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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过继千金第51部分阅读

      重生过继千金 作者:xyuzhaiwu

    。

    122 平凡之喜

    黎明时分,窗外的雨下的越发急骤。

    影影瞳瞳的卧室里,红绡纱帐无风自动。

    绮罗伸手拂着那纱帐,看着细致的流光慢慢滑过。鎏金五福帐钩上随着绮罗的手慢慢滑动。

    从床上坐起来,绮罗下床并不呼初一,自己开了柜子换衣裳。

    先挑了件杏色小衣,穿衣时,双手不经意地拂过胸前,尚未成熟的胸部微微疼了一下。

    移过铜镜,在暗暗的光影中,绮罗隐约看到胸前留下几点啃啮过的痕迹。拿了帕子小心地擦干净,绮罗不再看它们,只将那衣服的带子慢慢系上。

    倘若要取悦一个人,那必定是一丝一毫也想得到那人的赞扬的。回想起楼翼然昨夜的惊叹,绮罗脸上微微红了起来,喜悦在心中层层叠叠地荡漾。除非沐浴,她是不曾碰过自己胸前的,平日里也嫌它们太过惹眼,比之绫罗要大上许多,不甚雅观,因此有意要束起胸来。如今得了楼翼然的赞美,她又将那胸放开,不再束缚。心想便是大的如奶娘一般又怎样,只要楼翼然喜欢就好。

    换了件不那么紧窄的小衣,绮罗又穿了件桃红襦裙。之后在里间转了一圈,见紫金香炉内,昨夜的佛手柑已将燃尽,又抓了把百合香撒在那香炉里,拿了银钩子慢慢地将那香灰挑开,轻轻吹了下,将百合香引燃。

    两种香味杂合在一起,浓烈的冲鼻,在鼻子习惯了那味道后,又仿佛能够闻到一股异域的馨香。

    确定这香味定会将昨夜的麝香掩盖后,绮罗慢慢向屏风后走去。

    大约是楼翼然大致的清理过了,屏风上下还有些水迹,旁的痕迹的痕迹却是没有了。

    绮罗放下心来,又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又担心他不喜喝姜汤,回去后若是强撑着,病了可不好。如此又喜又忧,先前的因觉不祥而来的惊慌慢慢淡去。

    初一等人进来给她洗漱,见她已经穿好了衣裳,也不再多话,只是收拾衣服的时候,见昨夜穿的肚兜没了,便小声地问了一句。

    绮罗心中却是早已想好说辞的,指着那一件与昨夜大致相同的肚兜道:“可不就在那里,你还找什么?”

    初一疑惑地微微蹙眉,青青却是隐约猜到昨夜的情形,忙应道:“昨儿个晚上小姐嫌那件太窄,奴婢给她换了的。”

    初一闻言也不再深究。

    绮罗松了一口气,略吃过早饭,便又拿着那香囊来绣。

    略绣了几针,红袖等人撑着伞,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小心地护着几匹红绫红纱红缎进来。

    绮罗拿过一匹纱布在自己身上比着,又看红袖打开的线匣子。

    匣子里,各色丝线整齐地摆着,罕见的金线银线摆在正中。

    “老夫人叫小姐先捡着用,若是不够了,就叫人去她那里要。”红袖满脸堆笑地说道,又捡着一缕发着珠光的丝线道:“这线奴婢还是头回见到,这样好看的线,绣什么都好看。”说着,递给绮罗看。

    绮罗伸手接过那丝线,绕在自己手上了,手腕轻轻转动,那丝线果然如珍珠一般有暗灰色的流光晃动,心里想着用这线绣盖头正好,嘴上却说道:“这线太显眼了,只合去做那花瓣托着的花蕊。”

    红袖打趣道:“便是做那花蕊,大小姐又说该做哪一处的花蕊才好?”

    绮罗微微偏头做羞涩状,“还劳烦红袖姐姐代我谢过奶奶了。”

    “大小姐这就客气了。老夫人四更起的,如今还没合眼呢。”红袖悄声道。

    绮罗惊讶地看她,说道:“你们怎不劝着?昨夜那样凉还不早睡?”见红袖有意提起苏老夫人,绮罗猜着红袖这是要有意卖好了。得罪旁人的事谁都不甘愿做,先前红袖与孙妈妈一同在她耳边散布那些引她伤心的话,也是勉为其难。如今绮罗的事定下来,她自然是要多说多笑,将苏老夫人的事与绮罗说说看,向绮罗卖个好。

    红袖果然凑过来轻声道:“昨儿个大风大雨的,风声呼呼,雨声簌簌,百鬼嚎哭一般。老夫人没睡踏实,我听着她念叨着老太爷和姑小姐了,后来模模糊糊竟是哭起来了。”

    绮罗闻言,低声叹息道:“难为奶奶这么年轻的时候就要一个人撑着苏家。”

