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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过继千金第45部分阅读

      重生过继千金 作者:xyuzhaiwu

    这意思是绮罗叫独孤纯等久了。

    绮罗回道:“我许久未见楼姐姐,一时情急就多与楼姐姐多说了两句。方才在外面见着纯妹妹与独孤嫂子正听何大哥讲笑话呢。”

    独孤夫人白净的脸上微微浮起一片红晕,她皮肤极白,但凡有一点心急羞涩等,脸上就要泛起血色。

    “原来是这样,既然你回来了,就叫她们回来吧,也免得又叫你等久了。”独孤夫人笑道,转身叫了一个丫头去喊她儿媳妇女儿回来。何寻之名声在外,幸喜风流,且荤素不忌。最要命的是他没有成亲的打算,就为了这一条,独孤夫人也不敢叫自己的女儿挨着他太近,再说,另一个又是儿媳妇,更要早点催回来才好。

    绮罗偷眼又看了独孤夫人一眼,心里嘀咕着这独孤夫人怎这样坚持要独孤纯与她一同玩。且独孤夫人并未问过她,就说不要她久等,这是直接越过她定下了要她等独孤纯呢。

    “独孤婶婶不必去叫了,我与绮罗久未见面,您就叫我们多说两句话吧。”楼八娘笑道,倘若是从前,她还会以为独孤夫人这是亲切,如今因厌恶独孤函,对着独孤夫人也就挑起刺来,因此三两句话听下来,就腻烦了独孤夫人的自说自话。

    “纯儿她初到襄城,也没有个朋友,你们在一起说话,便叫她坐在一边玩好了,也免得她孤零零地看着可怜。”独孤夫人笑道,说完了,又去看楼夫人,圆润的脸上似乎能看到蓝色的血管。

    “明珠,绮罗,纯儿是客,哪有你们这样待客的?”楼夫人轻声斥道,又轻轻瞪了两人一眼。

    绮罗勾着楼八娘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便留下等独孤纯。

    谁知那边叫了半日,独孤姑嫂两人才慢吞吞地走进来。

    “行了,纯了回来了,你们小姑娘自己去玩吧。”独孤夫人留下独孤少夫人,笑着叫绮罗她们出去玩。

    独孤夫人又越过楼夫人发话,绮罗楼八娘只得望向楼夫人,见楼夫人点头,两人才带着独孤纯一同走出来。

    到了外面,独孤纯兴致缺缺地跟在两人身后,不时的哀声叹气。

    楼八娘回头看她一眼,也不说话,又拉着绮罗到一处僻静之地叙旧,当真不理会独孤纯。

    独孤纯叹了两回气,见没人理她,哼了一声,转身又去寻何寻之说话。

    “你别理她,我现在是看了他们家的人就烦,当初我就觉得他家人下手太狠了,如今燕然脸上还留着一道疤呢。”楼八娘恨声道。

    但凡讨厌一个人,便是几百年前的旧仇也要翻出来再说一通,楼燕然脸上的那道疤,如今不细看是根本寻不到的。

    “就是,楼姐姐,我方才还想说独孤夫人说话太自说自话呢,一个人就将旁人的话都说光了。”绮罗顺着楼八娘说道。

    楼八娘果然咬牙道:“就是果然一家子没有一个好的。只是你等着看吧,独孤纯一会子就会过来,她一脸孩子气,何寻之才懒得搭理她。”

    绮罗原先是不信楼八娘话的,心想独孤纯冰雪聪明的小美人一个,何寻之应当会耐心编着故事哄她开心的,谁知一炷香功夫后,独孤纯果然回来了,回来后也不再叹气,只是撅着嘴坐在一边。

    开宴后,楼夫人叫人来喊她们几个回去。

    宴席上,绮罗看了眼并未看到楼翼然,楼燕然等人也是不在的。

    “老九定是被爹爹拉着见人了,你别寻他了。他们在隔壁园子里另开了一桌。”楼八娘笑道。

    “我没找他。”绮罗嘴硬道,说完,见苏清雅的丫头走过来在她耳边道:“大小姐,夫人请你过去说话。”

    “我去一下。”绮罗对楼八娘道,说完,便随了丫头走到宴席外边的梧桐树下。

    梧桐树上,大朵的梧桐花已经开了两三朵,淡淡地紫色,闻着有一股甜甜地味道。

    “绮罗。”苏清雅扶着梧桐树叫道。

    “雅姑姑。”

    “方才你与独孤小姐玩的可好?”苏清雅问道。

    “许是喜好不同,她与我们玩的不是十分投契。”绮罗半真半假地回道。

    苏清雅伸手抿了下头发,眼睛望向宴席上的独孤夫人,说道:“你不懂,先前独孤家从京城赶到襄城是想着与楼家联姻的。谁知半路上就遇到你的事。”说到此处,苏清雅顿了一下,见绮罗脸上并无羞愧之色,又道:“半路上遇到这事也不好再回去,如今到了看着楼家二少爷也很是不错,比起大少爷更显稳重。”

