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路梨花(倚天同人) 完结第5部分阅读
驿路梨花(倚天同人) 完结 作者:rourouwu
亭的轻功本可以直接飞过去,但是路遥虽然也会轻功,可惜内力不行,草上飞的本事她是没有的。好在多年惯行山间野路,虽然有些吃力,却也不惧。然而就在行到快到那处寒潭山洞的时候,片刻间黑云如涛,乌压压遮天蔽日一般迅速布满天空,一时间秋雨来的又疾有猛,打在人脸上都有些生疼。路遥哀叹,心道果然应该学学张松溪的习惯,没事多看看黄历,至少看看哪天不宜出行。殷梨亭也有些吃惊,这么大的雨,他也很少见到,而转眼间两人身上就要湿透。两人当下不敢耽搁,一路飞奔,盏茶便到得洞中,相互一看,对方都早已衣衫湿透落汤鸡的模样。殷梨亭连忙错开眼,幸好山洞中昏暗,满面窘色并不曾被路遥察觉。
路遥着实连打了几个冷战,刚刚飞奔进来身上热气未散,一时还不觉得。此时却感到凛寒之气迎面扑来,冻得她连打好几个哆嗦,再加上浸湿的衣衫,更是寒冷无比。一旁殷梨亭见状,顾不得别的,连忙将她拉到洞背风的一面,不敢抬头看她,只是示意她同自己一般盘膝而坐,开口解释道:“此处阴寒无比,你的内力不足,怕是要着风寒。你将双手抵住我手掌,我用内力助你将衣物烘干。”
路遥此时已经有点上下牙齿打架,知道若是着了凉可是麻烦,于是依言双掌抵上殷梨亭的,片刻间只觉一股柔和温暖的热流从双掌缓缓推入,沿着手臂经脉一路上行至肩处,随后一股盘旋于背部,一股下行经过胸口腹部,一直到达双脚。路遥只觉得这股内力源源不绝,暖如春阳,极是舒服,不禁周身暖热如置于阳光之下,就连刚才一路奔跑导致的气息紊乱也都极快平复。路遥虽然内力不怎么样,但是多年四处游历行走,医治过不少江湖中人,见识却是不浅。她知道武当派功夫以内力深厚见长,却想不到殷梨亭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内力就已如此了得,再想想自己那点连轻功都撑不了几步的内力,不禁惭愧的紧。
过得一炷香的时分,二人身上衣物已然干爽如初,殷梨亭这才缓缓收了掌。路遥睁开眼,不禁道:“没想到殷六哥年纪轻轻,内力却这般浑厚,比起我以前见过的江湖人强了不知多少倍,佩服佩服。”
殷梨亭听得路遥如此直接的夸赞,微微脸红道:“我武当派本就以内力深厚见长,我的功夫比起大哥二哥他们,还差不少。”
路遥摇摇头道:“你才二十出头,等你到你大哥那岁数,自然不比他们差。”说着站起身,拍拍有些皱巴巴的衣服,道:“你先带我去前面看看吧。”
殷梨亭却皱了皱眉头,道:“我身上的火折子湿了,洞内黑暗,你可以么?”他暗中可以视物,路遥却不行。
路遥伸手从袋子里面摸出样东西,一根一尺多长的雕花银杖,粗不过寸许,正适合手中把握,其内中空,入手甚轻。这短杖一端铸成梅花形状,上面竟镶了五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五颗明珠被镶在梅花瓣上,梅花的中心是一颗不知名的圆形石头,散发出橙黄|色的光满,那光竟比夜明珠的还亮些。殷梨亭惊讶的看着路遥,要知夜明珠已是至宝,而常常拇指肚大小的夜明珠就已经名贵异常,何况鸽子蛋那么大的夜明珠?还是一连五颗同样大小?更不用提中间那颗不知名的宝石,看上去要比夜明珠更是难得。路遥挥了一挥短杖,所过之处立时亮了起来,道:“怎么样,不错的火把吧?既不怕遇水也不怕烧完,连水下也能用。”
殷梨亭头一次有人如此把夜明珠当火把用,不禁无奈:“路遥,上面镶的是夜明珠。”
“我知道啊!中间的那个叫荧煌石。”
殷梨亭苦笑:“你这火把可不便宜啊!”