    “谁说不是呢。”红袖也跟着叹息道,不见绮罗脸上神色有些变化,一时也拿不准这位姑奶奶对自己还有芥蒂没有,又接着道:“祸兮旦福,人这一辈子再难说清了。奴婢琢磨着,二老爷这会子是要翻身了。雀儿那闺女一生下来,定是要得了老夫人高看一眼的。更何况,二小姐那边也定下来了,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夫人往后待二老爷定会更好了。”

    “绫罗的事定下来了?”绮罗疑惑道,若是定下来才好,便是李思齐再怎样不好,也算是个归处,比之那飘飘摇摇浮萍野草,今日过了不知明日身在何方要好上许多。而且,旁人家皆想生儿子,此时苏清和应当是巴不得雀儿肚子了的是个女儿吧。

    红袖总算见绮罗有些兴致了,悄声道:“昨儿个老爷过来说的,钮太监说魏王殿下的几个侍妾已经进了魏王府,魏王殿下不日就要回来了。等着魏王殿下回来,咱们二小姐便该进王府了。”

    绮罗笑道:“若是这样才好。我先前见着绫罗走路都有些虚浮了。”

    “可不是,吃得苦中苦,才为人上人。二小姐自幼比旁人肯吃苦,也难怪她能有这样的造化。”红袖叹道,因夸了绫罗,自然也要奉承绮罗一番,“大小姐是天生好命,不必跟二小姐一样吃苦,也能得老天庇佑。”

    “若能如你所说才好。”绮罗笑道。

    因怕苏老夫人醒来找她,忙又与绮罗辞了,出了春晖院。

    虽曾经嫁过一次,那次也是心怀羞涩与欣喜地裁嫁妆。但总归今次与那次不同,心里的欣喜更多上百倍,羞涩不多,忐忑全无,竟是对往后的日子期待无比。

    拿着那珠光线,绮罗心想便是用这线绣里衣才好。用这线绣在紧身的肚兜上,在龙凤烛光下,脱了大红嫁衣,露出里面的里衣,随着那红烛跳动,缓缓地流泻出珍珠的光泽。

    因这样想着,绮罗脸上微红,又不好与何妈妈等人说,生怕她们说她没正经不知羞耻,便拿了那珠光线,又捡了几样红线留下,剩下的一并交给何妈妈分配给初一等人。

    见绮罗将布料丝线分配给各人后,就只管着绣那香囊,何妈妈也不催她,总归日子还没定下来,万事还早着呢。

    雨下了两日便停了,之后天气彻底暖和了起来,春衫一件件被翻出来。

    不光小姐,便连丫头也妖娆起来,将藏了一冬的妖艳身子展现出来。

    孙妈妈领过来绮罗过目的女子,一个个在绮罗眼中也是藏不住的妖气。

    因想着这些个丫头或许日后就要与她抢楼翼然,绮罗看向她们的眼神便不似先前那样平和。一个个看过去,将她以为能勾引着楼翼然看过去的女子都挑了出去,剩下的虽不是无盐丑女,也只能算上相貌端正清秀。

    孙妈妈也算摸着她挑人的路子,悄声地劝道:“留着两个生的好也无妨,总归是你的人,给不给楼少爷要看大小姐的决定,若是大小姐不给,楼少爷还能强迫她们不成?若都是不好的,楼夫人也该疑心大小姐不容人。”

    绮罗眉头一跳,回想上一世婆子们说的楼翼然逼j身边丫头媳妇的事,心想他若是狠下心来,什么事都能做出;因这样想着,又想自己防这些丫头只是其一,防楼翼然才是要紧。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若是他狠下心去偷,那她也是没办法的了。

    如此想着,绮罗便不愿多费心思去挑丫头,略选了几个进来。心想那八个的数额是定了的,如今院子里足有十几个一等并二等的丫头,她且坐山观虎斗,看她们斗完了,再挑自己看对眼的带过去。

    打定了注意,绮罗不甚去管那些丫头的事,一径回屋子里坐在窗下绣香囊,绣里衣。

    楼翼然叫人送信,只说他略有些伤寒,被楼夫人拘在家中不得不出来,叫她不要担心云云。

    绮罗收了这信,本想着他冒雨来来回回,中间又做了那事,少不得要病一场的,又想他身体健壮,应当是不碍的。此番得了信,心安起来,只管静坐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绮罗安坐不动,原本嫌她出门频繁的苏老夫人,却是不耐烦起来,悄悄地催着她带了苏睿轩出去。

