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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路梨花(倚天同人) 完结第24部分阅读

      驿路梨花(倚天同人) 完结 作者:rourouwu

    武当诸人后到。

    今日两人来这天香楼,其实也是想要借着人来人往热闹一些,看看能不能打探到纪晓芙消息,没成想一上来便在此见到了殷梨亭。

    此时丁敏君不在,静玄与贝锦仪二人均不欲与武当有任何不快,于是当下谁也不提杭州秋翎庄一事,只是寒暄问候一番。见得殷梨亭身后桌子边坐得两人,静玄当下便认为是武当的朋友,不愿失礼,冲二人行了一礼,“贫尼静玄见过二位。”

    因为秋翎庄一事,殷梨亭却是不愿两人知晓路遥医者的身份,尤其不愿两人知道她是大夫,只怕她们想到那日在门内治疗范遥的便是她,由此结下怨怼。于是率先开口道:“这位是路姑娘,在下的一个朋友。”语气用的含糊,却也挑不出错处。路遥自然晓得殷梨亭心意,于是当下起了身,依着寻常女儿家的规矩向两人裣衽为礼。心下正盼着这两人寒暄几句就赶快走人,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路遥!你怎么在这里?我刚听说你回来,还以为你在医馆出诊,去那里找你来着。”

    这一句话让殷梨亭的苦心一下子付诸东流。路遥抬头看着面前那一付桃花眼,强自抑制住揍他一顿的冲动,咬牙切齿到:“苏笑!”

    苏笑完全忽略路遥此时脸色委实不好,跑上来拉住路遥的袖子,“我刚到金陵,就去秋翎庄找你,可是傅兄说你在杭州尚未回来。我里外等了好些天,可算把你盼了回来。”

    路遥无奈,这下倒好,连她前些时候在杭州一事都说了,如今自己又和殷梨亭在一起,一来二去峨嵋派的人要是精明些,总会想到那日屋中或许便是自己。一把撸下他抓着她袖子摇来摇去的手,“苏笑你不在淮阴,怎么跑来金陵了?”

    “不是为了参加今年的普济医会嘛!路遥你去年在外面,没来不知道,好几个老头为了卫辉的疫情争来争去,就差打起来,可好看的紧。今年我可是早早就来凑热闹啦!”说着又抓起路遥的另外一只袖子,“今年普济医会你可要讲泉州恶核?秋燃同我说让我去讲,可我觉得还是你同我一起才好,毕竟这方子可算你我一起弄出来的。若是……”

    苏笑滔滔不绝的说着,路遥十分后悔今日出门前没有好好看看皇历,否则怎么就这么寸,在遇到杨逍之后遇到峨嵋派,再加上一个说话从来不过脑子的苏笑。

    殷梨亭此时也皱着眉头看着苏笑。在泉州时虽然苏笑一直找他麻烦,可是拓本就是随和性子,外加当时全部心思放在路遥身上,既然不会同他计较。但是苏笑今日这无心的几句话之后,他已然见到静玄略带疑虑的目光看向路遥。如今几次追杀路遥的人尚且身份不明,若是再因为那日救范遥的事情和峨嵋派结下怨怼,便当真麻烦的紧。心思一转,对静玄道:“方才忘了介绍,不瞒静玄师姐,我俞三哥的断肢便是这位路大夫所医好的。”

    路遥闻言,一时间低了头,手却悄悄的轻轻握住殷梨亭的手,掩在袖子底下。殷梨亭如此说,显然是在用武当派的名望来保她。峨眉就是再和她过不去,怕也是不愿和武当有嫌隙的。而殷梨亭这么说,更有可能让峨眉,甚至武林正道觉得武当与明教有所联系,这并非没有代价。一时间,路遥心下不知何种滋味,下意识的握了殷梨亭的手。

    殷梨亭感到手上的热量,侧头向路遥一笑。两人目光相交,微微一停便各自挪开,全做什么都未发生。可是交握的手上传来的热量却让路遥心思微乱,让殷梨亭耳际微袖。

    苏笑此时却有些不满路遥的无视,大声道:“路遥你可听我在说普济医会的事情?你却是和不和我一同去讲泉州恶核的事情?”

    路遥被他打断思绪,无奈翻了个白眼,“医会要到九月中旬才开始,你这么早就操心做什么?我自己的医稿都已经交给秋燃印制成册了,也就用不到讲了。”

    苏笑闻言却也不恼:“啊?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那里还有不少,跟你的一同印好了!”

