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驿路梨花(倚天同人) 完结第33部分阅读

      驿路梨花(倚天同人) 完结 作者:rourouwu

    端地热情,借着一点酒意,胆子格外地大。然则如今醒来,竟是头一次破天荒的自己红了脸颊,而不是殷梨亭。

    殷梨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轻声在她耳边问道:“小遥,还痛么?”

    路遥蓦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以殷梨亭的腼腆居然会如此问她,鼓了鼓脸颊,小声道:“还……还好……就那么一下,咳咳……”

    殷梨亭本是很担忧的看着她,听得他回答先是一愣,随即瞬时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道:“小、小遥……我、我是说……是说你身上是否酸痛……的厉害……”

    路遥这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摸了摸鼻子,“也还……还好……咳咳……”见得殷梨亭面红耳赤目光四处游弋,感到贴着自己的肌肤温度迅速升高,路遥忽地坏笑起来,抬头轻轻吻了一下殷梨亭的耳垂。殷梨亭全身猛然一僵。昨夜纵然他万般担心路遥的身体,可是那美妙如斯情意交融的滋味却是萦绕不去,端地令人神魂俱醉欲罢不能。更加他廿载习武,又值年少时分,精力旺盛蓬勃,一场缠情醉绵过后不似路遥一般疲惫万般的沉沉睡去,而是几乎彻夜未眠。可他却担忧路遥难以承受负荷,于是强抑住绮念渴望,搂住依偎熟睡的路遥定定坐了一夜。清晨时分路遥这轻轻一吻,立时让他差点难以自已,几乎要运起武当心法调息。

    路遥如做了坏事得逞的小孩子般,挑眉笑了起来。忽见的殷梨亭乌发湿润,身上还有阵阵皂香。好奇之下伸手一抹,只觉得触手冰凉,禁不止打了个哆嗦。殷梨亭连忙将她那只手拉进怀中,轻轻摩挲取暖,听得她道:“六哥你头发怎么湿了?还那么凉?”

    “没事的,我方才用井水冲了一下而已。”

    “井水?那多凉?!……咳咳……这个……”路遥既是大夫,稍微一想即便明白其中缘由,心下说不清是暖是酸,将脸埋进殷梨亭胸口,双手抱紧他,一颗心不知可以何处安放。两世生死轮转,她有过无数期盼和梦想,盼得自己医术卓绝出众,盼得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盼得秋燃能安然平静的生活,盼得若长九泉之下得以欣慰,盼得自己可以为自己关爱与关爱自己的人担负起过去是是非非。她也更明白,这些盼望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毅力去实现的,否则便永远只能是期盼。于是这些年来,再累再难,她始终一边笑着,一边咬紧牙走下去,三千苦乐行遍。到得今日,这些期盼果真一一实现。可是如今,她最大的心愿便是身侧之人能够平安喜乐,更莫要遭受自己曾经经历过的犹如剥离血肉一般的痛苦。可是这次,无论她怎样努力,却终究无法达到了。青丝结发也好,忘情缠绵也罢,莫不是盼着能让眼前之人暂时忘却近在眼前的事实。路遥清楚于一些人来说,深浓情愫便是这世间最无法抹去的东西,她更清楚她所做的对于殷梨亭无异于饮鸩止渴,可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法。正自心中异常难过的时候,忽听得殷梨亭在她耳边柔声道:“唉,小遥,你又在一个人钻牛角尖了……”

    路遥抬头看他,见得他眼中光芒轻柔和暖仿如四月春阳,叹息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六哥……”她额头轻轻蹭着殷梨亭,似是不知如何是好,又似舍不得这般安静的时光。

    两人便这般静静的相拥良久,仿佛片刻便是几度年华。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是路遥先自收敛心绪,伏在殷梨亭怀里轻轻动了动,“六哥……我想、咳咳、洗个澡……”

    殷梨亭闻言,点头应道:“好,我便去烧水,你休息一会儿,马上就好了。”说着起了身。路遥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了白色中衣,而自己身上却是未着寸缕。她便再是大方也终究是女儿家,昨晚万般热情不过是借了三分酒意,于是当下缩进被子里,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一眨一眨的。殷梨亭却是用那又软又厚的被子将她密密盖好,确认四处都未有漏风以后,才轻轻拂了她眼睛:“小遥你再睡一会吧,我烧好水便叫醒你。”

    路遥这回非常听话的点了点头,看着殷梨亭出了门。被子下面的手,却是搭在了自己的脉上。与苏笑一样,四指探脉,闭上双眼切得格外仔细,心中暗自盘算着从武当到得此处需要几天,从昆仑到得此处,又需要几天。她少年出道,行医多年,头一次用上四只手指,也是头一次如此拿不定主意。是以直到半晌殷梨亭回来坐在床边轻声唤她,她才发现竟已过了一个多时辰。

    “小遥,水好了。”殷梨亭拍了拍她。

    路遥睁开眼睛,“六哥,你同洪叔和苏笑说……咳咳,他原本方子……将人参由四钱加到八钱,红花由二钱加到……咳咳,加到六钱,去掉杜仲,改用……咳咳,改用颠茄。”

    殷梨亭应了,怕有差错又和她核对一遍,随即点了点头:“好,待会我便去同他说。小遥,要不要我扶你起来?”