路遥耸耸肩:“好用就得了!夜明珠也就干这个最有用。再说我又没你那么好的功夫,身上总要有好用的工具才行。”几句话说得理直气壮,颇是让人反驳不得。
殷梨亭想起那日路遥攀岩时候用的那些匪夷所思的工具,心中琢磨着这话也对,她一个女儿家这样孤身独行,有这些东西总是好的,只是怕贪财之人有所觊觎,引来祸患。于是嘱咐道:“以后你一人在外,这些东西可不要轻易示人,以免麻烦。”
路遥翻翻眼睛:“殷六侠,我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财不可露白的道理还是懂的。何况把主意打到我身上的人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好啦好啦走吧。”说着推了推殷梨亭,把那雕花银杖递给他。
殷梨亭一手持着短杖,一手牵了路遥衣袖,往洞内走去,边走边告诉路遥路上哪边有坑哪边有石,要她小心。
两人行了约莫有十来丈,路遥觉得寒气益发重了起来,冷的她有些哆嗦,这时却听得殷梨亭说了一句:“到了,就在前面。”
路遥顺着殷梨亭手中银杖的光满看去,只见前方一个一丈左右的圆池,池的四周结满了寒冰,连石笋与石||乳|上都附着着厚厚的冰层。而奇特的是那池水却并没有完全冰封,只是水面上飘着无数冰晶,不化也不沉,被光满一照显得波光粼粼,在这幽幽的洞|岤内显得端的好看。而两条粗带一端绑在一棵石笋之上,另一端似是拴着什么侵入池中,想来便是那玄冰所冰的雪莲了。殷梨亭轻轻一跃握住那粗带,运力一扬,玄冰悄无声息的应力而起,稳稳的落在了他手上。正要递给路遥,路遥却摇了摇头,示意他先拿着,然后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走到池边。
“路遥,你小心跌下去。”
路遥回身一笑,道:“我会泅水的,掉进去也不怕,你莫要担心。”
“不是怕你不会泅水,而是此池极是阴寒,你是女子体质本就阴寒,若是落水受冻,想来要落下毛病。”
路遥一边拿出几样殷梨亭不识得的工具,用池水一一浸过,一边道:“殷六哥,我发现你还真是很有唐僧的潜质。”
殷梨亭不解:“唐僧?那是谁?”
“一个一句话可以拆成十句话说的人。”说着将自己的双手带上那白色的手套,浸入池水。
殷梨亭见她此举,理会不得她刚才的话什么意思,连忙抢上一步,要拉起她,道:“路遥你干什么?这水太凉,浸不得手。”
路遥打量打量殷梨亭捧着玄冰的双手,殷梨亭看了一眼,知她意思,道:“我有武当纯阳内功护体,自是无碍。”
路遥咬牙道:“殷六侠,我内功是差了那么一点,你也不用鄙视我到底吧。浸一下手还是没事的,何况这雪莲娇贵的紧,一触体温就不好用了。”说着把手放回池子里面泡了一下,又架好那几样殷梨亭没见过的工具。
“路遥,要不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来吧。”
路遥摇头:“这活麻烦的紧,你弄不来的。”不等殷梨亭反对,立时道:“你现在帮我把那玄冰震碎吧,小心别让雪莲掉在地上。”
殷梨亭早已见识过路遥的固执,只得点头,一手托着玄冰,另一只手轻按在上面,内劲微吐,只听得格拉一声,雪莲上面的玄冰立时碎成粉末,而下面的玄冰则文丝未动,稳稳地托着雪莲。殷梨亭一手轻微一抖,那些粉末立时一起散落,一朵雪莲晶莹剔透的花瓣,嫩绿的蕊心就这么盈盈绽开,清华四逸,冷香沁人心脾。
这一手功夫看得路遥有些流口水。要知道想震碎玄冰不难,但是像这样只震碎雪莲上面的部分,而下面的部分完整无缺,这却是极难的。而最后那轻轻一抖,能将粉末抖得一干二净而雪莲未曾挪动一丝半毫,这样的劲力更是极难掌握得好。她实不知武当派除了内功一绝,再是一绝便是对于劲力的控制,所为六合劲,便也是武当诸侠自幼休息的功夫之一。
难得出神了一刻,路遥赶紧一手拿着一只圆钵,走上前去,用手轻轻将雪莲拨进钵内。然后加入了几样在池子里冻过的药材,一手托着将圆钵半至于池内,一手开始极快的碾磨。很快药材被碾成了粉末,路遥从池里的瓶子中倒入一些冰冷的酒,约莫半刻,将酒水过滤,剔除废渣,将淡绿色的液体细细的装进一个白色瓷瓶。把废渣装进了一个小巧的银盒子中。整个过程约有一刻钟,她一直没让药材离开寒潭中,直到那冰酒制成。
“好了,”路遥将那冰酒细细收好,“大功告成,我们可以回了。”
殷梨亭接过路遥手中之物,看见路遥两手通红,眉头皱紧:“你手可还好?”