    路遥眼睛一转,心中大喜,暗道这到是个脱身的好机会。于是当下点头:“也好。那你且同我一道来吧,自己去跟秋燃说。”

    苏笑自然答应。他前些时候被路过淮阴的峨嵋派的三人从劫杀他的杀手手下救了出来,吓得不轻,一问之下发现对方也要来金陵,便提出结伴同行。静玄本觉得她们三个女子和一男子同行不妥,可看他被吓得那副模样,又有些不忍心。终是贝锦仪心软,言道我辈江湖中人庇护小弱乃是应当,劝着静玄和丁敏君答应了。于是苏笑这“小弱”一路上除了丁敏君时不时的损他俩句,四人倒也无事。每每投宿苏笑就住在她们隔壁,也无逾越。可就是他这一张嘴实在是太能说了,几乎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很少有停下来的时候。峨眉山上灭绝师太主掌门户多年,弟子们就算有青春年少飞扬跳脱的的性情的,也多是狠狠收敛,各个少言寡语。三人只觉得苏笑这几天说的话几乎比她三人过去几年加起来的总和还多。每每想请他少说几句,却总被他几下子就把话题叉开,继续一发不可收拾的滔滔不绝。丁敏君那日一怒之下长剑出鞘架在苏笑颈间怒喝到:“闭嘴!”奈何苏笑一双桃花眼眨都不眨,满眼含笑道:“丁姐姐做什么生气啊?千万莫要气莫要气,若是生气对女子皮肤不好的,丁姐姐如此漂亮怎可有一副不好的皮肤?不过说回来,我这里倒是有不错珍珠粉雪花膏可以抹,抹完了保你肌肤胜雪柔腻可爱,丁姐姐有兴趣么?啊呀对了,除此之外,我上回还做过一种可以让人掉光头发得药水,静玄师太可想要一些?从此之后再也无需剃头了……”

    丁敏君也不能真的杀了他,被他弄得几近发狂,最后不得以每每都离得远远的,绝不主动和苏笑开口说话。而静玄出家人,亦从来不同苏笑搭茬,只是在苏笑一说话得时候便开始默默记诵佛经。至于贝锦仪,更是学着两个师姐的模样,抿唇不语。三人想要甩掉他,又觉得江湖上一诺千金,既然已然答允护他同行,如今自然不好出尔反尔。

    于是,如今苏笑要同路遥去秋翎庄,向静玄和贝锦仪告辞的时候,二人可皆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立时觉得无比解脱,只盼苏笑赶紧走才好。而路遥在一旁看了二人脸色,想起傅秋燃说这段时间苏笑同峨嵋派这三人在一起,深刻体会过苏笑功力的她早就猜到发生了什么。这两年她早已练出左耳进右耳出的能耐。于是悄悄冲殷梨亭挑了挑眉:赶快告辞吧。

    在泉州也约略见识过苏笑本事的殷梨亭会意,当即向静玄二人告辞。同峨嵋派寒暄两句,几人即便出了酒楼。路遥松了口气,心道虽然苏笑这家伙捅了个不大不小的漏子,不过这么一搅合,倒也让峨嵋派的人无暇注意到杨逍。

    纪晓芙是峨眉弟子,她师父灭绝却恨不得将杨逍抽筋剥皮。而如今杨不悔都已经快生出来了,峨眉的人又在四处寻找纪晓芙。路遥叹了口气,就算他知道静玄等人认不出来杨逍,仍旧觉得今日之事太过惊险。事到如今,杨逍纪晓芙和殷梨亭三人之间的事情已然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她不知道杨逍对于纪晓芙的事情是怎么打算的,更不知道最后会以什么结局收场,路遥心中没有底气。不过抬头看向身侧的殷梨亭,心中立时安慰下来:无论如何他没有被搅进去,一时之间说不清的感觉弥漫上来,难画难描。杨逍此时仍旧一副不紧不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神情。向殷梨亭和自己一拱手道:“今日我还待办,待改日师妹可和殷少侠来别庄一叙,晓芙如今倒是想念你的紧。”

    路遥仍旧对这一句‘师妹’颇是不适应,倒是殷梨亭抱拳道:“还请代问何前辈好。”

    杨逍闻言,目光上下扫过眼前的清隽少年。两人都是听过对方在江湖上的名号,今日却也是头一次相见。半晌,杨逍点点头道:“好。也带我向张真人问好。”言罢抱拳,随即转身而去。

    路遥本是待在屋子里想成昆的事情想得头疼,出来透口气,结果被这么一闹,便觉得如今这金陵城里实在太乱,还是秋翎庄清净些。殷梨亭见她如被霜打过得茄子一般,心下好笑,帮她把不小心挂在衣上的云剑剑穗理了理,温声道:“可要回去了?”

