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过继千金第58部分阅读
重生过继千金 作者:xyuzhaiwu
子。
素手拿起一根菜,又放下。
“这位小师父要什么?”一位卖菜的大婶问道。
“种子,我想买种子。”绮罗说道,她见着八荒庵的师父在庵堂后面种了一块地。
“什么种子?”那大婶又问。
绮罗一怔,她只想着种点东西,做些事情让自己有些事做,却没想过要种什么菜。
“金丝菜,还有莼菜。有幼苗也给她好了。”
听着身后一人说话,绮罗一愣,随后就见到那张与楼燕然相似的面孔。
那大婶望了眼李思谨身上的华服,转身在摊子里翻了一会,竟是将各种菜种都拿了出来,一一放在绮罗的篮子里。
李思谨丢了一粒金珠在菜摊上。
绮罗道了一声谢,站起身来,径自向前走。
李思谨也不多说,只是微微斜着身子跟在她身后。
已经熟悉了的街道上,绮罗驾轻就熟地找到了一家卖织机的百姓家,有些勉强地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拿着那纺机。
李思谨自来熟地接过绮罗手中的纺机,笑道:“你这是要做什么?楼家养不起你,要你自己种地纺线不成?”
“不是。”绮罗简短地回道,再者说,楼翼然不来,她与楼家又有何干系?便是看在楼八娘的情分上,她也不能太依赖楼家。
李思谨嗤笑一声,见着巷子里没人,嬉笑道:“此地无人,倘若本王对你做什么,你便是叫,也没人能听到。”
“此地无人,倘若我杀了殿下,殿下便是想叫,也没人理会。”绮罗冷声说道。
“因为楼八娘楼燕然,你也跟着他们看不起本王?”李思谨冷笑道。
绮罗回头,望了眼李思谨手上的纺机,说道:“我与殿下素不相识,今日殿下做了好人来帮我,多谢了,只是说我看不起殿下,那也是因为殿下先对我有了歹心。”说着,接过李思谨手上的纺机,径自向前走。
李思谨勾着嘴角笑着,又跟着绮罗向前走。
一路到了紫云观中,浦阳公主早在紫云观中等了绮罗一会子,见着她里拿的东西,十分惊讶,后又见着李思谨也在,脸上的惊讶,不一时又转变成了了然。
“绮罗,我等了你许久了。”浦阳公主笑道,“你这里是什么东西?”
“种子,菜苗,还有纺机。”绮罗说道。
“你弄这些东西做什么?”浦阳公主皱着鼻子问道。
“种了菜,纺了线,然后拿去卖。”绮罗说道,进了三春阁,径自向那空地走去,后面的空地上,因要种花,已经松了土。
绮罗与岑嬷嬷说了后,便将篮子放在一边,学着八荒庵中的师太,自己摸索着种菜。
“坑再深一些……不要那样深。”本在一边看,但最后实在看不过去的李思谨说着,竟走来,夺了绮罗手上的锄头,说道:“我种菜,你浇水吧。”
“……好。”绮罗不知李思谨这是打的什么注意,又想只要能种好她的菜就好,因此也不多少跟在后面拿着水漂浇水。
浦阳公主见着他们在一起种菜,心思转了下,只坐在一边看着,另拿着些闲话说给两人听。
“听说你妹妹已经进了五哥府上了,你还不知道吧?”浦阳公主笑道。
绮罗闻言愣了一下,楼燕然先前说过,苏家不管怎样选都要得罪一边,不知苏家选了魏王府,得罪的是什么人。
“我给五嫂去信,叫她多照顾一下你妹妹了。”浦阳公主又笑道。
“多谢了。”绮罗说道,水漂里的水浇在松动的地上,慢慢沁入土壤之中。
浦阳公主又说了一通,听说真华长公主找她,便对绮罗道:“明日见。”
“明日见。”
浦阳公主走了,李思谨手上的锄头依旧在动,在翻好地之后,忽然冒出来一句:“你不会是在学离了紫云观自己怎样过日子吧?”
