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空间守则[全]第17部分阅读
重生空间守则[全] 作者:
孕,方姨娘却至今无出呢?
裴舒芬看看侯爷的神色,心里有了计较,和颜悦色地道:“你们刚回来,想是累了。过两天,保和堂的大夫过来请平安脉,大家都瞧瞧大夫。有病治病,无病养身。”又安慰方姨娘道:“方姨娘不用担心。我们侯府什么药材没有。有孕也是迟早的事儿。到时候给侯爷生个大胖小子,为宁远侯府开枝散叶。”一幅大度的正室风范。
方姨娘心里也暗暗称奇。两年前裴舒芬刚刚嫁过来的时候,方姨娘明明白白在她眼里看见,这个女人,不是个能容人的人。——难道真是侯爷说得,士别三日,当寡目相看?
“夫人请喝茶。”方姨娘更加毕恭毕敬地把茶盘高高地托起来。
裴舒芬浅笑着接过了方姨娘敬的茶,心神不宁地喝了一口,却不小心被呛到了,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又连声咳嗽了起来。
方姨娘跪在裴舒芬正前方,躲避不及,被她正正好好喷了一头的茶水。
微黄的茶水从方姨娘黝黑的发髻淌下来,发梢还挂着几片茶叶,看上去狼狈不堪的样子。
方姨娘却没有一丝怨言,低着头,跪得端端正正。
楚华谨这两年跟方姨娘十分情浓,见她被裴舒芬喷了一头的茶水,却不发一言,十分柔顺恭敬的样子,心头怒气暗生。手里的拳头捏了又放,唰地一声站起身来呵斥道:“你有完没完?”说着,亲自拉了方姨娘起来,揽着她在怀里,气冲冲地出了中澜院的正房,往方姨娘以前住的冬丁院里去了。
第七十二章 谣言
裴舒芬这边咳得喘不过气来,却看见楚华谨没有一丝安慰之意,只顾搂着自己的小妾出去了。
眼见屋里的人突然走得干干净净,裴舒芬再也忍不住,冲到自己里屋的床上嘤嘤地哭起来。——她为他操持家务,孝敬娘亲,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他回来。谁知他回来了,却为了两个小妾给她没脸
桐月在门外听见夫人在屋里压着嗓子痛哭,知道她在气头上,也不敢劝,只等她自己好些了再过去。
太夫人知道楚华谨回来了,忙命人叫他过去叙话。又听人报了中澜院里的事情,觉得楚华谨太过了,便说了楚华谨一顿。又让自己的心腹刘妈妈去劝了裴舒芬,说等闲了让侯爷给她当面道歉。
裴舒芬总算觉得面子上好过一些,想来想去,自己没什么能耐跟侯爷硬气仗腰子,不如趁此机会,服个软,也好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又觉得楚华谨如今这样对她,不过是没有圆房的缘故。——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太心急了些,等圆了房,生了儿子,再收拾那些妾室姨娘不提。便放下身段,主动去跟楚华谨说了几句软话。
楚华谨知道自己太过偏向妾室,也有些不好意思。这次提前回来,又有要求着裴家的地方,对裴舒芬的主动示好,赶紧就坡下驴,两人重归于好,一起筹备裴舒芬的及笄礼。
为了这次及笄礼,宁远侯府里铺陈一新,筵开玳瑁,褥设芙蓉,说不尽的富贵风流景象。
裴舒芬成亲的时候,是在热孝里头,连大红嫁衣都没有穿过,一直引为憾事。
所以这次的及笄礼,裴舒芬有着要补偿自己的心事,极尽奢华之能事。
宁远侯府的下人们更是高兴。府里有大事,他们才好捞银子,便指了各种名目,往帐房里报。裴舒芬此时只管自己的及笄礼是不是体面,丝毫不管花了多少银子。——再说,这些公中的银子不花白不花。留在账上,以后只会便宜了他人。
裴舒芬想通了这一点,对手下的人越发放任,反而在下人们那里得了个好名声。
过了不久,京城里有人四处夸宁远侯的这位填房夫人,虽是庶女出身,却出手大方,心地仁善,比起刻薄寡恩,心肠恶毒,善妒成性的先夫人,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又都说这位填房夫人虽是庶女,行事却比世人都大,一般的嫡女都比不上她,更别说先头那位嫡女正室,实在是粗鄙的不象话。
渐渐地,宁远侯府内院的许多事,不知怎地,都张冠李戴地传了出去。包括忤逆婆母,鞭打妾室,还有通房流产等等,都栽到了裴舒凡头上。外面的人只听个大概,听个热闹。略微仔细一点的,随便打听一些细枝末节,比如说,你们宁远侯府哪个通房流产了?又或是妾室到底有没有挨打之类的。
就算宁远侯府的通房是裴舒凡死了之后才流产的,而宁远侯的妾室,也是在裴舒凡死了之后,被宁远侯鞭打的,这些种种真相,都被人着意扭曲,传到京城的高门大户之中。要说一般普通人也不是审阴断阳的青天大老爷,横竖裴舒凡是已经死了的人,这些黑锅,她不背谁背?难不成死人还能从坟墓里爬出来说话不成?