    路遥指了指一旁苏笑:“总要先把他带回去给秋燃,说一下泉州医稿的事情。”说着抚了抚额,只觉得这些日子事情一桩接一桩,实在让人应接不暇。

    殷梨亭点头。苏笑此时却更是来了精神,兴冲冲的又去抓路遥袖子,却觉得腕上一凉,手便被压了下去。殷梨亭方才便见得路遥几次拨开苏笑抓住她袖子的手,于是当下微微一隔替她挡下了苏笑。如今见她眉头微皱,便知她又在思虑事情,于是不欲苏笑烦她,开口问道:“苏兄,这普济医会是怎么回事?”

    苏笑和路遥倒是有一点相同,一旦提到医术,便颇是兴奋。不过路遥兴奋的表现是双眼光芒明亮灼人,而苏笑兴奋的表现却是滔滔不绝的开口说话。于是一路上,殷梨亭很快就了解了普济医会这个自己全然没有认识的事物。

    普济医会每年一次,在秋初九月,是金陵的普济堂同江南与中原一带一些颇有名望的大夫及医馆合办的一堂医会。任何大夫,医徒,甚至药童,只要愿意都可以来。而每年的医会,均会邀请一些有建树的大夫来向众人讲解自己的著作论述或者医案药方。但凡能被邀请在医会上讲授的大夫,一律不论资历年纪,只看其医术高下,业精术高者为先。是以不仅有如谭昱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大夫,也有不少年纪颇轻的大夫,诸如这几年的苏笑、欧阳谦,以及路遥。此外,所有来此的大夫还会针对各种不寻常的医案病例相互切磋讨论,以增进益。到得最后三天,这些大夫会在金陵的普济堂坐诊三天,会诊各种疑难杂症,有时甚至会有从岭南以及川中千里迢迢慕名而来的病人。尤其这两年普济医会的名声愈发大起来,大夫们大多趋之若鹜,更以能被邀请做说为荣。

    “我听说普济医会以前不是这个样子,也不叫这个名字,好像只是金陵城内的一个不大的医会,不过城内几个大夫而已。倒是四五年前忽然摇身一变,由普济堂接手,便成了如今的样式,名声更是鹊起。到没看出来普济堂的穆老头平日里一副不问世事连医馆都不怎么出的模样,倒是还颇有些能耐。”苏笑摇头晃脑的说着。

    殷梨亭闻言,心下微微一动,想起路遥曾告诉过他普济堂和雅安医馆其实隶属于秋翎庄。外界只道秋翎庄做的是药材生意,却是绝少有人知道其实在中原和江南一代,很多大市镇均有隶属其的医馆。如此路遥四处游历行医的时候,也颇方便不少。如今说起这普济医会,苏笑不知,他到是猜到或许便和傅秋燃有关。于是询问的看向路遥,路遥冲他嘻嘻笑着眨了眨左眼,承认了。

    苏笑却不知道这些,兀自道:“这普济医会年年可都有意思的紧。拿去年来说吧,几个老头子为了卫辉时疫的病因几乎没掐起来,多大的岁数了,吵得脸袖脖子粗,那叫好看。前年,会诊的时候从川中跑来个病人,背上长了恶疮。四个大夫各执己见,坚持认为自己的方子才是效果最好的,最后不得不要求那病人把背上的恶疮划分成四片,一次施用一种,看哪种效果好。大前年,欧阳刚被请来,一群老头子历来喜欢同年轻大夫争执,在一个医案上百般为难,欧阳历来好性子,倒是一旁的薛大夫被几个故意刁难的老大夫弄烦了,破口大骂,搞得欧阳后来两边劝架。不过……”说着一顿,笑嘻嘻的瞄了眼路遥道:“五年前那次我没来,但是据说最精彩的便是五年前那次。那一次最出名的可就数路遥了。”

    殷梨亭一听,倒是好奇起来:“哦?小遥?”说着看她。路遥吐吐舌头,一摊双手:“我可没有欧阳的好性子,而且聿齐那老头丝毫听不进人言,的确烦人。我,苏笑,欧阳,还有鹿宁都被他刁难过。”

    殷梨亭不解,看向苏笑,听他道:“据说五年前,路遥还没有什么名气的时候,聿齐曾大肆挖苦路遥的女子身份,甚至拒绝她进入普济堂参与医会。路遥为了证明自己资历,于是当下提出了两处聿齐的外科医案里关于缝合的谬误,并且一一论述,说他缝合经验太少,把那老家伙气得半死却还不愿承认。到最后路遥一怒之下扭头去弄了头猪来,当场提出与他比试缝合技法。结果那倔老头输在路遥手下,据说脸都全青了。那时路遥才十五岁,可谓一鸣惊人啊。”

    殷梨亭听罢,眼睛弯弯的看着路遥,满面笑意却不说话,他知道路遥历来讨厌别人笑她小姑娘不像大夫,倒还不知她有过此事。

    路遥嘻嘻一笑,继而鼓了鼓脸颊,“年轻气盛嘛!何况那老头把我当小丫鬟一般呼来喝去,若不露点儿本事镇他一下,只会被他瞧不起,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我这样当场镇他一下,这不是自此才能大大方方的坐在普济堂里参加医会么?要不然他们谁会愿意听一个小丫头的意见?”

