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陆如萍第22部分阅读
重生陆如萍 作者:xyushuwu.us
王雪琴故意拔高的话:“三万块钱!你当是三百呀,说得那么轻松,真当老爷子是开银行的吗!再说我看这事很不靠谱,老爷子你也仔细想想,对方是什么人?会把我们家了解得这么清楚,租界里住花园洋房的人家有那么多,怎么就偏偏把主意打到我们家头上。还不都是依萍自作自受,在外面认识了不三不四的朋友。搞不好,这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呢!”
文佩一直是柔弱忍让的,不过真危及她女儿时,也绝对不肯松口:“天地良心,雪琴,依萍可是个冰青玉洁的姑娘家,你可不能无端往她身上泼脏水,将心比心,若今天出事的是如萍是梦萍,你还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吗?”
王雪琴冷笑一声:“如萍梦萍?我的女儿们断不会出这样的差错,认识些不三不四的人。招来些莫明其妙的祸!”
陆振华沉着脸说:“好了,你们不要吵了,我的头都大了,现在是窝里斗的时候吗?不知轻重!”
他见如萍下楼,才稍稍缓了脸色说:“青阳睡了?”如萍轻轻颔首。陆振华说:“你坐下,听听这情况,看要怎么办。”言下之意竟然是把她当成了一员大将,傅文佩有些着急,雪琴却也没有心思得意,她现在一心想着那巨额赎金呢。
尔豪把刚刚电话的内容给如萍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很冷静,不紧不慢条理清晰,其实他和王雪琴的心里一样,只要被绑的不是如萍,真出了什么事,他们都是不着急的。
只可怜了杜飞,才到陆家就听说了这样一个噩耗,他就差急得团团转了,而且受害人还是他好哥们的女朋友,虽然他们现在闹着分手,可是如果依萍真出了事,他相信书桓一定是最难受的那一个。
尔豪说绑匪要求在明日傍晚在码头交赎金,这些都无可厚非,却有一个要求很不可思议,他们要何书桓亲自送去,而且只要他送去。何书桓在绥远的战场上跟本就没回来,而且没人知道他到底哪天回来,鬼知道是依萍跟绑匪说了什么,还是那些人根本就是何书桓的仇家。
杜飞一拍额头:“我真是笨呀,昨天和前天,都有人来打电话找书桓,可是听到我说我不是何书桓,二话没说就挂了,我当时还觉得莫明其妙。那一定是绑匪打来的!我怎么就没觉得出不对呢。”
尔豪皱着眉头说:“这不对呀,我怎么觉得这群绑匪古理古怪的?他们到底是想要钱还是想找人?为什么非要书桓呢?”
陆振华问如萍道:“你怎么说?”
如萍想了想,说:“看来那些人对依萍很熟悉,知道她的父母和男朋友,不排除熟人做案的可能,那我们家的位置,可能已经被这些人盯上了。报警的话,警方一向不懂得低调,很可能会被对方察觉,对依萍不利。
但是我们又不知道何书桓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别人拿了赎金送去,他们也不一定肯接,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距离交人还有一天多的时间,我们尽量想想办法,特别是找找当天见最后见到依萍的人,还有交货的地个码头的情况,也许会有些线索。”
文佩这下也不哭了,睁着迷离的泪眼问:“那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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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琴当下喝到:“如萍!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三万块那可是狮子大开口!这是你爸爸仅剩的养老钱了!”家里的财政什么样王雪琴最清楚不过,所有的现钱都被她挖走填给魏光雄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了。老爷子手里根本没什么钱,撑死有几千现钞,还有一堆破古董罢了,若再花去这三万,家里就要一穷二白了。
如萍说:“我们这样普通的人家,除了散财免灾还能怎么样,还能指望自己救人出来吗,只希望绑匪能遵守约定,收了钱就不为难依萍。这赎金是唯一的依凭,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依萍和我们虽谈不上亲密无间,可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她们和依萍之间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就算有仇恨也是依萍单方面的一头热,后来惹恼了雪琴,关系才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若说非要置对方于死地,那是不可能的,不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是王雪琴,也只是嘴上厉害说说风凉话罢了。
陆振华点点头道:“说得好,就是这个理儿,尔豪和杜飞你们去依萍最后去过的地方了解情况,我和如萍去尽量联系能帮上忙的人。至于文佩和雪琴,不用你们做什么,也别出门去漏了风声,安生地呆着别添乱就好。”
一会儿功夫,厅的所有人都走光了,文佩也在阿兰的带领下去房休息,她两天没合眼了,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只有王雪琴还双手抱胸地坐着,如萍坐到雪琴身边,揽着她的胳膊道:“妈,别生气了,爸心意已决,他是绝对不会看着自己女儿被绑而不救的,既然钱已经取了出来,你就做个顺水人情嘛,让爸爸也记住你的好。”尔豪已经跟她说了家里爸妈以为她出事时的焦急。王雪琴对外人刻薄些,却从来不曾薄待了她们兄妹。
雪琴不悦地横了她一眼,不过并不严厉,到是堵气的成份多一些:“你又来装好人,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出事了,昨晚一夜都合眼,可是你呢,翅膀硬了,就会帮着外人来挤兑你妈!”