    路遥刚刚点头,随即想起自己身上却是半件衣服也未有,又连忙摇头。却见得殷梨亭红着脸从身后拿过来一块极大的柔软绵巾,双手伸到被子下面将她用绵巾包好,随即打横将她抱了出来,几步走到冒着热气的浴桶跟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了进去,一边有些结结巴巴的嚅嗫道:“洪叔……同我说这两日你若走动……会……会痛……,我才……才想了这法子……”

    路遥见得他的模样,方才那点不好意思悉数被心中的好笑冲去,“六哥……咳咳,我觉得……冷水澡肯定没有热水澡舒服……是不是?”

    殷梨亭先是被她说的一愣,随即明白她的意思,“小、小……”一个“遥”字还没说出,就觉得路遥微凉双臂抱住了自己颈项,带着药香的唇直接贴了上来,轻轻啮咬着自己唇瓣。心爱之人缠绵流连在自己唇上,殷梨亭便是自制力再强,也忍不住抱住怀中之人,动情回应,一时间挂着彩帛红帐的房间荡起融融春意。然而尚未过得片刻,路遥忽地觉得胸口一阵寒气上冲,立时禁不住猛咳起来,那寒气似乎要从肺中挣扎而出一般,让路遥几乎无法呼吸,咳得撕心裂肺。殷梨亭满溢的情愫立时变为了不可抑制的心焦,却又无法昨任何事情,只能扶住靠在自己身上的路遥,一边拍着她后背为她顺气。过得半晌,路遥咳嗽终于渐渐平息下来,他几乎要悬在喉头的心方才落下一半,然则下一刻却立时沉到了谷底,绝望和恐惧立时袭遍全身,盖因路遥终于停下了咳嗽,顿了一顿,忽地一口血呕了出来,落在雾气蒸腾的浴桶里,鲜红异常。

    “小遥!小遥?!”殷梨亭肝胆俱裂一般的抱着忽然昏过去的路遥,瞬间觉得连呼吸仿佛都困难起来。

    ——

    苏笑一一收回了金针,听过殷梨亭告诉他的要改的方子,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看着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路遥许久,又抬头看了看坐在床边面色灰白紧握着路遥的手的殷梨亭,闭上眼睛长叹一声。他这辈子从来都只说话,不叹气,然则这几日叹过的气却赶上别人半辈子的次数了。思量半晌,终于低声道:“路遥要改,就改吧。”

    殷梨亭忽然开口道:“苏笑……小遥她……还有……还有多久……?”

    “这……要看她自己了。身为大夫,再怎样高明,也终究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路遥更是清楚此事。”说着一手搭上殷梨亭得肩:“你好好陪着她吧,她似是在等什么人或是什么事。”

    殷梨亭心中大恸,良久低声道:“她想来在等秋燃兄从昆仑山赶过来。”

    “昆仑山?”苏笑喃喃不解。昆仑山至此少的也需半月时间,以路遥所改的药方,那绝不是能让她撑到那么久的。若想要撑到傅秋燃到来,就应该用他原来的方子,药性缓和治不得病却能让人拖得更久。而这个新的方子,却是加了下血止痛的药物,到更似希望保得神志清醒。

    他虽然不懂路遥用意,可他隐约能感觉到这个中原因她定然不欲让殷梨亭知晓,是以不再提起。只是拍了拍静静坐着一动不动看着路遥熟睡得殷梨亭,随即转身出了门去。

    殷梨亭脱了鞋子与外衣,躺倒路遥身侧,将她揽进怀中。轻轻的,一下一下的吻着她额头,一语不发,眼角抑制不住的湿润起来,沾湿了崭新红艳的鸳鸯绣枕。

    第九十三章 然诺千金重

    十一月初十夜,徐州路官道上,四骑快马由西疾驰而来。马是上好的青骢马,体壮腿长,然则此时却也显出疲态,连续奔驰了两日夜,便是再好的马也吃不消。马上四人年岁不等,长者年近四旬,幼者未及弱冠。此时四人虽是满身风尘,精神却是尚好,骑在马上身形挺拔,未显疲态。这四人正是连夜由武当直奔嘉兴的俞莲舟俞岱言张松溪和莫声谷四人。两天前武当接到路遥的朱漆急件,一读之下武当诸侠均是惊疑不定,便连张三丰也皱了双眉,当即令俞莲舟与张松溪二人直赴嘉兴。俞岱言和莫声谷听闻,却是执意要同来。事出紧急,四人不敢耽搁,日夜不眠赶路,这才于第二日晚间到了铜官。

