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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妆第9部分阅读

      朕本红妆 作者:yuwangshe

    ,须发花白,威严中带着慈祥,笑眯眯扶她起来:“羽儿又长高了,还胖了,看样子,你娘把你照顾得不错!”

    秦惊羽对这位外公一见就喜欢,丝毫不觉生分,挽着他的手臂笑道:“母妃弄了好些药汤补品给我吃的,我都吃腻了,一闻着那药味就反胃。外公,我的病早好了,可不可以不用再吃了……”

    “好什么好!”穆云风皱眉,低声叱道,“我方才还在跟你外公说呢,这失忆症,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恢复原状?”

    秦惊羽心头一跳,避开穆易投来的眼光,讪讪笑道:“那个,母妃别担心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说不定过一阵就想起来了。”

    “羽儿,把手伸过来,让外公给你看看。”

    穆青面色严肃,一声令下,秦惊羽只好乖乖把手伸过去,让他把脉检查。

    还好,穆青审视半晌,也没发现有何异常,对穆妃嘱咐几句,又转头回来,奇道:“羽儿方才在殿门外连声叹气,是何道理?”

    秦惊羽踌躇了下,郁郁道:“不知怎的,父皇让我以后跟两位皇兄一道,每隔三日就去阙非殿听朝。”

    穆云风吃了一惊:“这是你父皇亲口说的么?”

    秦惊羽点头:“正是。”

    穆云风急得来回踱步,忧心忡忡:“听朝参政,不是要把羽儿摆在皇位争夺的台面上吗?爹,你说这可怎么是好?”

    秦惊羽见她面色发白,颇有些于心不忍:“母妃莫急,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只是有点烦这事,倒也不担心。”

    若真是给二位皇兄当当陪衬,倒也罢了,关键是,秦毅宣布此事时不偏不倚一视同仁的态度,让她着实琢磨不透,实在搞不懂这位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且,隐隐感觉,这事绝非偶然,兴许跟太后对自己的态度有关,这种被算计的感觉,十分不好。

    穆青饶有兴味看她,上下打量半晌,赞许一笑:“羽儿性情愈发沉稳了,云风,你就别操心了。”

    穆云风提起的心稍微放下,叹道:“羽儿,你要好自为之。”

    秦惊羽慎重点头:“我会的,母妃。”

    举目望向宫外,高高的阙楼,重如山峦,树梢上已有夏蝉鼓噪,叫声尖锐。未来的路,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简单,是该做些什么了……

    正走神,又听得穆云风轻言细语地道:“爹,你也难得来一趟,定要多住些日子。”

    穆青摇头笑道:“天已入夏,我还要赶去东海边上捞些海马海胆做药,看见你们没事我也放心,过几日就该启程了。”

    穆云风叹道:“真是,你才刚从北边来,这又要走……”

    秦惊羽也撅嘴附和:“母妃说得对,外公既然来了,就要多住些日子,羽儿还想跟你学点本事呢,免得总是被人欺负。”

    穆青眼睛一瞪,连胡须都随之飞了起来:“谁敢欺负我的宝贝外孙?!”

    秦惊羽扁了扁嘴,没说话,穆云风别她一眼,小心赔笑道:“前一阵羽儿出宫玩,大概是露了财,跟人起了点冲突,后来是牧歌那孩子给平息下来的。”

    哦,原来外公还不知道自己被绑架的事情……

    秦惊羽笑了笑,满不在乎道:“是啊,雷牧歌已经帮我摆平了。”

    穆云风长长一叹道:“要是牧歌一直在羽儿身边就好了,只可惜那孩子去了西北军营,要好几年才回来……”

    穆青不以为然道:“我穆青的外孙女,还需要旁人来保护么?哼哼,你把我这回给羽儿带的三件礼物都亮出来,好好看看,保准万无一失!”

    听说有礼物,秦惊羽眼睛一亮,一瞬不眨看着穆云风去到内室,不一会儿,捧着个小小的葛布包裹出来。

    “母妃,我来。”秦惊羽抢着接过来,动手去解上面的结。

    包裹打开,露出一方小巧的乌木匣子,容积有限,看样子,也装不了多少东西。

    这个外公好小气……

    秦惊羽一边想,一边打开匣子:“噢,这是……”

    匣子一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但见匣里躺着一只白净药瓶,另有一枚偌大漆黑的戒指,隐隐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爹,你制出碧灵丹了?”穆云风惊喜叫着,待看到那枚戒指,面色微变,“风影戒?这是你护身的宝贝,你竟是要送给羽儿吗?”

    穆青点头笑道:“看你,大惊小怪的,我又没给外人!”