如萍握着王雪琴的手:“妈,我知道你为我着急,害你跟着担惊受怕是我的不是。现在真相出来了,被绑架的是依萍,你终于能松了一口气了吧。我知道她一向对你不尊重,可是这是悠关性命的大事,若是你非在中间拦着不让救,这样做实在不高明。”
王雪琴堵气地要抽回手,又被如萍拽回去:“哎呀,妈!听我说完嘛。我不要求你跟佩姨去将心比心,可是你要想一想爸爸,两个都是他的女儿,两个他都难割舍,手心手背都是肉啊。钱是爸爸的,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知道他的性子,是断不可能为了留下钱就放弃救他的女儿,既然明知道拦着也没用,为什么不大方一些同意,在爸爸面前展现你的宽宏呢?”
她见王雪琴的眼神微闪,神情似乎有松动,加了一剂重药:“妈,现在佩姨可是也住在咱们家,她一向柔弱忍让,平时也就算了爸他看不着。现在这种时候,她越是这样,爸爸就会越关注愧疚,女儿下落不名身陷险境,他们的心境可是一样的,最容易共鸣。你是要让她抢了你的位置,让爸爸在这件事情过后,都留下她吗?若是依萍再真有个好歹,难道爸爸会让她一个失去了所有的女人单独离开,她也是爸爸的老婆呀!”
王雪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那可不行!”如萍这样一提醒,她才豁然开朗,她怎么变糊涂了,竟然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了。她们在深宅大院里住的时候,为了得到陆振华的注意,几个姨太太各显神通,心计手段曾出不穷。她若是不技高一筹的话,早就被扔在东北,骨头都不剩了。
她这些年安逸得久了,反到没有了最开始的危机感,现在这样的场面下,若是依萍真出了什么事,傅文佩再在陆振华面前扮扮可怜失意,那还有她王雪琴的立足之地吗?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如萍一眼,她竟然想得比她还透彻,到底是她王雪琴老了,还是女儿长大了?只见这个一向乖乖牌的女儿,正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一点也没有刚刚的精明。王雪琴欲言又止,最后说:“你累了几天好好休息吧,我先去看看老爷子。
如萍听她这么说,知道她已经衡量好了利害得失,要去找陆振华补救印象。如萍稍稍放了心,她开始琢磨起眼前的事情来。
等了两个小时,杜飞从大上海回来,他也没打听出什么,只那天在最后看到依萍的扫地工那里听说,依萍在卸妆之后进了秦五爷的房间,没一会儿就走出大上海的大门了,而舞厅里的保镖只在场内维护治安,谁也不会去看着她回家。
杜飞去找秦五爷,听蔡经理说,秦五爷去视察周边的产业去了,根本不在舞厅里,他也急着着四处抓人呢。老板不在,台柱又旷了工,人们相当不满意,舞厅这几天的业绩,快创历史新低了。
尔豪没和杜飞在一起,他去了码头察看情况。如萍轻轻地皱了皱眉,怕是去了也白去,就凭他一个社会经验不足的人,怎么能瞒住心思,向那些常年混迹世井的老油条们,打探出什么深里的东西!