    莫声谷拍了拍自己所骑的青骢马,皱眉道:“二哥,这马再跑下去怕是不行了。我们且在此处饮马休息片刻吧。”

    俞莲舟也感到自己的座骑体力有些不济,沉默着点了点头。四人翻身而下,将马牵到附近河边,任其饮水吃草。张松溪打开身上包袱,取了干粮饮食出来,分与几人。莫声谷此时颇有些沉不住气,率先开口道:“二哥,路姐姐信上说的……可是真的?”

    这一句话,却是问出了几人心中的疑惑,禁不住面面相觑,一径沉默。良久张松溪方开口道:“这么大的事情,小路她……怕是不会乱说才是……”

    俞岱言一扼腕,重重吐了口气:“当时清凉山上成昆那厮明明已经中了两掌一剑,当场气绝是板上钉钉的了,怎么可能还活过来?!”

    张松溪皱眉良久,忽地灵机一动,展开那信,仔仔细细辨认其上字迹,试图从中找出些破绽来,盖因路遥信上所说,众人均是不愿承认是真的。其他莫声谷和俞岱言也略带期盼的看着他,只望他说那信有问题才好。然而张松溪看了半晌,叹了口气颓然放下手,摇头道:“这确是小路的字。小路的字仿得是六弟的体,又带了几分自身的飞扬之气,旁人很难仿得来的。”

    此时一旁一径沉默的俞莲舟开了口:“那信想必是真。你我师兄弟在秋翎庄两月有余,见过他们传书的手法,这朱漆急件和传书的飞鸽,决计不易作假。”

    这件事情俞岱言和张松溪心里都是清楚的,可是想到路遥信中所写,禁不止皱紧眉头摇头叹气。不大的薄薄笺纸上,字迹颇似殷梨亭的手笔,却又有些凌乱不羁:“……昔日莆田少林净悲大师言道冥冥天道因果有报,今时一一应验。路遥德行有亏,今得此果报实属该当,然则只恐连累六哥伤情哀命。路遥亦曾历经生离死别之苦,深知其中滋味,到得今日仍为所惧。如今时日无多,拳拳切切只盼六哥过得此际,能得安好,莫如昔年路遥一般。今书与真人与诸位,还请速来嘉兴南郊十里竹谷,六哥有诸位兄长在侧相顾,路遥亦可放心而去。盖病势渐沉,时日无多恐难久候,只得夙夜以待,还望甚之速之。十一月初六夜,路遥字。”

    莫声谷忽地开口问道:“路姐姐说净悲大师言她冥冥天道因果有报,这倒是什么因?什么果?路姐姐救死扶伤悬壶济世这许多年,就是不得善报?怎么会得如此恶报?什么叫做德行有亏?真要有亏,为什么那个成昆倒是怎么都死不了?”

    “七弟,”张松起拍了拍他肩膀让他冷静一下,“如今说这些都无甚用处。小路伤在成昆手上,却是因为我武当才卷入的这些武林是非。如今我们须得要赶紧想办法才行。”

    莫声谷皱眉,“想办法?路姐姐自己都治不了的病,我们却是要去哪里想办法找大夫?”

    俞莲舟沉声道:“秋翎庄乃是江南与山东一带最大的药商,能将一个医会办得如此规模,这路子里的人脉定是极广,如今傅庄主想必正在想办法。”

    “是!”俞岱言重重一点头,“前些时候普济医会上这么多有名望的大夫,又怎可能没有人能治小路的病症?”

    莫声谷连连点头,张松溪心中却是叹息:路遥这病症想必是难有大夫可治。否则她又何必星夜而书这样一封交代后事的急信?

    俞莲舟此时却开口道:“多说无益,赶紧赶路当是要紧之事。”

    主人皆是点头,一径翻身上马,张松溪忽地侧头看向俞莲舟道,轻声道:“若小路有个万一,六弟他……”

    俞莲舟目光微沉,听得一旁俞岱言道:“六弟性情软弱,又钟情于小路,这……唉!”