路遥却是从袋子中拿出一盒不知名的白色软膏,细细涂在手上,立时便有一阵甜甜的香味,好像是夏日里蜜桃的味道。路遥甩甩手,道:“哪有那么娇气,很快就没事了,被冻了一下而已。你放心,我没事,更不会耽误给俞三哥治疗的。”
殷梨亭闻言眉头皱得更紧,简直要拧在一起:“我是说你,你的手可有被冻伤?”
路遥鼓了脸颊:“我也算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对于大夫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一双手。我总不会拿我吃饭的家伙开玩笑的。再说我刚才带着天鲛绫的手套,遇水不湿,那水也没有直接接触到我。”说着用手在他面前翻了几个花,道:“现在信了吧?”
殷梨亭见她神情,无奈道:“信了。”
两人一路出了来到达外洞,只见外洞此时因为外面风雨大作,竟也如黑夜一般。两人到洞口看了看,相对叹了口气,“雨这么大,山路湿滑恐走不了,咱们怕是要在这里等雨停了才行。”
路遥摇头,“你直接说今晚怕是走不了了便好,看这架势雨估计不到半夜停不了。”
第十六章 氤氤寒潭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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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不停,路遥与殷梨亭两人捡了处干爽之处坐下。可是没一会,路遥就有点受不了了,只因这寒潭的寒气早已浸透山石,路遥席地而坐靠着山石,只觉得丝丝寒气从山石中源源不绝的透过本就不厚实的衣物,直接侵袭着肌肤,冷得有些生疼。她本有专门可以用来保暖的轻薄绒毯以及手炉,以前一个人露宿的时候很是好用,可今日没想到会被雨所阻,自然什么也没准备。现下的袋子里除了制药的器具,就只有那柄照明的雕花银杖。亮倒是够亮,可惜再亮也取不了暖。两人本想生火,但是一是火折子已湿,二是外面倾盆大雨,也找不到干燥木材。
约莫半刻钟,路遥冷得难受,开始在山洞里跳来跳去的活动,希望能暖和起来。边跳边念叨:“不行,下回得让秋燃弄个遇水不湿的火折子。”
殷梨亭从两人坐下开始就一直在沉默低头,此时看路遥兔子一样跳来跳去,口中不停念叨着什么,半晌终于小声道:“路遥,你……过来。”
路遥正盘算着还要秋燃弄些什么出来,听见殷梨亭叫她,蹦跶过去问:“怎么了?”
殷梨亭声音此时却是越压越低,低得让路遥只看见他嘴唇在动,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见。”路遥皱眉,俯下身想靠近一点听清。
却觉得手上一热,殷梨亭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立时让她觉得一阵暖意。此时殷梨亭吸了口气,终于用路遥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坐过来,我渡些内息给你,可以御寒。”
路遥晓得习武之人,内息都是一点点苦练来的,极是不易。方才她衣衫湿尽,不得已才让殷梨亭以内力助她驱寒。如今两人看样子要在这里待上很久,总不能始终让殷梨亭为她运功取暖。于是摇摇头,坐了下来道:“那太浪费了,谁知到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殷梨亭内功可以让其寒暑不侵,一身衣衫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单衣,路遥在他身边坐下一手抱膝,几乎能感觉到他的身上的热力,于是不禁往他旁边凑了凑,道:“凑近一点就好,两个人还能暖和点。”
在路遥眼里,两个人不过是肩靠肩坐在一起,外加殷梨亭握了她一只手,就这么简单。然而殷梨亭感到路遥凑到近旁的身体,尤其是她的小腿再挪动的时候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的膝盖,轰的一下,脸立时红了,耳际发热,想说话却又张不开口。加上他手中一只泛着微凉小巧的柔荑,也不知是谁抓着谁,更是让他不知所措。他从小生长在武当,极少接触女子。近年来行走江湖虽然也接触过不少少女,但是一直以来都恪守师父师兄们的教导,严守男女之防,加上他生性腼腆,极容易害羞脸红,每每见了姑娘家,大多都低了头不去直视。这次为了三师兄俞岱岩的伤,请路遥上山。人是他和师父带上来的,自然就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她在山上生活,所以才接触渐多。加之路遥历来一派坦荡直爽的模样,尤其是那次两人后山采摘曼陀罗一事后,他不得不告诉自己姑娘家尚且如此大方,自己也不可太过纠结刻板于此让人家姑娘难堪。但是这样近的距离,他几乎能闻到路遥身上的极淡的清香,让他无法不脸红。