    绮罗不耐烦听她再说,兼之苏睿轩可怜巴巴地看她,便应了。

    只是这样冒冒失失地去请楼家何家的人一同出游,她也做不出,于是只叫人备了马,带着苏睿轩,另叫张大娘以及武师等人跟着。

    春暖花开日,莺啼燕舞时。如今已是将近端午时节,天气彻底暖和起来,比之先前的芳草萋萋,如今百花绽放,又有燕子莺雀欢叫不休,更显欣欣向荣。

    姐弟两人出了苏家,一路向前走。

    “姐姐,咱们可是要去见师父?”苏睿轩问道。

    “……见着了就去见,见不着,咱们就自己玩去。”绮罗侧头对苏睿轩笑道,虽说心里放开了,也将楼翼然当了她一生的依靠,但要她自己寻上门去,她仍觉有些臊得慌。

    苏睿轩遗憾道:“先前还想着叫师父看我武艺如何了呢,现在是不行了。”

    “往后日子多的是,你急什么。”绮罗嗤笑道。

    “那咱们如今去呢?”苏睿轩追问道。

    绮罗早就想好了,她们姐弟两人虽带了仆妇随从,但那荒凉僻静的地方还是莫去的好,既然苏睿轩也未曾尽兴地逛过大街,便带着他一路逛过去,捡着他喜欢的小玩意多多买上几个好了。如此想着,绮罗便道:“走哪算哪吧,等着人多的时候,我带你去城外山坡上吃烤肉。”

    “好。”苏睿轩欢快地应道,自然也知道那人多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绮罗回忆起当初与楼七娘何伊人一同在山坡上的情景,忍不住在心中一叹,心想若是这两人没遭那劫数,楼翼然不曾被人冤枉过,如今不知又该是什么光景。

    姐弟两人向前走,路过被彻底拆掉的大街,又感叹一番,依旧向前走,待到了街上,两人下马,忽听有人叫回避,姐弟两人被张大娘等人护着随着人群避让到一边,只见几个侍卫开道,之后是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那些男子有事几十岁也有十几岁的,相貌不一。当中一人隐约看到绮罗,微微瞥她一眼,又收回目光。

    绮罗微微蹙眉,李思齐比红袖她们说的早过来了,又向李思齐等人身后看去,几辆不张扬但一辕一辄无不精致的车马缓缓驶来,当中坐着的应当便是魏王妃了,再之后的十几辆马车里,想来应当是魏王的姬妾以及奴婢等人。

    尚未等他们过去,绮罗听到身后有人呼唤一声,回头见是楼燕然也如他们一般回避在一旁。

    “楼燕然。”绮罗笑道,拉着苏睿轩向他行礼。

    楼燕然一点头,先浅笑着赞苏睿轩长高了,之后对绮罗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并不去哪,只是没事出来逛逛。”绮罗笑道,说完,眼中隐隐带着期盼地看向楼燕然身后。

    “大哥还被娘亲拘在家中呢。你看起来……”楼燕然顿了下,不过几日不见,如今的绮罗看起来与当初又不同,眉宇间多了许多骄傲,一颦一笑,更添韵味。回想起枫姨娘枯木幽魂一般的形容,他忍不住感叹女人果然还是被疼宠着才会好看,就比如楼夫人,不知底细的人是觉不出猜不出她如今有多大了的。轻笑一声,楼燕然接着道:“看起来很像新嫁娘了。”

    绮罗羞赧地低头,随后低声道:“你跟他说一声,叫他安心养病,别急着出门。”

    “好。”楼燕然应道。

    因观看魏王回城的人众多,楼燕然将姐弟两人引进身后的茶楼。

    苏睿轩也不愿与旁人挤在一处,绮罗便与他带着张大娘等人进了那茶楼。

    上了楼,果然近些日子与楼燕然形影不离的何羡之也在。

    何羡之自然也能看出绮罗的变化,心中微酸,忍不住开口道:“楼老九纳吉的雁子还没抓到,你就这样高兴了。”

    绮罗一愣,看向楼燕然。

    楼燕然笑道:“大哥要弄对活雁给你送去呢,旁的他不要,说是定不要你委屈了。”

    “……这算是什么委屈,弄了旁的野鸭什么的替代,我也不会怪他。”绮罗嘴上说着,心想楼翼然大大咧咧的,如今怎这样注意那些细枝末节了?

    见绮罗翘起嘴角,心口不一的模样,何羡之又不甘道:“先前还不觉怎样,怎么如今他给你个好脸,你就这般高兴了?”