果然下午时,尔豪回来说:“那个码头很乱,龙蛇混杂,根本问不出来有几股势力,我差点给人盯上,要不是我机灵,可能要吃些苦头了。不过,倒是让我问到,明天下午五点半,有一艘货船要开去马来西亚,会不会他们选了这船要逃跑呢,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在故布疑阵。”
费力找到的这些,相当于没什么线索。众人只能指望着交了钱,就把人平安的赎回来。晚饭的气氛也很沉默,如萍干脆带了食物上楼去和小青阳一起吃。今天这样的环境下,她不愿意让小孩下楼,对着那些诡异的气氛他会消化不良的。小青阳也就乖乖地留在如萍的房间里玩游戏。
杜飞眼看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晚上的时候就告辞回去了。文佩却没有走,陆振华出声挽留她的时候,雪琴的目光一闪,却没有说什么。陆振华还赞许地看了雪琴一眼,可能以为王雪琴终于开窍了,变得厚道了,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是他愿意看到的。
这样又过了一晚,到了约好的拿钱放人的那天。绑匪再一次打电话确认钱是要由何桓送去时,陆振华真的怒了,他低声吼道:“荒谬!何桓根本不在上海,他远在绥远的战场上!你们若是他的仇家,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他和我女儿依萍早就没有关系了,你们拿她当人质根本没有用,不如收了我的钱把人放了。”
那边的绑匪一听这话,竟然按住传音筒,和同伙去商量,过了好一会儿,才给了回音说:只要何桓,别人不行,再给你们三天时间,三日后让何桓来交钱,钱和人都不能少,不然,就等着收尸吧!
陆振华愤然地摔上电话,厅里等消息的众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全都哗然。傅文佩再也忍不住这样反复的折磨,哭出声来。
这些人,必是冲着何桓来的!王雪琴在一边撇撇嘴,冷嘲热讽的话到底没说出口,而是过去顺着陆振华的背,违心地说:“老爷子,您可别气坏了身子,既然他们认定了桓,我们着急也没有用。不如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何桓找到吧。”
谁都知道,战场上打一枪换个地方,到哪里去找电话?就算有通信设备,等闲人也是不能用的。而寄一封信少说也要四五天才能一趟,到是候黄花菜都凉了!
事情陷入了僵局,陆振华在房里大发脾气,尔豪回报社里看能不能查到何桓的行踪。
如萍则回房间开始收拾起北平带回来的东西,除了旧宅带回的东西,她还给每个人带了纪念品,只是现在并不适合拿出来。在收拾到那本唯一的解闷儿时,一张纸条从里面轻飘飘地掉了出来,如萍拾起来一看,是林峰队长写给她的联系方式。她拿着那张纸沉吟一会儿,觉得可以试一试。
她绕过了陆振华和王雪琴,直接找到了傅文佩,言明当年的事,和火车上再遇的机缘。并且说,这个林队长也许会念在旧情上帮这个忙,问她愿不愿意跟她走一趟。
傅文佩本来丢了依萍,正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听了如萍的话,她又仿佛找到了希望,很快地点头答应。
如萍让老朱开着车,载着她们二人去了林峰部队的驻地。那里纪律森严,见她们是两个女子,并且来找人的,也受了一番盘查,等了好久才见到人。
林峰听到如萍来找他,脸上向来硬朗的线条也有一瞬间的松动,快得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来到会室,见还有一位夫人时,他的脚下一顿,快步走了进来。如萍把文佩介绍给他,当他听到这是心萍的母亲时,对她的态度变得郑重且恭敬起来。
如萍也没再兜圈子,她直接说明来意,而傅文佩也在一旁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有些人能用钱买,有些人能用官买,有的人却只能用恩义来换。如萍虽然跟林队长相处的时间不长,却对他的为人有些了解,他属于最后一种人,所以她今天才带了文佩同来。
让人欣喜的是,林峰连考虑都没有就答应了。林峰意味深长地看了如萍一眼,就算她自己来,他也会答应,可是她偏偏把心萍的母亲也带来,这种挟恩求报的事,不是她这种聪明冷静的女子会干出来的,是为了让他还清人情,还是在和他划清界线?