路遥才没殷梨亭那么多心思,倒是觉得身边的人热量很足,外加抓着他的手,似乎比刚才暖和不少。听见他沉默,于是道:“好无聊啊,我们聊会天吧。”
殷梨亭此时连动都不敢动,何谈开口,半晌才点了个头。
“今天这雨到让我记起小时候有一次,我和若长还有秋燃一起跑去玩,后来也遇到下雨回不了家,就躲在一座桥下等雨停。那时候外面也是黑漆漆的,我害怕的紧,若长要分散我注意力,就说大家每人讲一个故事吧。结果秋燃那时候犯坏,偏偏讲了个鬼故事与我听,我吓得一边叫一边抱紧了若长,还用脚踢秋燃。从那以后每每遇到下雨,秋燃都用这事笑我。”
许是路遥说说笑笑,让殷梨亭轻松不少,听闻她提起小时候的事,不禁好奇:“你说的秋燃便是秋翎庄庄主?”这个名字他已经很多次听路遥提起过。
路遥笑道:“是呀!你莫看他现在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模样,其实小时候丑事一堆。我们两个历来是一同惹是生非,然后被若长管教的。”
殷梨亭想起那日从张松溪处得知的关于秋翎庄的情况。金陵秋翎庄,所建时候不详,以前只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别院。五年前易主,更名秋翎庄。新任主人极有生意手腕,眼光独到,短短两年间让秋翎庄的名字在江南商界无人不晓,其生意涉及药材,织造,以及船运,而这几年俨然有在这几个行业里首屈一指的趋势。除了织造上仍旧在与其他老字号的商行竞争,药材与航运已然是他一家独大。外界只知道庄主姓傅,平时的生意都是由几名生意上的主管出面,而自己居于幕后,所以少有人见。
刚知道路遥与秋翎庄关系匪浅的时候,他并不知道秋翎庄的来头。在听了四哥简述之后,不禁有些惊讶。后来自己猜测或许是机缘巧合,路遥也曾救治过秋翎庄的庄主,故而相熟。后来听得傅洪称她为大小姐,以为秋翎庄主乃是其父,没想到今日路遥一说,原来二人竟是发小。
殷梨亭将这番想法一说,路遥道:“我和秋燃一般年纪,从小相识,算得上是相依为命,又是同门。纵然后来波折无数,但是始终不曾相离。倒是这些年,我独自在外面东奔西跑,他一个人怕是有些寂寞。”说着下巴冲放在一旁的雕花短杖努了努,道:“我这身行套,大多是秋燃找人定制的。”
殷梨亭有点惊讶:“你们还是同门?傅庄主会医术?”
路遥撇撇嘴:“那当然,秋燃可不比我差。他靠药材起家,你以为他的药材生意能做那么大是为什么?不过比起医道,他似乎经商方面更有天赋。”
殷梨亭闻言点点头,半晌道:“天鹰教也在金陵,二哥还曾担心秋翎庄会不会与天鹰教有关。如今说来倒是可以叫他放心了。”刚说完,才发现自己话说的似乎不对,有些紧张的看向路遥。
“哦?天鹰教?我倒是头一次听说,也在金陵?到不曾听说秋翎庄与他们有什么往来。”见殷梨亭有些不自然的看着自己,叹了口气,毫不避讳道:“俞二哥疑我?唉,算了,我的身份也的确复杂的紧,算得上不清不楚,被人疑虑也是应当。”说着语气有些悻悻。这时她觉得手上一紧,抬头见殷梨亭正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道:“路遥,你莫生气,二哥他……二哥他因为五哥和天鹰教的事情一直自责的紧,所以对此特别敏感在意,并非针对你。”
“是这样?哎,其实也没什么,至少你二哥如今似乎也没有再怀疑我。”
殷梨亭笑道:“那日从山下救寒兮回来以后,我两次亲耳听到二哥向师父与大哥夸你人品医术,说是医术品行清奇,胆色气概极佳。我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听得二哥如此褒奖一人。”
其实路遥的确感受得到俞莲舟态度上的变化,如今殷梨亭提起来,她也本非斤斤计较之人,眼睛一转,开口道:“怎么?从小被二师兄逼着练武的殷六侠嫉妒了?”
“这是当然,怎能不嫉妒?能得二哥褒奖实在不易啊。”
路遥此时却忽然一叹,竟是沉默下来,殷梨亭不明所以,“路遥,怎么了?”
路遥苦笑:“其实,大夫真的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或者看到的那样。大夫怕是天底下最最难言的一个行当了。俞二哥其实不过是没有看到大夫的另外一面而已。”
这话在医治梅寒兮的那个晚上,殷梨亭也曾听过一次。和那时一样,他都不太明白路遥所指的是什么,但是他从她语气里明显能感到低落而又不安的心绪,于是几乎是下意识的,握着她的手微微紧了紧,柔声道:“大夫是不是如人们所想的那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路遥你觉得如今你是个好大夫么?”