有了这个原因,造谣的人固然肆无忌惮,就连传话的人也开始发挥创造力和想象力,在“毒妇”和“蠢妇”的基础上,编了许多新的段子出来取乐。
随着宁远侯填房夫人及笄礼的到来,有关宁远侯原配裴舒凡的传言已经愈演愈烈,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这些话,传到宁远侯府太夫人的耳朵里,却正中她下怀。裴舒凡临死前准备的陈表,让太夫人恨的牙痒痒,现在听别人说裴舒凡的不是,她强忍着才没有多添几句。不过言谈举止间,都带出来“流言不虚”的样子,让外面的人更加坐实了“忤逆婆母”这种事,肯定是有的,于是对于裴舒凡“不孝不贤”的传闻越来越盛。
有人向裴舒芬求证,她不过一笑置之,还大度地求别人不要说了。——她为长姐讳,有些话自然是能不说就不说。
裴舒芬这样吞吞吐吐,在有些人看来,正是有内情的样子,恰好坐实了某些传闻。又都夸裴舒芬仁善,别人再怎么苛待她,她都不出恶言,实在是个厚道可交之人。京城里有些脑子比较实诚的高门贵妇,终于折节下交,不再孤立她。
只有一些脑子好使的人,看出这里面的弯弯绕,对宁远侯府落井下石的举动,颇为不平。可是人家正经的娘家都没有发话,她们也不好多说。只是有机会就帮裴舒凡分辩几分,同时更加远离宁远侯府这位貌似贤良的填房夫人。
京城高门的圈子小,这些话,很快传到了裴家的耳朵里。
裴舒凡的亲娘夏夫人一气之下,推说病了,拒绝出席裴舒芬的及笄礼。
裴舒芬听说此事,赶紧来到裴府请罪侍疾,对嫡母做足了功夫,反而让不明真相的外人觉得真是裴家不厚道,苛待庶女。
裴家的大少奶奶沈氏见此言越传越盛,若是坐实了裴舒凡“不孝不贤”的名声,以后两个孩子都要被拖累。
虽然现在圣上对两个孩子抚恤有加,可是天恩难测,谁知道以后圣上会怎么想?他们以后但凡有一丁点不妥,好的时候自然没人提,可是不好的时候,这些就都是呈堂的罪证。
而生母“不孝不贤”这个大帽子,到时候足以让楚谦益的世子位被夺,楚谦谦的临安乡君之衔被削。——传出这种话的人,实在是用心险恶,所图不小。
其实谁是这些谣言的始作俑者,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谁会得到最大的利益,谁牵扯最深,谁就有最大的嫌疑。
裴家几个主事的人略微查了一查,便断定裴舒芬一定在这些谣言后面兴风作浪。不过到底是一家人,而且裴舒芬年岁不大,也是两个孩子名义上的继母,裴家人并不想把事情做绝。他们只打算在裴舒芬的及笄礼上,给她一个教训。若是裴舒芬还不知悔改,裴家人自然有后手留着对付她。
都察院左督察御史乃是六部九卿的九卿之一,贺家也成了京城里数得着的高门大户。贺宁馨跟着许夫人出外应酬的时候,也耳闻了宁远侯原配夫人的种种“不孝不贤”的劣迹。
这些事情传得活灵活现,她却完全摸不着头脑。所谓忤逆婆母,鞭打妾室,还有通房流产,甚至于善妒成性等等谣言,在贺宁馨看来,根本不知从何说起,完全都是不堪一击的谎言。
可是知道归知道,她的心里还是很不开心。——原来自己当初做裴舒凡的时候,那样失败。这种无稽之谈的谣言,居然没有宁远侯府的人出来给自己辟谣。
许夫人注意到贺宁馨近几天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知为何。
这日午食过后,许夫人将贺宁馨留下细问端倪。
贺宁馨吞吞吐吐了半天,才道:“女儿觉得宁远侯的原配,未必有那样……”声音越说越低。
许夫人顿时明白了贺宁馨说得什么,拉了她的手在身旁坐下,笑着抚了抚她的脸,顺手把贺宁馨的一缕秀发挽上耳际,才问道:“告诉娘,你为何觉得宁远侯的原配,未必有传言说得那样离谱?”