其实他只猜对了一小部份,如萍是想和文佩心萍依萍他们划清界线,一码归一码,既然是调查依萍的事当然这个人情她们自己去还。而且也不费什么劲,不过是露个脸儿而已。
她们命好有心萍那样一个与人为善的女儿姐妹,在她死后还能荫避亲人。她们说了些依萍的工作,做息,长相,还有平时接触的人等各方面。林峰有了大概的范围后才去锁定和搜索,他当下就指派人手出去调查此事,说最迟后日会给她们一个答复。
傅文佩感激得一个劲儿地道谢,她虽只是个妇道人家,却知道现在军队的力量有多重,既然他答应了帮忙,必然会有结果的,至少比她们在家里干着急要强得多。
正事谈完了之后,如萍一改先前严肃的样子,笑眯眯拿出一个沉木盒子说:“这是前些天,一个长辈从美国寄回来的烟丝,味道极重,听说这边很难买到。我爸爸也是爱烟的人,把这当宝贝藏着,我见你们的口味差不多,今日特地带来给你尝尝,要是觉得好,下次我再求了人多寄过来些。我爸还不知道我来这儿,等回去发现烟丝少了一大半,定是要气得跳脚的。看在我要挨训的份上,你也一定要收下啊。”
林峰看她盈盈浅笑的样子,着实像个调皮的邻家小妹妹,也忍不住轻笑出声,有些无奈地说:“下不为例啊,下次可别再偷司令的东西来做人情了。”她若是送别的他一定不肯收,这烟的确是他心头之好,闻着就叫人欲罢不能。她还细心地注意到了他的口味,这份观察入微的体贴也让人不忍拒绝。
告别了林峰,出了那片人人都荷枪实弹的地方,文佩松了一口气,她郑重地对如萍说:“如萍,这次的事多亏有你,你又给了我希望,我不知道如何感谢你才好。”
如萍微笑着说:“佩姨不用说这些见外的话,我和依萍也是姐妹,她出了事,能帮得上忙的我不会推辞。”只不过是感情上不亲近罢了,人和人的相处也是看缘份的,血缘并不代表一切。她虽然和依萍没什么感情,难道能看着陆振华为此担忧而坐视不理吗?
傅文佩轻叹着说:“我知道依萍给你们惹了不少麻烦,你生她的气是应该的,难为你不记恨她,她那个倔强的个性,我以为长大些就会收敛,没想到到是愈演愈烈了。”
话虽这样说,但是女儿永远是自己的好,她心里最向着依萍的。以前在陆家一起生活的时候,也一直觉得如萍不错,而且在她们搬出来后,如萍一直时不时地拿零用钱来接济她们,只是每次都偷偷送不,依萍不知道罢了。
文佩是记着她的好的,只是自从去年依萍挨了那顿鞭子,和那边彻底闹翻之后,如萍就没有再来过。文佩是个细心的人,她以为如萍是在生依萍的气,但是她怎么样都猜不到,如萍不再上门的原因,根本就是她不再是以前的那个。
对于文佩的话,如萍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文佩不是坏人,她是个典型的小女人,她身上还带着以夫为纲的枷锁,此生也逃离不了陆振华。只是她的运气不好,遇上的良人不是良人,而是老婆很多又的陆振华,还遇上了很有手段又容不下沙子的王雪琴。
如萍的记忆里有一幕,那时尔杰出生没多久,小如萍生病发烧差点救不过来,王雪琴跟本不顾不上她,是文佩彻夜照顾生病的小如萍,才能有今天的如萍,她是记得文佩一份情的。
东郊民巷一间废弃的仓库,这里长年不见阳光,虽外面艳阳如火,这里却阴暗潮湿,简直是两个世界。而且可能是以前存了粮食的关系,这里长年有一种谷子的霉味。神色憔脆的依萍手上脚上都绑着绳子,嘴上贴着封条,缩在角落里,肚子正饿得咕咕叫。
两个穿着麻布衣裳,头上带着破帽子的男人在煮一锅肉汤,那肉已经熟烂,肉汤的味道越发浓愈,飘散到空气里,和烂谷子的味道混在一起。
依萍的鼻子可没有被封住,她闻到了肉味,越发觉得饿了。不过她还是倔强地扭过头。心里暗恨这帮可恶的流氓!竟然敢不遵守约定。更恨自己轻率的决定,没想到害得自己现在如此凄惨。
依萍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呢,这还要从三天前说起。桓和她呕气,远赴战场。她日夜担心他的安危,那可是战场啊!稍一不慎就有丢掉生命的地方!谁能保护他,他能不能平安的回来?
依萍每夜每夜地不敢睡觉,就怕一觉醒来得到的是前方传来的噩耗,方瑜说桓要去整整一个月。她就数着手指头在过,一天、两天,终于三十天过去了,对她更像三十年那么长。
眼看着那晚就到了桓回来的时间,她明明是极雀跃的,等着见一个多月不见面的爱人。可是她也在害怕,桓现在一定还在生着她的气。因为这么久了,他竟然一封信也没给她写。
他若是生气的话,可以写信来骂她,可是他却理都不理她。依萍左思右想,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再继续下去了,她爱的人正在远离她,这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她要把他找回来!
