包涵。”

    简士芸忙让的丫鬟拿了两个荷包,给简飞振和简飞怡一人一个,道你们长这么大,如今才是第一次见面。这两个荷包,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简飞振和简飞怡谢过了姑姑,便垂手站到简老身旁。

    简老也让人拿了一双翡翠镯子,对陈宜岚道你出生的时候,我托人给你送了一对金镶玉的镯子,想着等你长大了,也好戴。——这幅翡翠镯子,成色比不上那对金镶玉的,你就戴着玩吧。”

    陈宜岚听见舅母说起那对她最心爱的金镶玉镯子,眼神一暗,嗫嚅了半天,到底不敢说出来。低了头从丫鬟手里接过镯子,又给简老福了一福,便站到了娘亲身边。

    简老看见陈宜岚这幅样子,笑着安慰她道不过是个玩物,就算丢了也没大不了的。宜岚你别伤心,等闲了我让人去库里找一找,说不定还能找着一幅一样的,到时候给你带,也是走一场亲戚的念想。”

    陈宜岚听见简老和声安慰她,眼圈都红了,却还是低头不语。

    “飞怡,带着你表姐去你屋里玩吧。你们姑娘家说得到一起去,别在这里跟我们这两个子一起混了。”简老笑着对简飞怡道。

    简飞怡是个跳脱的性子,闻言马上携了陈宜岚的手,道表姐,去我屋里好不好?”很是娇憨的样子。

    陈宜岚探询地看向简士芸。

    简士芸笑着推了她到简飞怡身边,道去吧,去吧。好好跟你表妹说,我有很多年没有见到你舅母了,也有话要说呢。只是你们姑娘家,听不得我们老人家讲古。”

    陈宜岚红了脸,同简飞怡一起给堂上的人行礼退下。

    简飞振见两个都走了,也给姑母和娘亲行礼道姑母远道而来,只怕我们招待不周。只是不知姑夫来了没有?”

    简士芸含笑道多谢侄儿记挂着。你姑夫在陇西有事不得出来,如今就我和你大表妹了。”

    简飞振忙拱手道既如此,姑母就同我娘好好絮叨絮叨,小侄下去看看,让厨房细心整治一桌酒菜,晚上给姑母和大表妹接风。”

    “有劳二侄儿。”简士芸谢了简飞振,又往门口张望了一下,向简飞振问道你大哥上朝去了吗?现在都不见人影?”

    简士芸出嫁的时候,简飞扬才一岁多,正是最好玩的时候。简士芸这个做姑姑的,不知抱过简飞扬多少次,十分疼爱他。

    简飞振见姑母问起大哥,忙道大哥出远门给圣上办差去了。姑母多留几日,等大哥吧。”

    简士芸闻言几乎掩饰不住脸上的失望,简飞振看得清清楚楚,也不由心下黯然。

    简老在上首暗暗叹气,对简飞振道你下去问问你大表妹,看她喜欢吃些口味的菜,让厨房做了去。”又看了看有些心不在焉的简士芸,笑道你姑母喜爱酸甜的口味,让厨房做一个菠萝拌饭和糖醋排骨,再做一个土鸡冬瓜盅。别的菜,就点了你们爱吃的做吧。还有郑姑娘和你表妹卢珍娴,也去问问她们想吃,让厨房一道手都做了吧。”居然将二十年前简士芸的口味都记得清清楚楚。

    简士芸百感交集,看着上首的简老道还是大嫂心疼我……”

    简老起身下座,来到简士芸身边,亲自拿了帕子给她拭泪,含笑道一把年纪了,还动不动就哭,让小辈们看见了,你做人?”

    简飞振偷笑两声,忙行礼退下了。

    厅上只剩下简老和简士芸两个主子。

    简老便携了简士芸的手,道去我屋里的暖阁里坐坐吧。这里的椅子怪硬的,坐得骨头疼。”

    简士芸笑着跟了简老进到内室暖阁,看见那个黄花梨木的软榻还在那里,指着软榻对简老道大嫂,大哥当年为了修复这个软榻,可费了不少劲呢!”