    绮罗闻言也不恼,依旧笑道:“我就是一个女人,他对我好,我就高兴;他对我不好,我就伤心。”

    何羡之忍不住哧了一声,见绮罗笑的明媚,一双眼睛想盯着她不放,心里更加酸涩,不禁想到她又不是什么女中巾帼有本事能自立自强的,自然如菟丝花一般缠在楼翼然身上,喜怒哀乐全纠缠在他身上。因又想到她这般变化,盖因楼翼然是她夫婿才会如此,倘若她的夫婿换了别人,倘若那人对她一般好,她定也会欣然接受。想通后,暗中嘲讽了楼翼然两句,何羡之平静下来。

    绮罗不曾注意何羡之的变化,但是却实实在在地看出苏睿轩的不自在。

    苏睿轩不宁地偷眼看了何羡之几眼,那日绮罗与他说过话后,他虽算不上自卑的地步,但在何羡之面前也觉低人一等。又因见了何羡之必会想到何丽人,面上就有些讪讪的。他此时尚算不上对何丽人情根深种,因此也算不上断情。只念起往日何羡之一再将何丽人从他身边叫开,脸面上有些挂不住。

    何羡之察觉出苏睿轩的不自在,径自告辞,楼燕然觑着他的神色,也要与他一同离去。

    听着外面吵嚷的声音,显然是魏王府的队伍过去了。

    绮罗姐弟也要走,但看着何羡之不愿与他们同路的架势,又悄声唤住楼燕然,颇为犹豫地再问:“楼翼然当真没事?”

    “没事。”

    “那他端午的时候能出来吗?”绮罗再问,手里拿着香囊,犹豫着是该亲手交给楼翼然,还是请楼燕然转交给他。

    “他如今若不是怕娘亲迁怒与你早出来了,放心吧。”楼燕然轻笑道。

    绮罗攥着香囊,脸上带着一抹嫣红,低声嘟嚷道:“他什么时候这样懂事了。”

    楼燕然微微挑眉,说道:“他小时不懂事,长大了总该长进些的。”

    因此话不似是在说兄长的语气,绮罗略带疑惑地看他。

    楼燕然却是一笑,看着她后退两步,转身与急着要走的何羡之一同下了楼梯。

    苏睿轩喃喃道:“不愧是我师父,竟然当真要抓了活雁子来跟姐姐定亲。”

    “去你的,小孩子也跟了别人胡说。”绮罗嗔道,面上微烫,又拿了手背轻轻地贴在脸上,让脸上的红晕快些散开。

    “姐姐这个时候才不像个老女人。”苏睿轩又笑道。

    绮罗伸手掐了他一把,啐道:“越说越不像话,我是你能调笑的吗?”

    苏睿轩装模作样地喊疼,又催促道:“姐,快走,下面早散了。”

    “嗯。”绮罗应了一声,与苏睿轩一同下了茶楼。

    在他们转身的时候,茶楼屏风之后转出一个面容儒雅,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那男子面上留着髭须,身后又跟着一男子,却是楼燕然口中替代宋先生的祝先生。

    中年男子看着绮罗下楼,打量着她的身段仪态,叹息道:“相貌尚可,身段不错,只是其他的实在普通,不过也是个身无长物的女子。”

    祝先生闻言,回忆起无碍大师说绮罗与他有一茶之缘的话,心想越是平凡普通女子,细节处见着她的品行,才越发叫人怜爱。

    “再看看吧。”那中年男子又叹息道,步到窗前,看着楼燕然与何羡之一同离去。

    路边的女子千姿百态,彷如那姹紫嫣红的娇花,那马上的两个俊秀少年,却一味地向前走,目不斜视,唯一的一次回头,也是去看那与他们背道而行的女子。

    收回视线,中年男子举步步向楼梯。

    正悠哉漫步向楼梯上走,手中握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的钮太监微一抬头,见着那中年男子下楼,膝盖一软,几乎要跪下来。

    祝先生先一步将钮太监强行扶起。

    钮太监随后冷静下来,腆着笑脸微微躬身立在一旁,等着那中年男子下了楼梯,无须吩咐,也随着他远去。

    123 愿修燕好

    绮罗是不知身后有人观望她,一径与苏睿轩沿街逛着。

    绮罗往日里对街边的小东西虽有兴趣,但因心中总牵挂许多事情,又兼一心想着自己壳子里的人已经是个老人了,不该如小女孩一般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所以虽时常来逛,却也玩的不甚尽兴。

    如今心里没了牵挂,又兼陪着苏睿轩出来,便放开了手脚,看到有趣的,新鲜的便拿给苏睿轩看。

    看过了东西,绮罗领着苏睿轩去了苏家绸缎庄、古董店,将自家的买卖都指给他看了一遍。

    苏睿轩也不是没来过这些地方的,往日进来,只觉自家生意兴盛,如今被绮罗剖析一番,他才知其中不同。

    杨家生意做的比苏家还大,但苏杨两家之中,如今苏家越来越被人看做商户,杨家却是一如往前那般诗书传家。虽说里子是一样的,但是换了层面子,外面看着好看不说,与旁人交往起来也不露怯。