    秦惊羽听得懵懵懂懂,讪笑道:“外公,不是说三件礼物吗,怎么这里只有两样?”

    “你以为你外公藏私吗?三件就是三件,外公说话算数,不打诳语,哈哈哈——”穆青大笑着,忽然一声清啸,直入云霄。

    “银翼,还不快出来,见见你的新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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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狼人银翼

    碧灵丹,以野山参、灵芝、何首乌、冰川雪莲等名贵药材为原料,辅以花露清泉精炼而成,乃是当今疗伤解毒的圣药,穆青历时多年,也就炼出小小一瓶,总数不过十粒。

    风影戒,由千年玄铁制成,看起来普普通通,貌不惊人,实际上却是一件极具攻击力的微型武器,原因就在于那宽大的戒面,上方有一椭圆兽面图饰,其中暗藏三枚细如牛毛的钢针,只需打开戒圈底部的机关,再轻轻一旋,喂了剧毒的钢针当即闪电般射出,可令敌手毫无防备,见血封喉,立时毙命。

    此为装在乌木匣子里的两件礼物,至于第三件礼物——

    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秦惊羽看着那从殿梁上突然跃下的黑影,着实吓了一跳。

    眼前的少年大概十七八岁,身材瘦高,与穆青一样的青衣布鞋,长发用布带随意束起,露出宽宽的额头,浓眉,丹凤眼,鼻梁高挺,碧眸深邃,整张脸五官端正,棱角分明。

    让秦惊羽惊讶的不是他漠然冷峻的神情,而是那一丝眼熟的感觉。

    他们,好似在哪里见过……

    对了,之前的一幕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就是他,在那高高的宫墙上窥视过自己!

    能让她看得隐约不清,那转身回走的身形,真是快得不可思议,如此轻身功夫,怕是连雷牧歌都是自叹不如。

    “银翼,这就是你的新主子,我的外孙……嗯,当朝三皇子秦惊羽。”

    穆青皱着眉头,又重复了一遍,被唤作银翼的少年没有如他所愿上前行礼,而是立在一旁,冷冰冰看着秦惊羽,神情极为不屑。

    “我不换主子,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回北凉去。”

    “你——”穆青感觉在人前颜面大失,有丝动怒,“银翼,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子!”

    银翼昂着头,淡淡道:“我不是忘恩负义,你有本事,我就想跟着你。这个小孩个子没我高,也不见得能打过我,我干嘛跟着他?”

    秦惊羽听得哑然失笑,原来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小屁孩?

    见穆青面色不好,赶紧劝道:“没事,外公,我有人侍候的,他还是留在你身边吧,你走南闯北的,多个人帮忙也是不错。”

    “我不是让银翼侍候你,而是……”

    被穆云风扯了下衣袖,穆青叹了口气,朝那银翼挥手道:“算了,你先去宫外等我,我过后再找你。”

    “那我走了。”

    银翼点点头,一个旋身,手足并用,噔噔几下就攀上横梁,转眼上了房顶,在宫墙上一起一落,即是消失不见。

    秦惊羽看得傻了眼,低叫:“天,这还是人吗?”

    穆青在背后笑道:“你说对了,他不是人,而是……狼人。”

    穆云风听得张大了嘴:“狼人?那是什么?”

    秦惊羽也是微微挑眉,怪不得,她以为自己看见一只狼,这动作习性,貌似都差不多……

    心底有丝领悟,听穆青解释道:“银翼是北凉人,从小父母双亡,是被山里的狼群养大的,长到十岁才走出丛林。还好被一位教书先生收养,教他读书识字,但是没过几年,养父病逝,他性子直率,与人相处不易,只得又回了丛林。我在北凉山中遇到他的时候,他误食了毒菌,整个人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我救了他,他就一直跟着我,沿途服侍……”

    “呃,方才我回宫的路上,与他打过照面。”

    穆青点头道:“不错,我在路上跟他说过此事,他当时没答复,说是先看看你……”

    原来如此。

    秦惊羽苦笑:“看来他对我不太满意。”

    看样子,他只身守在半路,是提前来探自己的虚实……

    娘的,这狼小子,一眼就把自己否决了?!

    秦惊羽心中愤愤不平,自己堂堂穿越人,有才有貌,秀外慧中,凭什么让他瞧不起!

    “外公,他既然不喜欢我,就留在你身边好了。”

    穆青闻言摇头,正色道:“银翼天赋异禀,极其忠心,一旦认定主子,便会效力终身,万死不辞。他于我作用并不大,不过对你而言倒是一员猛将……”

    秦惊羽扁嘴:“话是如此,可惜人家压根没看上我,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还能怎样,总不能把他强行绑在我身边吧?”