    简老想起当年,面上又是甜蜜,又是心酸,走抚摸着软榻的一头,道这些事情,也就你我还记着……”说完长叹一口气,十分惆怅的样子。

    简士芸在后面留神看着简老的一举一动,越看越觉得羡慕,跟简老挤在一起坐到软榻上,好奇地问道大嫂,你这些年,都是如何保养的?”说着,简士芸凑近了简老的脸细看,却见她脸上饱满精致,连一丝细纹都没有。除了眼角那里笑得时候会露出两条浅浅的笑纹,除此以外,真是毫瑕疵。

    简老抚了抚的脸,有一刹那的怔忡,便又恢复了含笑的样子,对简士芸嗔道你说我保养的好,你不说说你保养得不好?——你看看你,比我还小四五岁的人,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当年你在家的时候,我和你哥都是把你当娘娘一样供着,都是紧着最好的给你,从来没有让你受过委屈。我记得那时候,你的脸被风吹一下,就要起红印,那才是真正的吹弹得破!”

    简士芸听见简老说起当年,脸色不由阴沉了下来。摸了摸干枯的皮肤,虽然盖了厚厚的一层粉,却是丝毫不服贴,都浮在脸上,像带着假面具一样。

    “大嫂,我不瞒你。简家吃了多少年的苦,我就吃了多少年的苦。”简士芸打开了话匣子,对简老哭诉起来。

    简老大吃一惊,忙问道你这是意思?——我们简家都没有抄家灭族,你是嫁出去的闺女,更是隔了一层了。会有人为难你?”

    简士芸当年嫁得是陇西长兴侯陈家的世子,如今她的夫君已经袭了爵,是正经的长兴侯了。

    “大嫂你不晓得,我们简家一出事,陈家怕被牵连,侯爷就将我送到庄子上。我们侯府,就由侯爷的一个姓谢的妾室当了家……”简士芸忍着羞辱,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些年她的苦楚。

    简老留神听着,脸上十分同情,“这个长兴侯,若是你大哥还活着,断不会让他做出这种宠妾灭妻的事来!”

    简士芸感激地拉了简老的手,如同寻到知音他对我不起,我不怪他,可是他连岚儿都护不住!——岚儿小的时候,我就给她定了一门亲事。谁知我在庄子上的那几年,那谢氏居然硬生生将岚儿的婚事夺了,给了她生得庶长女……如今我们简家复了爵,侯爷将我从庄子上接,我才我可怜的岚儿,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居然还在家里……”

    简老跟着叹了口气,道你别伤心了,我们简家人不是别人能欺负的。你放心,我定帮你讨回这个公道!”

    简士芸忙拿帕子拭了泪,道有劳大嫂了。如今圣上选妃,我们岚儿在陇西过了粗选,这次是到京城参加复选。我飞扬在圣上面前有几分体面,就想……”

    想起宫禁的森严和缇骑的本事,简老微微蹙眉,道士芸,不是大嫂说你,你这个母亲的,口口声声说疼的女儿,可是为何又要把女儿送到宫里那不得见人的去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姑嫂

    简士芸被简老说得满脸通红,嗫嚅道大嫂……侯爷说,进宫比嫁到外面强,又能帮衬家里面……若是能为圣上诞下皇子,我们陈家也是……”长兴侯的原话是“外戚”,可是简士芸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说不出口。她不是知村妇,自然晓得就算的女儿做了妃嫔,生了皇子,他们陈家也不够格称“外戚”。

    外戚两个字,乃是皇后娘家专用,就跟小妾的娘家不是正经亲戚一样,妃嫔的娘家自称“外戚”便是僭越。不过宫里的事情又难说些,得宠的妃嫔干掉皇后上位,也不是没有过的。前车之鉴不远,比如隆庆朝的庞贵妃,虽然没有做成皇后,也做了太后。当然,庞贵妃和庞氏一族的下场也是有目共睹,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以“庞贵妃”自比。

    简老叹了一口气。当年那个养得娇滴滴的简士芸,当年镇国公的嫡亲妹子嫁给陇西长兴侯世子,在京城里摆开十里红妆,一路从镇国公府延伸到青江府的码头上。长兴侯陈家十架楼船迎娶,从聘礼到嫁妆,足足抬了三天三夜。镇国公府被夺爵之前,那场盛大的婚礼,让每个见过的大齐贵女都心向往之。

    谁能想到,当年风风光光出嫁的简士芸,会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可见日子还是人自个儿过出来的。娘家得力,比不过努力。只有努力得来的,才不会那么轻易地失去。

    简老看见简士芸的样子,想起当年她在简家时的种种,微微一笑。——的,就让它吧。

    “士芸,宜岚待选的事儿,先放一放。横竖宫里头皇后娘娘最近染了疾,不能理事,选秀要暂缓一段日子。你和宜岚暂且先在家里等住下,等飞扬,我们再商议,好不好?”简老笑着问道。

    简士芸重重地点头我都听大嫂的。——这段日子,就要麻烦大嫂了。”