“……不是,只是找点事打发时间。”绮罗说道,她确实是要盘算日后怎样生活,金银细软虽多,但也累赘,若是到时候走的时候,什么也带不了,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李思谨只是一笑,手上的锄头动了下,然后将种子丢进去。楼八娘太狠,他动不了,但是苏绮罗,这样平淡的近乎寻常乡村夫妻的举动,总有一日,会让她对他动心,心甘情愿地跟了他的。
☆、醉后性情
{ }&李思谨的心思,绮罗先前听何寻之提过,又听楼八娘说了一次,对着这一位但凡看得过去的女子,就要弄上手的皇子,她心里是也是看不上的,只是见着他娴熟的种菜技术,又不得不叹服。{shukeju }
楼八娘晚上回来,听了岑嬷嬷的话,心里怀疑是她不在,绮罗受了委屈,才会如此,因此又要问她,但是见到绮罗比先前更平静的面孔,又觉不是这么回事。
“绮罗,究竟是怎么了?”楼八娘问道,再一次打量绮罗的神情,对着绮罗研究的纺机也是十分陌生。
正试着纺线的绮罗回头,看着楼八娘笑道:“楼姐姐明日去看看吧,我今日种了一些菜,过几日那菜就会发芽了。”
“你会种菜?”楼八娘蹙眉又问。
“……吴王种的,我跟在后面浇了水。”绮罗回道,先前听了楼八娘与楼燕然的话,只觉李思谨一无是处,如今看来,她自己反倒比不上他。
楼八娘微微想了下,笑道:“先前有人说李思谨的母亲在宫里种菜的,我还不信,如今却是信了。”说完,见绮罗脸上满是错愕,又道:“也有说他母亲是借着这宠辱不惊的模样吸引陛下的,也有人说她是对陛下死了心了,宫中艰难,才寻了这个法子与世无争地活命,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听了楼八娘的话,绮罗忍不住问道:“先前听楼姐姐的意思,吴王母亲的份位不高,应当是住在侧宫的,但是如今又说她在宫中种菜,既然能种菜,她的宫室应该是要大的。”
“这就没人晓得了,总之如今她是独居一所宫院的。”楼八娘摇头说道。
绮罗闻言,苦笑道:“果然这世上不为人知的事太多。”不过,既然李思谨也会种菜,那就是说,他还是孝子的。
楼八娘也笑了,却是没有兴趣追究李思谨母亲的事,说道:“不说旁人,但说你,你是怎样想的,竟会要种菜,还买了纺机回来。”
“比起琴棋&因此心知今日楼燕然又要有所动作。
楼燕然见她应了,又捡着些轻松的话拿来与她说。
一盏茶后,楼燕然离去,绮罗也上楼去洗漱换衣裳,所换的衣裳自然是那格子纹的道服,头上依旧只挽了个髻,对紫云观那花里胡哨的头冠,她是十分不乐意戴的,不管打扮多肃静,那样繁复的头冠戴上去,直接将舍家之人一身的素净压下,剩下的又是奢华。
楼八娘不放心她一人去,自然也是要跟着过去的。
石榴花依旧谢了,无子的石榴花萼径直脱落,剩下的,傲立枝头的,已经鼓起了小小的果实。
绮罗扫了眼,念起楼翼然说他半年后来,心想若是他来了,那时候这石榴应该个个都要压弯枝头了。
穿过游廊,到了真华长公主的屋舍门前,绮罗见到上次被她打花脸的男子,期期艾艾地看着真华长公主的宫女,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虽听不清说什么,但是那副讨好的表情,一看便知的这男子的目的。
奇怪的,绮罗上一次见着他时的愧疚这次竟是一点也没了,剩下的,只觉这男子罪有应得,倘若当时她反应慢一些,就要被他扑到身上了。
移过视线,绮罗与楼八娘进了真华公主院子内。
真华公主院子里,院门房门打开,院子正中,一足有两尺见方的海水云崖青铜方鼎立在那里,里面青烟升起,随着那青烟,满院子甚至整个紫云观都笼罩在香甜的气息之中。
绮罗心想难怪她在三春阁点了这么多的藏香,那甜腻的气味还在。又看着方鼎纸上繁缛的花纹,心想真华长公主图逍遥自在谁也管不着,只是败坏了道家的门第,却是不该。
进了屋子,就见着偌大的正屋里,除了矮几屏风,并无旁的家具。屏风上的仕女图,一个个妖娆妩媚,举手投足间,仿佛能叫人闻到女儿香的气息。
听闻有人放肆地笑了一声,绮罗与楼八娘对看一眼,晓得这位就是真华长公主了。
果然,一身女冠装束的真华长公主侧着身子,与身边的无碍大师一同走了进来。
虽是女冠穿着,但真华长公主与无碍大师很似那世间最奢华与最简朴的对照。
无碍大师与真华长公主辞别,看到了绮罗与楼八娘,向她们一点头,又坦然向外走去。
绮罗见他衣袂翩翩,微微抿了下嘴唇,猜着无碍大师对真华长公主也如对清池郡主一般,又将注意力放到真华长公主身上。
此时,真华长公主一颗心思全在无碍大师那里,敷衍地对她们摆摆手就罢了。
见着真华长公主蹙起眉头,绮罗也偷偷地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原来到了院子里的无碍大师,又被清池郡主截住,两人说了几句话。
等着清池郡主进来,真华长公主呆着脸笑道:“清池,你与大师说了些什么?”