    苏笑却道:“如今你可是有的是说话的机会啦!这几年你名气若的大,尤其三年前的《外科医案杂选》,我读了也都拜服的紧。不过路遥,你今年到底要不要和我一同讲泉州恶核?我跟你说……”

    听着苏笑再次开始滔滔不绝,殷梨亭和路遥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冲对方眨眨眼睛,偷笑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刚到宾馆,怎么都连不上网,没有更新大家见谅~

    好吧,各位请原谅我家秋燃和闺女落入穿越的俗套吧:从现代搬东西到过去。不过比起唱唱歌跳跳舞开开酒楼青楼赏花楼这种无聊的东西,好歹这两只搬过去点有用的:专业学术会议。基本上其实就是模仿如今学术会议的模式。话说几个老头吵架,这我倒是见识过。有一次海报展示的环节,我看见几个老头在看一个年轻小帅哥的海报,然后因为对于某一点达不成共识,居然三个人吵了起来。可怜的小帅哥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们互喷口水,就连到午饭时间,大家都去吃东西了,那小帅哥还在一边赔笑站着看他们吵,总不能把几个自己领域的前辈一扔自己去吃饭吧~闹不好自己今后十几年的前途都在这几个人身上呢~怎么收场的我不知道,因为我跑去吃饭了。比起互喷口水的老头和被喷了一脸口水的小帅哥,显然阳光露天餐厅里的自助更得我心。

    不过我已经尽力把它转化的自然一点,而且似乎过去也有这种医会,但是学术交流得成分少,更多的是一种地域职业保护组织,很排外得那种。

    第六十七章 旧故不独

    回到庄上,路遥把滔滔不绝的苏笑直接扔给傅秋燃,自己顾不得苏笑叫喊,拉着殷梨亭赶忙使出轻功溜了出客厅,一路跑回自己的居处。直到跑到横塘边,两人方自停下。路遥抚着微微喘息的胸口,笑得弯了腰:“我觉得真应该把苏笑送到峨眉山上去才对!今天那两个峨眉弟子表情,哈哈,我不行了……笑得肚子痛……”

    殷梨亭好笑摇头:“灭绝师太怕是容不得他在峨眉山上超过三日的。”他去过峨眉数次,全派上下常常安静得如同空山一般。

    “三日?我觉得一日就够峨眉上下受的了。真要是待到三日,怕是峨眉供奉的诸佛祖菩萨都要竞相破门奔走了!”

    路遥喘息半晌终于缓过了气,直起腰,却正对上殷梨亭看着自己的眼睛。此时湖面粼粼波光闪烁,将他的侧脸映得仿佛也泛着微光。路遥不由自主的看着有些出。过得半晌,知道殷梨亭被她看得颇是不自然的侧过头掩饰脸上红晕,路遥这才意识到,用力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似乎脑子有些木,需要活动一下。于是晃晃悠悠的走到窗下那两串风鸣铜管下,随手拨了拨木坠,那木坠轻轻摇摆,带起阵阵轻灵悦动的声音,仿如夏日清风拨动湖水层层绿漪缓缓荡远的感觉。殷梨亭此时也被那声音吸引,不由自主的走过去,见路遥所拨弄的那串小的风鸣铜管旁尚有一串大的,于是轻轻推了下那个稍大的木坠,这回却听得声音柔和低缓,便如空山雨后风过松竹时的沉静安然之感。一高一低两串铃音竟配合的丝丝入扣,仿如一唱一和无比悦耳动听。路遥却忽然手腕一转,推向那个殷梨亭那个大些的木坠,微带三分力,铜管发出的声音立时更加多变而节奏轻快。这下殷梨亭也来了兴致,手轻轻一抄便将路遥那个小木坠推了回去,响得更是清脆欢快。于是一时间,两个木坠被两人你推给我我推给你,来回往复轻盈飘荡。两串风鸣铜管叮咚作响高低应和,声音无比美妙。路遥笑的更开,抬眼见到对面殷梨亭隔着铜管看着自己,眼眸晶莹剔透,清澈见底,如初见时分那样仿如琉璃,又如这铜管的声音一般柔和宁静,一瞬间路遥有点怔愣,也看着他,再次觉得自己似乎丝毫错不开眼。横塘侧畔重重流水之音伴随着阵阵风鸣铜管,夹杂着一高一地的轻笑声,犹如轻歌。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忽听得院子门口一声轻轻的咳嗽,划开愈发轻柔朦胧的气氛。下意识的两人抬头看去,却见得张松溪正站在院门口似笑非笑得看着二人。几乎是同时,两人低呼一声,似是被吓到了,立时各自向后转过身去。路遥随即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厚起脸皮转头看着张松溪打招呼道:“张四哥。”然则殷梨亭则是从脸颊红到颈根,火辣辣的,不敢转头去看张松溪,更不敢看路遥。