    绮罗乖巧地立在一边,便是听苏清雅顿住也不插话。说多便习惯了,原先听人说起她与楼翼然的事,她还要羞涩一下,如今只做听不懂。

    “楼家与独孤家一向交好,若是楼家也有这么个意思,到时候你与独孤小姐成了妯娌,”苏清雅又顿住,与一个小姑娘说这些话,她还是有些不自在,叹息一声道:“总之,你还是与独孤小姐好好相处吧,多交一个朋友总是好的。”

    绮罗看向苏清雅,见她脸上一片诚恳之色,笑道:“多谢雅姑姑提点。”

    “你别嫌我多嘴才好,咱们苏家可不比他们独孤家,你又是那么个情况。”苏清雅伸手扶了下绮罗的帽子,转身向宴席走去。

    绮罗望了眼神魂不在的独孤纯,靠着梧桐树扶额笑了一下。若是将来有这么个身娇体贵的弟妹,确实是一件麻烦事,况且……绮罗不禁站直身子,况且,楼翼然莫非与独孤纯还要弄出些事情来?

    将帽檐拉下,绮罗绞尽脑汁地回想楼燕然的娘子是哪位,想了半日,只能无奈地叹口气,那位被楼翼然糟蹋的女子,她根本就没听说过她的名字。

    110、撕破脸皮

    从苏家闯出来,做了自己多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楼八娘,绮罗开心兴奋了半日,终是因为又想到楼燕然的娘子,心里蒙上了一层阴云。

    重新坐在宴席上,也有些闷闷不乐,楼八娘问了她两句,她也只说是身子不舒坦,并没有旁的事。

    一日便这样度过,宴席之后,只有极少数人留在广源寺游玩,其他人大多散了。

    绮罗因不想与独孤纯相对无言地坐在一处,便辞了楼八娘出了寺院。

    方出了寺院,便见着祝先生与周先生一步一顿地向台阶下走。

    绮罗站住脚,并不上去行礼,先前楼燕然说祝先生认识秦王那会子她就疑惑了。襄城再怎样繁华,也没有道理叫京城的先生们一个个前赴后继地过来,况且,楼燕然的原话是“替代宋先生的祝先生”,是谁要祝先生过来替代宋先生的?

    “干娘。”

    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叫,被人吹了热气的耳朵麻麻的,绮罗一愣,伸手揉了下耳朵,斥道:“你不陪着伯父,又出来做什么?”

    “人都散了,我爹听说你只带了一个婆子过来,叫我送送你。”楼翼然笑道,见着绮罗脸色不佳,疑心她是在宴席上又遇到了什么事。

    “替我多谢伯父了。”绮罗笑道,指着前面的祝先生道:“祝先生怎会也来了襄城?还说是顶替宋先生的。无碍大师说他的才华不在宋先生之下。”

    “襄城地方大,良禽择木而栖,见着好地方自然就过来了。”楼翼然笑道,见绮罗一脸认真地看她,探着头说道:“总有那么一群人,喜欢做些颠三倒四不着五六的事。你别管这些事,祝先生比先前的宋先生好上许多,老十如今也自在了,不像先前那般束手束脚。”

    绮罗想起何羡之的话,便住了嘴。外面的事她知道的不多,若要插手也不过是白给他们添麻烦。如此想了,便不再追问,只说:“我只是觉得祝先生、宋先生一个个京城的先生都往襄城来有些古怪。你们弄清楚就好了,我就是多说一句。”

    “无妨,干娘爱说多少就说多少,可还有旁的指教?”楼翼然歪着头笑道。

    绮罗想起楼燕然娘子的事,看楼翼然便有些不顺眼,走了两步,开口道:“楼翼然,你是哥哥,你该让这楼燕然。”

    “行,干娘,我让着他。”楼翼然嬉皮笑脸地回道,虽不知绮罗为何提起此事,但也爽快地应了,只是心中庆幸自己不是哥哥,不然当真凡事让着楼燕然,那还得了。

    “我跟你说正经的。”绮罗正色道,楼翼然收敛了脸上的笑,也板着脸道:“干娘,我认真听着呢。”

    “弟弟的东西不能抢,枫姨娘去的早,楼伯母虽对楼燕然也十分好,但到底比不上楼伯母对你的好。楼燕然心里大抵也会觉得有些失落。所以他比你可怜一些,你凡事让着他吧。比如说楼伯父给他的东西,你不要去抢,还有……”

    “行了,我知道,我不跟他抢。”楼翼然说道,心想绮罗真有些大惊小怪,楼老爷若给东西,自然也有他的份。

    绮罗听楼翼然一口应下来,心里还是不踏实,左思右想后,悄声问:“你看独孤纯怎样啊?她脸上真白,我原先还当她涂了粉。”

    “不怎么样,说话捏着嗓子,我都替她难受。”楼翼然嫌弃地说道。

    绮罗忍不住笑了,随后道:“那楼燕然怎么看独孤纯?他喜欢那样的吗?”