许是平生又找到了盼头,今日相貌一般的清池郡主很是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六幅的绿绨对凤罗裙,配着攀枝牡丹纨素披帛,头上梳着仙人髻,插着几支玉搔头。
真华长公主打扮虽富贵,但也是女冠装扮,且又比清池郡主年纪大,不及她看着青春,是以,清池郡主竟是将真华长公主比下去了。
“未说什么,只是问问大师何时有空,方便为我解惑。”今日未曾想这样简单就能见到无碍大师,是以清池郡主此时心里想的都是无碍大师,对真华长公主的话,回的也是心不在焉,人也显得有些冷淡。
真华长公主微微蹙眉,随即却是又笑了,招手叫了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公子给她捶着肩膀。
渐渐地,人来齐整了,众人各自落座。
座上之人,除了楼八娘,楼燕然,何寻之,还有李思谨,另加一个卢二公子是绮罗识得的,旁的人,因为先前浦阳公主的介绍,她也知道一二。又因早有楼燕然提醒,因此此时众人或戏谑或打量的神情,她只当看不见,一看研究面前的菜肴。
真华长公主虽不尊道家规矩,但是却常年茹素。因此案几上的都是些素食。
“你看这个做什么?”坐在绮罗身边的楼八娘问道。
“研究是什么菜,”面前那一盏素羹,上面浮着的淡淡绿色,怎么也辨出原样,“楼姐姐知道吗?”
“你当真是入迷了,我也不知这些是什么菜。”楼八娘笑道。
“耩褥草,可入药,也可食用。”隔了一个桌位,楼燕然轻声说道。
绮罗对着楼燕然笑笑,随后在浦阳公主能看到的角度,又做了一个不耐烦的神情。
见着绮罗这副神情,浦阳公主总算是心里踏实了,也给绮罗对了一个万事皆在她掌握之中的神情。
绮罗是不知浦阳公主要做什么,只是见着刚刚跨进屋子里的李思贤,她略有些猜到了楼燕然的算计,心中略安。
“太子,不是说你今日不得闲吗?”真华长公主靠在一小公子身上,慵懒地问道,也没有要给李思贤让位的打算。
“姑姑宴客,自然要忙里偷闲。”李思贤笑道,径自坐在了长公主下手。
真华长公主垂下眸子,随后举着杯子道:“为了莫负春光,大家一同饮了一杯吧。”
话音刚落,众人也将杯子举起。
绮罗看着面前被斟满的酒杯,却有些犯愁。
“绮罗?”楼八娘见她犹豫,忍不住关切道。
“我会醉的。”绮罗低声道。
“……一杯不至于吧?”楼八娘好笑道,随后又接了一句:“那就沾沾嘴皮子吧。”
绮罗一笑,眼角瞄到众人喝了,也跟着举着杯子呡了一小口,却是将酒倒在了袖子里。亏她穿的是道袍,不像春衫那样清透。
“今日见着两位新友,错了,一位是八娘,咱们早就识得的,敢问这位小娘子芳名?”一公子问道。
“她是我襄城旧友,不曾见过大世面,生性腼腆,葛兄还是莫要问了。”何寻之笑道,起身将那公子按住,持着酒壶与他喝了一杯。
旁人与何寻之交好的,听到这其中的回护之意,便将戏弄绮罗的心思收了,只坐等着看别人出头,让他们坐享其成地看笑话。
楼八娘也看出众人神色不对,握着绮罗的手微微用力。
绮罗向她一笑,自顾自去研究那耩褥草羹,吃了一口,呼道:“这是野草,我在山上跟八荒庵的小师傅采过的。”
“不错,能尝出来,可见你跟上头的小尼姑一同出去也是有长进的。”楼八娘笑道。
“这位小娘子听说是苏绾的姐姐,妹妹就这样了不得了,姐姐更该厉害些,不如苏娘子为咱们即兴作诗一首?”此时众人不出头,唯独他开腔,此人便是卢二傻子。
绮罗觑了他一眼,祸害遗千年,摔一下竟然一点病恙也无,“我不会作诗,即兴更是不会。”
“小娘子莫推脱。”卢二傻子嬉笑道,忽指着绮罗袖子道:“怎就湿了袖子?叫我闻闻可有酒气。”说着,竟是要向绮罗袖子上闻去。
绮罗一怒,那里手中的热羹向他脸上泼去,随后却是依旧坐着又去看其他的吃食,不理在一边嚎叫的卢二。
方才热热闹闹的宴席,此时冷了下来。
