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第2部分阅读
朕本红妆 作者:yuwangshe
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天啊!
秦惊羽微微张嘴,目瞪口呆看着镜中的自己。
铜镜里,映出一张绝美无暇的面孔,瓜子脸,双眼皮,鼻梁挺秀,也许是刚刚沐浴过的原因,水眸波光潋滟,朱唇艳色醉人,只那两道眉毛,并不若寻常女子般如淡柳新裁,而是稍稍浓黑了一些,平添了不少英气,使得整张脸明朗起来,有种宜男宜女的中性之美。
美极了!
比她那母妃还要美上三分!
十二岁就是如此容貌,长大了还不知是如何倾城绝代,祸国殃民!
“殿下,头发擦干了,要束上么?”
旁边清朗的少年嗓音,拉回她已经飞往九霄云外的神智。
“好,束吧。”
少年没有再作声,修长的手指过来,安静梳理着她的长发,轻拢慢捻,没见几个动作,就将她一头青丝束好,戴上玉冠。
绝代俏佳人,转眼变为翩翩美少年。
秦惊羽抚一下发际,心中打定主意,转过身来,微笑朝向那低眉垂目的少年。
“对了,燕儿今年多大了?”
“回殿下,燕儿今年十五岁。”
秦惊羽又问:“你几岁进宫的,跟我多长时日了?”
燕儿撅起嘴,有些委屈道:“殿下不记得了吗,燕儿十三岁进宫,一直在明华宫侍候殿下。”
“十三岁?也就是说,跟了我两年了,做得不错啊,有了你,我都看不上别人了……”
“燕儿……愿意一辈子侍候殿下。”
他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却微微透出一丝没心机的欣喜。
毕竟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啊。
秦惊羽看着那俊秀的眉眼,不自觉涌起一阵怜惜,心思也更加笃定,继续叙话。
“我们燕儿,真是有一双巧手啊……”
“谢殿下夸奖。”
“手这样巧,心眼也不会笨到哪里去,你说是吧?”
燕儿头垂得更低,恭敬道:“是,燕儿听凭殿下吩咐。”
秦惊羽微微笑道:“那我问你,你刚才在浴室里,都看到什么了?”
燕儿抿了下唇,奇道:“殿下记错了吧,燕儿一直守在门外,从来不敢踏入浴室半步。”
有意思,比自己预想得还更上道!
秦惊羽瞥他一眼:“真没进过浴室?”
燕儿与她对视,目光坦然:“每回殿下沐浴,燕儿都是守在门外的……燕儿是殿下的人,殿下怎么说,燕儿就怎么做,从来不敢违背。”
说到殿下的人四个字,稍微加重了语气。
秦惊羽听得点头,耸了耸肩道:“看我这记性,真是记错了呢,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找你。”
这个燕儿倒是不笨,知进退,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现在,澡也洗了,头也梳了,该做点什么呢,趁着穆妃不在,出门散散步?还是躺回榻上去,继续做那个病怏怏的皇子?
内心斗争一阵,最后还是放弃冒进的思想,不情不愿返回床榻。
冥王说过,这位母妃会保护她的,听母妃的话,多休养几日,总是没错的。
不经意抬眼,却见燕儿立在门前,眼里明光流转,不知是想到什么,唇角扬起,笑意盎然。
秦惊羽看得有些呆了。
唉唉唉,这么美的少年,怎么就是个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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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序幕开启
午后,日光闲散。
穆云风回来的时候,秦惊羽刚好一觉睡醒。
“母妃,你去哪里了?有件事情……”
一面揉着眼睛,一面寻思,要不要把刚才沐浴时被人发现真相的事情告诉这位母妃。
自己初来乍到,都不清楚那个燕儿的为人品性,不过,那还是个孩子呢,她就不信自己会搞不定他。
想到这里,舌头打了个转,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穆云风柳眉紧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以致没有注意到榻上之人的异状。
挥手屏退了左右,拉起秦惊羽的手,不无担忧道:“羽儿,太后亲自过问此事,娘实在无法拒绝,待这回去上林苑狩猎过后,你就要和你皇兄皇弟一起去御书房听课受训了。”
秦惊羽满不在乎回答:“听课,很好啊。”
穆云风轻轻摇头,叹道:“好什么,你以往被娘以体弱多病为由藏在明华宫,好不容易瞒了这么多年,如今你年岁渐渐大了,若是被人看出端倪,查明真相,这可怎么是好……”
秦惊羽坐起身来,举着衣袖乖巧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母妃,当初为什么要把我当做男子来养呢?”