    张松溪已经在院子外面等了半天,却见这两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此时他也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奈何又没办法,只得清了清清嗓子到:“小路,方才我路过偏厅,似乎听傅庄主正在找你,你需不需要去一下?”路遥被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得愈发心虚,一听这话,立时道:“需要,很需要!我现在就去!”然后飞似的跑掉了,扔下殷梨亭一个人面对张松溪。

    殷梨亭此时脸色殷红若血,那两串风鸣铜管仍旧叮叮咚咚兀自作响,似是提醒着他方才的事情。被师兄知道是一回事,而被当场撞破,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张松溪上前,拍了拍殷梨亭的肩。

    “四哥……”

    张松溪笑叹:“六弟,二哥在找你,快和我过去吧。”

    ——

    子夜,傅秋燃独坐于古松之下的石桌边。此际夜色清明好风如水,朗月长空繁星漫天。

    对月独酌,桌上是极醇的竹叶青。曾经他同路遥一样,滴酒不沾,然而这些年,似乎两个人有志一同的学会了喝酒。路遥喜爱兰陵酒,因其清香远达,闻之豁朗,而他则独爱这竹叶青的芳香醇厚,余味不绝,其中的缠绵缱绻之意,犹如无数的旧事萦绕飘荡,挥之不去。

    五年多前,出于内心中这些年来隐隐不可抑制的冲动,他将金陵的一个地方小医会办成了如今的普济医会。当时他还没有如今在药材一业的地位和资历,这其中艰难程度可见一斑。可许是上天有意成全,便是在第一次的普济医会上,他终于见到了自他来到这一世上,便始终惦念却不知下落生死的路遥。那时身形仍旧是小姑娘一般,全然变了样貌的路遥他自然认不出来,但是她脆生生的指摘为难她的聿齐的医案错处时,清冽坦白的神情与濯濯之态让他几乎立刻就觉得无比熟悉。许是从小相依为命,廿载相伴的心有灵犀,“路遥”两个字几乎脱口而出。待到后来看到她缝合伤口的手法,他一度想要膜拜苍天抑或是顾若长在天有灵,如此眷顾的让两人在这异世得以重逢。

    这些年来,路遥四处游历行医,如今名声已然大盛。而他却始终不愿重新拾起很多年前的梦想与希冀,三分不愿,七分不能。所有的勇气,早在上一世就被他用罄。于是这几年,他把所有昔日的希冀与梦想寄托在仍旧作为医者的路遥身上,他二人本就犹如一体,生命相缠几入骨血,又何必分得彼此?这样的希冀纵然他不说,路遥也自知晓,是以悬壶济世更是执著,而他则愿尽一切所能助她。微微叹息,轻轻端起酒杯,侧头看向一边。殷梨亭此时正无声走来,向他微一抱拳。

    傅秋燃看着殷梨亭,如果说路遥在不知情得情况下治好了俞岱岩是一个意外,那么眼前的这个男子便是意外中的意外。在历经几度离合聚散喜怒悲欢之后,当他发现路遥同他两人来到的这个异世原是被他所知的地方,也并未有激起多大的震撼和想法。只因一度于他和路遥而言,这些人和事无论是真实存在还是只是虚妄的故事,都并未有太大区别,终究都是他人的生活,与自己无关。昔年的种种过去他们已然背负的太多,无力担负其它。谁承想路遥一趟武当之行,却让一些原本不相交互的命运轨迹缠绕在了一起。路遥曾写信于他,言道只盼能助他们保全一番骨肉亲情,以慰两人对于顾若长的追思。当时读到这一句,他手微微一抖,纸笺飘落于地面。

    如果这一封信傅秋燃深刻能体会路遥所感,那么下一封信却让他略有疑惑。他不太明白为何她执意想要帮殷梨亭推开原本的命运轨迹,因为这些年下来,路遥已然深刻的领悟了命数不需要被别人怜悯,只能靠自己努力改变。然则两人书信来往之间路遥的字里行间所透露出来的讯息,以及听到的徐天等人向他的回报,那时他心中微微一动,略一思索,随即提笔写了封信,派心腹送去给了杨逍,告知了纪晓芙一事。无论路遥想帮谁,于他来说,最要助的便是她。