    简老笑着起身不麻烦。都是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又叫了人进来,吩咐道将大姑奶奶的行李搬到梧桐馆里。”梧桐馆是简士芸在家时候住的院子,她出嫁以后,这个院子一直空着,并没有人住进去。

    简士芸没想到还能住回当初的院子,眼圈又红了红,道大嫂,能回到我那院子再住几天,我这辈子是没有遗憾了。”

    简老笑着拍拍她的手,亲自带她去了梧桐馆。

    简士芸看见这屋子里一切照旧,就跟她昨日还在窗下绣花习字一样,对大嫂的感激又多了一层。

    简老看着下人将简士芸和陈宜岚的行李搬了进来,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个青布包袱,连个衣箱都没有。跟来的丫鬟婆子,两个大些的丫鬟,脸上有些妖媚之气。四个小些的丫鬟,才六七岁的样子,满脸懵懵懂懂。最后面的两个婆子,却是满脸的精明刻薄相,一进简士芸的屋子,四只眼睛就精光四射,不断四处偷看。

    简老看见自家的被人这样打量,顿时像被剜了心一样难受,对简士芸问道以前我记得你大哥给你陪送了四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还有八房陪房。人都到哪里去了?”跟来的这些人,根本不像是简家当年陪送的下人。

    听见舅太太问起来,那两个正两眼放光四处打量的婆子忙收回眼光,上来屈膝行了半礼,笑嘻嘻地道敢叫舅太太知晓,我们是长兴侯府的人,如今被谢拨了给和二姑娘使唤。”

    谢?——一个妾也敢称“”?!

    再说主子,哪有奴婢上来打断的份儿?

    简老一见这两个婆子的样子,就她们没有把简士芸放在眼里,又瞥见简士芸一脸沉默的样子,简老心里又是鄙夷,又是生气,指着的丫鬟骂道你们都干吃的?——不干不净的人也往屋里放!给我拖出去,每人三十大板,先把这些眼里没有主子的奴才打服贴了再!”

    跟着简士芸来的丫鬟婆子心里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简老。——这说翻脸就翻脸,也不怕打了小姑子的脸?

    简士芸却端坐在屋子窗前书案的锦缎圈椅上,嘴角含笑,两眼盯着窗外,一言不发。

    “,,谢让我们跟着,可交待得清清楚楚。若是不记得,可要奴婢再提醒一句?”有个婆子忍不住发话。这个简士芸,说是侯,可是在长兴侯府,还不是要看着她们谢的脸色过活?回了娘家又怎样,谢叮嘱过,就是要在她娘家给她几分颜色看看,才能摸到简士芸娘家的深浅……

    这些人都是贵妾谢氏的人,又得了特别的嘱咐,自然没有将简士芸放在眼里。谢氏执掌长兴侯府内院十年,根基早就不可撼动。简士芸从庄子上回了府里,不过是空有的名头,没有的实权。若不是她的女儿得以待选入京,她在长兴侯府是寸步难行。

    若是镇国公府只是个空架子,简士芸就是谢氏砧板上的肉了。至于陈宜岚待选的事儿,谢氏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陈宜岚若是入宫,更是脱不了要长兴侯府帮衬。主持长兴侯府的中馈,到时候陈宜岚只会更巴结着。至于她那个空有世家嫡女之名的亲娘,除了有个暂时不知深浅的娘家,其余完全不是的对手。

    简士芸从庄子上回到长兴侯府不到一年,当然不是谢氏的对手。可是简士芸能熬过庄子上十年农妇的日子,其心性早就不是谢氏能比的。这次又趁机回了娘家,谢氏还想控制简士芸,就是白日里发梦,看了人!

    “拖出去!给我堵了嘴重重地打!”简老看见简士芸垂了眼眸,不发一言,晓得她是默许的,便厉喝一声,叫了家的下人进来,将简士芸带来的丫鬟婆子统统堵了嘴拖了出去。

    等屋里人都去尽了,简士芸才抬起头,满脸泪水的样子,看着简老道大嫂,你比当年厉害多了…… 我还一直担心,大嫂会劝我忍下去……可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哭得泪流满面。

    简老心里一动,忙走坐在简士芸旁边的妆花杌子上,揽着她的肩安抚道你也,我们简家是被夺爵贬官,才回到了乡下。你大哥又不在了,我一个家,带着三个孩子,若不能杀罚决断些,能活到今天?——你以为我不想和以前一样,和善得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形势比人强,我不得不如此啊……”