    择主就业,也是个双向选择不是?!

    穆青摸着她的头,笑道:“羽儿,你难道不想去驯服他,让他心甘情愿跟随你吗?”

    驯服?

    这个词她喜欢!

    秦惊羽心头一跳,瞬间面带j笑,摩拳擦掌。

    正愁人去屋空,身边没个伴儿呢,这送上门来的狼小子,若是就这样放走了,她就是个傻瓜——

    叫做银翼是吧,武功有啥稀奇,本殿下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人格魅力!

    殿外,蝉声阵阵,暖风微起,火热的夏天如期而至。

    可以预料,未来的生活不会寂寞了……

    (今天带宝贝去医院复诊,时间不空,字数更得少,大家别介意,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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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南苑释疑

    绿荫如盖,遮住顶上骄阳。

    位于南苑院落西侧的凉亭里,有琴韵声深,甚为悦耳。

    但见穆青只手抚琴,随意拨弄,秦惊羽则在一旁不住鼓掌,大拍马屁。

    “想不到外公医术不凡,还精通琴技!神医穆青,名士风流,此话一点不假!”

    穆青停手,自得笑道:“外公只是略会一点,哪里谈得上精通……”

    话声未落,一只手伸过来,却是那南越皇子萧焰,将古琴夺去,自顾自弹奏起来。

    一时间,杂乱纷扰,鬼哭狼嚎。

    好不容易等到萧皇子弹得尽兴终了,秦惊羽见穆青听得眉头紧蹙,赶紧按住他的手,一指不远处那道靠墙而立的孤傲身影,笑道:“那位银兄爱极了殿下的琴声,是专程上门来听曲的,只是他面薄害羞,不好意思过来……”

    萧焰双目放光,欢喜道:“真的?”

    秦惊羽点头:“当然是真的,殿下琴技出神入化,崇拜你的人多得不计其数,他就是其中之一。”

    萧焰大为兴奋,当即抱琴站起:“既然银兄是我的知音,我就过去给他弹一曲,以谢眷顾美意!”

    孺子可教也!

    秦惊羽微笑颔首:“去吧,多弹几首也是无妨。”

    眼见他朝着银翼所在的位置大步而去,再也按捺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哈哈,对狼弹琴……

    穆青听在耳中,实在啼笑皆非:“你这孩子,到处挑拨惹事捉弄人……”

    秦惊羽轻笑:“把这傻小子支走,我才好与外公谈论正事。”说罢,压低了声音,“外公觉得这位南越质子,当真是个傻子么?”

    “从脉象来看,确实是脑部受损,神志不清;且看他眼神举止,也不似作假。”穆青看她一眼,面色变得凝重:“怎么,你怀疑他是装出来的?”

    秦惊羽摇头笑道:“大概是我多虑了,我总感觉,萧焰,不该是现在这样……”

    那只是内心深处一种影影绰绰的感觉,具体该是什么样,她也说不清楚。

    “据我几十年的行医经验,这种痴傻病症,成因较多,猛烈撞击、用药失误或持续高热不退,都有可能造成。”穆青并不知她心中所想,顿了下,续道,“我方才在他后脑查看过,并无陈旧伤痕,应该是后两种原因。”

    听穆青的说法跟孟尧之前所说大致吻合,秦惊羽彻底打消了疑虑。

    既然外公已经确诊,她也就不必为此事操心了,真正该担忧的,另有大事——

    “外公,你听说过向荣这个人吗?”

    “向荣?”

    穆青想了想,摇头:“没听过,此人很出名吗?”

    秦惊羽面露失望,叹气道:“这人是绑匪之一,他从我身上取走了父皇御赐的出行腰牌,说是去讨要赎金,结果不知所踪。”

    这个向荣,连外公都不知道,天大地大,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

    只可怜她,掉了东西也不敢声张,足足有月余没有踏出宫门一步,已经憋得不行了……

    穆青亦是低叹:“向荣这名字毫无特别之处,兴许只是个化名……人没事就好,腰牌么,找不回来就算了。”

    怎么可能算了,找不回腰牌,以后她凭什么出宫去?

    再说,皇子身份的象征,那可是纯金打造,沉甸甸的一大块金子,平白让人夺了去,连心尖尖都痛得麻木!