    在他的印象里的殷梨亭同眼前这个人相似,却又有不同。纯净清澈的气息一如书中,但是却多了三分淡然的安定。想起殷梨亭昨天听过他所说的故事之后所有的反应和所说的那番话,他心中不无波动。看着他隔着桌子坐在对面,傅秋燃也不寒暄,缓缓开口却是直入主题,“梨亭,今天我与你说的故事,无论今后你会不会同阿遥在一起,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要你决不可主动在她面前提起。”

    殷梨亭听得他语气凝重,极认真的点头:“秋燃兄放心,无论今日我听到什么,都不会向小遥提一个字。”

    傅秋燃眼中微微闪过光芒,幽幽开口,直接讲道:“昨日里,我同你说的三个孩子便是若长,阿遥,和我。那一年阿遥同若长第一次在烽烟四起的战场上做大夫,面对自己信念的颠覆,阿遥不知所措。后来若长手把手的带着她一点点度过那段抑郁而迷惑的时光,一点点的帮助她学会应对一个医生必然要面对的难题。许是多少年的情分,也许是一瞬间的悸动,不论什么是诱因,阿遥对于若长相依为命的情分变成爱恋。而若长其实早就对阿遥有着恋慕,不过不说而已。于是那时,眼看着便

    是一场比翼连枝的欢喜的结局。可是没多久,事情风云突变。”说到这里,他稍稍停了下来,似是在整理经年不曾开启的记忆。殷梨亭静静的坐着,耐心的待他再度开口。

    良久,傅秋燃终于用着有些低哑的声音开始讲述起被他压存多年的事情:“大约不到一年,若长再次被请去一处战场做大夫。彼时阿遥和我都被一些事情缠着,脱不开身,于是若长便一个人去了。谁知那一去,便再没有回来。那处战场是由于当地发生暴乱而起,若长本着医者的原则,站在中立的角度收治双方的病人,但只因与官军的士官们更为相熟,便当时被暴乱的义军当作官军的大夫。一次冲突波及到他所在的营地诊室,若长被暴乱的义军强行扣押,没过得几日即便遇害了。”

    说到此处,傅秋燃抬手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重重的出了口气。这短短几句话就已让他耗费了太多的心神能与精力。

    殷梨亭纵然知道顾若长已经过世,但是此时听来,心中禁不住一恸,微微闭了眼。将心比心,如若是今日武当师兄弟中任何一人出了此事,他怕都是要伤心欲绝的。何况昔日自幼年时便相依为命的路遥三人。

    沉默了足足近两柱香的时间,傅秋燃放下酒杯,直视着殷梨亭,道:“若长去世的消息对于我和阿遥便是晴天霹雳也不足以形容。他几乎什么都没有留下,被送回来的只有一盒骨灰和一段口讯。告诉我们从今以后要继续相互照顾对方。阿遥和我看着那一盒骨灰足足三天都没回过神来。那段时间,于她于我,都是毕生的噩梦,而那时候我们几乎觉得这场噩梦到我们死也不会醒来。于是之后,我开始学会喝酒,每日里昏头昏脑,莫说行医,便是生活都继续不下去了。一连一个多月,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的喝酒,但求醉生梦死。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件事情。它如一桶玄冰一样,让我从头顶冷到脚底。”说着,他一顿,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发现,阿遥她,开始在吸毒。”

    殷梨亭显然没有听懂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是傅秋燃微颤的声音和有些难以控制的情绪几近告诉他这件事情的可怕。果不其然,听得傅秋燃继续道:“你不懂的‘吸毒’是什么意思,对吧?我告诉你,前日里夜夕阁里那名服用阿芙蓉成瘾的男子还记得么?那便是吸毒。当初路遥,也是如此。情形只比他更糟,因为路遥所用的毒品纯度,远高于那阿芙蓉膏。我想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样可以让她产生快感和幻觉来对抗极度的痛苦和恐惧。”

    当此际者,哗啦一声,殷梨亭手上的酒杯落在地面之上,摔得

    粉碎,酒渍沾染了衣襟。他手微微颤抖,连肩膀也有些不稳,仿佛是怕看到什么,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前日里,那个委顿于地满身狼藉蓬头垢面,痛苦哀嚎的人影此时满满的充斥着他的脑海。他无法去想象,爽朗坦白一身清气傲骨,平日里总是盈盈含笑的路遥竟然曾有这如此不堪的经历。到得如今,那日在夜夕阁里面的记忆此时仿如最锋利的刀,狠狠地削刮着他的神智。她如此轻车熟路于这症状,如此明白什么方法才能使人减轻那痛苦,甚至连下刀时的手法都如此熟练,开出的伤口大小均是大小深浅恰到好处,只因为她也曾经有过全然一样的经历,甚至成了一种本能。殷梨亭闭着的眼睛和翕动的喉间蓦地沉重起来,如今他明白了在进门的那一刹那路遥从不曾出现的恐惧是源自什么。