真华长公主脸色微变,待要开口,却听那边李思贤道:“果然如何郎所说,苏娘子是腼腆了些,不过叫姑姑的宴席冷了场,却也不该,就罚酒一杯吧。”
绮罗闻言,见着楼燕然等人看她,心知李思贤此时出口,也算是为她解围。不管是为了讨好楼燕然,还是看不上真华长公主,总归若是李思贤为她解围,她依旧不喝,就不光是得罪真华长公主的事了。
“多谢殿下。”绮罗起身道,有意将谢谁说的含糊,接过宫人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又躬身谢了几人一回。
待到绮罗坐了下来,楼内八娘见她神色并无不对,心中略安。
绮罗却是觉得自己眼前有些模糊了,随后,眼前的人物又清晰起来,只是却似换了人一般,不想她先前所想那样。
因太子出声,暂时又无人肯出头说第一句话,因此绮罗也落得清净。
宴席上呼呼喝喝,管弦丝竹也无人线上,乐师寥寥地弹拨着。
不一时,楼燕然先是醉了走了,随后有一女子也离去,再之后,浦阳公主,李思贤也先后离去。
因上座只剩下李思谨与真华长公主,旁人更加的放开了胆子。
“听说苏娘子与苏绾乃是双生子,按照古话,双升不祥,养在一起是养不成|人的。只是苏娘子与苏绾养在一处,却也都成|人了,且都风流袅娜,实在是妙啊。不知两位穿着打扮一样,在一处翩翩起舞,咱们看着就算滴酒不沾,也要当自己醉了,只当是眼花了,将一人看成了两人呢。”
“表哥!”楼八娘急唤道,原来刚才说那话之人,却是罗家所出的纨绔,他虽没有才干,也不得罗家重用,但是性喜结交,与真华长公主等人相处得十分融洽。
“古话还说万恶滛为首,这位公子能成一滩污物长成这个模样,可见古人说的没错,若是遵了古训,叫公子重归一团污秽,那才叫做妙。”绮罗说道,脸上并无甚表情。
此话一出,旁人都笑了,那公子脸上青筋暴起,冷笑不止。
“绮罗。”楼八娘原先以为绮罗喝一杯酒没事,如今听着她那话,方知她确实是醉了的。
“听说苏娘子曾与楼家的公子好过,难怪八娘这样的维护她,只是这便宜的弟妹,八娘不知道要护不知道要护多少个,依我说,八娘,你也莫要累到自己才是,弟妹何其多,怎能全顾得来?”被人嘲讽的罗家公子又说道。
楼八娘正要训斥这位表兄,却听绮罗也开口了:“这位公子的便宜兄弟何其多,只是不知公子脖子累不累,要不要将帽子一一摘了?顶着这么多帽子还要给便宜兄弟逗乐,公子高义啊。”
“你!”那罗公子怒道,他的夫人也是位县主,素日里最是羡慕真华长公主等人,也性喜与她们混在一处,他只当不知,也并无旁人敢在他面前揭穿,如今绮罗竟是当面说他绿帽子多,只是若是他夫人在还好,也免得他出手。
“绮罗?”楼八娘又唤了一声。
“不知苏娘子与楼少爷是怎么好的?说出来叫哥哥给你参详一二,也免得将来苏娘子重蹈覆辙,又落得个凄惨下场,却不知那人为何离你而去。”那罗公子说道。
“你跟我来。”绮罗招手道,醉态总算显了出来,脸上酡红,嘴唇似呡未呡。
见她眼中秋水荡漾,罗公子自然是可以过去的,一面得意地瞄了眼种人,一面走来要搀扶绮罗。
“绮罗!”楼八娘叫道。
凑到楼八娘耳边,绮罗低声道:“楼姐姐放心,我带鞭子了。”
楼八娘听她口齿清晰,只当她还没醉,看她的神态却又不像。
绮罗站起身来,不叫罗公子搀扶,自己向外走去。
听着后面起哄欢笑之声,绮罗懵懵懂懂地抬头望了眼面前的方鼎,随后将手伸到腰间。
“苏娘子,厢房在哪边,何必这样急,在此就脱衣解带。”罗公子笑道,心想传言果然不错,这等小娘子最是放荡。又想只是一杯就醉了,且醉后这般神态,果然是个尤物。因又想起当初李思齐赞扬苏绾醉后媚笑之态,心生觊觎,心想待到苏绾到了京城,便要叫她们一同应承他才好。
绮罗却是从腰间将鞭子解了下来,口中道:“弄坏了公主的东西不好。”
“苏娘子……”正要赞绮罗知情识趣的罗公子刚要将手搭在绮罗肩膀上,就觉手背一疼,一道鞭痕如蛇纹般出现在他的手背,血珠滚了出来。
罗公子正要怒喝,却见那鞭子封了他的路。