    秦惊羽正懊恼抓头,碎碎低吟,忽闻耳后风声微起,有人冷冷说道:“向荣,我听说过他。”

    转头一看,银翼大步过来,而萧焰,则是抱琴歪倒在墙边,静止不动,那老太监孟尧正努力将其扶起,一面动作,一面狠狠朝这边瞪过来。

    “他太吵,我把他打昏了。”

    银翼瞥她一眼,又道:“去年我认识了几个进山收参的商贩,他们大东家手下有一个管事,就叫这个名字,不过这人当时是犯了事,携款逃了。”

    倒是和自己从那两名绑匪口中听来的相吻合,秦惊羽点了点头,问道:“这个大东家,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向海天。”

    “向海天?”

    穆青微微一惊:“这是北凉有名的大财主,为人阔绰大方,生意遍布赤天大陆。”

    秦惊羽闻言更是郁闷,这个向荣,先是得罪了原来的主子,又跟大夏将军府结下梁子,必然会四处躲藏,要找他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银翼望向穆青,碧眸中光芒闪过:“你是不是要找这个人?”

    穆青没有回答,而是转头对着秦惊羽道:“银翼追踪的功夫十分了得,需要他去找吗?”

    该死的狼小子,以为她不知道么,他说这话的潜台词便是,宁愿追捕疑犯,也不愿留在她身边。

    那好,她偏不让他如愿……

    秦惊羽一念及此,摆手道:“不用,雷牧歌当日曾经派人出去查访,说不定就会有消息传回来,我就在宫中等着好了。”

    一想起当日马车外那一队整齐干练的劲装男子,心里就羡慕得要命。

    将军府的亲卫,在天京城那是赫赫有名,由大将军雷陆亲自训练,尽管雷牧歌几次提及,都说得轻描淡写,极是隐晦小心,但她心里清楚的很,其实力不亚于她父皇的禁卫军和羽林郎,数目也远远在雷牧歌报出的百人之上。

    按照外公和母妃的意思,是想把银翼放在自己身边,随身护卫,不过,这狼小子本领再大,终究是势单力薄,哪有人家齐头并进铁蹄铮铮来得有感觉?

    她要的,正是那种众星拱月,威风凛凛的感觉!

    心下已有主意,雷牧歌在西北军中历练,自己就在天京城里历练,她就不信,五年时间,会弄不出一队能与雷府亲卫相媲美的势力来——

    自力更生,前途光明,只不过,须得避人耳目,悄悄进行……

    无视那少年冷漠的眼神,挽住穆青的胳膊,软语浅笑,满面讨好。

    “外公,明天是歇课日,我可不可以带银翼出宫去?”

    兵到用时方恨少,手下没人,就只能依靠这狼小子了,唉……

    微微叹气,有道人影清俊修长,在心头一晃而过。

    是他……

    (应广大人民群众的要求,央央在第一男主调查问卷中加上了新的选项,亲们可以去看看,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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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与狼同行

    这日天气晴好,碧空无云。

    巳时未到,一抬宽阔的宫轿朝皇宫北面的锦绣门缓缓而来。

    到了宫门前,照例是停轿查看,布帘一撩,面容清峻的老者朝外间的士兵微微一笑。

    “天热,几位真是辛苦。”

    “啊,是国丈爷!”

    有眼尖者,认出是皇亲国丈,哪里还敢细看,行礼之后,便是急急放行。

    他们却不知,这顶宫轿实是两刻钟前从东门进,在明华宫稍作停留,即是由北门出。

    出了锦绣门,两名轿夫一前一后抬轿疾走,转了个弯,到得僻静处,忽闻轿中一声低喝:“停!”

    轿子停稳,穆青率先下轿,四下望了望,回头笑道:“还呆在轿子里做什么?快出来吧!”

    在轿夫惊诧的目光中,秦惊羽一身淡蓝华服,面如冠玉,神清气爽步出轿门。

    难怪,今日抬轿这样吃力,原来是三殿下藏匿其中!

    两人正暗自猜想,就见秦惊羽大大方方从袖中掏出两个小银锭来,一人一个塞进手中:“一点小意思,二位哥哥拿去买酒喝!”

    “殿下太客气了!”

    有银子拿,何乐而不为,两人欢喜行礼,随即收拾轿子离去。

    等到两人一走,穆青口哨声响起,顶上黑影一闪,轻飘飘落在地面。

    “你找我?”

    对于这一无尊称二无敬语的询问,秦惊羽听得暗暗皱眉,穆青却似是早已习惯,笑道:“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么,今日你陪着羽儿逛逛天京城,天黑之前把她送到锦绣门附近,我们在那里汇合。”

    银翼根本不看秦惊羽,只盯着穆青:“我不喜欢照顾小孩子,我还是跟着你好了。”

    穆青摇头,板起脸道:“我要去寻访一位老友,不能与你们同行。银翼,你可得把我宝贝外孙保护好了,这是命令!”语毕,扭头就走,衣袂飘飘,转眼消失在街巷。

    银翼立在原地,半晌才转过头来,冷声道:“走吧。”

    秦惊羽暗自好笑,故作无辜道:“天京城太大了,我以往都是坐马车出行的,从来没步行过……”

    银翼面无表情吐出一句:“我背你。”

    啥?这么好亲近?

