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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的博穆博果尔第5部分阅读

      重生的博穆博果尔 作者:xiawa18

    事。

    贵太妃气急败坏,恨不得立逼着博果尔进宫,去向皇上讨佟腊月为妻。

    博果尔心里早就有了思想准备,听到这消息也只不过是“果然如此”的感觉罢了,他并不在意佟腊月,况且这佟家直奔着皇宫而去,真硬拉来了只怕又是一个乌云珠。

    “额娘,你消消气,不过一个女人罢了,难道您还真觉得非她不可呢?”

    “额娘是气,一个汉军旗的,竟然也敢瞧不上咱们,也自视太高了。”

    “您也说了,一个汉军旗的罢了,难道满蒙八旗里就找不出比她好的?就算长得稍次些,可体统规矩什么的总不会也次了吧?”

    “说的也是。只是,那姑娘确实长得好,额娘是想给你找个□出彩的。”

    “额娘,长得好心就大,她既一心奔着皇上去,您又何苦把她留下?娶个心不向着咱们的,岂不反倒给咱们惹了麻烦了?再说娶妻娶贤,至于美女,额娘也说了,天下多的是,到时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难道就这么咽下这口气不成?”

    “额娘,就算是看在郑亲王的面子上,咱们也不好让她们伤筋动骨,还不如大度一些,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我倒觉得,额娘你眼光如此之高,都对那佟腊月交口称赞,只怕日后她进了宫,作为也会不小。额娘何不预先在福临的后宫里找一个同盟?这样还给足了郑亲王的面子。就算额娘心里觉得嗝应,不想给她们这个面子,不交恶总是不难做到的。”

    “你说的也是。额娘想想吧。”

    鄂硕府里也传出消息来,说是鄂硕本想把小姐许配给安郡王做侧福晋,因此还跟夫人大吵了一架。小姐好像并不乐意,鄂硕也被劝着转了心思,开始给她请了人□规矩,应该还是打算进宫。

    吕记裱画店时的伙计也传出话来说:鄂硕家的小姐画了一幅耕牛图,在店里装裱好了,托吕师傅转交给了安郡王,那画是要上呈皇上的。安郡王本不乐意,最后却被吕师傅的三寸不烂之舌给说动了。

    耕牛图?博果尔努力回想,好像顺治的书房里确实挂着一副耕牛图,只是没想到那居然是乌云珠画的,没想到福临与她居然如此之早就有了交流。

    呵呵,博果尔冷笑起来,前世的他多么的天真啊,原来那时他的福晋压根在成亲前心里就念着福临,婚后对他的冷若冰霜压根就不是因为他不通文墨,而是因为他不是皇上。如此志向远大心比天高的女子呆在他身边,还真是委屈了她。

    他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阻了乌云珠的青云之路?上次是他去找福临先求了她为妻,这次他决计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那么,他应该用什么样的法子才能把这勺祸水泼到岳乐身上去呢?反正,岳乐自己也不是不动心的,这点,店里的伙计看得真真的。

    他是找人找机会去毁了那幅画?不,不行,没有那幅画,福临就不知道有那么一个才女存在?

    他也不能让乌云珠顺顺利利地进宫,那样,他们就名正言顺,心安理得了。

    博果尔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圣人,即使是过了三百年的孤寂岁月,他心中的恨意依然无法消除,他心里那道化脓的伤口只有用亲手报仇的锥子划开伤疤,挤出脓血,他才能真正灵魂轻松的去投胎去转世。

    他记得,那时他已经成了一抹游魂,被迫看着福临和乌云珠恩爱无比,心意相通,甚至喜得贵子,那种憋屈的感觉他永世难忘。他唯一的一点快乐来自于他们良心不安时的午夜噩梦,还有明明他们的儿子是死于后宫女人的算计之时,他们却以为那是天谴,那是报应。当日的奉先殿里,不仅有为良心折磨即将崩溃的福临,有一个悲痛欲绝的失子的母亲,还有一个在半空里疯狂大笑的他。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轻易让他们在一起。就算最后他们依然走在了一起,也要让他们顶着同样的原罪。

    那么,究竟要怎样才能既让福临知道有乌云珠这么一个才情过人志趣相投的女人,又不让她进宫而落选嫁入安郡王府?

    两段要求分开都不难,结合起来就困难重重。

    还有一点要考虑进去:安郡王岳乐是绝对不会象以前的博果尔那样主动开口要一个秀女的。

    怎么办?