    张松溪却是缓缓摇头不言。

    俞莲舟再不多说,催马当先而行,俞岱言等人连忙跟上,披星戴月向西往嘉兴疾驰而去。

    ——

    同一时间,川中道上。一队人马急速往东飞驰而去。忽地一只飞鸽扑棱棱的冲入人马之中,落在当先一人肩头之上。那人一身白色衣衫此时已然泛出些许灰色,想是一路疾驰而来不及更换清洗。他取出鸽腿上竹管中的短笺,飞快看过以后颓然放下手。

    紧跟其后的宋晋文上前,接过那信笺细读。那信乃是徐天写给傅秋燃的。“……大小姐的医案和同苏大夫的诊断药方,属下已呈山东叶老大夫、怀川楚大夫亲览。其所回复皆与苏大夫相同。今刚收到傅管家回信,其中言道大小姐改动了药方,如此或尚有回旋余地。”之后附着的,便是叶、楚两位大夫的诊断。

    “庄主……”宋晋文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傅秋燃。显然,叶、楚两位可说是如今最是德高望重,长于此类病症的老大夫都已如此说,路遥的病恐是难有回转。

    傅秋燃闭了闭眼,咬牙沉声道:“留在昆仑山中的人可有消息回报?可曾找到所要之物?”

    宋晋文摇头:“两个时辰前刚有讯报,未有找到庄主说的那东西。”

    “同他们说,每个时辰放出鸽子报一回。”言罢猛一抽座骑,绝尘而去。宋晋文等人连忙跟上,以为他只盼得早一分到得嘉兴才好。却不知傅秋燃心中隐隐的恐惧害怕,想要到得嘉兴,却又不敢直视那一时分。

    ——

    殷梨亭半倚在床头,一手轻轻拍抚着偎在自己怀中的熟睡的路遥。这两日里路遥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少,常常睡不到两个时辰即便醒来,一醒来就不停和他聊天说话,天南海北无所不包。头一日他心下极是高兴,以为她病情有所好转,是以精神才好了不少。谁承想到得当晚,路遥的的咳嗽却是愈发厉害起来,待得停下,他一翻她遮口的帕子,只见上面赫然一片鲜红之色,妖艳至极。彼时他面色苍白的见得路遥极是平静的换了帕子,随即当做任何事情都没发生一般,继而言笑晏晏的同他讲述岭南点心美食,忽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坐在她身边,轻轻的揽着她,声音微哑的应着她的话。

    几日来路遥咳血之症愈发频繁,从半日一次,转眼到得现在几个时辰便是一次,身体也更发畏寒,夜夜靠在他怀中,全身却仍旧冰凉。他两次问得苏笑,苏笑却都只说了一句话:寒气逆袭,心肺二经受创,有此咳血之症再也正常不过。殷梨亭问他可否以内力为她驱寒,苏笑却将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言道除非你不想她再受这罪而立即要了她的命,否则千万莫要这么做。殷梨亭听得心中森然,扭了头去掩饰红了的眼眶。

    路遥这边过得片刻即便转醒,“六哥……”路遥轻轻抱了殷梨亭腰际,将额头蹭了蹭他手臂。殷梨亭柔声道:“小遥,再睡一会儿吧。你才睡了一个多时辰。”

    路遥摇了摇头,“不要,睡不着了。”

    殷梨亭叹息,双指悬在她睡|岤之上,正要点下,却被路遥看也不看,轻轻一回手握住手指,“六哥,我真的不困了,咳咳……咳、倒是饿得紧。”

    殷梨亭听她这般说,这才不再坚持,“小遥想吃什么?”

    路遥侧了头想了半晌,忽地一笑:“烤鱼。”

    殷梨亭点头,谷中的瀑布下面的水潭中,便有不少颇肥的游鱼,“好,我去去便来。”说着替路遥盖好被子,又将傅洪送来的和阳暖魄塞进她手里,“小遥你好好躺着,待会一睁眼,鱼就可以了。”路遥这回果然闭上了眼,殷梨亭这才放心出了去。

    待得他手中端着盘子回来的时候,路遥仍旧老老实实的闭着眼睛蜷在被子里,殷梨亭微微放心,正在犹豫要不要叫醒她,便见她自己张开了眼睛轻笑道:“六哥,我都闻到啦,咳咳……你烤鱼的手艺也有不少……咳咳,不少长进啦!”殷梨亭扶她起来,回手端来那烤好得鱼持了筷子仔细将鱼刺替干净,一小块一小块的就了粥喂给她。路遥今日似是食欲上佳,很快便将那鱼吃的干净。殷梨亭递了擦手的帕子给她。刚得收拾停当在床边坐了下来,就忽听得路遥道:“六哥,我求你两件事情,好不好?”