贺宁馨低着头,脸上慢慢有些红。——她总不能告诉许夫人,自己的前世就是宁远侯的原配夫人吧?她还想好好重活一辈子,可不想被人当“邪祟”烧死。
许夫人见贺宁馨说不出所以然,以为她就是有些想法而已,并不是真的有了见识,心里略微有些失望。可是转念一想,许夫人又觉得自己太过得陇望蜀。贺宁馨好不容易才明白远近亲疏,还是不要逼得她太紧。一口吃不成胖子,还要慢慢教才是。便又转了话题,不再逼问于她。两人闲话几句,贺宁馨告辞出去。
从许夫人的院子里没精打采的出来,贺宁馨拐上院子旁边的抄手游廊,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镇国公简飞扬从二门上进来,要去许夫人的院子里请安,正好也踏上了抄手游廊。
两人在走廊中间的地方碰了个照面,忙互相行礼。
贺宁馨低着头让到一旁,让简飞扬先过去。
这些日子,许夫人已经跟她说了这桩亲事,是她从小定的。镇国公家是大齐朝世袭罔替的“三公三侯”里面的第一家,简家的人都极为忠义。
贺宁馨看人,一向以人品为重,能力次之。简飞扬人品自不用说,能力也是出类拔萃的,因此贺宁馨对这桩亲事,并无反感。如今简飞扬既是客,又是她未来的夫君,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让简飞扬先行。
简飞扬看着贺宁馨站在一旁,雪白的小脸上略有愁思。往前默默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问道:“贺大小姐,听说贺府后园的玻璃暖房甚是引人,不知贺大小姐有没有空赏个脸,带简某一观?”
贺宁馨有些愕然的抬头,看见简飞扬脸上神情虽然淡淡地,眸子里却有些关切之意,不似作伪。
“国公爷有命,宁馨莫敢不从。”贺宁馨也没有多做推脱。虽说大齐朝讲究男女大防,可是对定了亲的男女,却是格外宽宏大量。而且男女双方的家长都乐于让未婚夫妇婚前多有接触,增加彼此了解。只要不是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私相授受,就没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做夫妻当然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若是两个小儿女也互相看对了眼,岂不是锦上添花?
大齐朝里做父母的并不都是呆子傻子,也是过来人,更不会教育自己的儿子女儿,硬说妻子是拿来敬得,小妾才是拿来爱的。——这种话简直是想家宅不宁、家破人亡的家长才说得出来的。
贺宁馨和简飞扬都是大齐朝里长大的,自然知道自己就算和对方单独说说话,并不算是逾距,也是贺宁馨的爹娘乐见其成的。
简飞扬见贺宁馨并不反对,忙对自己的小厮吩咐道:“去跟许伯母报个信儿,就说贺大小姐陪我去后园看玻璃暖房去了,顺便给贺老太太请安。等我从后园回来,再去拜访许伯母。”
镇国公家是世袭罔替的功勋之家,而贺思平是寒门出身的状元郎,两家本来不算是世交。可是当年老镇国公简士弘同贺思平年轻的时候,是莫逆之交。后来简家又蒙贺思平仗义执言,才逃过抄家灭族的下场,因此简飞扬对贺家的大老爷贺思平和许夫人,十分尊敬倚重。就算没有姻亲之谊,他也会尊贺思平和许夫人为伯父、伯母。
吩咐完小厮,简飞扬回身同贺宁馨走在一起。两人顺着抄手游廊,拐向通往后园耕读堂的青石子路。
“恕简某冒昧,请问贺大小姐因何愁眉不展?”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贺宁馨的丫鬟婆子在后面远远地跟着,让两人在前面说话。
第七十三章 动心 (粉红120+)
简飞扬的问话确实比较冒昧,有些交浅言深的样子。——在这位贺姑娘的记忆里,原本完全没有这位未婚夫的位置。
贺宁馨觉得有些不好拿捏分寸,两手搭在身前无意识地拧着帕子,偏头看了简飞扬一眼。正好看见他往她这边看过来,两眼微眯,气势沉稳,有股让人信赖的感觉。
“国公爷不必那么客气,叫我宁馨就是了。”贺宁馨笑了笑,不知从何说起。
简飞扬嘴角微翘,温言道:“不如这样,你叫我飞扬,我叫你宁馨,这样我们就扯平了,可好?”
贺宁馨笑着点点头,并不扭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简飞扬看着她大大方方的样子,突然展颜笑了。
贺宁馨一时被他脸上出云破月般的明朗笑容晃得睁不开眼睛,忙转头看向别处,脸上却悄悄飞起两团红云。
简飞扬看见贺宁馨别过脸去,以为自己唐突了,忙收了笑容,正色道:“宁馨,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是何事让你愁眉不展?”