所以她去求秦五爷帮忙,求他帮她演这场戏,秦五爷思考了好一会儿,说他虽然欣赏依萍,可以帮她,他同时民是个生意人,不做夸本的买卖。而他能用得到依萍的地方就是她的歌喉,依萍看都没看就签了一份合同,那上面是和大上海三年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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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五爷派来的这帮人,先是按照预想的和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呆在一起。然后往书桓家里打电话,说绑架了她,让他来赎人。依萍是了解书桓的,他有唯美的英雄主义情节,最爱打抱不平,别说是他深爱的人,就算是一个路人,遇到危险,他都会冲上去。
他虽然说不爱她了,好在依萍在这种他口不对心时,也足够了解他。书桓跟本在自欺欺人,他只是在生气而已。哪有人说爱就爱,说不爱就能收回的?这个世上最让人无法自拨的,除了牙齿就剩下爱情了,依萍深信他们这一年来的感情不是假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痛苦。
她算到了开头,却没算到结尾。竟然会出了纰漏!书桓竟然没有按时回来!可是这场假绑架已经开始了,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她不能停下来,不然就要功亏一溃。她想了想,又让他们给陆宅打电话。
在说到赎金时,她随口就说了个数字‘三万’,又讽刺地说了句,她父亲有钱让小老婆挥霍,这点救命的钱还是拿得出来的。她那时只是忧心着书桓为什么没有按时回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她在为他担惊受怕,以至于没有看到那几个假绑匪眼中露出的贪婪。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急了,他们真的把她绑了起来。
汤煮好了,其中一个人端着一碗汤故意在依萍面前滋溜溜地喝着,一边对她说:“白玫瑰小姐,你识相点,兄弟们不过是要点钱花花,我们不会伤害你,还特地为了这事延后了三天,专门等你那些情郎回来,咱们演戏拿钱两不误嘛,何乐而不为呢。你这样绝食是想饿死,让兄弟们人财两空呀?”
依萍一整天没有吃饭,本来已经撑不住了,听他这么一说,硬是别过头去。另一个混混走过来,他可没有前一个的耐心,“跟她废什么话?不吃?不吃省了!我还没听过饿三天就能饿死的。”
依萍眼巴巴地看着他把那碗肉汤端走,她尽量保持尊严,还是咽了咽口水,滴米没有的胃正火燎燎地疼。
她后悔了,知道是自己的莽撞才招来了这个后果。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没有虐待她,可能是看在秦五爷的面子上,而且还答应帮她找书桓来,依萍强忍着害怕,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三天很快就过去了,收桓会来救她的,到是时候,看到她这么可怜又憔脆,他一定就忍不住心软了,她再说几句软话,他们就能破镜重圆。
闻着空气时经久不散的香味,依萍有些迷糊地想着,如果下次他们再把饭送到她面前,她就乖乖把那些吃完,而且绝对不再尖叫着呼救了。
仓库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依萍被吓得一跳,又有些期待地去看,希望是救她的人来了,可是结果却让她希望至极。进来的两个人,当先的一个长得獐头鼠目,脑袋上没有一丝头发,他们叫他光头,是他们其中最无赖的一个。
而且他极其好色,他曾经对着依萍动手动脚,依萍也最怕他。出于自我保护的潜能,她在他面前尽量不说话,弱化自己的存在感。可是不管她怎样缩,她也缩不到墙的另一边去,她是屋里唯一的一个女人,也是他们的肥羊,他们总是时不时地看过来一眼。
果然,光头进门先目光放肆地扫了她一眼,看得依萍头皮发麻,开口说是骂骂咧咧的抱怨:“妈的,又让老子白跑一趟,那个姓何的果然没有回来,看来那老头没有耍花样。
三哥,这下你满意了?我就闹不明白,我们痛快地拿钱走人不好吗?想想吧,那可是三万块,你怎么就不着急呢,那陆老头却一点都没有讨价还价,够我们一辈子花不完。”
他叫三哥的人正是之前给依萍送吃的那个人,这里面他年纪最大,是个老油条,也是几人的头,他们几个混混都很听他的话。
三哥吃完了饭,把饭碗往地上一丢,就不再去看,这里脏乱的环境已经引来不少苍蝇蚂蚁,可是他们就像是没看见一样一点也不在乎,该说该吃一点不耽误。让依萍看得一阵阵的恶心。
三哥斜了光头一眼说道:“不是跟你们说了,要卖秦五爷的面子,答应了他的事就要做到,我们如今已经多了一份赎金,已经是在破坏规矩,难道还要做绝了,在道上再也混不下去?”