    殷梨亭听得此语,一手揉了揉她头发,道:“小遥,你我既已成亲便是夫妻,怎可用这‘求’字?你径说便是。”

    路遥轻轻靠在殷梨亭肩上:“咳咳……六哥,我以前所有的医案,论著……都在秋燃那里。他自会……咳咳,印制成册,以流传于医者当中……可是、可是,竹谷毕竟算我师门,而……这里的功夫……我却是没有好好练过多少……”说着抓了殷梨亭的手:“六、六哥……这许多招式心法……你记得带回武当……找了、咳咳……找了合适的人传了下去……我也便尽了自己的责任……”

    殷梨亭闻言着实一愣,忽地意识到路遥竟然在交代后事,立时胸中仿如撕心裂肺一般,一把抱住路遥,下颌抵住她头发:“小遥……不会的。这些功夫当由你自己传下去才行……我不答应……不答应……”

    路遥静静地靠在他怀里,执了他的手,“六哥,我们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必然要做的事情,由不得自己择选,是不是?就像你日后也、咳咳……也必有责任,将武当的一脉功夫传承下去不是?我这些年来执着于医道,得了这些功夫的好处,却未尽到、咳……尽到自己当做之事,心下不安的紧。六哥,所谓夫妇一体,这事只有、咳咳……只有你来办啦。”

    殷梨亭终是沉默,心中却如倒海翻江一般。他知路遥心中极重责任,无论何事,凡是她觉得是该当所做,必不遗余力。可是这头,他却无论如何也点不下去。

    路遥却继续道:“至于第二件事……咳咳,六哥,”一翻身恳切的看着他,“是秋燃。我同秋燃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如今我还有你,咳咳,可是秋燃却是再无他人相护……秋燃他表面精明,其实脆弱的很,咳咳、昔年若长离去他已然痛彻心扉,如今我亦离去,叫他情何以堪?咳咳……六哥,你可不可以帮我看顾于他……万莫让他如当年若长离世后那般,咳咳……”

    几本桃花岛的功夫,便是责任,亦非恳切之事。可是路遥和傅秋燃之间相依为命的情分有多深多重,殷梨亭再是清楚不过。见她眼中切切之情,澄心澈骨。路遥看着他,前所未有的清晰的感受到他那几乎渗入一呼一吸间的艰难和犹疑,就好比她允诺离去的若长绝不在他忌日哭泣之时那般。彼时她也曾怪怨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的顾若长,可是如今,他的心情她终于明了的一清二楚。诸般苦痛都有过去一日,便如她在纷纷扰扰之后终于可以好好生活下去,她知晓殷梨亭重情亦是重诺,如此诺言,便是帮他渡过这诸般苦痛最好的方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天色已然渐渐泛白,殷梨亭深出了一口气,看着近在眼前的容颜,极缓极慢的点了三次头,“小遥,我应你便是。”

    然诺千金,缘浅情深。

    第九十四章 莫失亦莫忘

    苏笑沉默的将煎好的药递给殷梨亭,看着他一点点喂路遥喝下去。平常苏笑不敢见路遥,极少进得谷来,今日则殷梨亭特意叫了他来看看。盖因昨日起,路遥前些日子愈发严重的呕血之症竟然忽地停止了,越来越少的睡眠却仿如积累到一起一般,接连睡了个时辰都未有转醒。殷梨亭大急,连忙找了苏笑来诊脉。

    苏笑搭完脉,心下一沉。路遥将他原本的药方子改了,就是为了下血、提神之用,而如今不再有效,乃是病入沉疴,药石已然不及之故。看着殷梨亭将药一点点喂完,苏笑坐在桌前抬手极快得写了个方子。殷梨亭拿过一看,但觉脑中“嗡”的一声,晴天霹雳一般,疼痛的感觉由胸中极快的蔓延到四肢百骸,经久不去。

    那纸上方子竟只有一味药:人参三两。

    人参三两,和水两盏煎至一盏,细服。是名独参汤。

    殷梨亭不懂医道,可是这么有名的方子便连他这个不通药理的人也是知晓的。独参汤,乃是医家开给重症弥留之际病患的吊命之药。

    “我不知道路遥在等什么,但是显然她等的人还未来。这药……煎好了就直接给她用了吧,她心里明白的。”言罢,拍了拍殷梨亭肩膀。昔年泉州时他极是不喜欢这个有着明澈眼神的青年,觉得他不离路遥左右实在讨厌,可是如今,他忽然觉得如今能陪在路遥的身边,看着爱入骨血之人一点点离去,这样的勇气让他微酸却又敬重。因为这样的勇气,他没有。

    殷梨亭看着那短短的药方,手微微发抖,可是路遥前时嘱托却仍就历历在目,一时间耳边又回响起师父张三丰曾于俞岱言重伤之时的言语:这世上谁人不死?他抚过路遥熟睡中苍白微凉的脸颊,忽觉的眼中温热酸涩异常。