路遥一怔,良久轻声道:“想来应该是,但愿吧。”
殷梨亭笑着点头道:“那你后悔成为大夫么?”
路遥这次几乎没有思量,开口道:“不后悔。”一句说完,似是有些想通了什么,抬眼看向殷梨亭,只见对方清澈如水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一时间她竟不知说什么,有些恍惚。待到再次开口,却是话锋一转,绝口不提方才事情:“俞二哥为何对天鹰教如此小心提防?可是与你们有仇?”
“若说有仇,倒也不曾。但是我五哥失踪将近五年,跟天鹰教也不无关系。”殷梨亭一叹,声音有些落寞。他自小与张翠山最是要好,形影不离,张翠山失踪委实让他伤心欲狂却又忧虑无比。
路遥不知当年之事,细问之下,殷梨亭将当初张翠山与殷素素,金毛狮王谢逊等人于王盘山岛上失踪一事一一道来,连带倚天剑屠龙刀的事情也简要说了。
路遥听闻,半晌无语,侧头凝神思索,良久方道:“我如果是你,怕是不希望你五哥回来。”
殷梨亭听了大奇,皱眉道:“这两年师父和我们是兄弟无一不盼着我五哥平安归来,你却为何如此说?”
路遥道:“依你所说,中原大大小小无数帮派都在寻找你五哥三人下落,我倒是问你,他们是找他们的亲朋啊?还是好友啊?”
“他们的亲朋好友大多参与王盘山岛的扬刀立威大会,如今疯疯傻傻,算是与谢逊有仇,所以多为找谢逊寻仇的。”
路遥哼的一声轻蔑一笑,道:“亲朋好友与谢逊有仇?谢逊就是在有本事,伤得了这许多人么?就算是,这么多年不辍寻找,你觉得除非骨肉血亲,否则那有人愿意花费这么久在一个不那么熟的亲戚朋友身上?”
殷梨亭闻言,心中也有些同意,细细想来,这些年找谢逊的人委实是多了一点,很多人似乎也只跟当年被谢逊所伤之人有那么丁点联系,根本谈不上深仇大恨,但是每每总是义愤填膺,仿佛定要将谢逊千刀万剐才好。殷梨亭也是聪明人,这么一想,隐约就猜出路遥话里的意思。
就听路遥道:“能让这么些人趋之若鹜的不是谢逊,更不是你五哥或者殷素素,而是他手上的屠龙刀。若是当年那把刀没和谢逊以及你五哥一起失踪,这帮子家伙谁管谢逊是死是活。这就是利益驱使的,号令天下的宝刀面前,万事不过都是个借口而已。”
“那你为何说五哥他……难道你的意思是?”殷梨亭瞪大眼睛。
路遥见他已然有些明白,点点头道:“你五哥比较倒霉,被谢逊拖下水。现在谢逊、他和那个殷素素,三个人一起失踪这么些年,无论派别如何做想,他们早就被穿在了一根绳上。对于外面觊觎屠龙刀的人来说,他们三个就等于屠龙刀,而且估计都在猜测谢逊会不会已经找到了让屠龙刀号令天下的方法。如果现在,三个人之中无论谁出现在世上,都立时会招致其他各派蜂拥而来,以各种名目用尽手段来抢夺屠龙刀。利益面前人可以有多无耻,你我怕是都见过不少。我怕,你五哥归来之日,便是你们武当派多事之时啊!”
路遥说完,听得殷梨亭长叹一声,声音当中近极酸楚无奈之情,就连肩膀似乎都在微微颤抖。五年以来他最亲密的师兄毫无下落生死不知,几回梦中相见,每每醒来泪湿巾被,只盼着有一日能再聚首。可如今这样一想,却又觉得似乎若是见面,更会引得师兄身处险境麻烦缠身,一时间殷梨亭思绪纷乱无比。
路遥感到了身边殷梨亭的悲伤纠结的气息,想想如今易地而处,把张翠山换成是傅秋燃,怕是她也会如此。于是两只手握住殷梨亭的手掌,轻轻摩挲试图安慰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到他正面,道:“殷六哥先莫不要伤心,其实这些也无非都是我的臆测,做不的准。”
殷梨亭摇了摇头,只是他以前思念张翠山太重,一心盼着他回来,不曾思量过此事,甚至有意回避。如今这么一想,发现路遥句句在理,宛如预言。“你说的没错,我们师兄弟以前一直盼着五哥归来,如今这么说,却……”
路遥看殷梨亭模样,立时后悔自己刚才所说,忙道:“其实,就算很有可能发生,你五哥至少现在还没回来,事情并非已经到了危如累卵的时候,你们师兄弟若是尽快想些办法,这事情转机大得很。所为事在人为,你五哥又不是现在就回来了,总有办法的。何况堂堂武当,怎么会连一个弟子都护不了?”