逃窜无门,罗公子便要向那鼎后躲去,不料刚转身,却是被绮罗一脚踹进了那方鼎之中。
烟灰被砸起,香火戳在脸上,灼伤了因无所事事保养的比女子还嫩的脸皮,险些戳到眼睛中。
待要爬起来,又觉腿上被烙过一般,却是绮罗一鞭鞭抽在他露在外面的腿上。
今日宴客,方鼎是天未亮就开始焚香的,因此边缘也是热的,罗公子鬼哭狼嚎地嚎叫,偏屋子里的人听了走出来,见着了也不拦,只是嬉笑地笑个不停。
俨然是都醉了。
“绮罗?”楼八娘走过来叫道,伸手拉住她的手臂,随后向鼎中的罗公子瞟了一眼,“走吧。”
“好。”绮罗应道,也不闹,回头又抽了罗公子一鞭子,便跟着楼八娘回去了。
到了三春阁,楼八娘叫人给绮罗洗漱换了衣裳,看着她睡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怎样醉酒的她都见过,不想今日又开了眼界。
☆、紫云恶女
不说绮罗醉了如何,只说绮罗与楼八娘走后,真华长公主院子里发生的那些事。
几个醉鬼围着方鼎起哄玩笑,闹够了,两个有些清醒的公子才叫人将罗公子从方鼎里拉出来。万幸罗公子只是身上被灼伤了一些,并无旁的大碍。
那边,本因为李思齐,被太子不喜的浦阳公主,此次算是彻底将太子李思贤得罪了。虽说还有另一位公主半推半就的也进了楼燕然的厢房,但她也是机灵的,见着李思齐的衣裳移进来,觉得此事与先前浦阳对她说的有出入,当机立断地趴在楼燕然身上装醉,并口出呓语,叫李思贤也将她当做无辜之人。
既然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无辜,那守在外边准备着带人进去的浦阳公主,便是罪魁祸首的。
浦阳公主见着李思贤满脸怒容地瞪她,心中也是不解。但不解归不解,从李思贤身上散发的冷气中,她也知此日后李思贤要视她为眼中钉了。
原本计划逼着楼燕然娶公主的事没成,但是浦阳公主望着身边带过去的几个夫人小姐,也知此事就算不能闹给李奕看,这些多嘴多舌的人却会将此事传出去,此事传的越广,楼燕然越赖不掉,毕竟那位可是个尚未出嫁的公主,与真华长公主她们不同。
正计划着楼燕然终生的浦阳公主不知道,此时,李思贤心中也在为她算计终生。
叫人扶着脸色绯红如桃花一般的楼燕然出来,李思贤看着那脸上被热羹烫起水泡的卢家二公子,心里有了主意。
那边厢,绮罗清醒后,听着楼八娘描述她酒醉之后的事,笑道:“我先前就醉过一次,还是在家里头,那次之后,爹爹就不要我喝酒了。”
酒壮怂人胆,她若是清醒的,必定不敢那样说,那样做。
楼八娘笑道:“平日里不见你说话那毒辣,醉后却是对人寸步不让,不过也奇了,我听你说话很是清楚,且对着我又与对着旁人不同,一拉就走。可见你那时脑袋里还是清醒的,比那些醉后就万事不知的要好上许多。”
绮罗微微蹙眉回想了下,笑道:“便是那时脑袋是清醒的,此时我却是的的确确不知了。只是你那位表兄,我也不愿去赔礼道歉,本就是他招惹我的,我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谁叫你去赔礼道歉了,醉后闹事,咱们刚来陵安的时候就撞上了。谁会当真?就算是当真了,也只能自己忍了。只是往后指不定他会来寻你麻烦,且你说了他夫人,那位云县主,只怕她会来滋事也不一定。”楼八娘说道,陵安果然是极易得罪人的地方。
绮罗闻言,先是担忧,随后忍不住笑了,“楼姐姐放心吧,总归那人不达到目的是不会叫别人将我怎样的,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我自我菲薄,只是我在旁人眼中实实在在就是那样的。他们敢逗我戏弄我,却是不敢当真将我怎样的。”