    ☆、十五

    十五

    八旗选秀是大清入关后才开始实行的,现行的规矩是:凡满、蒙、汉军八旗官员、另户军士、闲散壮丁家中年满十四岁至十六岁的女子,都必须参加三年一度的备选秀女,十七岁以上的女子不再参加。

    与博果尔在三百年游荡生活中看过的无数次选秀不同的是,顺治十年春的选秀还是由内务府主持,由于顺治对内务府总管索尼很是不满,所以此届选秀竟交由了都太监吴良辅主持。

    不同于前几次的选秀那么宽松,此次选秀皇太后看得极重,原因明眼人一看就知。

    如今顺治的后宫中除了一个极不受宠的皇后外,一个逐渐被淡忘的宫女出身的谨贵人,也有几个难得见天颜的蒙古嫔妃,其他的都是无名份的庶妃,而皇上经常与之厮混的竟然都是宫女。

    更让人着急的是,皇上至今没有一个存活的儿子,虽说宫中也有人怀了孕,可那有孕在身的依然是个宫女。

    皇太后急于在此次选秀时找一批家世好品貌佳的秀女进宫,至少也要为大清朝诞上一个血统纯正的子嗣吧。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如何才能把才貌超群的董鄂氏乌云珠阻在宫门之外,这一点确实要大费周张。

    博果尔最后选定的招数是:借刀杀人。

    佟腊月与乌云珠各有千秋,可以并称为此次备选秀女中的翘楚。

    佟腊月艳丽绝伦,身姿窈窕,相貌上乌云珠虽稍逊一筹,其人淡如菊的气质却也十分吸引人。

    家世上,佟腊月出身汉军,父亲为正蓝旗都统,正一品武官,如今正在西南为国征战。佟腊月最重要的支持还在于表外公和硕郑亲王和表舅简郡王身上。而乌云珠虽出身满洲正白旗,但其生母却是汉人,加之其父鄂硕如今被降为佐领,实在不能匹敌。

    在迎合君意上,双方本各有千秋。当今顺治皇帝喜欢琴棋书画,喜欢骑射。在文才上,乌云珠足可甩佟腊月一大截,但佟腊月却另劈蹊径,苦练箭术。

    综合考量起来,佟夫人虽把董鄂氏乌云珠视为她女儿入宫的劲敌,却也并不觉得很难解决。

    可当有一日,隔壁贝勒府传过话来,说是如今乌云珠通过安郡王递了副画进宫,深得皇上喜欢之时,佟夫人才开始惊慌起来。

    初时,她并不相信贝勒府是真心相帮,直到简郡王从宫中回来,证实了皇帝书房内确实新挂上了一幅耕牛图,落款确系乌云珠,再塞上些银子,太监们就麻溜地证实了画的来源,佟夫人才咬牙切齿起来。

    没想到,董鄂氏乌云珠居然也找到了一个强硬的靠山,如今朝中上下无人不知,安郡王就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其简在帝心的程度是众人艳羡的。再加上如今那乌云珠已先入为主,给皇帝留下一个极佳的印象,以前打算好的计划就必须进行修改。

    关于这一点,巽亲王也亲自过来相商。

    佟夫人也曾找机会与都太监吴良辅相唔,可惜却被冷淡地拒绝了。好在吴良辅这人,嗜好赌钱,经常假公济私,借给宫中办事的机会出宫赌钱。巽王爷常阿岱也是一声色犬马无所不精之人,轻易设了个局,再出面为其还钱解围,再趁机提出要求。其他的要求倒没什么难的,吴良辅也答应为佟腊月选秀入宫提供便利,只是最后一项:让乌云珠落选,却着实让吴良辅犯了难。

    吴良辅常年呆在皇上身边,又岂会不知顺治爷如今对着一幅画啧啧称赞,一心期盼着作画者进宫傍驾。对于这种已经在御前挂了号的秀女,吴良辅就算胆子再大,也得仔细惦量惦量,到底是眼前这笔银子重要,还是失了圣心没了小命要紧,答案不用说,是个人都会选择。

    常阿岱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吴良辅若不答应,他现在立马把你姓吴的赌账捅到御前去,只怕你的小命此刻就要完蛋。

    吴良辅吃逼不过,才勉强答应不给乌云珠选秀入宫提供便利,但这使绊子可得宫外你们自己来。这才貌超群的秀女,才是已经板上钉钉了,至于那一天这貌上出了什么纰漏,吴良辅刷起人来也就有了理由,就算皇上亲自到场相看,才女貌陋,是个男人就会兴致缺缺。

    佟夫人彻底没了主意,鄂硕虽降了职,但他府上也不是任人自由来去的大街,他家小姐以前还出来学学画,现在压根就呆在府里静候选秀再不出门,乌云珠这姑娘她也曾见过,长得确实标致,如今到哪儿找个法子把这标致给破了?