    出了自家绸缎庄,姐弟两人一路缓缓向前走去,路边的女子也有袒胸的,苏睿轩瞄了一眼,因怕绮罗注意到他不规矩的眼睛,忙收回视线,略微低了头往前走。

    “你看着咱们家跟杨家的区别了吧?”绮罗未看到苏睿轩偷瞄那些女子,觑着苏睿轩的神色道,“世家传承,是一代代环环相扣的,缺了一环,下面就乱了。外祖家生意归生意,他们的当家人还是读书的,总归那诗书还是在手里头攥着,即便赚了银钱,外头人的也不会将他家当做商贾之家,平日里结交的多是非富即贵之人,也方便他们招徕贵客。咱们家爹爹少了书香,这就是少了一环。没了这环,你若是不读书,人家也只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只当是顺理成章的事。你这一辈子顺理成章了,你儿子,你孙子也不读书,只经商,那不是更水到渠成的事?可见爹爹不读书,你若也跟着不读书,那咱们家商贾的帽子定是摘不掉了。”

    苏睿轩见绮罗瞅着空子就教训她,一边有些不耐烦,一边又觉得等着她走了,为他着想的人便没了,往后再想听人训话也没了。便是苏清远、苏老夫人训话,也只知一味地拿着旧道理逼他读书。

    “姐姐说的我懂,往后我定会好好读书。”苏睿轩应承道,绮罗的意思是一代不如一代,考不中是一回事,总要做出个一心向上的模样,不然贻误了子孙就是大错了。

    苏睿轩年纪尚小,如今子孙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但绮罗看他应了,心中稍安,又道:“也不能一味死读书。像舅舅那样不通俗务也不好。他不通,那杨家生意买卖必是要交给外祖看管,倘若外祖不在了,又是谁管?不说那管事们仗着他诸事不通胡作非为,只说,那……怀璧其罪,这么大的家业,觊觎者众多。若是连防都不防备一下,往后这家是必败了的。”便是不败,估计往后那家也要改姓石,不姓杨了。

    苏睿轩嘟囔道:“我又不是书呆子。”

    绮罗嗤笑一声道:“不是书呆子也有不通俗务的。比如说有人就嫌柴米油盐的事太过世俗,唯恐那人间香火气熏没了自己的锦绣文章!弄浊了自己的华然之气。”

    “傻子!”苏睿轩嗤之以鼻道,先前绮罗便与他说过一些,因此提了这话,苏睿轩也知绮罗说的便是杨晔了。

    说曹操,曹操到。

    绮罗看向前面蹩进胡人酒肆的杨晔,如今杨晔瘦的颧骨更高,身上从未改变的倔强,年轻的时候算是傲气,如今只是强撑了。

    “不能不经商吗?”苏睿轩也看到了杨晔,忍不住开口道。

    “傻子,经商外头的名声不好,自己家里实惠着呢。不说利钱,自家吃用也方便。况且,有钱能使鬼推磨,众人不是不喜欢钱,只是不想拿到台面上罢了。”绮罗笑道。

    苏睿轩老气横秋道:“说来说去还是面子问题。”

    “你知道就好。”绮罗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又引着他一路逛过去。

    直至傍晚黄昏时分,姐弟两人才回去。

    看着那金乌慢慢消失在黑云红雾中,苏睿轩蹭了蹭绮罗,满眼期盼道:“我在学堂里听说人家有去城外住一夜的,说是见着那红日喷薄而出,十分的震撼好看。不如哪一日姐姐寻了师父,咱们去看日出?”

    绮罗点头道:“若是你学业有长进了,我便带你去。”

    苏睿轩忙道:“这自是自然。师父眼看着是跟状元无缘了,我总该叫姐姐沾沾光,看看那状元是什么模样。”

    绮罗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拍手道:“那好,我等着沾你的光了。你师父是要考武状元的,小心你说他与状元无缘,他打你。”

    姐弟二人说说笑笑,便进了苏家。

    苏老夫人听着两人一日的行踪,很是遗憾绮罗竟放楼燕然与何羡之走了,这样好的机会,若是能叫苏睿轩与他们多多亲近才好。魏王殿下回来了,楼家何家自然要时常过去与他来往,若是苏睿轩跟着跟去,定也能多见着魏王殿下几回。

    因这样想着,苏老夫人面上就有些淡淡的,问话的声音也有些寥落。

    绮罗见她如此,也将脸上的笑容放淡,微微偏头,一副不耐烦模样。

    苏老夫人立刻重又笑起来,心想若不是苏睿轩与楼燕然何羡之差了一个学年,不能与他们朝夕相处熟悉起来,她才不会上赶着叫绮罗领苏睿轩出去。调整了嘴角的弧度,苏老夫人将今日他们吃了什么,玩了什么细细问了一通,又捡着好话,将姐弟二人采买的小物件一一夸赞一番。

    绮罗见此,也随着她一同笑,将今日的事说了一通,随后苏老夫人说她乏了,便识趣地走了。

    因李思齐回襄城了,苏家暂时将绮罗的事抛开,一心盯着绫罗的事。

    苏老夫人有心寻苏清远说话,但苏清远此时心里着急,也不耐烦向她报备。原来先前与苏清远来往甚密的钮太监,这几日竟说出要修身养性,闭门静心的话。

    苏清远是不信这些的,平日里大鱼大肉吃着,如何魏王殿下一回来,他就要茹素吃斋了?