倘若李奕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她带到京城里,然后叫那些权贵弄死,那他实在是枉为帝王。经了先前的事,绮罗也知对于一些人而言,一言一行都是别有目的的,不管弄她到京城做什么,总归鱼还没上钩,李奕是不会叫旁的小鱼小虾吃掉她的。
闹了这么一出,绮罗只当真华长公主不会再请她过去。因此便又静下心来,或种菜纺线织布,或跟着楼家的掌柜去楼家在京城的铺子里学习,过得也算逍遥。
每日醒来,觉得自己即便一人出了紫云观,日后也能过活,心里更是觉得踏实。
只是不出几日,真华长公主又请了她过去。宴席上,见着众人三番四次要她喝酒,绮罗也猜着他们是听人说了她醉后失态的样子,心中冷笑,心想他们将她当猴子耍,那她与他们客气什么。因此将酒倒在了袖子里,人却装起醉,将等着看热闹的一群人,不分男女,不分权贵,拿着鞭子全抽了一通。因她不过装醉,自然不敢肆意伤人,只是将众人面前案几掀翻。虽是得罪的人多了,但那些人本就是她不愿结交之人,因此她心里也不觉有何不妥。
即便楼八娘说过清池郡主人还不错,但不是所有好人都能彼此称朋道友,道不同不相为谋,绮罗与清池郡主等人本就成不了朋友,如此也不算损失。
那些人即便要报复,也不过是再多说些闲话,或者在她周围做些猥琐举动,旁的却不敢怎样。
见着那些人在她醉后四处逃窜,在她醒来后又过来出言戏弄,绮罗也看出他们的龌龊心思,干脆不再装醉,只当自己本就如此,醒时对着他们也不再隐忍,好声好气。只是在外时更加谨慎,酒水饭菜,是一样都不肯吃的。
一日,那罗公子的妻子云县主终究是病好后寻过来了,三言两语,竟是要将绮罗说给一个赵姓的公子。
先前听何羡之提过,绮罗也猜着这位云县主是要笼络那位赵公子才如此说。
当下抛了个软钉子给云县主,然后自顾自地饮茶。
那云县主见绮罗不顺坡下驴从了她,竟出言讽刺她,冷笑道:“还当你是清高的小姐不成?谁不知你与楼家那位的事,也别装什么贞妇烈女,你跟我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绮罗闻言,却也笑了:“我也没说自己是贞妇烈女,三贞九烈我早忘了。若是楼翼然来了,我还跟他好;若是我看上了别的谁,也跟他好。只是你说的那个猥琐人物,我却是看不上的。”
云县主冷眼看她,嗤笑道:“我都未必能随心所欲,你还当自己来这里是享受的不成?”
“我自然不是来享受的。我是奉了陛下的命来此潜心修炼的。”绮罗说道,也无心去怜悯云县主不能“随心所欲”之处,听云县主鼻子里哼了一声,又笑道:“你若是不信,只管去找了陛下来,若陛下说我不是来修炼的,我立马卷了包袱走人。”
那位云县主也不是位能轻易就见着李奕的人,此番句句被绮罗挡回,也只能自己认了。又想先前有位夫人被绮罗激怒,意欲掌掴绮罗,却是不敌她手中的鞭子快,白白弄了一手伤回去。她身子弱,自然更比不上旁人,仆妇丫头也有,但她的丫头上了,罗家的丫头必然也要出手,如此又是跟罗家过不去。一番思虑,只能将此番与绮罗的冲突忍下。
见多了这些人的嘴脸,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便知道其实这些人也不难对付。一个个都是有贼心没贼胆,只敢言语撩拨,在小处上寻绮罗的不是,大的却是一样不敢做的。
绮罗见此,更坚定了只要自己能豁得出去脸,就不怕被人寻不是。
如此,那些人虽说没有熄了心思,但总归都是在观望。所观望之人,自然便是那位看起来与绮罗比较亲近的吴王。他们只等着吴王打开了缺口,再去捡便宜。
绮罗慢慢知晓吴王极善农事后,却也不排斥他,况且李思谨极其乖觉,也知说旁的会惹怒绮罗,因此便只提作物之事。
看着自己种的菜地里慢慢长出幼苗,绮罗心里自然是欢喜的,觑着旁边的花圃,又要把菜地再阔一阔。
正这样盘算的时候,楼八娘在一旁犹豫了许久,方开口道:“绮罗,你对那李思谨是什么心思?他心术不正,你莫要上当才好。”
绮罗闻言笑道:“楼姐姐怎会这样问?”