    不同于佟夫人的抓耳挠腮,郑亲王简郡王毕竟是大男人,觉得事情或许并没到那地步,后宫里有才有貌的历朝历代都不少,可真正能出头的又有几个?与其花心思去琢磨别人,还不如自己多练练。真让他们出马去对付一个小姑娘,他们还真拉不下这个脸面。

    佟夫人毕竟是后宅妇人,对男人的小心思可比他们清楚多了。她之所以一开始就想把乌云珠弄出来,就是知道乌云珠的威胁性。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长得美是大家都看得到的,但从小受宠,心机却着实不深,皇上后宫可是斗心眼的地方。那乌云珠当日在绸布店匆匆见过一面,就可以看出她极会看人眼色,说话也中听,而且还会打扮,那一身的江南风情确实让人心喜,如今更是已经占尽先机,日后进了宫必会把她家腊月的光彩遮个严严实实。

    病急乱投医。佟夫人左思右想下,终于厚着脸皮登了贝勒府的门。

    这回可不同于上次贵太妃迎到大门口来,门是让她进了,可佟夫了已经在花厅里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贵太妃才姗姗来迟。

    “哟,真是稀客,请都请不来。你们也太懒散了些,佟夫人都来了多久,还不告诉我,下回再这样仔细你们的皮。”

    “贵太妃,是奴才太过唐突了,扰了您的清静,请您见谅。”佟夫人深深施了一礼。

    “别介,我这儿可不是皇宫大内,用不着这么拘礼,况且我们这儿只是一个小小的贝勒府,那正在为国效力的佟图赖将军可是一品,你可别折杀了我们。”

    “不敢。都是奴才前次太过无礼,贵太妃就大人大量,饶了奴才吧。”

    “好了,有话直说,你应该是无事不登门吧?坐吧!”

    “谢贵太妃。奴才这次来专程感谢贵府的恩德的。”

    “这话说得奇怪,贝勒府什么时候与你佟家扯上关系呢?”

    “贵太妃,多谢您告知奴才选秀的危机所在。”

    “这话打住,你闺女能有机会被选入宫中,那是皇太后皇上恩典,哪来什么危机?”

    “贵太妃,若不是您告诉我们如今皇上书房的那副画,我们至今还蒙在鼓里呢?”

    “画?什么画?哦,你是说那个。那是我们博果尔手拙,又眼红别人画得好,见了他皇帝哥哥都心服的画,就免不了嚷嚷一番,实在是我们博果尔口不严,等他回了,我必要好好说说他,皇上的事情居然也敢往外传,胆子也太大了。”

    “贵太妃,你就再帮帮我们腊月吧。你不是向来喜欢腊月这孩子吗?”

    “以前是喜欢,现在嘛,不敢喜欢了。”

    佟夫人起身跪了下来,“贵太妃,都是我脑子发昏,得罪了您,可我们腊月儿毕竟是郑亲王的亲侄孙女,简郡王的亲外甥女,你就帮帮她吧!”

    “这是怎么啦!怎么跪上了!我也没说什么呀。乌其格,赶紧的,把佟夫人搀起来。这都怎么回事啊?”

    “都是奴才莽撞了。贵太妃看在我表叔的面上,就拉我们一把啊。”

    “看在郑亲王的面子上,我倒是可以帮上一帮,不过,你得先说说事,我也要看看能不能帮?”

    “多谢贵太妃。奴才也不遮着掩着了,请贵太妃帮把手,别让一个秀女进宫。”

    “这事怕难,内务府那边的路子不是堵上了吗?要不,你们家小姐现在可进了我家的门。瞧我,还说这事干吗?佟夫人继续。”

    佟夫人尴尬一笑,“内务府那边倒是不用太担心,只是……只是奴才现在缺了人手,有些事不好做。”

    “人手?笑话,郑亲王府会少了人手?天大的笑话。”

    “有些事男人们不好出手。”

    “哟,这事开始有点意思了。具体说来听听。”

    “奴才也不怕您笑话,我家腊月在这届秀女里算得上顶尖的,只是鄂硕家也有一位小姐,也很是不错,皇上称赞的那幅画就是董鄂家的小姐画的。”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不过,佟夫人,你也别怪我多嘴,这后宫佳丽三千,你拦了这个,难得还拦得了以后的十个百个,我看啊这事你还是算了吧。”

    “贵太妃,您就看在奴才一片慈母心肠的份上,帮帮忙吧。奴才虽然也知道后宫里不缺美女,可如果能让孩子的路走得顺畅一些,奴才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说说看吧,你让我如何帮你?先说在头前,伤天害理的事我可不干,我也有儿女,怕遭报应。”

    “没有没有,奴才从来没想过要害了哪个人的命,想都不敢想。奴才只是想,如果选秀那天,董鄂家的小姐脸上突然长了些东西,那么她就肯定进不了宫了。”

    “容貌对于一个未成亲的姑娘的重要性不下于性命,你还说你不敢,居然下手这么狠,要毁了她的容。这事我绝不能做。”

    “不是,不是,贵太妃,您听我说,那药粉只能让人的脸上长上最多十天的红疙瘩,十天后自然就没了,脸上还不会留下一点印迹。您若不信,奴才可以先在自己脸上试用。”

    “这倒不用。只是,那董鄂家小姐不出门,你这药粉就算再好,也没处使去,岂不枉然?”