    ——

    路遥醒来的时候,只觉的精神格外好,以前压在胸口那种沉沉的感觉竟也轻了些,倒是口中有种人参特有的苦涩味。她些微一顿,便知道那是什么。独参汤,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这名字有些森然不祥,没想到自己也有用上的一天,禁不住苦笑。身为大夫,这样的时刻,她在别人身上看过许多回,诊过许多回,这今日一早的精神上好是因为什么,她清楚得紧。微微侧头看到睡梦中仍旧皱紧双眉的殷梨亭,她情不自禁的轻轻抱住他。这些日子殷梨亭几乎没有合过眼,每每心痛难过的时候都不愿让她看见,而是借口出了门去,回转回来的时候面对她又是温和轻柔的笑意。许是这许多日心力交瘁,往日里只要路遥微微一动就会转醒的殷梨亭如今却是睡得正沉。路遥看着他清隽的双眉间拧成的“川”,轻轻俯下身吻了吻那里,果然见得殷梨亭稍稍动了动,缓缓睁了双眼。

    “小遥?”和衣而卧的殷梨亭转瞬即清醒过来,见得路遥脸色中竟有三分红润,眼睛格外闪亮,一喜之后随即大恸,却觉得路遥一手轻轻抚着他的双眉,鼻子,乃至脸颊,轻声道了句颇不相干的话:“六哥……你实在很好看啊……”

    殷梨亭握住她那只手,正不知所言,听的路遥又道:“六哥,你帮我拿些纸笔来可好?我想要给秋燃写封信。”语气平稳,不再如前些日子那般一句话总要咳上两三回。

    殷梨亭低了头片刻,再抬头时果然微微而笑:“要炭笔?”路遥的习惯他最是清楚。自从武当与他习过字后,每每开方写字多用狼毫,但给秋燃写信的时候必用炭笔硬笺。

    路遥点点头。

    一如苏笑所疑,她等的的确不是秋燃,而是武当诸人。反复计算,为的是不放心殷梨亭,亦为了不想让秋燃再一次面对这种再不相见的别离。两世相依相扶,她太清楚秋燃的内心,那里有浓于血的情,精明万般的外表下面,面对离别他却远没有她坚强。佛曰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五阴盛。生是第一苦,因为生永远比死难。于这两个她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化解冲淡这种苦难,纵然万般流连不舍,却也要把剩下的时间卡好。

    此时以她身体,这独参汤开与不开服与不服已无区别。同为医者,苏笑此意,不过是在暗示她该做的事情了。

    路遥提起笔,本以为这许多年与秋燃患难与共心意相通,已然无甚需要付诸笔墨,可是又忽觉的满腹言语,便是书尽千行亦不足以达其意。然而待到提起笔来,却久久落不下去,多年情义不知从何道起。有道是欲笑还颦,欲歌先敛,如今她却是欲书还休。于是这一封信,从清晨写到日落,到得最后体力不济,靠在殷梨亭怀中良久才写完。看着殷梨亭替她将信密密封了起来,心中禁不住一松,仿佛放开了多年绷紧的一根弦,疲惫的闭上眼将脸颊贴在殷梨亭胸前,觉得整个人仿佛轻飘飘的如羽毛一般,“六哥……”一句话尚未说完,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忽地便梦到了年少旧事,孩童时牵着顾若长的手一蹦一跳,少年时在学校里同秋燃四处惹是生非,医学院中挑灯夜读彻夜不眠,头一次穿上医师白袍时一心一意的宣誓,刚做实习大夫时的小心翼翼却又兴奋万分,与若长在战火纷飞中做救援大夫时的恐惧与释然,若长去世后同秋燃的相依为命一朝一夕;梦忽地却又转到了竹谷,初读这许多医书时的惊讶不解,之后与秋燃相逢的喜悦异常,千里独行行医济世时的辛苦和执著;继而心中一跃,梦到了武昌望江楼中那个眼神明澈而殷切的看着她的少年,武当山上动辄脸红腼腆,泉州城中仗剑相护形影不离,孤山梅林里软语开解宽慰,杭州西湖边两手相牵脉脉无语,横塘侧畔相伴天涯的承诺,清凉山上联手拒敌的默契,及至此时竹谷之中尽极简单清淡却又情愫深浓的婚礼洞房。梦境冗长而又清晰,光摇影动,一生两世种种记忆犹如昨日,路遥忽地便想一直这样睡下去,想看看再过后又会发生什么,是否真的是莫失莫忘便能仙寿恒昌,是否真的是不离不弃便能芳龄永济。然而她却并没有梦到以后,睁开眼睛时,自若长去后便很少涌出的泪水布满了脸颊,沾湿了殷梨亭胸前的衣襟。

    她觉得身体有些轻飘飘的,寒冷和疼痛的感觉都淡去了不少,唯有殷梨亭轻吻着她额头和触觉和在她耳畔轻声说话的声音愈发清晰。脸上的泪水被小心拭去,“小遥,不哭……乖,不哭了……”

    路遥想去伸手擦擦脸颊,却发现自己实在没多少力气。“六哥,什么时辰了……?”声音低哑而无力,仿佛往日无限的精力悉数被抽了去。

    殷梨亭忽地意识到了什么,紧紧抱了她,纵是早有心理准备,身体却不可抑制的微微发抖,半晌方道:“四更了。”

    路遥轻声道,“六哥……我想出去看看……”

    “小遥,外面天气很冷,你身体受不得凉。”

    路遥些微执拗:“六哥,我便是想出去……我想看看日出……我好久都没看到日出啦……!”