“旁的人你都撵了出去,独留下他,这……”
楼八娘未说完的话,绮罗自然晓得是什么,因又笑道:“楼姐姐多虑了,他好歹是皇子王爷,我也不敢对他怎样,况且他如今又规规矩矩的,我也犯不上得罪了他。”
“只是,若是日久……”生情,到时候她拦不拦绮罗都是错。
“若说日久生情,楼姐姐怎不说自小便跟着你我的丫头们?她们跟着你我的时日更久,虽有情谊,却怎样都及不上你我的姐妹之情。可见,虽不承认你我势利,寻常处事中,却是无时无刻不拿着势利眼看人的。”绮罗说道,对初一十五等人,她自然也有情,只是主仆之情与姐妹之情确实是不同的。
楼八娘闻言笑道:“莫非你将李思谨当做小厮一般?”
“是也不是,除了小厮,他做个菜农师父也是可以的。”绮罗笑道。
楼八娘晓得她心里有了防备,便不再与她多说,又见绮罗随手涂鸦的纸上,写着的却是哪条道上该如何等等,将剩下的纸张一一看过,心里惊讶万分,忙道:“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原来绮罗不光叫楼燕然何寻之帮着弄清楚了去鹿鸣关的关卡,便是旁的地方,大江南北,到了哪一处,应当注意谁,应当做什么,她都一一注明标清楚了,尤其是生计之道,更是所述甚详。
绮罗却是看过了修改一番,然后记在脑子里又扔到香炉里仔细焚烧殆尽。
“大江南北,楼姐姐都去过了,我自然也要心生向往。”
“那也不必准备的这样繁复,一个小包袱,一匹马足矣。”楼八娘说道。
绮罗看着她笑了,无碍大师定是与楼家有关系的,与无碍大师在一处,无碍大师自然是要照顾楼八娘;且楼八娘是去游山玩水,她是要在那里活下去,自然与楼八娘又是不同。
“楼姐姐知道我喜欢多想的,总归闲着,多算计算计才好。”绮罗笑道。
她虽也喜游山玩水,但最想的,还是寻了一处安定下来。就如楼八娘玩腻了便可回楼家,她如今是不能回苏了,只能另外再给自己找一处安身之所。
“你若是喜欢,那我与你一同去岂不好?”楼八娘又道。
绮罗闻言,虽感动楼八娘对她的真心,但也知,若是她与楼翼然不成,日后再见到楼八娘也尴尬,不如不见。因此只是笑笑,却不应承。
闻到一股花香,随着春风,两片花瓣向窗子里袭来。
楼八娘神情微动,随后看了眼绮罗,见她一副了然神情,便出了三春阁。
☆、岁月静好
三春阁楼上的花香,接连几日不断,只是,在一次大红的月月红飘落,楼八娘却不出去后,那花香就此消散了,满室里的藏香,将原来的花香也压下,再也分辨不出丝毫。
楼八娘的神情,从先前的愤然,慢慢向释然转变。
绮罗望着她的神情,猜着花逢君应当是将自己不来的缘由告诉楼八娘了。
“绮罗,咱们走吧。”楼八娘叹息一声道,既然是释然,但是花逢君告知她的事,还是如一块石头一般压在她心上。原本忠厚贤良的父亲,在心上人口中成了另一副模样,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她接受。
“楼姐姐,咱们进来了,要走就不容易了,还须徐徐图之。”绮罗回道,手中的纺机吱吱作响。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当初说这句话的时候,恐怕她也想不到自己有一日,会当户弄起了纺机。
“绮罗,我家……”楼八娘咬住嘴唇,家丑不可外扬,况且这种事告诉了绮罗,怕是会让她更惶恐害怕。
“楼姐姐,”绮罗回头看楼八娘,笑道:“你家是你家,你是你。”
楼八娘闻言,猜着绮罗是早察觉到自家的不对了,脸上的羞愧淡去,最后坐在一边,叹息道:“老九不知道怎样了,他性子倔定是要来的,不知要吃多少苦。”
绮罗脸上微动,随后笑道:“他先前不曾吃过苦头,如今算是老天将他缺的苦都还给他了。”
楼八娘闻言也笑道:“但愿苦尽甘来吧。”
说完了这些,楼八娘也不时常出去了,每日里与绮罗一同将那商贾之术学了个遍,更是在楼燕然的游说下,两人玩笑般自己弄了给小店铺。
因知将来生之艰难,那些风雅的爱好都放在了一边,种菜,习武,开铺子,伤春悲秋的情绪都在碌碌中消弭,只有偶尔夜深人静午夜梦回时,回忆一番,往昔无忧的岁月。