    “奴才也是没了法子,才求到您这儿来了。”

    “我再问你一句:郑亲王真的知道此事?说实话,有半句虚言我就送客,我这府里你再也别来了。”

    “表叔……表叔不知道。”

    “这话才是真的。这样吧,你放一份药粉放在这里,我尽力试试,可这突然间挤出来的活,我这底下人只怕也不会很凑手,看吧,试试看吧。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打包票,只看你家闺女的运气如何。”

    “不管成与不成,奴才全家都记着贵太妃您的这一份大人情。”

    “这话就到这儿吧。我也不留你了,来人,送客。”

    “谢贵太妃。”

    贵太妃冷哼一声,“乌其格,让人去查查这药粉,我可不信那女人。”

    “是,主子。”

    果不出贵太妃的所料,那药粉确实是让皮肤起红疙瘩的,药效也最多十天,只是脸上的印迹却再去不掉。

    “果然,乌其格,我现在倒庆幸她那女儿没进我家的门啦。有这样一个狠毒的母亲,那女儿只怕也不是什么好货。”

    “还是主子英明。”

    “让人按商量好的办吧。用我们自己的药,我们也不能造那样的孽,总得给人留条后路,没了皇上,不是还有个岳乐嘛。”

    “是!”

    次日,“吕记裱面店”里的一个伙计向吕老板辞工,说是他家大哥前几年出海跑船,音信全无,本以为早就客死他乡了,不想前几天回来了,赚了盆满钵满,给家里一气置了房子田地,又给弟弟准备好了娶亲的银两,让他回家成家侍候父母田地,想读书的话也愿意供他再读上几年书。

    吕师傅对这个小伙计印象极佳,勤快老实不多话,还肯上进,初来时大字不识一个,现在也识了有两三百字了,见他如此,也为他高兴,还多给他结了一月工钱。

    这小伙计也是知恩识趣之人,下午又赶着送了两大包海货来,说是大哥带了好些回来,一包给吕老板,感谢他这两年的照顾,一包给常来学画的董鄂小姐。小伙计扭扭捏捏憋得脸通红。

    吕老板开怀大笑,乌云珠这样的女孩子,谁见了不喜欢,这也是人之常情。

    吕老板也不推辞,收了下来,又交待那小伙计如果碰到什么难事可来找他,他会尽力相助的。

    当天晚上,吕老板就试了试海货味道,确实回味无穷。

    很快,吕老板就亲自送了海货上鄂硕将军府,顺便去看一看他的小弟子,也不知她准备得如何。

    鄂硕见吕老板登门,自然大喜,又赶紧把乌云珠叫出来,共聚一堂,喜气洋洋。

    后院的董鄂夫人可不怎么高兴,“一个姑娘家,居然出去接待客人,这老爷八成是脑袋糊涂了吧。”

    旁边有人劝道:“夫人,就算看在两个少爷份上,你也不能继续与老爷僵下去了。这大小姐没几天就要进宫候选,您还是委屈一下,给个笑脸。”

    “唉,我这命怎么这么苦。交待厨房,整治一桌酒席给前面送过去吧。那包海货,拿到我房里来,等哪天我送回娘家去。”

    “夫人,这东西过了老爷的眼,你若是全部都拿了,那老爷肯定又会跳起来。依奴才看,你何不如就做上一两回,其余的自然就任夫人处置了。”

    “嗯。你选两样便宜的,送到厨房去,做了一并给前头送去。”

    “是,夫人。”

    陪着父亲师傅吃过丰盛的晚餐后,乌云珠先行回房,留下那两位继续把酒吟欢。

    翻了翻书,也该睡了。

    蓉妞叫了粗使丫头把热水打进来,伺候乌云珠洗漱后,睡下不提。

    次日一大早,鄂硕府上就乱了起来,三日后就要进宫候选的小姐居然长出了满脸满身的红疙瘩,看人就让人恶心。

    进宫选秀毕竟是关系家族的大事,董鄂夫人也没了争斗的心思,赶紧让人去请了大夫。

    大夫来了把过脉,又细细询问了饮食起居后,得出结论:食物过敏。

    鄂硕气昏了头,冲着夫人就发起火来:“你存得什么心,居然做海货来吃?”