贺宁馨见他锲而不舍的追问,想了想,比较隐晦地答道:“其实不是我自己的事情。是我多事,为故人担忧罢了。”
简飞扬抬高了一边的眉毛,更是不解:“故人?”
贺宁馨半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青石子路,闷闷地道:“故去的人,所以叫‘故人’。”
简飞扬听到这样的回答,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说吧,到底是怎么了?”
贺宁馨见简飞扬还要问,也不好再半遮半掩,便长话短说:“最近京城里突然多了许多关于宁远侯原配的传言……”
简飞扬要想一想,才知道贺宁馨说得是谁。正巧,这几天,安郡王范世诚的缇骑在着力追查这件事,其中的来龙去脉,没人比安郡王更清楚。他同简飞扬是知交好友,平日里聊天,也略提过几句。
在安郡王那里,这件事是公事,简飞扬不好对外人提起缇骑里面的事儿,只好笑着对贺宁馨说了自己的看法:“这件事我也有耳闻。说起来,是宁远侯府不地道,任人这样折辱自己侯府的一品国夫人。”简飞扬是男人,不习惯这样家长里短的背后说人。他这样说,已经是极限了。
贺宁馨诧异地看了简飞扬一眼,道:“也许宁远侯的原配就是这样不堪 ,宁远侯府没法出来反驳……”——其实她怎会不知谁是幕后的黑手,只是她本以为宁远侯府的那位太夫人,就算看在那两个孩子的份上,也不会允许有些人兴风作浪的。她不知是高估了两个孩子在太夫人心里的地位,还是高估了太夫人的眼光。
简飞扬却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前方的路,嗤笑一声,不屑地道:“那些谣言,也就哄哄傻子吧。别说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就说宁远侯的原配已死,他们现在出来造谣,不过是欺负死人不能出来为自己辩解罢了。——完全是小人所为。”
贺宁馨的眼眶立时红了起来,她忙转身走到路旁,仰头看着柳树条上快要抽出的绿枝,不让眼泪留下来。
简飞扬也停下脚步,默默地看着贺宁馨的背影。过了一会儿,走到她身边,也仰头看着柳树条,放低了声音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刚爆出绿芽的柳树,这样好看”
贺宁馨心底的阴霾立刻如阳光般被驱散,忍不住破涕为笑:“何止刚爆出绿芽的柳树,就连柳树上的蚂蚁,都比别处的蚂蚁要生得俊些。”
简飞扬恰好看见一只蚂蚁慢慢地从柳树上爬了下来,不由嘴角微翘。再看看贺宁馨,脸上已是愁闷尽去,舒眉朗目,虽然不是很漂亮,却正对了他的心思。
简飞扬忍不住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低声道:“这样就很好。”
贺宁馨飞快地抬头打量了简飞扬一番,看见他又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看柳树。贺宁馨抿嘴一笑,指着前方道:“前面就到了耕读堂了,后园的玻璃暖房,是我奶奶亲自打理的。”
简飞扬循着她的胳膊看过去,正前方是一座白墙黑瓦,很农家的小院子。院门上挂着一个黑底金色的牌匾,上书“耕读堂”三个大字。那一笔字苍劲雄浑,正是出自左督察御史贺思平的手笔。
经过此事,贺宁馨对简飞扬不由自主有股亲近的感觉,之前的生疏逐渐消散,两人慢慢闲聊着,来到耕读堂前。
早有贺宁馨的小丫鬟去报过信,说大姑娘和国公爷要到耕读堂看玻璃暖房。
耕读堂的宁嬷嬷便一直守在门口等着。
见两人联袂而来,宁嬷嬷忙上前行礼道:“见过大姑娘、国公爷,两位可要先去喝杯茶?”
贺宁馨没有说话,看了看简飞扬。
简飞扬也看了她一眼,征询地问道:“不如我们先去看看玻璃暖房?”
贺宁馨点点头,对宁嬷嬷道:“劳烦宁嬷嬷,带我们去玻璃暖房吧。奶奶可在里面?”
宁嬷嬷笑着说“不敢”,便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回头道:“老太太离了玻璃暖房,饭都吃不香,一大早就在里面侍弄青菜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耕读堂的后园。
看着后园的空地上搭起的两座玻璃暖房,简飞扬仔细打量了一番,问道:“这玻璃暖房的顶,可是能拆卸的?”