紫云观中来往的女子,日子久了也不喜再来寻绮罗玩。一是因为她们但凡要将绮罗介绍给别人,绮罗就会不留情地当面将她们的私密之事宣扬出来,她们自是不知这些事都是何寻之告诉绮罗的,但确知道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但宣扬出来总归不雅。比如绮罗当着卢大人的面,将卢二教训一通,字字句句直指卢大人养子不教,狠的怕不要命的,这么一个无所畏惧,又无牵挂的女子,谁也不能将他怎么办;二是因为李奕寿辰将近,又有大批新贵涌进京城,既要结交新人,又要准备寿礼,自然将绮罗抛在了脑后。
至于观主真华长公主,自与无碍大师相见后,她竟是将身边的俊男美宠全抛了,一心与无碍大师“钻研”佛法,日日与外甥女清池郡主斗法,更是无暇再去管绮罗的事。
如此,绮罗在紫云观的日子诡异地宁静下来,盛夏即将过去,面对满地绿油油的菜,以及大片黄嫩嫩的菜花,岁月甚至能够说是静好。
李思谨望着满地的黄花,嘴角挂着一丝冷峻的笑,说是要去卖的菜,如今不也成了牡丹芍药一般供人亵玩的花草。
绮罗却是不知李思谨心里的想法,却是罕见地拿了纸笔要将那一地菜花画出来。
“此花虽好,却不入画。外面的芍药开了大片,不如你我去外面游玩,顺便几下春日美景。”李思谨含笑道。
绮罗怔了一下,“若是殿下想去就去吧,只管随意,不用管我。”
李思谨眉头蹙了下,绮罗虽不是冷若冰霜,但这般规规矩矩的,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巧,我衣裳上破了个洞,不如你替我缝补了可好?也算是你还我的情。”
绮罗看也不看,说道:“岑嬷嬷在那边,殿下若是要找人缝补,有的是人。”
望了眼用刀子划破的衣裳,李思谨放开手,笑道:“不用了。”手指放开衣摆,心里又不甘起来,比绮罗更迟一步被他看上眼的都已经上手了,这一个耗费他如此多心思的,却还是这般生疏。
“苏小姐,你……”李思谨方要说,却被绮罗打断。
“殿下不用给陛下的寿辰准备寿礼吗?”
李思谨闻言沉默了一会,随后自嘲道:“我用准备什么?精心的不精心的,总归不过是礼单上的一个名字,未必有人会看一眼。”
不说他,就连旁人的寿礼也未必有人看的。
觑着绮罗的神情,李思谨心想女人都是心软的,正要用自己在皇宫中的委屈来打动绮罗,便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进来,将话咽下,只立在一边。
“这些都是你种的?”李奕进来,见着那菜地,问的却是李思谨。
“回父皇,是孩儿种的。”李思谨回道,见到李奕脸上赞扬的神情,非但不喜,心中更怒,直将手指深深地掐进掌心里。难道他在他眼中只配做一个种地之人?
绮罗听到李奕的声音,放下笔,也立在一边。
李奕望了眼绮罗的画,忽然笑了起来,指着上面对李思谨道:“你娘亲也这样画过,只是这两年不画了,只看着菜地发呆。”
李思谨心中更恨,面上却依旧是笑:“娘亲怕是画多了,才不想画了。”哪个女人进了宫,不想要万千宠爱于一身,将天下的富贵享遍,他娘亲进了宫,却是在宫中给李思谨种菜。倘若,他娘亲也如苏绮罗一般自愿种菜,那确实是淡泊宁静,只是不是,他娘亲进了宫,是被逼着做做这些即便是在罗家为奴也不曾做过的苦差。他娘亲虽没有份位,但在宫中却是特殊的,除了中宫,她是第二个能叫李奕每月固定过去两次的女人。少年无知时,他也曾为此骄傲过,一心以为李奕是喜欢他娘亲的。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娘亲心中的怨恨终于爆发出来,她将一切都跟他说了。原来,她辛辛苦苦地去做这些农活,只为了能叫李奕在闲暇时,对着那菜地遐想他若是当初放弃帝王霸业,与枫语远避他乡,如今该过着怎样的男耕女织日子。
“枫语。”李奕心中叹息一声,枫语不过是随口说过,怕是连她自己也忘了这事,不然,她在楼家也该要种地的,如今看来,那段他们共享的岁月,只有他一人在铭记。
绮罗见李奕出神,立在一边也不出声。
“今日是宫中小选的日子。”李奕忽然说了一声,说完,见绮罗与李思谨并不回话,又觉无趣,如是枫语闻言应当要伤心,若是楼燕然闻言应当要微微蹙眉,这两个,终归不是他所思所疼惜之人。
李奕负着手走了一遭,叫太监剪了一些油菜花带回去,随后又蹩了出去。
等到他走后,绮罗出了一口气,随后见着李思谨也是如此,心觉好笑,又提了笔继续再画。
李思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