    鄂硕夫人气急:“鄂硕你疯了吧?那东西是那姓吕的送过来的,你吃了我吃了儿子吃了姓吕的也吃了,都没事,只怕是你这女儿命贱,受不了这么大的福分吧。”

    鄂硕更加火上加油,两人又吵作一团。

    床上的乌云珠挣扎着开口:“阿玛,这不怪额娘,您别说了。”

    鄂硕夫人房里的丫头也在一旁开口说道:“将军,请恕奴才多嘴。夫人可全是一番好意,想着海货难得,自然要拿出来待客。出了这事夫人还着急着请大夫,将军可不要错怪了夫人啊。”

    鄂硕夫人欣慰地冲着丫头点点头,总算有一个说公道话的。

    鄂硕听了也无语,能怪谁啊?

    请了多位名医来看诊,都证明是食物过敏,也只能开一剂清热解毒的方子先吃着,有看过类似情况的大夫安慰说,不要抓挠,十天半个月后就会自消,不会留下痕迹的。不过特效药是没有的。

    三天后的选秀已经彻底没了希望,如今的乌云珠连说话都困难,难道到时抬着去?

    再无办法可想,鄂硕只能向上申报因病免选,总不能把丑丢到宫里去吧。

    安郡王得了消息,也上门来瞧,甚至还带了一个太医来。可惜太医也没有带来好消息,确实十天半月后才会好起来。

    吕老板很痛心,如此好的一个苗子居然毁了。可这又能怪谁?

    一个月后那小伙计来看吕老板,得知了消息当场落了泪,连说自己害了董鄂小姐,那时的吕老板也只能安慰他,没事,董鄂小姐要嫁给安郡王当侧福晋了,也算得了个好归宿。

    ☆、十六

    十六

    即便是看了三百年的后宫阴私,博果尔依然对女人的手段由衷佩服。

    就拿这一次来说,他仔细推敲了多遍,都没找出药粉到底是下在哪里?

    海货?不可能!那么多人吃了,都没事。而且出了事第一样检查的东西就是海货。

    香料?不可能!乌云珠房里还有一个丫头守夜。

    洗漱的水?也不可能!丫鬟伺候乌云珠洗脸洗脚,自然也会碰到水。

    那么还有哪儿可以钻空子?

    总不可能是乌云珠真的对海货过敏吧?

    “额娘,您就告诉我吧!”

    “一个男人,关心后宅手段做什么?你要真关心,来看看这个册子,挑一个吧。”

    看了看记着秀女情况的册子,博果尔全无兴趣:“额娘挑吧,您中意的儿子就喜欢。额娘,告诉我吧,要不我心里老想着。”

    “告诉你也无妨。粗使的那丫头把指甲缝里的药粉弹进了热水里。”

    “可是不是还有一个丫头也碰了那水吗?”

    “傻儿子,那丫头自己也要洗漱的。再往那水里撒点解药就行了。这样,谁都不会想到问题出在哪儿。”

    “厉害。那药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连太医也看不出来?”

    “哪里会看出来?都过了一夜了,后面确确实实是食物过敏,那药不过是引子罢了。症状虽看起来吓人,只有忍过了头几天,后面也就无碍了。”

    “一环扣一环,压根就让人找不到头啊。”

    “是啊,儿子。女人发起狠来,手段是层出不穷的。所以,儿子,日后要对你福晋好一些,别让她寒了心。”

    “知道了,额娘。”