    秦惊羽微怔一下,又听他续道:“以前在北凉的时候,我有一回背了一头大野猪,至少四百斤,走了一天一夜的山路,到集市上跟人换粮食……”

    说完,瞟她一眼,走近过来。

    这狼小子,拿她跟野猪相提并论……

    “不用不用!”秦惊羽无奈摆下手,指向前方街口,“瞧,那边有车马,你去雇一辆来给我代步就成。”

    银翼应声而去,没过一会,就见他带着一辆车悠悠回转。

    秦惊羽正想赞他听话,定睛一看,竟是一辆简陋的驴车,毛驴瘦得不行,赶车的老头更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银翼,有没搞错,我可是当朝三皇子……”

    秦惊羽揉着额头,不知当怎么说他才好,这个北凉山旮旯来的土老帽!

    “这车便宜。”

    银翼并无多话,直接把她抱上车去,自己则是跟车慢行。

    “哎,你……”

    秦惊羽没法,只好随他去。

    老头怯怯看了眼银翼,拉开架势,边驾车边小心地问秦惊羽:“公子爷是要去哪里?”

    秦惊羽看了下天色,随口道:“找个清静地方吃午饭。”

    果然如她所想,驴车一路慢慢腾腾,比走路快不了多少,还不时引得行人注目指点,到了目的地,已是正午时分。

    秦惊羽跳下车来:“车费是多少?”

    老头搓着手,笑呵呵道:“十个钱。”

    见那赶车老头衣着朴素,袖口还缝有补丁,秦惊羽直接递了一只银锭过去。

    老头睁大了眼,摸了摸腰间,面有难色:“公子爷,小人今日刚开张,没找的。”

    秦惊羽摆手道:“不用找了,就当是我今日包车的费用,你也去找地方吃饭,等下过来接我便是。”

    老头喜出望外,连连鞠躬:“多谢公子爷,多谢公子爷!”

    “劳动所得,不用谢。”

    秦惊羽说着,看了看旁边的小饭庄,径直走了进去,银翼稍一迟疑,随即跟上。

    饭庄不大,收拾得还算干净,难得的是,窗外杨柳依依,流水脉脉,水面上倒映着一弯拱桥,时至中午,桥上行人渐少,倒也清静。

    秦惊羽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银翼也不客气,坐到她对面。

    店内食客不多,一见银翼那双碧绿的眼眸,皆是小声议论,神情惊骇。

    秦惊羽起初不觉,后来听得有人甚至用上“怪胎”、“妖人”一类的用词,顿时火冒三丈,哐当一声,险些将桌上的茶杯拍飞。

    “少见多怪,一派胡言,信不信我叫人把你们扔到河里去?!”

    众人见她虽然衣饰华贵,面上却稚气未脱,不由讥笑之声四起。

    “小小年纪,也敢撂狠话?”

    “得了吧,||乳|臭未干的小孩,回家吃奶去!”

    “哈哈哈……”

    银翼倏地站起,朝着其中笑声最大的那个年轻人走过去,平声问道:“你会水不?”

    那人不明所以,怔怔点头。

    银翼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拖至窗边,双手忽然发力,将其举过头顶,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闪电般从窗口抛出。

    扑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岸边惊叫声迭起。

    “哎——”

    秦惊羽看傻了眼,老天,一句玩笑话,他竟然真的把人扔了下去!

    这个狼小子,脾气火爆,胆大包天,比自己还能惹事折腾人,真是捡到宝了……

    过了好一会,那人才满手污泥,露出水面,一路骂骂咧咧朝对岸游去。

    经此剧变,店内哪里还有人敢说三道四,个个闭紧嘴巴,埋头吃饭。

    银翼若无其事回到座位,见饭菜上来,端了碗就吃。

    秦惊羽回过神来,夹了一大块肉到他碗里,以示鼓励:“够酷够帅,做得好。”

    银翼抬头,看她一眼:“你不觉得我的眼睛颜色很奇怪吗?”

    秦惊羽翻了个白眼:“奇怪什么,不就是个混血吗?”

    之前自己就跟外公讨论过,猜他应该是北凉女子与过往胡夷商旅所生,所以才有一双碧色眼眸……

    “你不害怕?”