殷梨亭听闻路遥所言,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语气端的大气“堂堂武当,怎会连一个弟子都护不了?”,这话却似有些魔力一般,殷梨亭轻念两遍,眼中目光渐渐聚拢,对路遥道:“你说得没错,我武当七侠若是连同门师兄弟都护不住,还妄称什么行侠仗义。堂堂武当,怎能惧于那些唯利是图之小人!”
路遥点点头,道:“这就对了,武当七侠多大的名声,这些事情又怎么会难住你们?”说着,双眼弯弯的冲殷梨亭笑了笑,道:“我们说些别的吧!你们师兄弟年岁相差不小,感情却这么好,倒让我一直很惊讶。”
殷梨亭心知她是有意岔开话题,不想让自己难过,不禁心中感激,微微点了点头,回道:“我三岁起便被师傅带回山上,那以前的事情多半不记得了,有些还是师父说与我听的。那时候刚上山,谁都不认识,小孩子难免害怕,于是不停的哭。于是四哥五哥轮流陪我,有时候三哥也来,每每到了晚上,我便缠着五哥与他同睡,所以感情极好。”
路遥笑道:“真是想看看拉着你五哥袖子,死活都要和他一起睡的武当殷六侠是什么模样。若是散播出去,武当派的名声怕是要大跌。”
殷梨亭一笑,继续道:“大哥二哥他们管我课业武艺,还要照顾我吃饭穿衣,与爹娘无异。二哥授艺时比师父都严格,我和七弟的入门基本功都是他传授的,那个时候经常被罚。”
路遥点头:“你与我说过,说小时候不怕你大哥最怕你二哥拉长了脸教训你。倒是不知都罚你些什么?”
“一开始是站桩、扎马步一类,后来就是些更难的,有时我和七弟受了罚,晚上躺在床上,腿上已经累到一点感觉都没有。”
路遥闻言咋舌:“还好还好,我那点功夫虽然不咋样,也不怎么用功,好歹没被罚过。若是我落在你二哥手里,怕是要被罚的死无全尸。”
“二哥虽然严厉,其实内心最重情义。五哥失踪之后接连一年,二哥表面无事,事实上却是茶饭不思,每每总是吃得很少。有一次半夜我无意中看到二哥在五哥的房间里坐着,一坐就是大半宿。后来听大哥说我才知道,这些年每隔一段时间,二哥都会去五哥的房间,就那么静静坐着。”
洞外雨势仍旧没有要停的迹象,噼噼啪啪的打在山间林木的叶子上,喧嚣而又宁静。两个人肩并肩的坐靠在一起,听着外面的雨声,殷梨亭说些他们师兄弟之间的事情,路遥说些小时候的趣事,时间也渐渐过去。过了子时,路遥开始犯困,一开始还有些声音,渐渐地两眼越来越沉,不一会便合了上。殷梨亭精神尚好,看见路遥闭了眼似乎睡着了,也就没再说话,怕吵醒了她。正打算盘膝打坐,却觉得肩上一沉,熟睡的路遥脑袋搭在了他肩膀上,她睡得迷糊,下意识的寻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把额头抵在了殷梨亭肩颈之间,半个身子靠在他肩膀上,再次沉沉睡去。这下殷梨亭可是再也打不了坐了,脸已经不是红,而是若火烧一般,似乎随着心脏腾腾的跳着。他整个身体僵在那里,手略略抬起,似是想要推开路遥,却又丝毫不敢动弹。良久,心跳好不容易平稳下来,低声叫道:“路遥?路遥?”路遥此时睡的正香,又哪里听得到?倒是似乎感受到了殷梨亭身上的热量,下意识的便往热源靠近,把整个背部舒舒服服的挪了进来。瞬间殷梨亭不只脸颊,连带脖子全都轰隆一下红得一塌糊涂,鼻间萦绕着路遥身上药草的淡淡清香,脸颊贴着她的发丝,他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更不用说那纤细的身体靠着他的感觉。殷梨亭现在连叫醒路遥都是不敢了,生怕她这样醒了以后,两人更加尴尬,于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试图集中精神背诵武当纯阳功总决,但是日常可以倒背的口诀,此时却是东错一句西忘一句,颠三倒四不成文章。路遥哪里知道这些,梦中梦到洞外雨停出了太阳,阳光照在身上驱走了洞内寒冰之气,极是和暖舒服,她就是奇怪为什么阳光明明照在身体前面,但是暖的却是后背?