    乌云珠的免选一报上去,吴良辅就得了消息。

    为了不担责任,他还特意向顺治作了汇报,得了示意后亲自跑了一趟去看情况。

    或许是这次没有人跑到他面前来请婚,没有人与他相争,所以执念并不强,就算那画确实出彩,但既然如今那姑娘都成了那副模样,顺治虽小有遗憾,但并不怎么介怀。

    尤其是这次秀女里有一个真正的天姿国色佟腊月,有美相伴,自然妙不可言,顺治也就渐渐淡忘了乌云珠,只有见到那副画时,才惋惜一叹。

    鄂硕这边,乌云珠既已错过了此次选秀,三年后她也超龄了,自然该打算起婚事来。思来想去,鄂硕不免厚着脸皮旧事重提,他还是想把乌云珠嫁给安郡王为侧福晋。

    吕师傅大失所望,但也无计可施。为免乌云珠蹉跎年华,也同意为他们再次说媒。

    安郡王岳乐心中对乌云珠早就暗生爱意,只是以前碍着皇上,不敢出手,如今这样,也算失而复得吧。

    乌云珠暗自神伤了许久,她多年的期盼居然就这么毁了。家中嫡母喋喋抱怨,下人们指指点点,乌云珠痛下决心,嫁给安郡王。或许,有朝一日她也能进宫,见到她梦想已久的皇上。

    博果尔自得了乌云珠没有进宫,即将嫁给安郡王为侧福晋的确切消息后,就交待手下以后不用特意关注董鄂氏乌云珠的事。

    董鄂氏乌云珠,还是因为他博果尔,她这次依然没能进入皇宫,她嫁的依然不是她想要的人。

    或许,安郡王会比当年的博果尔更适合她,她也能忘掉福临,安分地生儿育女,如平常女子一般度过一生。这样的话,博果尔自然会为她祝福。

    或许,她依然不甘心,千方百计与福临扯上关系,又走回前生的老路。那样的话,博果尔会含笑看戏,只做一个旁观者就是博果尔给她的最后的情份。

    从这一刻开始,董鄂氏乌云珠,你我再无瓜葛,桥归桥,路归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就算有朝一日见面,他爱新觉罗?博穆博果尔也会称呼你一声“嫂子”。

    博果尔做出了这个重大的决定,他觉得他在这件烂事上耗费了太多的精力,这与他重生的初衷实在是背道而驰。

    他记得,他是因为额娘才能回来的,他此生最大的期盼就是额娘能以他为荣。

    为了这个目标,他要从此刻开始,把全部身心投入进去,建功立业。

    当然,此刻最能让额娘开心的事就是:娶妻。

    贵太妃看中的姑娘出身名门,钮钴禄氏尼楚贺,15岁,其父乃后金开国五大臣之首额亦都第十子,二等伯伊尔登。尼楚贺是伊尔登第二任继室所出幼女,很是受宠,性格大方,开朗爱笑。其余都好,只是相貌上不如佟腊月,只能说清秀罢了。

    贵太妃本还在犹豫,不料皇太后提及博果尔也该成家了,还说起科尔沁此次也有几个姑娘来了京,让贵太妃找个机会见见。

    这还了得,娶谁都比娶个科尔沁来的强。贵太妃当机立断,立刻修书给郑亲王,请他出面代博果尔上钮祜禄府求亲。郑亲王自然满口答应。

    贵太妃想了想,觉得还不保险,立马又让博果尔进宫请皇上赐婚。博果尔也乐意给未来妻子这个体面,就进宫请旨候见了。

    顺治大概最近心情不错,很快就宣了博果尔进去,问他何事。

    博果尔大方开口:“我额娘看中了一位姑娘,所以博果尔想请皇帝哥哥开恩赐婚。”

    “这可是好事,哪家的姑娘啊?”

    “钮祜禄氏尼楚贺,二等伯伊尔登的嫡幼女。”

    “长得如何啊?”

    “弟弟没见过,额娘说过长得还算清秀。”

    “怎么不挑个漂亮的?”

    “额娘说,娶妻娶贤,我也觉得漂亮的女的都黏黏乎乎,一点都不干脆。”

    “傻小子说的傻话。你真满意?”

    “满意。”

    “老实说,可还有别的用意?”

    “额娘不让我说,可博果尔不想瞒着皇帝哥哥,皇太后想把科尔沁的姑娘指给我,我不太乐意,所以就请皇帝哥哥帮忙了。”

    “科尔沁?皇额娘居然也想给你塞个科尔沁的姑娘?好了,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就让人去颁旨。”

    “多谢皇帝哥哥。”

    见博果尔退了出去,顺治的脸渐渐阴沉下来,皇额娘这是想干什么,让科尔沁的女人做了皇后还不够,连博果尔那边她也不放过。

    “吴良辅?”

    “奴才在。”

    “皇太后近日可见过科尔沁的格格?”

    “回皇上,皇太后确实很喜欢和硕达尔汗巴图鲁亲王满朱锡礼之女,也曾让贵太妃见过那位格格。”

    “那钮祜禄家的格格长得到底如何?”

    “恕奴才大胆直言,长相只能称为清秀,连佟妃娘娘的小指头都比不上。”

    “既如此,博果尔执意相求,吴良辅,明日你亲去颁旨,以示郑重。”

    “奴才遵旨。”

    圣旨一下,婚事就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

    博果尔还记得前世他迎娶乌云珠时的紧张与兴奋,但这次娶亲他却更多的感觉到释然与期待,自己摆脱了前世悲惨命运的释然,以及对未来生活的一种美好期待,或许未来福晋会是一个与他合得来的人,他也会在不久的将来迎来自己的孩子,体现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快乐。