    秦惊羽往嘴里喂了一口菜,边嚼边含糊答道:“这样漂亮的眼睛,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害怕?”

    见他举筷不动,面色怔愣,呵呵笑道:“是不是很感动啊?你还不愿跟我呢,告诉你,我这样见识卓绝海纳百川的主子,提着灯笼都难找!”

    正说着,又听得外间一阵喧闹。

    店中食客尽数站起,奔向窗边:“快看,有人要寻短见!”

    下一瞬,少年的声音凄厉响起:“娘,娘,我错了,我错了!我会想办法的,你下来,你先下来好不好?”

    这嗓音好生耳熟,像是……杨峥!

    秦惊羽惊疑未定,抬眼望去,但见那拱桥上人影晃动,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名粗衣布裙的妇人脸色煞白,泪流满面,颤颤立在桥栏上,底下的少年死死抱着她的脚,大声哭泣。

    没错,正是杨峥。

    这愣头小子,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惹得他娘要投河自尽?!

    (这几章是铺垫,貌似不太好看,不过凡事有前因方有后果,大家忍耐下,两大男主就要陆续重新登场。另:今日家里网络出问题,刚弄好,抱歉更新迟了,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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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鸡飞蛋打

    河风吹来,桥栏上的妇人被刮得身子倾斜,裙带飘飞。

    杨峥哭得泣不成声,在他身后,一群年纪相仿的少年围拢过来,情真意切,声声相劝。

    秦惊羽耳力超常,虽然隔了七八丈远,仍是听得清清楚楚。

    “伯母,这事不是杨大哥的错,只是无心之失,被那黑心的沈家扯住不放。”

    “是啊,您就下来吧,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再想办法!”

    “我们这就四处借钱去,凑一点是一点……”

    少年七嘴八舌说着,秦惊羽越听越是迷糊,杨峥一介书生,为人稳重谨慎,怎么会欠了人家一大笔银子?

    对面,银翼难得出声:“你认识?”

    “嗯,吃好没,我们过去看看。”

    秦惊羽匆匆结了帐,拉着他出门,转弯上桥,挤开围观的人群。

    桥栏边,妇人已经被扶下地,双目红肿,泪痕未干,眼见杨峥站在跟前,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巴掌扇过去,哑声骂道:“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不听话的逆子!我说过多少次了,咱娘俩好好过日子,不去贪图享受,你倒好,非要弄什么寿宴,结果把你爹留下的祖屋都赔给人家了!逆子,你拉着我做什么,怎不让我死了,一了百了?!”

    “娘,娘啊!”

    杨峥不躲不闪,面颊挨了好几下,半边脸登时肿了起来,周围少年赶紧相劝,妇人边骂边哭,场面极其混乱,看热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秦惊羽拉了拉前面一名少年的手臂,轻声道:“这位大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那少年方才也在连声劝说,应是与杨峥相熟,此时听得有人在问,义愤填膺道:“正好,大家来评评理!看看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

    他振臂一呼,便有不少人围拢过来,屏息噤声,倾听事情原委。

    原来,这少年才子杨峥自幼丧父,是他母亲杨云氏含辛茹苦把他养大,是以对其母特别孝顺。再过几日是杨云氏四十生辰,杨峥一心想在闻香楼大摆筵席,为母亲风光贺寿,无奈家境贫寒,囊中羞涩,只好四处借贷筹钱。

    他交好的一帮少年也都是些贫门子弟,比他家还有所不如,自然也凑不出钱来,后来靠人介绍,找了几份抄写书籍的差事,忙活半月,总算存下点银子,眼见所缺渐少,他心中欢喜,更是不辞辛劳,加班加点撰写。没想到,临近完工,却出了大祸事。

    两天前,他抄书抄至半夜,因为太过疲惫,不慎打了个盹,结果碰翻了油灯,把雇主的书籍一把火烧掉大半。

    “杨大哥好生歉疚,把这半月来的血汗钱和平日的积蓄都送上门去,一直赔礼道歉,而且,为了抢救书籍,杨大哥自己也受了伤,都没钱去治——”

    少年越说越是悲愤,拉起杨峥的左手,撩开衣袖给众人看,但见那手背直到手肘,都是烧伤起泡的痕迹,已经开始流黄水:“不想那郑家说那本书是什么孤本,千金难求,竟然狮子大开口,硬要杨大哥赔八百两银子,这不是讹人是什么?!他们见杨大哥拿不出,又说要杨大哥用祖屋来作赔偿……”

    原来如此!

    秦惊羽上前一步:“杨峥,你还认得我吗?”