就这样,等路遥第二日一早嘤咛一声微微转醒的时候,殷梨亭已经一动不动的僵坐了一夜,脸上仍旧红云漫天。见路遥身体动了动,离开自己怀中,似是要醒了,殷梨亭仿佛是小孩子做了坏事被当场抓到一样,极是惊恐的借掌力一称地面,把自己的身体推离还没完全清醒正在打哈欠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路遥。路遥狠狠地伸了个懒腰,方自睁开仍旧有点惺忪的睡眼,看着离自己二尺远的殷梨亭,半梦半醒地道:“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雨停了么?”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一夜做的好事让殷梨亭过的是多么的煎熬。
第十七章 鸿雁传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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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清晨的阳光映在林间,昨夜的雨水将天空洗的湛蓝清澈。两人一路回了武当派后院,一进门,就看见张松溪正要出来,见了两人,张松溪上上下下看了许久,忽地一笑。那笑让路遥着着实实的打了个冷战,似乎自己被算计了什么。
“六弟和小路好兴致,昨夜冒雨夜游武当山,觉得如何?”张松溪微笑调侃道。
路遥此时方才想起,这年头好像男女在一起的时候,有那么男女授受不亲一类的说法。于是终于有点明白为啥一路下来殷梨亭脸红得如此灿烂堪比朝霞,于是赶忙替殷梨亭洗刷一下清白,道:“哪是夜游?我昨日和殷六哥去天柱峰下的寒潭那里取天山雪莲制药,碰上大雨,没办法才在那冻死人的地方待了一宿。湿漉漉的连个火把都没处生。”
张松溪闻言,似乎笑得更是开心,道:“我去着人烧些热水,小路可以趋趋寒气。”
路遥素来每日必然沐浴,现下要是洗个热水澡那的确是再舒服不过的事,此时连忙点头。
却听张松溪继续道:“六弟先随我来。”
殷梨亭低着头,乖乖的走到张松溪身后。不敢看路遥一眼,也不敢看师兄一眼。
路遥有些奇怪的盯着殷梨亭如小白兔一般的模样,瞪大了眼。
张松溪眼睛微米,笑道:“待会我和六弟要下山去一趟武昌采办中秋山上要用的东西,小路你可有要带的?”
路遥想了想,道:“稍等一下。”
说着到了自己屋中拿出一个包裹,递给张松溪道:“可不可以麻烦张四哥把这个替我交给武昌望江楼的掌柜,让他帮我交给秋翎庄的庄主?”
张松溪点点头,接过包裹,见四四方方的木盒子上面写着“傅秋燃收”的字样,于是道:“小路放心,好好休息,包裹我会亲手交给望江楼的掌柜的。”说着拉起殷梨亭,一路去了。
剩下的几天,路遥忙着收拾药材、照看阿燃、给俞岱岩施针用药,疏松筋骨,到是再也没见到殷梨亭。就连原本日日跑来再常常被她欺负的莫声谷也没见到人影,反倒是平日里极少见的宋远桥和俞莲舟来了好几回。宋远桥每每来,大多都是问问俞岱岩的情况,关照路遥有任何需要都直接和他师兄弟们讲。而一向沉默寡言的俞莲舟来,路遥有点受宠若惊。不过她本就打算治疗当日俞莲舟与殷梨亭二人陪她一起,盖因他们二人已经看过这种鲜血淋漓有些骇人的治疗过程,想来会更容易接受。而且俞岱岩的伤比起梅寒兮,却是要棘手的多。于是路遥给俞莲舟细细的讲了当日治疗的过程,并嘱咐他要做的事就是尽全力护住俞岱岩心脉。
这日在路遥将所有事情全部交代完给俞莲舟后,却见一名道人带了一个中年男子来到路遥院子的门口,不敢轻易进来,朗声问道:“请问路姑娘可在?”
路遥对俞莲舟笑道:“你们武当弟子倒是个个君子作风,守礼得紧。”,随即脆声道:“道长请进。”
那名道士乃是武当一名三代弟子,见了俞莲舟在此连忙行礼。俞莲舟见路遥有客,随即告辞出来。那人躬身送了俞莲舟,垂首对路遥道:“路姑娘,刚才这位客人来,说是由江南秋翎庄来派来,送东西给路姑娘的。”
这时那名男子上来,恭恭敬敬的打个千,“宋晋文见过大小姐。”此人乃是秋翎庄的副总管,与路遥自然相熟。
路遥让出一张椅子,给他倒了杯茶,道:“宋先生请坐,是秋燃让你来的?”