贺宁馨对此一窍不通,带着他直接进了暖房,道:“这我可不清楚。还是问问奶奶吧。”
简飞扬笑着跟在她后面进了暖房。
暖房里面,一个青衣素衫,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蹲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拿小铲子松土。
“奶奶,要不要我们帮忙?”贺宁馨笑着叫道。
贺宁馨的声音软糯中带着几分娇憨,大声说起话来的时候,又十分清脆悦耳,实是一把好嗓子。
简飞扬站得离她近了些,听着她的嗓音,觉得那声音如丝竹一样,一丝丝地往自己心里钻了进去。
贺老太太听见自己最疼的大孙女的声音,忙起身回头道:“就站在那里别过来,这边都是土,又有泥,小心弄脏了你的绣鞋。”
贺宁馨想起自己穿的绣鞋,悄悄地把脚往裙子底下缩了缩。
简飞扬轻声道:“在这里等着。”说完,已经大步向前,走到贺老太太跟前说起话来。
贺宁馨站在原地看着,发现简飞扬居然撸起了袖子,卷起了外袍的一角,蹲下身子,帮贺老太太松起土来。又在贺老太太的指点下,把青豆秧子缠上了暖房后面的豆架。
简飞扬姿势娴熟,手段高超,力气当然也比贺老太太要大,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做好了全部的农活。
贺老太太笑眯了眼睛,手里拎着小铲子,同简飞扬一起从后面走到贺宁馨跟前来。
“馨儿,咱们出去吧。”贺老太太笑嘻嘻地对贺宁馨说道。
贺宁馨忙扶起贺老太太的胳膊,简飞扬扶起贺老太太另一边的胳膊,一起走出了玻璃暖房。
来到耕读堂的上房,贺宁馨陪着贺老太太去净房盥洗。又命小丫鬟去打水来,给简飞扬洗手。
几人收拾好了,又坐下喝了杯茶,说了会儿话。
贺宁馨见简飞扬对农活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跟贺老太太颇能说得上话的样子,心里暗暗称奇。
贺老太太对简飞扬越看越满意,又招手叫人端了一些炒花生、南瓜子和小酥饼过来,招呼他吃。
简飞扬听了贺老太太的话,每样都吃了些,才起身告辞道:“老太太有命,本不该辞。只是伯母那边,还有些事要办。等以后闲了,再过来陪老太太说话。”
贺老太太爽朗地笑道:“没事,没事。去吧,去吧。”又叮嘱道:“你可别哄我这个老婆子,有空再来啊。”
简飞扬忙道:“一定,一定。”说着,也对贺宁馨拱手告别道:“我先走了。你多陪陪老人家。”
贺宁馨起身还礼道:“慢走。”
简飞扬点点头,回转身去,大步走了出去。
耕读堂里,贺老太太带了贺宁馨去自己的暖阁里说话。
“馨儿,这后生是个好样的,做得一手好农活。你嫁给他,不会饿肚子的。”贺老太太语重心长地道。
贺宁馨知道贺老太太寒门出身,特别注重能自食其力的男人。在贺老太太看来,能做文章,写大字,没什么了不起的,都比不上有点手艺的男人。没有手艺的男人,在贺老太太那里,就跟废物差不多。别看贺宁馨的爹贺思平既是状元郎,又是高官,可是做起农活来,也是一把好手,年少时候也是练过的。
贺宁馨抿了嘴笑,她也不知道简飞扬怎么会做农活儿。简家是世家大族,当年就算被夺爵削职为民,也不会一贫如此。只是就算会又怎么样?简家如今又恢复了世袭罔替的镇国公爵位,简飞扬本人还是正一品的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有机会去实践。
贺老太太见贺宁馨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馨儿啊,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这世道多变化。你今日看他是做着大官,也许以后就削职为民了。会点儿手艺,以后就算是不做官了,也能养妻活儿。——你爹这个亲事定的好,听奶奶一句话,你就不要跟你爹闹别扭了。父母都是为了孩子好,哪会故意把你往火坑里推呢?多半是孩子自个儿死活要往火坑里跳,大人拉都拉不住啊。”一边说,一边摇头。
贺宁馨看贺老太太似乎有感而发的样子,忙道:“奶奶说得话,馨儿都记下了。”顿了顿,又道:“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馨儿一定会听父母的话的。”
贺老太太拿了一块酥饼过来,放在贺宁馨面前的小碟子里,道:“吃吧,吃吧。”又开解她道:“你也别这么说。就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是要听听孩子们的想法的。——哪有大人真的要不顾孩子的意愿,硬生生送作堆的?那就不是结亲家,而是结冤家了。”
贺宁馨含了一口酥饼在嘴里,只觉得五味俱全。
从耕读堂回来,贺宁馨看见许夫人坐在她的房间里,正等着她。忙对屋里的丫鬟嗔道:“怎么不去给我送个信?——让娘久等了。”
许夫人招手让她过去,拉她坐在身旁,道:“无事,我也是刚来。飞扬刚走了,我过来看看,过几日我们就要去宁远侯填房夫人的及笄礼了,你外出的衣裳首饰可都打理好了?”