    杨峥扶着杨云氏,含泪抬眸,见得是她,哑声道:“秦少爷。”

    秦惊羽点点头:“既然相识一场,我就给你支个招——你去找周卓然,让他帮你摆平。大丈夫能屈能伸,关键时候,低头求人也不算什么。”

    那个周卓然,纨绔不假,倒也仗义,并非一无是处。

    杨峥涨红了脸:“我今日一早去找过周少,他姐姐嫁去邻县,他一路护送去了,要下月才回京,我给郑家立了字据,三日之内就要赔付……”

    “迂腐!”

    秦惊羽暗骂一句,八百两银子,自己倒是能拿出来,但是,凭什么给那黑心雇主?

    看热闹的兴头已经过去,事不关己,自然不想多理。

    “杨大哥,你那祖屋可不只是几间房,而是一大片庄子啊,虽然地方偏僻些,院落也破旧,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岂能用一本书就换了去?”

    “是啊,杨大哥,这沈家欺人太甚!”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秦惊羽已经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一大片庄子,听起来倒是不错……

    “杨峥,我能帮你,你先叫他们散了,然后带我去找那什么郑家。”

    “你?”杨峥半信半疑。

    “怎么,不信?”秦惊羽自得一笑,“我秦家三少出马,就没有办不好的事情!”

    “信,我信。”

    杨峥见过她胡搅蛮缠的本事,立时大喜,唤来两名少年将杨云氏护送回家,然后在前方带路,一干人等朝郑府的方向走去。

    秦惊羽见银翼默然跟随,也不担心,一路漫步而行,边走边是寻思对策,途中路过集市,见得有人挑来一担子鸡蛋沿街叫卖,那鸡蛋圆圆滚滚,看起来十分新鲜,忽然之间,计上心来。

    到了郑府大门处,秦惊羽对杨峥耳语几句,杨峥会意,叩响府门,说明自己是前来还债。

    没过一会,一名年约二十五六身形矮胖的男子身着紫红绸衫,摇着折扇出门来,正是杨峥口中的黑心雇主郑远杭。

    他一见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假意笑道:“是杨峥啊,这么快,就筹够银子了?我说的可是八百两呢……”

    “是啊,莫说八百两,一千两都不止!那个谁,郑公子——”秦惊羽高叫一声,隐在袖中的手掌一翻,一团物事朝他面前掷去,“银子来了,接住!”

    那郑远杭反应还算快,伸出双手来接,只听得啪嗒一声,掌心尽是抓碎的蛋壳,黄黄白白的蛋液顺着指缝滴答滴答往下流。

    “哎哟,郑公子,不是让你接住吗?你怎的这样不小心!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掌下去,我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规模的养鸡场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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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请君入瓮

    “养……养鸡场?”

    “是的,全大夏规模最大的养鸡场。”

    趁那郑远杭满面怔愣,秦惊羽嗓音清脆,娓娓道来:“一个鸡蛋孵出一只小鸡,这只小鸡长成母鸡,可以生很多个鸡蛋,这很多鸡蛋又孵出无数只小鸡,小鸡长成母鸡,母鸡再生鸡蛋,蛋生鸡,鸡生蛋,子子孙孙无穷尽焉……你说,我办个养鸡场,岂是难事?”

    说着,掰着青葱细指,装模作样计算一阵,继而朗声道:“初次见面,我也不给你多算,一千两银子,除开杨峥欠你的八百,你补他两百就成!”

    “可是……”

    秦惊羽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莹白的小手对着他,直直伸出,掌心摊开:“废话少说,给钱吧!”

    “不对,你说得不对——”

    那郑远杭倒也不傻,很快反应过来,啪啪甩开手上的蛋壳,冷笑道:“我打碎你一个鸡蛋,马上陪你一个鸡蛋便是,怎会赔出整个养鸡场的费用来?这会不说一个鸡蛋,就是赔你十个百个,又有何妨?”

    看不出,这人还有点脑子!

    杨峥唇角刚一勾起,又垮了下来,与众人一样暗自握拳,直为秦惊羽捏了一把汗。

    秦惊羽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非也非也,我这鸡蛋,可不是一般的鸡蛋,乃是一只神蛋,鸡仙降世,独一无二!”

    郑远杭讥嘲道:“小小年纪就知道吹牛皮,鸡蛋就是鸡蛋,你凭什么说它是神蛋!”

    秦惊羽笑道:“只许你家书有孤本,就不能我们蛋有神蛋?”

    身后众人哄堂大笑,你一言我一句帮腔。

    “是啊是啊,书都有孤本,蛋自然该有神蛋!”

    “对了,你那只是一本破书,我们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神蛋!”