他们现在还善待着依萍,那都是和秦五爷有约定在先,不然按照他们的本性,早就先劫色,再劫财了。好在,这个队伍里还有一个一向冷静清醒的老三拦着。不然,依萍的苦头,肯定是不只这些的。她还能有耍小性子绝食这种举动,可都是托了老三的福了。
其他两个人都对老三的话唯命是从,只有光头有点不以为然。三万块钱,他们四个分了一人还得七千多,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到哪里不能活,还用非在这个上海滩地地面上混吗?到时候什么秦五爷秦六爷的,谁还认识他!
而且这个小妞可是看清楚了他们长什么样子,最后若是不处理了她,他们从此就真要逃亡去。多做少做能有什么区别?光头想着,对着依萍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猥琐一笑,依萍正好看过来,恨恨地移开眼。
秦五爷曾经是黑道出身,自从做起了歌舞厅的生意之后,渐渐就由黑转白。他现在在黑帮还有一定的话语权,却再也不肯做违法的买卖。所以绑架,就算是假的,若是被捅了出去,也是不小的罪名,于他的名声和产业都有损,偈他这样小心翼翼的人怎么会干那种蠢事!
他答应了依萍后,就找来了别人,所以才出现了这种不在控制范围内的情况发生。他本以为这只是小事一桩,没什么技术含量,不过是帮着小俩口搓合搓合感情罢了,他又卖了人情,又和白玫瑰签下三年的约,是稳赚不陪的生意。
晚上时,那四个人中有两个走了,看他们那悠闲的样子,不像是去放风,而是不知道去哪里去找乐子去了。
只留两个人看着依萍,其实她也不用人看着,手脚和嘴都被封得牢牢的,又在最里面的角落里,以她现在的状态想要逃跑,就算用一个晚的时间,她也挪不到门口那里。
所以依萍也没想着跑路,而是又饿又累地窝在墙角里睡觉,老三还好心地给了她一张旧毯子,要不然非感冒不可。
依萍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有人在摸她,她想起现在的处境,顿时如兜头一盆凉水泼下,瞬间清醒过来。她身边果然有个人,借着微弱的煤油灯,能看到那颗发亮到让她恶寒的光头,光头此时正在她的身上摸来摸去呢,他那满是脏污的手甚至探进了她的衣襟里!
依萍眼睛瞪得老大,她拼命的扭动起来,想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想挣开他,却发现用上全身的力气,她几乎没有移动,光头却看笑话般地看着她在做无用功,而且对她的扭动更兴奋了,他的动作越来越大。
依萍内心极度慌乱,她怕极了,就在她要绝望之际,她的脚踢到了杂乱放着的水壶,‘哐当’一声响,光头沉迷的动作一顿,也惊醒了不远处睡着的老三。
老三半夜里被惊醒,差点看到活春/宫,气得跳脚:“他妈的,光头你有完没完!老子说了多少遍,这个女人碰不得,你有火气就跟着瘦子他们去醉春楼!在这儿折腾什么!”