    楼翼然奇怪地看了眼绮罗,忽笑道:“长嫂为母,你现在就管起老十的终身来了。老十那小子为了作弄娘亲,故意气她,如今夜夜与何羡之秉烛夜谈,我娘恨不得将全家的美貌丫头都塞在他院子里。”

    “你说这话是羡慕吧。”绮罗讽刺道,却又想楼燕然的性子做这事很奇怪,便问:“可是有什么误会?楼燕然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气伯母?”

    “先前爹娘有事瞒着他,他心里气不过,先前还想挑拨我跟爹爹呢。至于那个独孤纯,老十是看都没看她一眼。”楼翼然笑道。

    绮罗见他说的开心,心想楼燕然做这些应当就是心里气不过,倒没有恶意。

    下了山,见着苏家叫人赶了车过来接她,绮罗对楼翼然道:“我家来人了,你回去吧,免得叫伯母担心。”

    “行,下次我不递帖子了,若是要你出来,我上门请去。跟老丈人熟悉熟悉也好。”楼翼然又嬉皮笑脸地说道。

    绮罗想起楼翼然第一次进苏家便是打上门去的,笑道:“不用了,我要出来,自己会出来的,你别闹事了。”说完,疑心楼翼然也看出她今日是硬闯出来的,微有些不好意思。要上马车,又忍不住回头低声说道:“算了,你别让着楼燕然了,反正凡事楼燕然都让着你。只是楼燕然的东西不碰就好。”

    楼翼然见绮罗这副语重心长的老妈子模样,忍不住捂着嘴闷笑起来,挥着手道:“知道了。”

    绮罗有些羞恼地上了马车,过来接她的孙妈妈也跟着上了马车。

    到了马车上,一直听他们说话的孙妈妈道:“上回子还记得楼少爷是个霸王模样,如今变好看了不说,人也知礼了。”

    绮罗掀开帘子,见楼翼然向她招手,忽想自己白担心什么,那个腰如圆桌的男人已经不在了,下面的可是一个英气少年,回头对孙妈妈笑道:“他是面子上看着好些。”见到孙妈妈的时候,她就猜着这是苏老夫人叫孙妈妈过来探探底细的。

    “哪里,奴婢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大小姐好福气,只是还是矜持些,少说些话比较好。”孙妈妈笑道。

    “孙奶奶说笑了。”绮罗靠在车壁上,问道:“初一十五呢?她们怎么没出来?竟然累着孙奶奶您过来了。”

    “她们几个被老夫人罚了,膝盖肿着呢。”孙妈妈回道。

    绮罗闻言心里愧疚了一下,只是若是苏老夫人想借着这法子让她老实地听她摆布却也不行,依旧闭了眼歇息,心里盘算着回到苏家如何做,如何说。

    “大小姐以后莫要再这样了,初一她们是跟着你长大的,以后指不定要在一起一辈子,别为了自己一时高兴,误了她们性命。”孙妈妈觑着绮罗的脸色,小心地警告道。

    绮罗微微睁眼看向孙妈妈,开口道:“孙奶奶,谁也跟不了谁一辈子。父母子女尚有散开的一日,更何况是主仆。再怎样一起长大,也没有为了她们委屈自己的道理;但是我若在眼前又不能弃她们与不顾。所以,我琢磨着,眼不见为净,反正奶奶眼里容不下沙子,指不定哪一日就要寻了错处卖了她们。不如我回去了就叫她们都散掉的好,我也不求名份了,反正被打扮成绫罗的时候就够叫人家看笑话的了,我回去后卷了包袱,直接上了楼家的门吧。”

    “大小姐这说的什么话,大家闺秀,哪有自己找上门去的道理。”孙妈妈低呼道。

    绮罗眯着眼睛冷笑道:“哪有被人家卖掉的大家闺秀,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我的小姐,求你别说了,仔细叫人听到了。回去后好好跟老夫人认个错就好,奴婢替你再求个情,你立下保证,只管跟老夫人说没有下次了。”孙妈妈拉着绮罗的手劝道。

    绮罗反手握住孙妈妈的手,笑道:“春芽说孙奶奶会照顾我,我原先还不信,后来果然见着孙奶奶照顾我许多。不是我不识好歹,若有机会,我也必定会报答孙奶奶。我是忍了许久的,孙奶奶看着我享福的时候,我其实就在忍着。如今我不乐意忍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苏家养了我一场,我死乞白赖地替苏家攀上楼家,算是报恩,大家两清了。”