    “你那书又脏又旧,我们这蛋又新鲜又漂亮,金光闪闪,五彩缤纷……”

    秦惊羽听他们越说越不知所谓,赶紧扯回话题:“好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我也不为难你,杨峥烧坏了你的书,你又打碎了我们的蛋,双方扯平,之前杨峥已经赔了银子给你,你把他的字据还来,这事就算两清了!”

    郑远杭接过一旁家仆递上来的手帕,擦净双手,然后从袖中摸出一张字条来。

    “杨峥,你的字据!”

    “啊——”

    杨峥面露惊喜,急忙伸手去接。

    谁知郑远杭将手中字条朝他面前一晃,即是飞快收回,重新放于袖中,嘿嘿冷笑道:“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胆子忒大,找了这样多帮手来!我告诉你,我郑家在天京城里家大业大,可不是吃素的!”

    手一挥,厉声叫道:“来人!”

    府门立时大开,一下子冲出来大队家仆,个个凶神恶煞,手里还拽着七八只凶猛的大狼狗,张口狂吠,不停跳腾,反而将秦惊羽一行团团围住。

    与杨峥同来的一帮少年也不甘示弱,纷纷卷起衣袖,吆喝着就要冲过去。

    “放!”

    郑远杭一声令下,家仆松开束缚的皮带,大狼狗瞬间跳起,齐齐朝秦惊羽的位置扑过来。

    “秦少小心!”杨峥在一旁高叫。

    秦惊羽根本迈不开腿,脸色发白,将银翼的手抓得死紧。

    这狼小子,怎么还不发飙?!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冲到最前方的大狼狗爪子刚要搭上她肩头之际,一直低着头的银翼碧眸大张,倏然出声!

    “嗷——呜——”

    狼嚎突起,铁拳一抡,那只大狼狗被打得倒飞出去,脑浆迸裂,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其余狼狗被这狼嚎吓得停止上前,尽数乖觉伏首,浑身发颤,口中呜呜做声,似在求饶。

    面对这突如其来之变,交战双方目瞪口呆,秦惊羽擦了擦掌心的冷汗,哈哈大笑:“一群耀武扬威的狗崽子,狼王在此,还不磕头认罪!”

    外公没说错,这银翼,只一声就屏退强敌,果然有本事!

    郑远杭不知好歹,连声叫唤:“你这碧眼妖人,对我爱狗施了什么妖法!你等着,我去报官抓你!”

    银翼一声不吭,一个箭步过去,直接揪住郑远杭的胸襟,那些家仆一见狼狗屈服,主子被制,哪里还敢造次,纷纷后退。

    秦惊羽冷笑道:“姓郑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莫怪我秦三为难你!银翼,你先把杨峥的字据搜出来给我!”

    银翼拉开郑远杭的衣袖,一把扯过那字条,递给秦惊羽。

    秦惊羽走到杨峥旁边,展开字条:“看看,是这个不?”

    杨峥略一浏览,不迭点头:“正是。”

    秦惊羽微微一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小手不停,撕了个粉碎,碎片扔在风中,飘舞翻飞,煞是好看。

    郑远杭被银翼制住,动弹不得,见此情形,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臭小子,我们走着瞧!下回等你落到我手上……”

    秦惊羽先前被狼狗一吓,心里正窝着一口气,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火冒三丈。

    “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敢威胁本少爷?哼哼,银翼,把他衣服裤子全部扒掉,吊到屋顶上去免费展览!”

    银翼二话不说,大手一伸,就去扯他腰带。

    郑远杭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之前只不过是一时嘴硬,此时给银翼一番折腾,吓得尖声大叫:“秦……秦少,饶命,饶命啊!”

    秦惊羽给银翼递个眼色,暂缓动作:“知道错了不?”

    “知道,知道了!”

    秦惊羽点头,望了望面前气势不凡的府门,此前在路上听众人说过,这郑家是城里出了名的大户,一贯欺行霸市,声名狼藉,杨峥替他抄书,实是迫于无奈。

    嗯,惩戒恶霸,资产重组,看来十分有必要……

    想到这里,笑眯眯道:“这一身白花花的肥肉,亮出来也是有伤风化,颇不雅观,要不,你就出点小钱把这事私了了?”

    郑远杭尚在犹豫,银翼手上稍一用力,就疼得他哇哇大叫:“行,行,我答应,我答应……敢问秦少,要多少?”

    秦惊羽想了想,轻描淡写道:“不多不多,够杨峥治伤就行,我这人一向心地善良,从来不为难别人。这样,你不用一次付清,每天给一点,第一天给一个铜板,第二天给两个铜板,第三天四个,第四天八个,此后每天给前一天的数目的两倍,以此类推……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