    唯恐绫罗的事有变,苏清远越发烦躁起来,比之绫罗的亲父更要上心十倍。

    那边苏清和是打定主意不插手的,任凭小杨氏如何催促,他只管道:“你别急,凡事有大哥呢。咱们两人不插手还好,一插手便是给绫罗身上泼污水,又叫坏心眼的人提起当年之事,你还想绫罗恨你不成?”

    小杨氏闻言,又恨苏清和一副气定神闲模样,心想都是他的孩子,凭什么病了要嫁人了,都只该她一人操心?

    李思齐回来引来的变故,在苏家中,只叫两人欢喜。

    一便是大杨氏。大杨氏冷眼旁观,只在屋子里仔细保养装扮自己,先前苏清远又嫌弃她了,从她身边要走了玉叶,有意踩她的脸。如今能领着绫罗出门拜见魏王妃的只有她了,苏清远此次若不温言细语地讨好她一番,她赌咒发誓不会再做那等既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的傻事了。她就等着看苏家能如何。

    二则是绫罗。绫罗既欢喜又忐忑,心想李思齐成家了,应当比之先前稳重许多,再也不会一团孩子气地折腾她了。况且,这些日子苏老夫人等人都围着绮罗转,只将她丢给一个女先生,她忍气吞声这么久,总该要扬眉吐气了。于是乎,虽累了些,绫罗眉梢眼角仍噙着一抹笑。

    李思齐回来,在苏家里头对绮罗绢罗等人的影响最小。

    绮罗每日只绣嫁妆,绢罗偶尔过来帮帮手,悄悄地请教杨家的事。

    虽彼此没有明说,但绢罗还是觉察出绮罗对杨家的认识比之曾在杨家住过一些时日的自己还要深。于是三不五时的,拿了莫姨娘从苏清远那里得的消息来与绮罗交换。

    “爹爹说,那魏王妃是个端庄贤淑的,想来不是那等不容人的人,府里的几个侍妾,有两个已经拿了名碟,定□份了。”绢罗轻声道。

    绮罗如今心思又与往昔不同,若是以前听着这话,也要附和一声,如今心中反驳着“不容人的未必不是贤淑的”,口中说道:“怕是新婚夫妇,面软着,不好发作吧。”又想绫罗还是早早进去的好,趁着魏王妃与魏王也不熟稔,现在进去了,魏王妃便是心中不服,也不好太针对她。

    绢罗笑道:“却也不是。他们也是表兄妹,自小一同玩耍的,虽说是两小无嫌猜,但幼时一同耍过,彼此应当是更熟悉的。”

    听着绢罗说那个“也”字,绮罗心想绢罗对杨家怕是很有把握了。又想莫姨娘能在苏老夫人面前做老实人,又能得苏清远信赖,凡事说给她听,比之正室大杨氏,宠妾赵姨娘,段数不知要高上多少。想到这,暗中告诫自己那些平日里不常出头,看着又亲切的丫头才更要防备。

    “这是不同的。那时两小无猜,谁也没往那处想。如今成了休戚相关、荣辱与共的夫妻,自然要另换了一种眼观,另换了一种心思。就好比,魏王若喜读诗书,魏王妃先前与他一同玩乐的时候还好,如今怕他耽于玩乐,自然要劝。这么一劝,先前一同吟诗作对的乐趣没了,魏王少不得要嫌弃起魏王妃了。”绮罗缓缓说道,心想先前她还当楼翼然是小孩子的,之后才又改观。可见那拜堂等等,不仅仅只是个形式。

    绢罗闻言,心知绮罗说的不是魏王,是杨致之,也笑道:“正是,所以才说男人心易变。”

    听着外边有人来了又走,绮罗问是谁。

    初一回道:“是四小姐,来了在门前站一下就走了。”

    绢罗轻笑道:“她怕是不喜咱们说这些事吧,到底她还是太小。”