穆云风抬眸,怔然道:“羽儿,你当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秦惊羽苦笑摇头:“对不起,母妃,我……”
“羽儿,我的好孩子!”穆云风伸过手来,一把将她搂进怀中,低泣道,“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娘当年一心想要保住自己的后宫地位,也不会委屈你受这么多苦……”
听得她絮絮叨叨,边哭边说,秦惊羽总算是明白了这个身子从小女扮男装的原委。
原来,当年穆云风怀胎十月,生下一对粉妆玉琢的龙凤胎,皇帝秦毅龙颜大悦,封她为昭仪,并由太后亲自为两个孩子取名,小皇子叫秦惊羽,小公主叫秦吟雪。
不想那个一出生就体质虚弱的小皇子,实际上是有着先天性的心脏疾病,勉强过到四岁生辰,就抵不住病魔来袭,年幼夭折。
事发之时,正好宫中另一位妃嫔产子,众人皆去朝贺,明华宫空虚无人,穆云风抱着孩子尸身,几欲疯癫,脑中突发奇想,买通宫人,谎报夭折的孩儿乃是小公主秦吟雪,于是,年仅四岁的小女孩顶着哥哥的名字和身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步步走到今天……
“当时正值盛夏酷暑,那太常张大人昔日曾受你外公大恩,见我坚持早日封棺,入土为安,也就随了我的意,你父皇伤痛之余,也没反对,这事就这样定论——”
时隔多年,再次提起丧子之痛,穆云风仍是忍不住眼眶发红,泪如雨下:“后来明华宫大肆换血,接着张大人辞官病退,没过几年就过世了,现在除了我们母子,再没第三人知道这个秘密……”
“母妃……”秦惊羽咬住嘴唇,心虚低下头。
燕儿,他也知道了……
“羽儿,都怪母妃当初一念之差,我本是江湖女子,太后一直对我看不顺眼,我生产之时又伤了根本,再无所出,眼见你父皇已有两名皇子,那梅妃又诞下一名小皇子……这后宫中的生存原则从来都是母凭子贵,我怕失宠,一时起了嗔念,是娘对不住你,毁了你一生啊……”
秦惊羽听她哭得泣不成声,实在有些头大,老实说,自己对这些过往恩怨皇室秘闻,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这位母妃看起来好生可怜,于是放柔了声音,不住安慰。
“母妃别哭了,羽儿觉得扮男子挺好的,又威风又自在,再说,等过几年我成|人之后,父皇自然会划地封王,离京去国,到时候就在我的属地里自由自在生活,母妃也就不必如现时这般日日担忧了。”
穆云风眼睛亮了亮,哽声叹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离你成年,尚有八年时间……”
八年,足够衍生出许多不可意想的变数来。
秦惊羽胸膛一挺,豪情冲天:“母妃放心,这八年,我自有办法安然无恙度过。”
身处皇宫,身为皇子,自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更何况,这大夏王朝几位皇子只有长幼之分,暂无太子之尊。
不过,若是自己庸庸碌碌,不争不夺,甘愿当个远离朝堂是非的逍遥皇子呢?