    殷梨亭何能忍心拒绝,轻轻吻了吻她额头,“好,小遥你等等。”说着起了身穿好衣服,取了冬衣替路遥穿上,又用貂裘斗篷将她密密裹好,抱着她出了门。竹谷之侧三面峭壁,向东那面却在快至顶处有块些微平坦的地方,有个老竹修葺的小亭子。殷梨亭抱了路遥坐在亭边,此时夜色兀自深沉,冬日夜空里漫天繁星闪烁,炯炯天河仿似如流动起来一般。

    路遥望着辽远苍穹,慢慢的舒了口气,双手握着殷梨亭替她拢斗篷的手,闭眼半晌终于聚了些力气,低声道:“当初,我也曾很怨若长,尤其是每年他的忌日,我却都不敢哭……”

    殷梨亭想起泉州那夜路遥酒醉却自始至终不曾流过半滴眼泪,微微笑道:“他知你是勇敢坚韧的女子,才会如此。”

    路遥微微摇头:“不是的……是因为他知道将来终有一日,我会变得勇敢坚韧,会走出这一切。”

    “是了,有秋燃在你身边,他才能放心而去。”

    “可那个时候,我和秋燃都一度以为,那种噩梦一般没有尽头的日子再也过不完啦……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是非对错爱恨情仇都是分不清了……我曾许多次想要扔掉一切,再也不用负担这许多悲伤难过。但最终发现,其实我什么都扔不掉的。因为这些东西,根本无需扔掉,该扔掉的,是那种痛苦悲伤的心情……就像我说的,这世上还有秋燃那般的爱我,需我,我怎能不好好活下去?怎能让他伤心难过?让他一个人背负那般重的罪愆?……”

    殷梨亭忍不住,轻轻拍着她,哑声道:“那些都过去了,小遥,都过去了。你是极好的大夫,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你师门里‘普天同济,博爱苍生’八个字,你对得起,更配得上。”

    路遥闻言却是笑了,笑容犹如星辉,将苍白消瘦的脸颊都映得亮了起来:“是呀,都过去了。净悲大师说天理循环因果有报,这笔旧账,我终于还得明白干净了……六哥,当年武当山上你曾问我做大夫是否就是为了救死扶伤,那时我说我想明白了就告诉你……如今我想明白啦,做大夫其实本就是为了救死扶伤,而于我来说,救死扶伤则是为了好好生活,我那么努力的活着,偿当偿之债,做当做之事,上天看的见……所以他也奖赏我的,你,就是我得到的最好的奖赏……”

    殷梨亭闻言一窒,低头吻了吻她,深吸口气,才笑了出来:“是,他若奖励你,你可得好好继续努力才行,不能偷懒……”

    路遥却摇了摇头:“六哥……我是想说你也应该好好生活下去才好。你是武当殷六侠,名满江湖,仗剑行下锄强扶弱便是你当做之事了……你还有师父师兄,他们关爱你,在乎你,你不可以让他们伤心难过……”

    “小遥……”殷梨亭声音微抖,却见得路遥笑得极是灿烂,此时天边微白,一缕天光从层层云际间流泻而出,洒在两人身后的岩壁上,微弱却清朗。

    路遥双手握了殷梨亭的手,“六哥,你是我丈夫,总要比我勇敢才是。当年我可以走出来,好好的生活下去,如今你便一定能的。然后上天会看到,会给你奖励的,就像他对我一般。或许等你走过这一场冗长旧事的时候,会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殷梨亭忽地一颤,抱紧了路遥,哑声道:“不会的,小遥!不会的……你不要乱说……”

    路遥微微叹息,闭了眼睛,轻轻拍抚着他:“六哥……我又何尝愿意……我怕你会忘了我爱上别的姑娘,可又盼你爱上别的姑娘而忘了我……我想你能快乐,可又自私的不想你喜欢别人……”语罢忽地觉得抱着自己的殷梨亭抖得愈发厉害,终是不忍心道:“六哥,罢了……缘来缘去皆不由人,情深清浅何尝随心?很多事情,由得因缘果报,也由得世间造化,你只要认认真真的好好生活下去,终有一日会有海阔天空的时候的……”话音却是越来越低。