第七十四章 故物
贺宁馨对衣裳首饰一向不是很在意,听许夫人问起来,叫了自己的大丫鬟扶风过来,笑指着她道:“娘问扶风吧。她是我的内务大总管,我的衣裳首饰都是她收着的。”
扶风对许夫人屈膝行了一礼,进屋去取了两套新做的大衣裳过来,挂在屋里一旁的紫檀木镶双面绣的大屏风上,让贺宁馨和许夫人挑选。
两套大衣裳,都是遥州的古香缎裁成。
屏风左面搭着一件玫瑰紫掐腰狐狸皮中袄,配深青莲色八幅湘裙,裙边垂下绿丝绦,搭着一块墨绿色的翡翠阴阳鱼玉佩。
右面搭着一套苹果绿外罩白狐皮右衽短襦,领边袖口镶着雪白的狐毛,下配湖水绿马面裙。裙中的马面绣着几弯淡紫兰花,十分雅致。
许夫人拿着两件上衫在贺宁馨身上比了比,沉吟道:“玫瑰紫端凝,苹果绿娇俏。我看你还是穿苹果绿这套吧。”
贺宁馨自然无可无不可,笑着道:“我都听娘的。”
许夫人挑好了衣裳,又去首饰盒帮她挑首饰,看了半天都不中意,忍不住问道:“我记得以前你每到生辰,我都给你一套头面,那些金钗步摇都到哪里去了?”
贺宁馨凑过头去,到首饰盒里翻检了一通,脑子急速回想原来那位贺姑娘把首饰都弄到哪里去了。想了半天,贺宁馨才有些头绪,不由心虚地看了许夫人一眼,低下了头。
好多首饰,都被原来那位贺姑娘,“孝敬”给她二婶了。
许夫人看了贺宁馨的样子,就知道没好事,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反正你年岁小,我也没有给过你像样的首饰。以前那些,就当是给你积福了。——我回去找一些精巧些的首饰送过来。”
贺宁馨乖巧地点点头,起身送许夫人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许夫人拦着她道:“就到这里吧,不用出去了。外面天冷,你没有穿大衣裳,抗不住。”
贺宁馨伸手帮许夫人整了整棕色貂裘大氅的脖领带子,轻声道:“娘放心,以后我再不会了。”
许夫人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脸,没有说话,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许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回秋抱着一个弹墨玉绫包袱过来,对贺宁馨屈膝行礼道:“这是大夫人给大姑娘的,让大姑娘好生收着,明儿出门要戴。”
贺宁馨谢过回秋,让自己的大丫鬟扶柳去陪她吃杯热茶再出去。
另一个大丫鬟扶风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里面包着一个精致的螺钿嵌珐琅红木首饰盒。
“夫人好眼光,这套头面真是配姑娘这身苹果绿的衣裙。”扶风看着首饰盒里的头面,异常惊喜。
只见首饰盒里有一对碧玉镯,一条银白金丝攒着绿色翡翠长珠做成的颈链,链坠是一块鸡卵大小云蒸霞蔚的绿翡,配着一对泪珠样的耳坠,那绿似乎能映出人影。还有一只绿玉步摇,雕成孔雀开屏,衔吊着莲子米大的南海珍珠。另外有一支羊脂玉长簪,簪头雕成重瓣莲花的样子,古朴又大气,和绿翡头面搭配着看,更增颜色。
贺宁馨以前也是见过不少贵重首饰的人,不过像这样毫无瑕疵的绿翡,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些都是娘送来的?”贺宁馨仔细看了看这些首饰,十分惊讶。这里面的绿翡颈坠,链坠后面刻着篆体的“安儿”两字。整块绿翡通绿晶莹,触手生温,实在不似凡品。
贺宁馨眉头微蹙。她醒过来的时间还不长,说实话,对于贺家,她的认识,还停留在她前身还是裴舒凡的时候对贺家的认识。在这位原主贺姑娘的记忆里,完全找不到她的外家许家的消息。
贺宁馨晓得贺思平出自寒门,许氏出自东阳许家。东阳许家算是世家,但是绝对不是什么显贵。——这套绿翡头面,一看就不是凡品,不像是许家拿得出来的。
“这套绿翡头面太贵重了,我可不敢戴。若是有个闪失,可是了不得。”贺宁馨笑着拿了首饰盒,来到一旁扶柳招待回秋的屋子里。
回秋刚喝了口热茶,正在吃点心。