光头好事被打断,相当懊恼,也骂骂咧咧了几句,还不解气地踹了依萍一脚,不过他到底没有继续下去。现在他们还以老三为头儿,大小事情都是老三说了就算。
若还是白天的依萍,一定恨不得他们窝里斗打起来,可是现在她可不敢想,她的心脏正以不正常的频率‘砰砰砰’地跳着。
过了一会儿,那两人都骂累了,躺在木板床上打起呼噜来。依萍不敢睡,她直直地盯着那边的人,睁着眼睛到天亮,其间光头每次翻身,都能把她吓个半死。她这时才真正明白,外人的恶意和身边的家人朋友比起来,简直差得太多太多了。
她爸再不爽她,最多拿鞭子抽她一顿,事后还总想着示好弥补;她妈嘴里说着,让她不要再折腾,每当她半夜睡不着,出门夜游的时候,她妈总是披着件单衣,几步外面跟着她,赶都赶不走;书桓……他虽然气她,最多说几句重话让她伤心,根本舍不得对她动手。
这一刻,依萍后悔极了,后悔听信了外人的话,害自己陷入如此境地,她决定,若是她能平安出去,她以后都会乖乖的,她会收敛她身上所有的刺,他们说什么她都听,不会再一意孤行了。
绥远市西南方,离战场的不远处,是中队的驻地,又一场小规模战役过后,战士们带着伤兵回营地。医疗站是军用的大帐篷临时搭建起来的,轻者住在里面就好,重者做了初步处理之后,就转到后方相对稳定的医院里去。
现在的医疗站里面热热闹闹人声鼎沸,战士们的呻吟呼痛声,医生护士的吆喝叮嘱声汇成一片。何书桓此时正躺在一张军用的床上,胳膊上缠着绷带。他这是在上一场战斗中,为了救一个孩子而负的伤,并不严重,只被子弹擦过,在胳膊上划了一条长长的大口子,不过要处理消炎,所以耽误了他回报社的时间。
军团的团长都夸他奋勇当先,只是要下不为例了,没有武器的记者,最好不要再冲到前面。可是事情如果再重来一次,何书桓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冲出去。
这样热血战场上的日子,他总是不怕死地跑到最前线的敌人对面,事实报导,记录这场战争。儿女私情在这样的家国天下面前,就变得极其渺小,他很少再想起依萍,有时忙得太累了,恨不得躺在地上就能睡得着,更是几天几天地想不起她来。他喜欢这样充实的日子,让他不再混乱,可是现在他受了伤,闲下来,躺在床上又有大把时间胡思乱想了,他要找点什么事转移注意力,不然纠结的脑袋是要发疯的。
这时,一个大眼睛的护士走到何书桓病床前,她这一身纯白的护士装,就算在离战场这么近的地方,也能保持干净整洁。她对他扬起一抹甜蜜的笑容:“书桓,该换盐水了!”
何书桓本来在床上发呆,看到是她,也露出一个微笑:“麻烦你了,汪护士。”那护士横了他一眼,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娇嗔:“我都已经叫你的名字了,你还叫我汪护士?”何书桓笑了笑:“好吧,麻烦你了娉婷,这下你满意了吧!”
说来也巧,这个汪娉婷跟他还有些关系,他们的父亲竟然是同事,同在南京政府工作。两个年轻人又能在千里之外的战场上相遇,这不就是缘份嘛。
同样的家庭,同等学历,同样有几年社会阅历的人,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语言,谈话时一点也没有滞涩的感觉。
不论他提起什么话题,当代文坛和诗人还是国际形势,她都跟得上他的思路。这还是头一次有一个女人,能和他站在同样的高度立场来评论时事,何书桓不可谓不惊喜。
而且汪娉婷虽然父亲身居高位,却跟他一样,一点也不想依靠家里,而是想凭着自己的本事为这个社会做一些事。书桓选择了直言时弊的记者工作,而娉婷就更伟大了,她以一个女孩子的身份,只身来做战地护士,简直让他佩服。
就这样,他们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惺惺相惜之感。两人在感情也不知不觉中更近了一层。虽然谁都没有说破,但是那流露于外的暧昧,连营长和护士长这些外人都能看得出来,便时不时地拿他们俩来打趣。
其实何父在月前,往报社打过一通电话,得知他的儿子竟然不知死活地跑到战场上去之后,当下震怒。可他又没有权力把他调回来。
当下,何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老同学家的女孩儿,汪娉婷也是个叛逆的姑娘,非要去做什么战地护士,在家里闹得不可开胶。
两个老友早就有联姻之意,他们一合计,干脆把娉婷调到了书桓所在的营地,他们也不在特意做安排,相信两个年纪相仿的青年才俊,自然会相互吸引,而他们的所料也不差,何书桓确实遇到了汪娉婷。此时何书桓还不知道被他爸算计了,也不知道深爱的依萍正在遭遇危险,一心和漂亮的女护士在谈风花雪月。
说到依萍,她受的罪也差不多到头了,因为林队长的兵找到了他们藏身的仓库,并把那四个闲来无事正在打麻将的混混一窝揣了。
在士兵们把凄惨的依萍送去医院后,林队长亲自给陆家打了电话,言明人已经救了出来,绑匪也捉住了。让如萍来医了院接人。
陆家等到这通电话,所有人都算松了口气,然后就开始往医院赶去。这天正好周末,梦萍和尔杰也在家,他们和青阳玩得很好,对于这个可爱的家庭新成员,接受度竟然比如萍想像的都要高。
梦萍的急性子改掉了不少,对待小孩子也比较有耐心了。特别是乖巧可爱的小孩子,在尔杰那只皮猴的衬托下,小青阳可爱的分数又噌噌往上涨了一大节。
最令人惊奇的就是尔杰了,他在家里当惯了小霸王,平时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都围着他转,突然来了一个比他更小的,分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不但没撒泼,而是像模像样地当起了小叔叔,领着小青阳参观这参观那,还大方地分享他的玩具出来,让陆振华都跌破了眼镜,他不无感慨地说,现在的尔杰很好,长大了,懂事了。
梦萍尔杰和小青阳留在家里,王雪琴也直接宣布不去。既然人都救了回来,已经没有热闹可看,最重要的没损失她一分钱。她跟依萍本来就没什么情份可言,现在过去了,难道别人还会领她的情不成?她又要压抑本性不能冷嘲热讽,去干什么?自虐吗!