    简士芸点点头。她又何尝不是如此?那个天真活泼,不谙世事的简士芸早就死在长兴侯府在大山里的农庄里。现在的简士芸,早已面目全非了。

    “大嫂,我们简家当年的那些家生子,如今一个都没有了?”说起下人,简士芸也有些好奇。她这么久,连一个熟悉的下人都没有见到。

    简老不自然地在杌子上挪动了一下,含笑道你又在说胡话?我们简家夺了爵,那些下人早就被发卖到别家去了,我们家哪里还有家生子下人?——如今这些,都是我们回京之后另买的。”

    简士芸叹了口气大嫂,你也不容易。”

    简老忙岔开话题道我们姑嫂这么多年不见,别说这些丧气话了。——你那些带来的下人,打算处置?”

    简士芸想了想,道任凭大嫂处置吧。只是别把她们逼急了,又或是伤了人命就不好了。”

    简老起身笑道别说大嫂不给你面子,依我的性子,这些心怀鬼胎的下人,早该直接一道手打死了事。——你这一点倒是没有变,同以前一样,再被得罪很了,也不肯取人的性命。”

    简士芸诧异地瞥了一眼简老,道大嫂,这还是你往常劝我的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下人的命也是命,若是犯了,送官发卖都行,千万不要手里沾血。——这些年来,我一直是照着大嫂的吩咐做得,被人逼得再狠,也没有取过任何人的命。”又转头看着窗外,像是在回忆往事大嫂说得对。做人要有底线,确实能给积福报。若不是我做主母的时候,不肯打杀下人的性命,后来被赶到庄子上,也不会有这许多好心的下人照拂我,才让我活着等到了我们简家出头的这一天!”

    简老听了简士芸的话,呆呆地站在门口,异样地沉默起来。

    “大嫂,大嫂,你啦?”简士芸看见简老一动不动的样子,有些奇怪。——可是说了话?

    简老回过神来,正要,外面打板子的婆子回话,道老,大姑太太,板子打完了。”

    简老回头看了简士芸一眼,问道如何?要不要我帮你处置了?”

    简士芸正胡思乱想,闻言忙道大嫂帮我处置了吧。——只别伤人命就行。”

    简老叹了口气,对那婆子吩咐道找两个人给她们上药,等伤好一半,就直接送回陇西长兴侯府。——再派一个伶俐些的管事,直接给长兴侯带话。就说是我说得,既然长兴侯府如今是妾室当家,我们镇国公府着实丢不起这人,不敢再跟长兴侯府称姻亲。这大姑太太和二姑娘,就在我们府里住下了。长兴侯府时候处置了那个妾室,时候再来跟我们!”

    第一百二十四章 深浅

    简老吩咐完这话,又接着道顺便跟外院的管事说一声,将长兴侯府来的下人,论男女,一起赶。就说长兴侯府的妾室谢氏,好大的架子,都摆到我们镇国公府来了。——别的就不用多说了。”

    那婆子不敢违拗,下去吩咐外院的管事去了。

    简士芸未料到就算大哥不在了,大嫂仍然肯这样跟撑腰,含着泪盈盈起身对着简老拜倒在地,哽咽地道大嫂这样待士芸,士芸感激不尽……”

    简老忙扶了简士芸起来,嗔道你说跪倒就跪倒?——要是你大哥见了,不知该多心疼……”

    简士芸顺势起身,携了简老的手,一起坐到屋子里的红木罗汉床上,跟简老仔细说起这几年的遭遇来。

    简飞怡这边带了从未谋面的大表姐来到的院子里,对丫鬟吩咐了一声,让她们沏一碗好茶面子,再装几碟子点心。

    丫鬟领命而去。

    简飞怡招呼着陈宜岚在屋里坐下,问道大表姐可是第一次上京?”一边寒暄,一边抬眼仔细打量着陈宜岚的衣裳。见她穿着一件簇新的藕荷色罗纹交领短襦,下系着淡粉色三滚三镶百褶裙。腰间系着一条茜香色缠枝花腰带,一支白玉比目鱼玉佩从腰带上垂下来,压在裙边。走路的时候,裙摆纹丝不动,却是简飞怡学不来的大家气度。

    陈宜岚微笑着点点头,也向简飞怡看。只见她肤色红润,五官秀气,身穿一件暗金色芙蓉花底纹的通袖褂子,下系月白色绣蓝色碎花马面裙。料子看上去,倒像是缂丝。

    “这身裙子,真是精致。——可是缂丝的料子?”陈宜岚看了又看,眼神都挪不开。

    大凡世上女子,对衣裳首饰都有异乎寻常的兴趣爱好。

    简飞怡也不例外,见大表姐夸的衣裳好看,笑着走,拉了的衣袖给她细看,道大表姐好眼光,确是缂丝的料子。不过我娘说,这料子也就一般,平常穿穿就是了。若真要穿好的,等过一阵子,我娘帮我弄来了天水碧的料子,才叫有个样子。”

    陈宜岚倒吸一口凉气。缂丝的料子,还叫一般般?居然还要天水碧?!