    “大小姐怎么能这么说,那又不是旁人家,可是你的血亲。”孙妈妈听了绮罗的话,忍不住心里一颤。

    “奶奶更是姑姑的母亲,姑姑过的又怎样?孙奶奶别说了,回去后,您也别替我说话,免得又拖累了你。”绮罗说道。

    孙妈妈闻言唉声叹气道:“都是一家子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绮罗笑道:“一家子才不好说话,旁人还好,无牵无挂,大家只说道理就行,见了自家人,骂上一句不孝,说上一句忘恩负义,那道理就全变了样。”

    孙妈妈只拉着绮罗的手叹息,见着马车进了苏家大街,又忍不住悄声问道:“先老太爷当真没有再跟你说话了?”

    “没呢,只是指不定什么时候爷爷又回来了。”绮罗笑道,心想孙妈妈还在挂心苏老太爷的事,站在马车前,吸了一口气,挺胸下了马车。

    进了苏家,见着丫头婆子垂手立在一边,比起往日的肃静,今日更显肃穆,竟有些办白事的感觉。

    绮罗忍不住呡紧嘴唇,昂首阔步向苏老夫人院子里走去。

    进了苏老夫人院子里,果然见着初一等人还在那院子里跪着,绮罗唯恐自己心软了,到苏老夫人面前说不出话来,便看也不看她们,抬脚进了苏老夫人屋子。

    屋子里头,苏老夫人正位独坐,手中捻着佛珠,一张大气的脸上不喜不悲,又因病尚未痊愈,脸上少有血色,一张脸彷如石像一般。

    小杨氏大杨氏分作两边,苏清远苏清和也在两边坐着,便是绢罗绫罗等人也分开左右站着。

    “回来了?”苏老夫人耷拉着眼皮,沉声问道。

    绮罗眼睛看了眼苏清远,见着苏清远脸上不以为然的神色,心想这三堂会审必是苏老夫人自己的主意,苏清远是被逼着过来了。

    绮罗行了礼,一一向苏老夫人等人问好。

    见着绮罗彷如没事人一般,苏老夫人不再追问绮罗,反倒微微偏着头问起红袖来:“外头跪了几个时辰了?”

    “三个时辰了。”红袖答道。

    苏老夫人闻言,微微点头,又面容慈祥地含笑抿了口茶水。

    绮罗见此也不主动说话,中规中矩地立在一边。

    “知道我为何罚你的丫头吗?”苏老夫人等了半日不见绮罗求情认错,又沉声说道。

    “奶奶,还罚她们做什么,直接卖了好了,反正我又用不上她们了。”绮罗说着在大杨氏身后的位子坐下,又叫红袖给她拿茶。

    “放肆!”苏老夫人拍着桌子喝道,见绮罗依旧坐着不动,斥道:“想坐就坐,这是谁家的规矩?”

    绮罗眼皮不抬地道:“我今日累了,再站着就要瘫下去了。若要站着给人立规矩以后多的是机会,何必没事在自己家里多站上那么一会子。”

    “绮罗,太放肆了。”苏清远终是看不过去了,他虽对苏老夫人有怨,但也不能容忍绮罗对苏老夫人太失礼,“先前就算了,如今跪下来认错吧。”

    “爹爹,我想好了。”绮罗郑重地说道。

    苏清远脸颊上又突突地疼起来,“你想好什么了?”

    “我就是用不上丫头的命,与其连累她们受罚叫她们背后咒我,不如大家就此散了,我再投奔了楼家去,只求楼家可怜可怜我,赏上一个两个丫头照顾着我,不叫我饿死就成。”绮罗认真地说道。

    “你说什么疯话呢。”苏清远未出口,大杨氏先喝道。

    苏老夫人握紧手中的佛珠,先前绮罗被苏清词附身说的那些话,丫头婆子甚至绫罗等人嘴上不说,心里怕也嘀咕了她几句。原本她是要借着教训绮罗重新立威的,如今绮罗这番话要是反带坏了绢罗等人……长叹一声,苏老夫人示意绫罗等人退下去,等着她们都走了,才道:“你当真是疯了,往日你性子最是绵软,怎么今日就这样拧了?当着妹妹的面,认个错,做个好榜样能有多难?”凭着楼家的关系,她也不会当真教训了绮罗,绮罗又何必不懂事闹成这样,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下。

    “外头初一还跪着呢。”绮罗端起茶碗说道。

    “看不住主子,她们理该受罚。”苏老夫人斥道。

    “先叫她们起来吧,若是当真与绮罗离了心,一时半会也不好再找这样可靠的丫头。”苏清远劝道,事有轻重缓急,如今与楼家尚未谈妥,自己家里先闹起来,叫楼家知道了,更会看轻苏家。

    苏老夫人不甘心地示意孙妈妈去叫初一等人起来。

    “你今日遇到了什么人?”苏清远有意转移话题道。

    绮罗灵机一动道:“见着独孤家了,他们家的小姐也过来了,雅姑姑说独孤纯是过来与楼家联姻的。”说完,侧着身子靠在椅背上,用手指去描画茶碗上的山水画。

    原先还在气绮罗放肆的苏老夫人闻言,心中的怒火被压制住,脸色依旧发青,但厉色去了不少,关切道:“当真?你雅姑姑还说什么?”