    一瞬间,夜色寂静的院落里只余下两道微颤粗重的呼吸声。直到傅秋燃再度打破沉默:“我因若长之事痛苦难过,继而醉生梦死。阿遥她却是因为若长之事继而以吸毒的快感与幻觉来试图摆脱若长离去的绝望。这件事情狠狠的抽了我一巴掌,把我彻底打醒。若长离去仅仅一月,而他留下的嘱咐,我们却一句都没有照做。他离去一个多月,是我没有照顾好阿遥,她才变成了这个样子。若是他在天有灵,定然会不得安宁。一想到这里,我无时无刻都在不安害怕。而阿遥那时候的情形已经向当糟糕,几乎每天大半都生活在幻觉里。面对这种情形,我终于重新振作起来,至少我不能让若长在九泉之下还在我为们两个担心。我开始帮阿遥戒除毒瘾。其中过程有多痛苦,夜夕阁里穆大夫的那个小儿子就是例子。我试了各种办法想要减轻她的戒断后的痛苦,但是没有办法。那个时候为了减轻她毒瘾发作的痛苦,我帮她试了各种药物,理疗,针灸,催眠,将她割伤,乃至痛打,各种药物,偏方我都四处打听,一一试过。甚至……包括房事。”

    傅秋燃此时抬头直直的盯着殷梨亭的眼睛,凝声道:“现在你知道了吧?阿遥的过去,绝非你所想的那般美好。对于你们来说,她甚至不是清白之身。而且,几次并不成功的催眠和大量的安神药物,让她那一段的记忆相当凌乱,只剩下一片片碎片,断断续续毫不完整,混乱而痛苦,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靠各种药物维持睡眠和情绪稳定。到如今,她只能记起自己曾经吸过毒,及毒瘾发作时那种痛苦的片段。很多不该记得的事情,她似乎选择性的忘记了。”

    说着,他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凌厉的目光直直刺入殷梨亭眼底,一字一顿道:“殷梨亭,若长过世后,这世上任何人我都可以不管,但是唯有阿遥,我必然护她到底。我曾经甚至打算同她成婚,于我来说,爱与不爱已然不重要,阿遥与我便如手足骨血。然则她自己不愿,若长让她相信爱情,我们手足之情如血如髓,但却无男女之爱,是以她不愿误我。我曾想过,若是阿遥觉得就像如今这样四处游历行医,济世救人才好,那我们便一辈子这样下去,兄妹也好夫妻也罢均无所谓。但得两人平安喜乐,其余的都是过眼云烟。如今,殷梨亭,告诉我,你可能担负起这样的阿遥?她绝非如你所想的那般风光霁月,背后那些是是非非万般不堪,你可能够直视?你若无法接受她,便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不介意,毕竟这样的过去绝不易担负。但是你若愿意,你须得向我发誓,此生此世,必将护她到底,让她平安喜乐,绝不能伤她半分,否则必遭天诛。”

    殷梨亭微微一顿,深深吸了口气在缓缓吐出来,傅秋燃所说的一切,反反复复在他脑中回响。记忆中清晰的闪过和路遥初见时的情景:一身青衣的她还带着晨间露水的气息,笑容犹如晴翠春流一般仿佛要沁入四肢百骸。之后武当山上,泉州城中,两人一路相随至此,从始至终,在他脑海里路遥的模样都是明亮中带着些许恣意,郁郁葱茏。孤山之上,他渐渐知道她记忆深处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去让她难以释怀,却没有想到这些被她藏得如此之深,甚至连她自己都遗忘了的东西竟是这等惨痛而不堪回顾。此时此地,他忽然无比感激顾若长和傅秋燃。前者曾在她少年时候指点给她毕生需要懂得与坚持的道理,而后者,在她最脆弱最痛苦的时候陪她一起走过。如果没有这两个人,昔日在望江楼中,他恐是无缘遇到这样如晴翠春流一般的人。他抬起头,是漫天银辉辽朗无比。

    过了良久,在傅秋燃几乎便要冷笑出声的时候,他慢慢睁开眼睛,直视着傅秋燃,轻声道:“傅兄,梨亭在此谢你今夜告我之事。”说着站起深深一揖,续道:“当初武当山上,我曾觉得小遥这般聪慧能干,似乎任何棘手的事情,都可以又解决的办法。可是后来到得泉州,我方自发现她有些时候也需要保护。那时我心中担忧却也微喜,觉得自己终是有留在她身边的理由。再到后来一路行来金陵,我终是明白比起保护,小遥更需要包容扶持。如今无论是什么,但得能让她自此快乐,我绝无不做之理。昨日里,我便同傅兄说过,没有承担的起与不起,只有愿与不愿。如今,殷某愿向天地起誓,从今往后我若有负路遥,愿身受万剑而死。”这几句话,远没有傅秋燃说话时的艰难痛苦,便如此轻盈的说出了口,仿佛再是自然不过,全然无需考虑思量。