    “命好,有舅母这样的娘照应着,万事不缺。”陈宜岚心有所感,微眯着眼睛,细细地摩索着简飞怡的衣袖一角。

    简飞怡十分得意,拉了陈宜岚的手一起坐下,满不在乎地道我还有两身缂丝的衣裳,也没大狠穿。要喜欢,都给了也妨。”

    陈宜岚忙把手缩了,正色道好意,心领了。不敢贪的好。”执意不肯要。

    简飞怡也就罢了。

    两人寒暄了一阵子,丫鬟用水晶托盘上了新鲜茶面子和几碟子内造点心,放在罗汉床上的四足矮桌上。

    简飞怡一一指着碟子里的小点心,道这是安郡王府送的,还有圣上赏的,都是宫里内造的点心。外面买不到的。”

    陈宜岚看见这些小点心一个个做得精致的跟花儿一样,忍不住每样都尝了一个,味道甘美,入口醇香,果然比她从小到大吃过的点心都要好。

    “?眉α耍稻湔嫘幕埃?没有命好。这些,不止没有吃过,见都没有见过。——以前我们府里是庶母当家。这些,庶母都紧着庶姐……”陈宜岚看见碟子里的点心,被吃得很快就去了一小半,很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喜欢就多吃点,我那里还有呢。”简飞怡笑眯眯地道。她难得有这样好的一起相处,觉得十分新奇。又是个不如的,反而乐得大方起来。

    陈宜岚一边吃,一边想起从陇西的路上,娘跟她说起过她的外祖家是如何富贵,她还有些不信的样子。总觉得外祖家刚复了爵,能富贵到哪里去?今日一见,才娘所言不虚。

    简飞怡见陈宜岚吃完了点心,又俨俨地吃了一碗茶面子,才问道这次跟姑母上京,可是有要事?”

    陈宜岚坐直了身子,微微一笑,道愚姐是进京待选来的。”

    “待选?”简飞怡心里一沉。——莫不是要进宫?

    陈宜岚点点头,道愚姐不才,在陇西过了秀女初选,如今等着进宫复选。”

    简飞怡脸上的笑立时僵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宜岚敏感地察觉到,简飞怡的话少了许多,态度也变得淡淡地。

    “是不是累了?要不我先,看看我娘那里安置得怎样了。”陈宜岚十分有眼色,赶紧起身告辞。

    简飞怡没有留她,唤了丫鬟进来,送陈宜岚出去。始终窝在罗汉床上,看着四足矮桌上的内造点心发呆。

    陈宜岚跟着简飞怡的丫鬟先去了前面简老的平章院,听说简老送了大姑太太去了梧桐馆,便又跟着去了梧桐馆。

    看见陈宜岚从简飞怡那边了,简老也起身告辞道你们今日刚到,想也累了。我让人给你们烧了热水,你们先洗洗尘,歇一歇。等到了饭时,我让人叫你们一声。”又叫了四个二等丫鬟,四个婆子,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些人的卖身契给了简士芸,算是送给她使唤。

    简士芸忙道谢不迭,亲自送了简老出院子。

    等简老一行人出去了,简士芸回到梧桐馆的屋子里,对陈宜岚笑道如何?娘没有骗你长兴侯府算,我娘家才是真正的世家高门!”

    陈宜岚抿着嘴笑,道娘可乏了?要不要我帮娘捶捶腿,再去洗澡?”

    一旁伺候的丫鬟忙拿了美人捶,跪在简士芸脚边,道大姑娘不用忙。让奴婢来伺候。”已经改了称呼,把简士芸和陈宜岚当成正经主子对待了。

    简士芸躺到罗汉床上伸直了腿,有些累了帮我捶一捶吧。我先歇一歇。岚儿去收拾收拾。”

    陈宜岚求之不得,轻快地应了一声,叫了一个丫鬟跟进来伺候,去净房里梳洗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陈宜岚和简士芸都梳洗打扮一新,神采奕奕地见了众人。

    别人都见过了,只有简飞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