    因为是圣上赐婚,所以两家的婚事就从下大茶正式开始了。

    聘礼贵太妃是就准备好了,她也是一个爽快人,喜欢快刀斩乱麻,接旨后第七日就让博果尔请上郑亲王,带着满满的三十六台聘礼,一同往伯府而去。

    事先知会了今日博果尔前来下聘,伊尔登夫妇自然在家等候。听得门房回报贵太妃与郑亲王都一同前来,两人急忙快步迎了出来。见面先行国礼,跪拜请安。

    郑亲王哈哈大笑:“本王今日只是一个保媒的,不用行此大礼。”

    贵太妃也亲自扶起钮祜禄夫人,笑道:“亲家母,这可使不得。”

    随即,博果尔也趋前问好。

    伊尔登和钮祜禄夫人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暗自放下心来。当日他们接到圣旨,心中是有些犯嘀咕的,因为素闻博果尔贝勒头脑并不十分灵光,此次一见,方知虽有几分憨实,倒也还算机灵。

    进得门来,钮祜禄夫人正待引贵太妃前去后院,郑亲王见状笑道:“钮祜禄夫人暂且安坐,先让博果尔行过大礼也不迟。”

    伊尔登忙推辞道:“这可不行,贝勒爷身份贵重,奴才们当不起啊。”

    贵太妃笑道:“你们是博果尔的岳父岳母,有什么当不起的。”

    这本也是常理,伊尔登见状也不再忸捏,遂与钮祜禄夫人坐在上首。博果尔上前三跪九叩后正式拜见岳父岳母。

    随后,贵太妃随之钮祜禄夫人入后堂去见见未来的儿媳妇,郑亲王则领着博果尔在正厅与伊尔登叙话。

    伊尔登已有五十四岁,老当益壮,也是在沙场中拼杀得来的爵位,听得博果尔也想沙场建功后,很是满意,起了考较之心。

    博果尔也不怯场,他虽年底才满十二岁,却已长得高高壮壮,多年骑射练习从没懈怠过。心中有底,自然落落大方地随伊尔登进了练武厅,先试射了十箭,箭箭都命中红心,伊尔登来了兴致,又唤来七子阿克敦与博果尔比了比布库,博果尔虽留了余地,但还是没有落到下风,握手言和。要不是今日情况特殊,伊尔登只怕就要领着人出去奔马赛上一段。

    郑亲王见状笑道:“来日方长,伊尔登,我们还是入厅里谈谈正事要紧。”

    “正事?哦,对对。郑亲王,请!”

    “请!”

    十分满意的伊尔登热情地留下郑亲王和博果尔吃过晚膳再去,席间更是谈兴大起,说起当年战功,神采飞扬。博果尔倒是很乐意听他讲古,这都是宝贵的经验啊。

    回到贝勒府后,贵太妃问及今日具体情形,又说了说自己对钮祜禄氏尼楚贺的看法,虽说长得并不十分漂亮,倒也英气十足,看得出性格大大咧咧,日后应该并不难相处。从钮祜禄夫人来看,尼楚贺的管家理事也应不差,这门婚事倒也还算妥当。

    贵太妃又遗憾一叹:“还是不算尽善尽美,倒是委屈了我家博果尔了。”

    “额娘,您也是求好心切了。我看啊,就算是天上的仙子,你也会嫌她不食人间烟火,月里嫦娥,你也会嫌她太过清冷。儿子倒觉得,与其娶一个心思深沉的,还不如娶一个简单一点的,那样还能安心一些。”

    “也是,也只能这样了。咦,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对,你这臭小子,媳妇还没进门,你就开始帮着她说话了。”

    “哪有?额娘,我永远站在你一边。”

    “额娘也没什么求的,只要你喜欢,你媳妇能对你好就行。”

    “等她进了门,额娘再好好教就是了。”

    “好,博果尔放心,额娘会好好给你教出一个最好的福晋来的。”

    ☆、十七

    十七

    婚礼的正日子定在了五月十五日。

    十四日一大早,贝勒府就忙了起来,张灯结彩,布置新房,搭好喜车。

    没多久,钮祜禄家就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来过箱柜,满满当当的八十抬嫁妆摆在院子里,非常喜气壮观。按照习俗,女家把事先备好的妆奁请“全福人”到新房内安置好,称为安柜箱或晾嫁妆。还要在被子四周放上枣儿、花生、桂圆、栗子,被褥中间放一如意,谓“早生贵子,万事如意”。要将备好红幔杆拴挂好,挂幔帐。洞房安置好后,要在房内奏乐,驱除鬼邪,称为“响房”。安置好嫁妆,男家备好嫁妆酒或曰柜箱席,宴请送亲人。

    十五日子时刚到,博果尔就被唤了起来,宗室里两位全福太太开始张罗打扮他,头戴缨帽,身着箭衣,腰扎达荷带,披红带花。打扮妥当,招呼起一起去迎亲的十二个叔伯兄弟,浩浩荡荡地准备去接新人。