一行人到达医院,正好在门口遇到方瑜和杜飞。他们到病房时,依萍正躺在昏睡着。医生说没什么事,只是休息不好,加上营养不良,打过营养针后就睡着了,一会儿就能醒。
一身军装笔挺的林队长也在,他先是对着如萍点点头,然后来到陆振华面前郑重地敬了个军礼。陆振华早就在如萍那里听说了这位林队长,亲切地和林峰叙起了过往,看得出来,两人对那段岁月都有无限的怀念。
傅文佩早就一颗心扑在了依萍身上,她和方瑜先进去看了会儿依萍,发现她真的没什么事后,也轻松下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林峰的手下来回话了,说犯人已经招供。他们没走警察局的路子,林峰没有多想。只想着帮人帮到底,他们的专用的刑讯手段,要比警察局厉害很多。人是他们抓的,顺手就给办了。能这么快就出结果,他也一愣,心道手下这帮下手黑的小子们,可能是吃素吃太久了,所以把怨气都用在审人身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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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陆家人都在这里,林峰就让他的手下把结果直接说出来,可是那个小兵却有些吱唔起来。
林峰眉头一竖:“张扬!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在老司令面前别给我丢人,咱当兵的就要有话直说!”这个张扬正是北平路上救人遭蛇咬的那个人,只因他现在被操练得更黑了,如萍差点没有认出来。
张扬抬头看了看队长和如萍,以及那些听到他说话也围过来的人,想来这些都是病人家属吧,可是这个还真有点不好开口呢,他在众人疑问的目光下说:“据绑匪交交代:这件案子的一开始,是白玫瑰也就是陆小姐自己找上他们来的,演一场假绑架的戏。等着她分手的男友来救,两人再顺理成章地和好。
谁知道那个男人并没在上海,他们为了弄得更真实一点,才打电话给陆先生。后来听到赎金的数额巨大,起了贪心才弄假成真了。”
张扬看到众人一瞬间都不敢置信的表情,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们听到这样荒唐的事也是这种表情,他微一停顿又说了:“四人都是分开来审的,说的话口径一致。”
那几个混混还算聪明,知道自己闯了祸不能再把秦五爷折进去,不然他们真的就死路一条了,所以都隐着秦五爷的那部份没说,希望他良心发现把他们给捞出去。要不然陆振华他们听到秦五爷的份,会立刻相信。谁都知道依萍和秦五爷走得很近,帮她这个忙也无可厚非。
傅文佩先惊呼起来:“不可能!怎么会!依萍不会做这种事的,我不相信。”
张扬面露尴尬,就猜出可能是这种效果,他拿眼去看林峰。林峰的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陆振华的脸色却沉得都可以滴出墨来。他大步转身进了病房,依萍也正好在这时悠悠转醒。她一睁睛看到的是亲人而不是那几个混混,当下觉得亲切无比。惊喜道:“爸爸!”身后佩文佩也小跑着跟进来,她更是欢喜地叫了声:“妈,你也来了!”
陆振华一脸怒容,对她憔脆的面色视而不见,直接了当地问:“依萍,你说,是什么人绑了你,是不是你自己弄出来的?”
依萍闻言脸上的笑容立刻没了,转成苍白。文佩看着有些心疼,忙来到她的床头,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振华,孩子刚醒,你别吓到她。”
陆振华不理傅文佩,眼神像刀子一样地直视着依萍,依萍被看得心虚,闪躲他的目光,不知道怎么样开口。
陆振华看到她这番模样,更是肯定了猜测,气不打一处来:“说话,你哑吧了吗?!”
尔豪他们进入病房,把一个小小的病房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