    “旁的倒没说,只说原先两家就有联姻的意思,只是独孤家的少爷先成亲了。”绮罗说道。

    “你竟敢私自出府,就罚你去佛堂里跪着吧。”苏老夫人轻声斥道,意欲将绮罗先支走,与苏清远再商议独孤家的事。

    大杨氏正想绮罗聪明,拿了独孤家做幌子,叫苏老夫人轻描淡写只是要绮罗跪佛堂就将此时揭过,却见绮罗闻言依旧不动。

    苏老夫人脸色又难看起来,心想绮罗这是有意与她过不去,叫她下不了台。

    “绮罗。”苏清远轻声斥道。

    “奶奶,爹爹,楼翼然说过两日要来找我玩的,还有楼八娘姐姐回来了,我也是要时常出门的。以后少不得要跟他们去打猎,去赏花,去游船……”绮罗掰着手指说道。

    “大家闺秀,哪有时常出去抛头露面的。”苏老夫人不理绮罗。

    绮罗依旧说道:“先前清池郡主更是名门闺秀,她不也能四处乱走?”

    苏老夫人瞪着绮罗,也算是看出她今日决计不会服软了,怒极反笑道:“你与郡主怎会相同?绮罗,你可要想清楚,你乖巧听话了这么多年,没得最后闹上一场,叫你弟弟妹妹们看笑话。”

    “只要奶奶不拦着我,我自然会与以前一般乖巧。往后我也还会听话的,就算是出门,我也会与奶奶说上一声的。”绮罗说道。

    苏老夫人看着仿如陌生人一般大放厥词的绮罗,叹息一声道:“你当真以为我不会罚你?”

    “那倒没有,先前我便说了,没了丫头,我便投奔楼家去,名份什么的,我也没看在眼里。另外,若是出不了门,人要死总归会有办法的,抹脖子吞金悬梁,又或者不吃不喝慢慢熬死。死不了的都是不想死的,想死的话怎么死都能死掉。”绮罗垂着眼皮说道,自己怕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怕你死,她笃定此时苏家是不想要她死的。

    “放肆!”苏清远将桌上的茶碗摔掉。

    大杨氏也站起来喝道:“当着父母长辈的面,你怎么能说这些生生死死的。”

    苏清和附和道:“正是,有话说话,谁也没逼着要你立刻死了,你说那话做什么?想叫谁伤心的?”

    绮罗垂着眼睛,不理他们,只等着苏老夫人说话,她就要看看一向声称自己为整个苏家着想的苏老夫人,此时是为了自己的尊严忍下,还是要一意惩治她。

    苏老夫人吸了一口气,随后道:“叫人领了她回去闭门思过,别叫我看着她。”

    “奶奶过两日我还要出去的。”绮罗说道。

    “叫她走!”苏老夫人喝道,看着绮罗那双冷静地隔岸观火的眼睛,心里咯噔了一下,一下子明白绮罗不是在使性子,绮罗闹的开心,闹的高兴,就指望着能闹得苏家永无安宁,她是当真不管闹下去会有什么事发生了,苏家的门风,苏家的名誉,绮罗是一丝也不会在意了。

    红袖等人忙劝着绮罗离开,绮罗拂开红袖等人的手,向苏老夫人欠了□,慢慢退了出去。

    苏老夫人揉了下眉头,问孙妈妈:“她怎么就这样了?”又问“睿轩回来了吗?”

    “大少爷刚回来,没敢叫他进来。”孙妈妈小心地说道。

    “……领了他去绮罗那边,叫绮罗看着他做功课。”苏老夫人迟疑地吩咐道,总要拉回绮罗的心才好,若是她心不在苏家,眼中又没有睿轩,那绮罗就算是跟天家攀上亲也没用了。

    孙妈妈应了声是,便出去吩咐丫头叫苏睿轩去绮罗那里。

    “娘亲这,绮罗是一时糊涂。”苏清和劝说道,见苏老夫人转眼又叫苏睿轩去绮罗那里,心里也猜到了苏老夫人先服软了,是要将今日的三堂会审揭过去,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了。

    苏清远笑道:“叫弟弟看笑话了,绮罗被我们惯坏了,一时糊涂没了轻重。”