    傅秋燃蓦地一怔,看着殷梨亭足足半晌,良久,他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好,梨亭。我便道路遥的眼光不会错。”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这第三个故事,待到过得两日,我再说与你听。”——

    作者有话要说:

    顶着枪林弹雨石头板砖口水白眼上来说两句:

    吸毒者在吸毒时期会导致性激素和雌激素下降,所以一旦戒断,性激素分泌会出现紊乱。所以那个那个啥,就不用我说了吧?万方上面有论文,说吸毒者戒断期的性行为比正常人高出51倍……这也是导致吸毒者hbv携带率高的原因之一,因为hbv的传播率在静脉注射吸毒的人群中和非静脉注射吸毒的人群中几乎是一样的,均为64上下,而据我所知hbv在正常人群中的携带率仅为10上下。这也就意味着,吸毒者的ooxx要比常人高出许多。那篇论文得出结论,比常人更加频繁的性-行-为导致吸毒人员中hbv的高传染率。据说,性行为可以减轻毒瘾发作时候的痛苦。这个结论是作者在discsion中的猜测。不过常看论文的也都知道,很多时候discsion就是个扯,也不是那么靠谱~俺的discsion也扯淡的要命。

    另外,催眠也曾被试验用来辅助戒毒,作为一种心理暗示的手段。但只是据说,据说,我没查到论文。心理的论文地盘我不熟~催眠不是胡乱说的,据说心理学里面的确有这么个东西。不过听说是需要资质的~就好像翻译里面的同传,万里挑一的才能选出一个来,要看天分。

    频繁的催眠失败导致记忆凌乱乃至空白,这是我以前看一篇惊悚小说里面的情节~没有学术根据~完全没有~不过我觉得这里面路遥还是不要记得的好,于是就让她有一段很混乱且模糊不清的记忆吧,只记得自己吸过毒,但是其间已然记不起具体完整的事件,就好像我们对于很小的时候的记忆,凌乱散漫,不成完整情节,但是总会有一些印象非常深的片段~不过我知道人是可以选择性的忘记一些对自己伤害很大的记忆的,这是亲眼所见。我们学校以前一对研究生,在校门口被车撞了,男孩子那时候拼命推了女孩子一把,于是男孩子死了,女孩子重伤。醒了以后,什么都记得,就把她男朋友忘了。大家都很唏嘘,不过觉得这样也好。怎么,有人猜出我以前是哪个学校的了?呃~好吧~

    总之,面对这段最是不堪记忆,路遥选择性遗忘了一些事情……而秋燃自然不想让两个人更加尴尬难过,所以选择性的不说。

    全副武装戴好头盔护甲防弹衣,坐进装甲车里打开摇滚乐,要砸要骂的尽管来吧~反正这张情节早在开篇路遥还没离开武当山的时候就想好了~over

    第六十八章 谁似临平塔

    路遥一手揉着额头一手托腮,盯着眼前宋版的《开宝重定本草》,恨不得盯出个窟窿来。可是连连翻了两遍书,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秀眉紧蹙,她揉了揉鼻子,翻查了三四天的医书,头晕脑涨,如今已然没了什么耐性。没好气的长叹一声,抬手把那本书扔到一边,喃喃道:“这都什么呀,根本没有用。怎么办怎么办……”说着四只手指敲扣着桌面。

    一旁的桌子上横七竖八的堆了十几本医书《金匮要略方》、《本草衍义》、《补注神农本草》、《太平圣惠方》等等。路遥侧头想了想,脸上表情很是蹙郁,叹了口气,约略犹豫一下,伸手要拿过触手可及的书架上一本《道枢》,可刚一到手,眉毛眼睛几乎皱到一起去,忍不住便撇了撇嘴,有些赌气的把它扔了出去。谁知书却没有传出落地之声,路遥一愣,扭过头去,却见一个人正站在房中,手中抄住被扔出去的书,身形高大披散头发,正是范遥。

    “小丫头干嘛拿书出气?哎?《道枢》?还是医书?”范遥打量那书一眼,颇是奇怪。

    路遥哼了一声:“那哪里是医书?养生书可不是医书,我最懒得看这些东西,什么‘养生者必以胎息为本’,我还没见过哪个大夫用这招把人治好的。”

    范遥一听笑了,“那你还把它拿出来?曾端伯听了你这话怕是要从地下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