见大姑娘亲自捧着首饰盒过来,回秋忙起身行礼,谢过贺宁馨的茶水点心,又笑着安抚她道:“大姑娘放心,这件首饰奴婢是亲眼看着夫人从许家带来的陪嫁。还是夫人的娘亲,就是大姑娘的外祖母,亲手给夫人放到妆奁里的。我们夫人有一位很多代以前的外祖母,是早年天家一位父母双亡的皇亲姑奶奶。她被当年第一代安郡王妃收养,后来出嫁的时候,安郡王妃亲手把这颈坠给她做陪嫁,留言传女不传子,所以这么些年,就传到了夫人手上。”
回秋看见贺宁馨愣愣的样子,又抿了嘴笑:“如今当然就传给大姑娘了。大姑娘若是不喜欢这个样子的,夫人那里还存了好多新样子的首饰。奴婢回去禀了夫人,给大姑娘再换一套。”这件首饰,在范氏皇族那里有上过档子。当年开国皇帝范绘则曾有言,拥有这件首饰的人,就算是犯了滔天大罪,也可以凭这首饰,逃过一死。乃是比丹书铁券都要厉害的物事,只可惜传女不传子。
贺宁馨这才明白,东阳许氏为何有这许多市面上见不到的珍品,忙笑道:“你说哪里话?——这样好的首饰我要看不上,就白长了一双眼睛了。”说完,贺宁馨不再纠缠,回手把首饰盒交给身后站着的扶风,让她放回去。自己在扶柳的屋里坐下,笑着跟回秋说起话来,言语之间,小心翼翼地套问许夫人娘家的景况。
回秋心领神会,见贺宁馨对自己的外祖家终于有了兴趣,对她把许家的情况说得很详尽。
“你说,许夫人……我娘出嫁的时候,东阳许家陪送了东南沿海的两个海盐窝子?” 贺宁馨发现许夫人的家世,实在是不像外面看起来那样普通。
大齐朝的食盐,除了韩地的井盐以外,最主要便是东南沿海一带的海盐。相比井盐,海盐出产量大,但是对后期加工的要求更多。而且大齐朝的人都知道,海盐比井盐吃起来对身子更有好处。所以好的海盐,价值不菲。经营得当的海盐窝子,更是如同金矿一样,日进斗金。
和前朝不同,大齐朝笃信“官不与民争利”,所以朝廷没有垄断盐铁专卖,而是用发放经营许可的形式,将盐窝子和铁矿山等原材料,交给商家开发打理。
铁矿山就不说了,打理铁矿山的,都是范氏皇族的旁系亲族。其经营许可,从来就没有发放给姓范的以外的人家。当然,作为范氏皇族的一员,如果做了商家,是不许再踏入仕途。
而盐窝子,经营的人就杂了。只是再杂,也要有几分手段、背景的人,才能做得下去。
手握盐窝子,最后破产败家的人不是没有。
贺宁馨前生对盐窝子还是有几分认识,只是他们裴家书香世家,没有把手伸得那么长,所以裴家没有染指盐业。
而许夫人,当年嫁给贺思平的时候,贺思平只是一个寒门秀才,完全没有能力背景来助许夫人一臂之力。
可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许夫人依然将盐窝子打理得妥妥当当。如今京城里两处最大的海盐铺子,就是许夫人的私产。——大齐朝做官的人虽然不许经商,可是人家夫人打理几个陪嫁铺子,还是无人置喙的,也是大齐朝官场上心照不宣的。
“东城的燕阁,和南城的海阁,都是夫人的产业。铺子里的利息,都是夫人的私产,不入贺府公帐的。”以前许夫人费了许多力气,想让贺宁馨多学些东西。可是以前的贺宁馨对稼穑商贾之事深恶痛绝,只喜欢吟风弄月,跟许夫人又不亲近,许夫人想教她,都找不到机会。
现在难得姑娘这样感兴趣,回秋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道若是她说不清楚的,可以尽可能去问夫人。
贺宁馨笑着谢了她,回自己屋里去了。
大丫鬟扶风早一步回去,燃起了炭火,烧红了熨斗,在暖炕上斜坐着,给贺宁馨熨明天要穿的衣裳。
贺宁馨窝在旁边圆圆的圈椅上,身上搭着一条狼皮褥子,看着扶风出神。
过了没一会儿,另一个大丫鬟扶柳从外面进来,屈膝行礼道:“姑娘,二姑娘过来了,要跟姑娘说说话。”贺家二姑娘,便是二太太的嫡亲女儿,贺宁羽。今年才十六岁,生得花容玉貌,比贺宁馨要漂亮许多。
贺宁馨自从落水醒来之后,就对不尴不尬的贺家二房十分不虞。只是到底是嫡亲的亲戚,不好做得太过。贺宁馨压下心底的不快,起身道:“让她在外面等着,我换了衣裳就来。”
话音未落,一个脸若桃花,身穿青色比甲的丫鬟伸手撩起了暖阁的门帘,站在门口对暖阁里的人屈膝行礼道:“见过大姑娘、扶风姐姐、扶柳姐姐。”
说话间,一个身穿葱绿通袖大袄,下系柳黄棉裙,眉目嫣然的姑娘笑吟吟地 走了进来,对着屋里正从圈椅上站起来的贺宁馨嗔道:“大姐好大的架子——连我都要等了。”
贺宁馨点头示意,道:“这屋里窄,我们出去说话吧。”进来得正是二房的嫡女贺宁羽。