    “哪里,她往日看着很好,以后明白过来了,还会是好的。”苏清和圆滑地笑道,心知这里没了他们的事,便领着一直出神不开口的小杨氏退了出去。

    等着苏清和夫妇走后,苏老夫人骂道:“看你教养的好女儿。”

    被骂的大杨氏有口难言,心想还不是苏老夫人自己管教不严。

    “你也回去闭门思过吧。”苏老夫人怒道。

    大杨氏应了声,难得见苏老夫人这样生气,有些幸灾乐祸地退了出去。

    “清远,她……”苏老夫人扶着额头晃了一下。

    “娘亲。”苏清远上前一步关切道。

    “不碍,她这点道行还气不死我。”苏老夫人冷笑道。

    苏清远见苏老夫人无事,便道:“既然她喜欢出去,便叫她出去好了,总归她见到的也是楼家人,咱们家就当是宠着她,惯着她几回吧。难怪楼家一直不提婚事,独孤家的事儿子去寻人问问,娘亲年纪大了,便留在家里看着睿轩他们吧。”说完,却是不欲再与苏老夫人商议的模样。

    苏老夫人一愣,喃喃道:“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是。”苏清远应了一声,也走了。

    等着众人都走了,苏老夫人忽然歪在了榻上,直愣愣地盯着屋顶看。

    孙妈妈以为她是气晕了,走过去,却见她眼珠子还转着了,又放下心。

    “我原先就觉得她有些奇怪,一会傻,一会聪明,如今才晓得咱们家养的本来就不是家猫,是只不知从哪窜出来的野猫,给了好吃的,她就乖;逆了她的意思,她的爪子就露出来了。”苏老夫人轻声道。

    “老夫人,这事奴婢琢磨出是怎么回事了。大小姐是什么人,二小姐是什么人?虽姐姐妹妹地在一起说话,只怕大小姐心里看不上二小姐,上次去何家桃园心里就憋着气,如今这才发作出来的。”孙妈妈上前一步,端着茶碗喂水给苏老夫人。

    喝了两口茶,拂开孙妈妈的手,苏老夫人问道:“绮罗这样说了?”

    “马车里听大小姐抱怨了一句。小孩子家,遇到丁点事又不肯说出来,憋在心里自己瞎琢磨,我看大小姐是以为你跟老爷都不喜欢她了,这才闹了一回。”孙妈妈说道。

    苏老夫人慢慢坐正身子,叹息道:“都是一家人,她说出来不就行了还闹上这么一出,要死要活的。”

    “知道症结就好了,劝两句,给她两样二小姐没有的东西,哄哄她就成了。这样不吃亏的才好,以后到了楼家也不会气短。”孙妈妈再接再励地劝道。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苏老夫人应道,捻了下手中的佛珠,心中却知不是这么回事了。

    111、海阔天空

    苏老夫人心中滋味如何,只有她一人知道,便是对着亲信孙妈妈,她也不愿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唯恐叫旁人见到她的窘迫模样。

    那边厢,从苏老夫人屋子里出来的小杨氏,缄默了半日,对苏清和喃喃道:“你说,是不是她自小就有这么大的主意,才这么冷心冷肺地远着我们?”

    “恐怕是吧,你看她往日规规矩矩的,偏在这时闹起来,就是拿捏着娘亲不敢当真将她怎样。”苏清和含笑道,这才叫伺机行事,万没想到那个送出去的女儿得了自己真传。

    小杨氏低头跟着苏清和向前走着,走几步又啐道:“先前我还为她担心过一会,如今看来是白担心了。那死丫头定是看着咱们落魄了,连个有头有脸的丫头婆子都敢欺压,才对咱们这样冷淡。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苏清和任小杨氏骂着,并不去劝解,等着小杨氏尽兴了,才道:“你急躁个什么?绫罗哪一样不比她强?”

    “强有什么用,绫罗没有那个命。说好了送绫罗她进王府的,如今连个准话都没有。前儿个,你不是说陛下赐给殿下的几个女子过两月便进王府了么?”小杨氏掐腰说道。她脸盘极小,年轻的时候巴掌大的小脸十分讨人怜爱,如今那粉嫩的脸上竟像是长了横肉一般,阮姨娘的模样少了,更像是杨老太爷了。

    苏清和心中念叨着相由心生,嘴上答道:“莫心急,先进去的未必是好的。总要先试试新王妃的心性才好,若是新王妃掐着那些女子的名碟不放,由着她们无名无分地在王府里胡乱混下去,咱们先知道了,也好为绫罗寻个对策。”

    小杨氏蹙眉道:“那新王妃还能辖制住魏王殿下不成?从来没见过有谁这样不讲理,也不怕人家说她善妒。”