那人谢了座,点点头,从身后的包袱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香檀木盒子,双手递给路遥道:“庄主命小人务必在八月十五以前将此物交与大小姐。”
路遥接过盒子,入手觉得甚沉,心道不知今年秋燃送了什么来。却见宋晋文已然站了起来,冲路遥一拱手,道:“庄主命小人交托完东西之后立刻赶往川中,小人不敢耽搁,怕是这就要告辞,望大小姐海涵。”
路遥连连摇手道:“辛苦先生了,既然秋燃催得紧,我就不留你了。你且先用些茶水点心,便下山去吧。”
宋晋文躬身告退,同那名道人一起出了院子。
这厢路遥打开不小的檀木盒子,只见盒子当中又有两个盒子,一封信。信件入手颇是沉甸,似是写了极多内容。而两个小盒子一玉一银。银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淡红色的圆球,可两手合握,质地似是玉雕,极是好看。路遥取出来,竟发现那是块暖玉,触手升温极是舒服,而且也不沉,中间似是空心。路遥心道秋燃倒是知我心意,前两日在那洞里还想着要个能取暖的东西,还没跟他说,竟是今日便送到了。
而另一个玉制盒子打开一瞧,路遥立马愣住。那盒子里竟然是一套极是精美的首饰。发簪耳环手镯一应俱全。最让人瞠目的是,几样首饰皆是以极品白玉打磨,通体温润光华,没有半分瑕疵,做工纤秀精美,没有太多雕花娄彩,却是盈盈生动的做成菊花花枝模样。而最让路遥惊讶的是其上分别坠有大小样式不一的浅黄|色碎石,晶莹剔透璀璨生光。路遥看了半晌,才合上大张的嘴,轻轻念叨了一句:“我的天,这好像是黄钻啊,秋燃哪里弄来的……”
放下那颇是耀眼的首饰,她拆开沉甸甸的信,展开细读:
阿遥:
见字如面。
不知前些时候送去的衣物用器可曾满意,你长年奔波,极少安定,这次在武当,确应好好休整一番。否则如此下去,我怕你就会比我还黑了。你这么凶悍,本来就嫁不出去,又那么能吃,我若是留你在秋翎庄做一辈子老姑娘,可就亏大了。
这次和波斯商人西宛斯的生意很是顺利,盈余十万一千两。倒是除此以外,另得两样难得之物,权作给你的中秋礼物。一样和阳暖魄可用于你寒天赶路之时取暖,其效果比以前的紫铜手炉好上不少,而且环保不少,也省得你这笨蛋一不小心再烧着了衣服。另一样却是我从西宛斯处购来的黄钻。以前极少见你带首饰,但这黄钻恐是此时独一无二之物,不带未免可惜,中秋之时你倒可以好好戴戴,找回一点身为女生的感觉,否则恐前途堪忧。
至于上回你所提武当七侠与《倚天屠龙记》一事,我这几年也曾陆续注意到。当初你曾与我提及救过一名叫做范遥的江湖人,我本以为乃是巧合,如今看来倒是我过于轻下断言。 然而现在既然有武当七侠,想来你我怕是进入到了倚天的故事当中。古时候有庄周梦蝶,而你我今日身处于此,却不知原来的生活是一场故事,还是现在的生活是一场故事。不过无论如何,你现下怕是后悔没有好好读过倚天屠龙记了吧?我整理了月余,方将故事写出。原来的故事当中以武当张翠山的儿子张无忌为主线,现下你既然说俞岱岩伤残四年零三个月,那么想来还有五年张翠山夫妇才归得武当山。故事时跨前后二十余年,诸多情节原书中并未写出,故而不必拘泥于我所写出之事,一切唯心而已。
另外,武当七侠均是可信之人,此次你救治俞岱岩后,想来若今后一日你有所难处,必可托付于他们。
明年五月十五,我在秋翎庄等你。一人在外需得小心,如今世上只得你我二人相依为命,望珍重万千。
阿燃字
八月初三夜,于临水阁。
路遥边看,一边笑得极是开怀,笑容温暖如春,眉眼间光华流转,宛若夜空中璀璨星光,明亮异常。待看到那句“如今世上只得你我二人相依为命,望珍重万千。”时,她垂下双眸,目光微微闪动,感慨之中带着几分伤怀萧索,却又混杂着温暖与释然,那样的神色让站在门口良久的殷梨亭立时心中不明原因的一恸。路遥下意识的抬头,看见殷梨亭站在门口,先是一顿,然后道:“我还纳闷殷六哥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一直没见到人。进来进来。”
殷梨亭进门,看路遥把刚才那厚厚的一沓信收回檀木盒子,放到了床上。半晌才开口:“四哥叫我来……让我跟你说明晚中秋月圆,我们师兄弟约好了在后山龙池亭赏月,师父也会来。四哥让我……邀你同去。路遥你……”
路遥笑道:“到时有吃的没?”
殷梨亭一愣,没想到路遥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