    殷梨亭将脸颊贴上她的,“小遥,莫说了,你好好休息……”

    路遥眨了眨眼,“不说就来不及啦……六哥,我以前年少读书之时,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古时候有一个传说,说有一只神鸟,极是漂亮。楚王万分欣赏,就将那只鸟养在宫里,供奉最好的饮食……直到有一日,一个孩子看到由天空飞过的神鸟,震撼于它的美丽,于是跪下来虔诚膜拜。之后,被震撼的孩子入山修行,最终得道……等他回来的时候,神鸟却已经不在了。于是他去楚王为神鸟修建的墓前深深拜祭,唱到:‘她已走了,我却还在;而当我也将走了,有什么永不离开……’之后飘然而去……六哥,你可知道,神鸟走了,留下来的便是孩子的成长,当有一日孩子也走了,永不离开的便是深爱……”

    殷梨亭怔怔的看着路遥,此时天色已渐渐亮了起来,橙红的初阳将天边云层染得仿佛也暖了起来,白色天光渐渐变为明亮的金色,划开夜色,将天边点亮得蔚蓝一片,和橙红色得云彩之间有着浅紫的光晕,装点着苍绿色的竹谷,如梦似幻。路遥的脸颊神色也忽地异常清亮起来,仿佛二人初见时她那青衫带春水一般的明媚笑容。竹谷入口处有着些微响动,路遥轻轻一低头,看见了自己一直等待的人,心下松了口气。此时阳光洒在轻摇的翠竹与跃动的池水上,一片暖意。待得她再抬头,却见得殷梨亭清隽面庞布满泪水,蜿蜒而下打湿了二人衣襟,纯净明澈的眼睛里溢满着悲伤。路遥努力抬起手,抚着他的脸颊,微笑道:“六哥……你别哭呀……”

    殷梨亭按住她的手,“好……小遥,我不哭……”

    路遥笑得更加灿烂,“六哥,我唱歌给你听吧……”

    殷梨亭握着她的手替自己抹掉泪水,点头道:“好。”

    只听得路遥声音轻柔缓慢,拨动了幽幽绿竹盈盈清风,仿佛要化尽一去不返的流云当中。

    “画堂春暖绣帏重,宝篆香微动……

    此外虚名要何用?

    醉乡中,东风唤醒梨花梦……”

    一遍遍一声声,缱绻回环,裁出一场场旧梦。

    清朗晨光终是染亮整个天空,殷梨亭仿佛听到了当初路遥初唱这首歌儿给他听的时候,横塘侧畔的阵阵涟漪水声,还有那一句她眨着眼睛笑盈盈而道出的“好”,泪水无声无息不可抑制的泛流而下。

    “六哥……别再哭了啊……”声音和气息都弱了去,随着流转明眸依稀笑颜悉数消散在晨风里,不复再起。

    番外二 长沟流月去无声  傅秋燃

    若长离去的时候,农历五月十五 。

    斯人独去,囊配空归。

    阿遥和我接到通知浑浑噩噩的赶来,在无国界医生联络站的休息室里坐了足足两天,一语不发水米未进。面前的茶几上放着的是一盘录音带,若长留给我和路遥的最后一样东西。我们两个,谁也没有勇气去播放它,仿佛一旦播放,若长就真的离我们而去,再也不复回来。

    就这样,我们干耗了两天。事实上彼时,时间对于我们已经成为了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那种生命的一部分被强行剥离的鲜血淋漓的剧痛似乎便要永无休止的缠绕着我和阿遥的后半生。在无止境的折磨里,我想起了许多许多年前,那个有着乌黑柔软的发丝,温暖厚实的手掌的男孩子轻轻握着我的手,阳光下面明晃晃的笑着,对我道:“我叫顾若长,你须得叫我哥哥才对。”许是那种笑容太过轻柔和暖如春日阳光,一向有些不驯且喜爱胡闹的我竟然奇迹般的安静下来,乖乖的点了点头,叫道:“哥哥。”

    哥哥,这两个字到如今我已经有好些年未曾叫过。如今我更喜欢叫若长。若长、若长,每每午夜梦回,这个名字反反复复的萦绕在我的脑海里,缱绻缠绵,挥之不去。过去如此,现在如此,今后亦然。

    记忆里童年越来越远,往事却越来越清晰。阿遥如茶,浸润心脾,在这混沌浊世中,让我相信美好和信念的力量。而若长,便如最陈最烈的酒,酒酿越藏,其味越香。让我宁愿沉醉不愿自拔。

    不同于阿遥有着一双疼她爱她的父母,我的家却是个我万般不愿回的地方。父亲本也是个好人,只是三十岁上迷上了赌。短短两年,还算的上普通的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