    苏清和撇过眼去,心中自嘲地一笑,却不敢在小杨氏面前表现出来,只感叹自己今生时运不济,娶了个庶出的,也将自己辖制成这个窝囊样子。

    “跟你说话呢。”小杨氏不见苏清和搭话,疑心他是在腹诽自己。

    “总要先试试才好。贵妃的侄女,一生下来就知道要嫁入王侯家的,在家时就被众人捧着,嫁了人,虽收敛些,但娇矜之气还是有的。等着新王妃的傲气被殿下磨去许多,绫罗再进去岂不是更好?再者说,绫罗还小,哪里用这么心急火燎地为她忙碌,传出去,也忒掉价了。”苏清和抚了抚袖子,进了院子里,见着苏慕轩缩在一处等他们回来,忍不住微微蹙眉,骂道:“自家院子里站着,你做什么这般鬼鬼祟祟的?平日不知保养,这也吃不下,那也咽不下,将自家饿得跟瘦猴一样,偏还做出这种猥琐行径。”

    “你骂他做什么,他好不容易才好些的。”小杨氏回护苏慕选道,拉着苏慕轩先进了屋子。

    苏清和见他们母子进去了,只得叹息一声。原先还鄙夷苏清远成亲多年膝下无子,如今指不定苏清远在背后嘲笑他只养了一个儿子,偏那儿子还这般不成体统。

    苏清和猜度着苏清远之时,那边苏清远的二子苏智轩又病倒了。

    苏老夫人尚未从绮罗的反叛中恢复过来,又忙着叫人再去请大夫,原先说要回去歇息的苏清远、大杨氏也忙慌赶了过来。

    绮罗正看着初一等人腿上的伤,请了看院子的婆子等人给她们揉着,就听一个夫家姓杨的婆子过来悄声道:“大小姐,三少爷眼看着不行了,您可要过去瞧瞧?”

    “我闭门思过呢,初一等人也动不了了,劳烦杨婶子代我过去看看吧,另外玉姨娘那边,也劝她两句。”绮罗说道,心想苏智轩身子弱归弱,却是能像何觅之一般熬到成|人的,又笑道:“这几日怕要麻烦婶子们了,你们先替初一她们跑腿吧,等着她们好了,我请婶子们好好吃上几天的酒。”

    “大小姐客气了,初一姑娘她们的事本来就轻巧,大小姐不嫌弃我们脏才好。”杨家的说道。

    绮罗笑笑,目送杨家的出了院子,看着天色,见天边的云火烧一般,伸手抚了下手臂,转身进了屋子。

    屋子外间,初一、十五躺在那里,挣扎着要起来。

    “你们坐着吧,我又没有旁的事。再者说,若是要什么,我自己动手也好。”绮罗笑道,看着两人膝盖上肿了起来,又叫看院子的婆子给她们再揉揉。

    进了里间,苏睿轩濡墨挥毫,写了几笔,终因心中不安定,字迹潦草,再也下不下去。

    “姐姐,你……”苏睿轩欲言又止。

    “男子汉大丈夫,说什么要三思而行,既然开了口,就将话说完,这样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绮罗笑道,在苏睿轩的脸上细细看起来,还是回想不出赵姨娘的样子。

    “姐姐为什么要闹?往日不是很好吗?姐姐有的,二姐姐她们都没有。”苏睿轩看着绮罗问道。

    绮罗不立刻回他,须臾道:“倘若奶奶将你从学堂里接回来,不叫你再出去,不叫你读书,也不叫你练剑,只叫你守在屋子里头,但是每日给你我们都不曾有的金贵东西,你可会乐意?”

    “自然是不乐意。只是难免会有人说姐姐得势就猖狂。”苏睿轩又小心地说道。

    绮罗嘴角含笑,心想这定是苏睿轩听了丫头婆子的话了,于是托着脸,笑道:“我向来就是仗势欺人的,不过先前仗的是奶奶的势,她们不敢拿奶奶说嘴,自然也不敢说我;如今我仗的是楼家的势,楼家的势再大,跟她们这些婆子丫头不相干,她们才敢说我仗势欺人。所以,以后你若要仗势欺人,也要看清楚是在什么地面上。”

    “是,只是仗势欺人总归不好。”苏睿轩睁着大眼说道。

    “自然是不好,所以端看你仗的是什么势,为何要欺人,欺的是什么人,又是在什么时候欺的人,欺人到个什么度。人生在世总难免要仗势的,就算你靠自己的本事为官做宰了,若与旁人争斗起来,总会有人说你是仗势欺人,所以旁人的嘴堵是堵不住的。”绮罗含笑道,提笔在苏睿轩的纸上写下“仗势欺人”四字,随后道:“我用这四字出题,你用这四字破题吧。”