“大姐的这间暖阁,比我的卧房还要大,我怎么会嫌窄?——香枝,你说是吧?”香枝便是刚才打开门帘的俊俏丫鬟,也是贺宁羽的贴身大丫鬟。
主子斗嘴,香枝不好接话,只好讪讪地笑着,站到一旁,垂手侍立。
贺宁馨见贺宁羽完全不听招呼,已经大咧咧走到暖炕的炕桌边,探头看扶风刚才熨得衣裳。
扶风和扶柳见贺宁羽不请自入,都站了起来,给贺宁羽屈膝行礼。
贺宁羽找着空当,伸手把那衣裳捞了过来,拿在手里仔细瞧了瞧。
“大姐,这身苹果绿的大衣裳不衬你,还是给我吧”贺宁羽拿着衣裳爱不释手,还往自己身上比划起来。
她做这些事是熟惯了的。以前的贺宁馨,一向是任她予取予求的。——只要她把她娘二太太李氏让出来就行……
贺宁馨当然今非昔比,一口回绝道:“这是我娘给我的。长辈赐的东西,怎么能胡乱给人?——对了,二妹妹,你以前从我这里借的衣裳、首饰,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第七十五章 及笄 上
贺宁羽讶异地放下大衣裳,往前走了几步,伸手往贺宁馨额头上探了探,道:“你不是撞客着了吧?——青天白日的,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贺宁馨后退两步,伸手把贺宁羽的手掌隔开,正色道:“好好说话,动手动脚地像什么样子——谁说胡话?你就是这样对姐姐说话的?”
贺宁羽还要发作,一旁站着的香枝突然轻轻咳嗽了一声。
贺宁羽只好忍住脱口要出的话,改口道:“是我的不是,大姐莫怪。”说完,屈膝行了个礼,又道:“大姐,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可不可以让这屋里的人都出去?”
贺宁馨本不想理她,可是想起原身贺姑娘的事儿,又觉得不能置之不理,便道:“有话就说,这屋里都不是外人。”
贺宁羽看见自己求了半天,贺宁馨都不松口把别人赶出去,一时气急,抓了一旁炕桌上老梅霜枝的盖碗茶杯就要往地上摔,十分跋扈嚣张的样子。
贺宁馨在心底里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这个原身的贺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让这个本来是依附大房为生的二房嫡女这样不把她放在眼里。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要好好想想再摔这个杯子。这一套茶杯是哥窑绝版,在外面千金难换。——你要摔了,我让人拿着碎片去你们二房要银子去”贺宁馨平静地道。她以前是大齐朝数一数二的书香世家出身,见识过不少好东西。现在这个贺家,虽然没有裴家家世显赫,可是贺宁馨已经发现,这个家里吃得用得,好多居然是在裴家那里都见不到的好东西。
贺宁羽脸上一白,手上举着的茶杯将摔未摔,十分纠结。
香枝见势不妙,赶紧上前从贺宁羽手里取下茶杯,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炕桌上,又给贺宁馨屈膝行礼道:“大姑娘多多包涵。我们二姑娘对大姑娘姐妹情深,跟大姑娘闹着玩的。”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推了推贺宁羽。
贺宁羽才十六岁,当然没有贺宁馨两世为人的好涵养。被香枝提点了又提点,贺宁羽才不情不愿地也跟着行了礼道了谦,又言归正传道:“大姐,我今儿来,是想求大姐一件事。”
贺宁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贺宁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终于说了来意:“大姐,我晓得你过几天要跟着大伯母去宁远侯府参加宁远侯夫人的及笄礼。——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贺宁馨看了贺宁羽一眼,微笑着道:“这个怕是不行。宁远侯府乃皇亲国戚,不是外面的人想进就能进的。”贺宁羽的父亲贺思达不过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