    “是啊。”绮罗应道,绡罗自幼无母,连大杨氏也不曾照拂过她,与绢罗的不言不语不同,绡罗便是有意出声,也总会被苏老夫人忽略,因此她心中自然有一股不平抑郁之气。

    如此,苏家忙着递帖子拜见魏王与魏王妃,其他人家也是如此。

    为免人多安排不周,又逢端午节,魏王府便广发帖子,在春分湖畔摆下几场戏台,发散粽子等与民同乐,又设了座位,请襄城一干有头有脸的人去看赛龙舟。

    苏家拿到了帖子,自然是有席面座位的。苏清远将帖子递给苏老夫人,又想到大杨氏对绮罗备嫁不闻不问的态度,心中便有些气愤。

    苏老夫人拿了那帖子,也从丫头那里知晓大杨氏前几日置办了新衣脂粉,心中冷笑,看过那帖子道:“我年纪大了,再没有忌讳的了,且又是拜见王爷王妃,若不亲去实在失礼,老婆子我就去见见王爷他们吧。”

    苏老夫人之言正中苏清远下怀,能有苏老夫人亲自带绫罗过去,一显得苏家看重绫罗,二则也告诉旁人绫罗是苏老夫人养大的,与那不成体统的小杨氏夫妇没有干系。

    当家人定下主意,苏家众人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小杨氏夫妇见苏老夫人肯出力,自然是欢喜;大杨氏没有算计成功,自然是气愤了半日。

    绮罗眼看着苏老夫人又催着绫罗试新衣,心里嘀咕着不知那日楼翼然会来寻她,还是也去了那湖边跟着众人一同看龙舟。

    端午那日,天气越发热了起来,一大早,那热气就蒸腾上来。

    绮罗起床后,去见过苏老夫人,打扮的中规中矩的绢罗也及早来了,两人一同帮着红袖给苏老夫人装扮完毕,又陪着她吃了早饭。

    之后精心装扮过的绫罗,带着小丫头们也过来。

    绫罗今日的装扮却是很费了一番心思,头上绾着灵蛇髻,带着几只玉钗,一身杏色衣裳,既不素净,又不抢眼,唯独人更显清丽。裙摆细节处,一丝一线都能看出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苏老夫人笑问:“难为你起这么早来打发我吃饭,你当真不过去看看?听你爹爹说那戏台子将春分湖西畔都占了。”

    “奶奶带着妹妹们去看吧,我不耐烦这热天气。此外,避暑的药丸我也要红袖姐姐给你们带着了。若是身子不舒服了,便含上一颗,强撑着热坏了可不好。”绮罗笑道。

    “还是你细心,也罢,你便留在家里吧。”苏老夫人笑道,眼神微微闪烁,心知绮罗是不耐烦与她们一同去,等下必定会自己跑出去玩的。

    绫罗闻言,伸手理了下裙摆,那裙子上用珠光线绣成的白莲,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仿佛用珍珠堆成的花一般,“难为姐姐体丰怯热,还想着给我们备避暑药。”

    绮罗闻言笑道:“你客气了。”神色里并无不快。

    看着苏清远陪同苏老夫人领着绫罗绢罗等人离去,绮罗转身回了春晖院。

    对着菱花铜镜,绮罗扭着身子左右照照。

    初一见她这模样,好笑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方才你没听绫罗说我体丰?”绮罗说道,又照了一圈,见着自己的锁骨突出来,锁骨之下确实是圆滚滚的。

    “小姐这哪里算是体丰,你这肉结实着呢,人家走一步,身上的肉跟着摇一下的才叫肥呢。”初一笑道。

    外间正做针线的何妈妈听着两人说话,插嘴道:“便是体丰才好,瘦巴巴的,进了别人家,人家还担心不好生养呢。”

    绮罗闻言脸上一红,初一啐道:“妈妈就会胡说,这种话也能在我们胡说了?”

    “这话有什么,便是老夫人面前我也说的。”何妈妈不经意道。

    随后,一同与何妈妈做针线的十五等人也笑着问何妈妈她儿媳妇可体丰否。

    绮罗放下镜子,便又去梳妆。将头发披下来慢慢梳着,先梳了个望仙髻,之后又将头发散开,梳了个坠马髻。

    正折腾着,青青进来道:“莫非这就是旁人说的心有灵犀?不然,大小姐这边正梳着妆,那边楼少爷就等在外面了。”

    绮罗闻言笑道:“我也不知他要来,想着他不过来,我就去找他的。”因此忙拆了头发重又梳过。

    何妈妈听了这话,忙进来要劝绮罗不出去。

    绮罗笑道:“怎么这时候了妈妈还这样说,若是我不出去,今日他捡着别人的香囊、香帕,那该怎么办?外头玩的人多着呢,妈妈说,我该不该出去?”