    “哎。”苏睿轩应道,端正地坐好,当真拿着这题目作起文章来。

    “姐姐,是不是奶奶的度太过了,你才要闹的?”苏睿轩又抬头问道。

    “是,好好做文章吧。”绮罗笑道,见着苏睿轩如此聪慧,心里也很是欣慰。

    守着苏睿轩做文章,绮罗在一旁做起了针线活,初一十五等人过一会子过来回她说是已经能走路了,绮罗又要婆子们给她们拿了饭,自己与苏睿轩也草草地吃了,吃完了依旧在里间一个写文章,一个做针线。

    不一时,听到外面婆子唤了一声大老爷,绮罗与苏睿轩忙去外面迎他。

    苏清远进来,闻着屋子里的药味,皱着眉头道:“怎叫她们在这里上药?熏得屋子里都是药味。”

    “不碍的,开了门窗散一会子就好了。”绮罗回道,自己去取了一把藏香塞在香炉里。

    “写了什么字?”苏清远捋着下巴上的几根胡子问道。

    “正在写文章。”苏睿轩回道。

    “拿来我看看。”

    苏睿轩看了眼绮罗,见绮罗向他点头,便应了一声,进了屋子里将写了一半的文章拿出来。

    苏清远接过来,眉头皱的更紧,少顷说道:“太过市侩了,定不是周先生给的题目。”说着,觑了眼恭敬肃立地绮罗,又道:“写完了,拿来给我看,以后莫要再写这样的文章了。”

    “是。”苏睿轩答道,依旧进了里间写文章。

    那边初一一拐一瘸地端了茶水进来,苏清远见了,开口道:“不用公中的银子,拿了我的钱,每人赏一个月的工钱。”

    初一忙跪下替其他人一并谢过苏清远。

    绮罗也说道:“多谢爹爹赏赐。”

    “出去吧。”苏清远对初一招手。

    初一慢慢退了出去。

    “你三弟弟如今身上不大好,怕是没有几日了。你奶奶心里不舒畅,你多担待些。不为你弟弟妹妹,为了自己,以后也要多注意些,那些乱了规矩,悖了纲常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了。”苏清远语重心长道。

    “是。”绮罗应道。

    苏清远沉吟一番,回想起苏老夫人叫他劝慰绮罗的话,颇为为难愧疚地说道:“先前叫你受委屈了,若不是我一时糊涂,你也不会坏了名声,低声下气地等着楼家发话。只是咱家也就是外面看着好,下人看着只当咱们家与楼家何家一般,实际上怎样,明眼人怎会看不出来?就说楼家何家,王子皇孙他们是见多了的,公主郡主见了他们也要客客气气地。咱们家要想见上一面,还需托了钮太监呈上三四回帖子。所以,你也莫要怨爹爹了,殿下发了话,爹爹又能如何?不为了旁人,只为了睿轩,爹爹就要忍着。”说完,眼睛当真酸涩起来,又撇过头去。

    绮罗难得听苏清远说这般动情的话,却只是不言语。纵使是李思齐开口要的人,但那时苏清远、苏老夫人兴头上的模样却不是作假,他们是真心激动,并唯恐绮罗与绫罗装扮的不像,不得李思齐的心。

    绮罗低垂着头,苏清远一时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叹息一声,就着心里的酸涩,又一股脑地将心里话说出来:“若是寻着族里的老人一问,你便知道,咱们家鼎盛的时候,不说皇子,陛下也要敬着咱们家几分的。那时候楼家何家还在乡下种地,谁能料到他们两家竟有这样的好运道。”说完,又恨起了苏老夫人。谁不知道新朝初建最是发家旺族的好时机,偏那时他们家就只有一个寡妇当家,那见识短浅的寡妇苏老夫人还一个劲地巴结着娘家,若是那时苏清词嫁到楼家何家,不论哪一家都比进了杨家有始无终地好。

    那陛下是前朝的陛下,苏清远也只得在绮罗面前说说,旁人面前,他是不敢提的。绮罗只静静地听苏清远说着,等着苏清远将苏家老人们的传言说完,又低头道:“是我糊涂了,没能体会到爹爹奶奶的苦心,只是我在楼伯母楼翼然他们面前都说了时常出去的,况且何美人姐姐要回来待嫁,多年不见,感情许有些生疏了,也是要多见见才能重新熟络起来的。”

    “出去自然可以,只是要带足了人手,哪里能独自一人出去?每次出去与你奶奶说上一声,别叫她担惊受怕。在家里你若是有不喜欢的,只管说出来,别憋在心里。”苏清远嘱咐道,心中也觉绮罗还是多多出去的好,没得闷在家里成了个一问三不知,只知搬弄口舌的短见妇人;只是说了这些话,他心里难免又怨起大杨氏,心想大杨氏实在愧对他先前对她那样好,这种话本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