    前面是二十四个年青小伙,手提大红灯笼,两边铜锣开道,紧跟其后的是鼓乐班子,后面跟着的是十二匹对子马,马上坐着年轻的伴郎。博果尔骑在高头大马上,紧随其后。随后的是迎亲彩车,车内坐着一个压轿的八岁男孩子,迎亲的全福太太坐在随后的马车里。

    没过多久,就碰到了钮祜禄家的送亲队伍,迎亲车与送亲车外辕相会停车后,迎亲的全福太太将“踩堂鞋”送上,新人换完鞋后,由娘家哥哥将其抱上迎亲喜车,送亲的全福太太跟着上了迎亲喜车,迎亲喜车往里划圈掉头返回。迎亲太太将压轿男孩抱入她坐的车中,迎亲队伍与送车队伍汇合,大部队开始往贝勒府进发。

    喜车行至贝勒府大门前时,鞭炮劈里啪啦地响了起来,鼓乐也高声吹打起来。喜车靠近大门口,停了下来。

    博果尔跳下马来,把喜车上挂的弓和箭拿下来,搭上箭对着花轿底连射三箭,射箭的意思就是要驱赶一路上带来的邪气。

    随后,迎送亲的两位全福太太将新娘子搀下喜车,脚踩红毡,缓步走进院内。台阶上放着一只马鞍子,新娘从上面跨过,以示全家老老小小平平安安。新娘还要从一只火盆上跨过,寓意将来的日子红红火火。

    此时大概是寅时,院子中间已摆放一张桌子,称为神桌,俗称天地桌,桌面罩上红纸,上面摆好盛满“五谷粮”的斗和香、烛、酒、肉等供品,另放尖刀一把,以备“撇盏”时萨满使用。

    新娘子脚踩红毡,来到天地桌旁,与新郎并立在天地桌前等待拜天地。

    在拜天地之前,要由萨满进行“撇盏”仪式。萨满单腿跪在神桌前,开始吟唱“哈刀巴经”:“在这良辰吉日,结成美满姻缘,神灵保佑你们,今后子孙兴旺,安康幸福,无病无灾,白头到老。”唱一段,用尖刀割下一片肉,抛向空中,端酒盅齐眉,然后将酒泼到地上。“撇盏”之后,新郎新娘要“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三叩首,俗称“拜北斗”。

    拜完天地之后,仍由全福太太搀扶新娘脚踩红毡走入洞房。在进门之前,由一女孩手拿两面铜镜,对着新娘照一下,然后把铜镜搭在新娘身上,说是这样做邪魔不敢近身。接着,另一女孩递过一把斧子给新娘子抱着,意思是新娘子带着福来家。

    新娘子进入洞房之后,有人接过新娘身上的铜镜和怀中的斧子。再脚蹬高粱口袋(这叫做“步步登高”),新娘坐在南屋炕上,称为“坐帐”,也叫“坐福”。 所谓“坐福”实际上是“坐斧”,将一把新斧子置于被褥之下,新人坐在上面,寓意坐享幸福。小孩子们在一旁会把花生、大枣、栗子等干果撒在炕上,大枣加栗子表示早生贵子,花生则是希望新娘子日后生男又生女,生女又生男。

    还是这个院子,还是这个房间,只是旁边那个盖着红盖头的新娘不同了。博果尔思绪纷乱,他的婚事是他重生以来改变最大的,他是否可以期待,他能从此刻开始完全抛掉过去的阴影,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全福太太们相视一笑,退了出去,房间里除了博果尔和新娘,再无他人。

    博果尔深吸一口气,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拿起放置一旁用红布缠绕起来的箭杆,博果尔轻轻地挑去新娘头上的红盖头。

    盖头下面会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呢?面容绝美却清冷?他当时以为是矜持害羞,却不想那是真正的冷若冰霜。

    还是……

    博果尔呆呆地持着箭杆挑着红盖头想入了神。

    新娘子钮祜禄氏尼楚贺因为是嫡幼女,在家极受疼爱,性子也养得开朗大方。她本也含了几分羞意,只是老这么半揭不揭的,想干什么啊?

    博果尔忽然觉得眼前有东西在晃,回过神来,一看,新娘子正满眼好奇地看着他。眼前的这张脸与记忆深处那张让人又爱又恨的脸分明不同,浓眉大眼高鼻梁,长得确实不如乌云珠婉约漂亮,却也是一种大气的美丽。从那双发亮的眼睛来看,不像是一个心里能藏心事的女人。

    这样再好不过了,不是吗?他实在怕了那些心中百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