    何妈妈无法,只得点头,又见她折腾了半日,只是做男装将头发都绾在头上,身上也是上次穿过的男装,忙道:“便是要出去,也不该这样马虎,好歹将那新做的石榴裙穿上。”

    “不用了,我骑马呢,那裙子不便利。”绮罗笑道,又拿了自己的鞭子缠住腰上,匆匆忙忙的便向外走。

    今日张大娘有事出去了,独有初一、十五两个人跟着绮罗。

    绮罗出了门,就见楼翼然背着弓箭等物,身旁的几个随从马上也挂着竹篓。

    “咱们去城外抓大雁。”楼翼然见着绮罗出来,将手中的艾草丢开。

    “好。”绮罗应了一声,伸出手道:“这个给你,前两日做的。”

    楼翼然看着她手中绣着雄鹰的香囊,伸手接过来放在鼻下闻了一下,陶醉道:“果然很香,只是跟了我久了,怕是会染上臭气,不如晚上你戴着,白日里再给我?”

    “胡说什么,哪里能这样拿来拿去的,不要还我。”绮罗伸手要抢回来。

    楼翼然忙藏在衣襟里面,笑道:“如今拿来拿去的麻烦,往后就便宜了。”

    心知他说的便宜是指成亲之后的事,绮罗啐道:“跟谁学的这么油嘴滑舌!”

    楼翼然嘿嘿一笑,悄声避过随从丫头道:“跟着何寻之学的,他那人忒坏了,跟我说了几句话,就将我到手的名家之作讹去了。”

    绮罗微微蹙眉,疑惑地看向楼翼然:“你还有名家之作?是什么?字画还是古玩?”

    楼翼然咧着嘴笑笑,却不回她。

    两人带着随从一径出了城,路上游人众人,大多向着春分湖走,往日众人常去的广源寺,却是鲜少有人去了。

    出了城,人烟更加稀少。

    楼翼然看着前路,扭头对绮罗道:“早些年,你跟着七姐跑了,伊人姐姐也跟着你们走了。只剩下我在后面坐在马上干着急,如今我倒要看看是你快还是我快。”说完,策马向前跑去。

    绮罗微微撇嘴,心想他小孩子心性还在的,轻扬马鞭,向楼翼然赶去。

    闹腾许久不曾这样撒开蹄子飞驰过,此时到了这宽阔地面,便不理不顾地只管向前冲去,竟隐隐有超过楼翼然的趋势。

    绮罗冲楼翼然得意一笑。

    楼翼然不甘心地皱鼻子,两人你追我赶,慢慢竟是上了原先楼七娘与何伊人上去的那个山坡。

    随从侍女因带了东西,且心知他们要独处,便有意放慢马蹄,慢慢跟在后面。

    上了那山坡,绮罗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迎着风立着,那风吹在脸上痒痒的,眺望远处的山野河川,山坡虽小,也有一股浩然之气盈于胸怀。

    “干娘过来。”楼翼然下了马,将手伸向绮罗。

    绮罗握着他的手翻身下马,低头叹气道:“怎么到了这里,怪想七姐她们的。”

    “我也是。”楼翼然低声道,拉了绮罗坐下,在袖子里翻了翻,竟掏出一把五彩丝线来。

    “你也学了人家打络子?”绮罗打趣道。

    楼翼然笑道:“大过节的,当然是要孝敬干娘了。”说着,抓了绮罗的手过来,将她的袖子撸上去,伸手捏了下她的手腕,“也不见你胖,怎么肉就这么多。”

    一日内被人说了两次胖,绮罗要抽回手。

    楼翼然抱着不放,依旧笑道:“谁也没有干娘胖的好看,你看这手腕圆圆润润的多好看。”伸手在她皓腕上摸索。

    “我随二婶骨头小。”绮罗顿了下,小杨氏是她心中的刺,什么时候提起来,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难怪,原来肉都包着骨头了。”楼翼然低头亲了一下,想了想,又低头张嘴在那皓腕上咬下。

    绮罗起先以为他只是摸摸,等着手腕上一疼,才反应过来,急道:“疼死了,你做什么?”

    楼翼然抬头,用袖子将绮罗手腕上的口水擦去,笑道:“旁的地方不好留印子,这里好,袖子一盖什么都看不到了。”

    绮罗伸手向他背上掐去,骂道:“你身上旁人也看不到,我也留个印子?”

    楼翼然闻言一喜,自己将袖子撸起,将精壮的手臂伸到绮罗面前,“来吧,给我烙个你的印吧。”

    绮罗拍开他的手,啐道:“要烙印就拿了烙铁过来,这样过两日就淡的还是算了吧。”

    “隔两日咬一次不就行了?”楼翼然不以为然道,将手臂送到绮罗粉唇之下。

    今日绮罗匆忙出来,未涂口脂,嘴唇上只有一层淡淡的粉色。伸手拂过自己手臂,上面的紫红的牙印疼了一下,绮罗心中一气,抓了楼翼然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楼翼然手臂上先是一疼,随后又麻了一下,绮罗的呼吸扑在他的手腕上,慢慢的,竟能觉察到手臂上的汗毛敞开地张开,随后随着风又收缩,情不自禁地伸开手搂住绮罗。

    “月夜不寐,愿修燕好。”楼翼然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