无为,即无祸。
不管之前自己在旁人眼中如何,转变,就从即将而来的这场皇家狩猎中拉开序幕,缓慢开始……
悠悠想着,绝美小脸上眉开目朗,神采飞扬,黑瞳中清光闪耀,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坚定。
穆云风呆呆看着她,泪痕犹在,提起的心却略微放下来了。
莫名的,对这个孩子的未来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得女如此,焉知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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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玩物丧志
上林苑,位于大夏都城天京城外三十里处,自古就是大夏天子王侯的皇家狩猎场。
这里依山傍水,三面皆是莽莽群山,丛林苍翠,北面则是一片碧波白浪,芦苇随风飘飞。
“皇兄,你看,那边,就在那里!射啊,快射啊!”
“嘘,你小声点!”
蹲在岸边的紫袍锦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他旁边的银白华服少年年龄相仿,两人都继承了大夏皇帝秦毅的出众容貌,长相俊逸非凡,分别是大皇子秦湛霆和二皇子秦兴澜。
在他们身后不远,一名七八岁的小小少年立在草丛中,长得粉嫩可爱,正是四皇子秦昭玉。
嗖的一声,秦湛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
与此同时,芦苇林中嬉戏歇息的野鸭群扑打着翅膀,一飞冲天,一连迭的扇翅声中,白羽飘然落下,箭矢与猎物失之交臂。
“都怪你!没见我在狩猎吗!你这小孩,坏了我的好事!”
秦湛霆一见野鸭飞走,扭过头来就对秦昭玉凶道。
秦兴澜没说话,也是狠狠瞪他一眼。
“呜呜……”
秦昭玉低泣两声,接着哇地大哭起来:“大皇兄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一听哭声传开,散在湖岸各处的侍卫宫人顿时围拢过来,费尽口舌,不住央求,好不容易才将事态平息下去。
秦湛霆烦不胜烦,气得一跺脚,拉着秦兴澜道:“别理他,走,我们再去那边……”
眼见两人呼啦啦跑远了,秦昭玉又是委屈,又是羡慕,望着他们的背影,连腮边的眼泪都顾不得擦。
“别哭,我来跟你玩——”
一只白瓷般的玉手过来,扶住那哭得不住耸动的稚嫩肩膀。
秦昭玉一回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黑眸,怔了下,嚅嗫道:“三皇兄,你病好啦?”
秦惊羽笑着点头:“来,叫声三哥哥,我就把这个送你。”
掌心摊开,一把青玉色的竹制小弓,三支细长的竹箭,呈现眼前。
燕儿确实心灵手巧,方才在树林里不声不响折断一根翠竹,一把匕首削啊削的,没一会功夫,就做成了这样一把小巧的竹弓给自己玩。
可惜啊,她对这些攻击性武器实在没兴趣,于是做个顺水人情,哄哄小孩子。
秦昭玉面颊上还挂着泪珠,像只糊花了脸的小猫,端详着手里的小弓箭,却是破涕为笑,脆生生叫道:“三哥哥!”
“哎,乖!”
秦惊羽摸了下他的头,那红扑扑的小脸蛋越看越是可爱,忍不住凑过去,啪嗒亲了一口。
秦昭玉彻底呆了,结结巴巴道:“三哥哥为什么亲我?”
秦惊羽哈哈笑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秦昭玉抚着脸,傻傻道:“除了母妃,连皇姐都没……没亲过……”
他说的皇姐,是梅妃所出的长公主,他的同胞亲姊,十四岁的秦飞凰。
秦惊羽心中了然,身为大夏长公主,爵位不输藩王,尊号如此,当是全国少女的楷模典范,行为举止那也是从小遵循宫闱礼仪,不敢有半分违背。
“只要你乖,以后我经常亲你,好不?”
秦昭玉听得傻傻点头,瞅着她的胸襟衣袖低叫:“三哥哥,你衣服好脏……”
秦惊羽低头看了下,早上刚换的雪色新衣,这会已经到处是泥,脏污得不成样子,不过,这正是自己想要的效果——
就在刚才,她当着那皇帝老爸和一干后妃的面,华丽丽跌倒在岸边泥地上,然后似是发现新大陆一般,不亦乐乎玩起泥巴来。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在湖边狩猎,四皇子也在一旁观摩学习,唯独这三皇子却在玩泥巴。
如此一来,差距立时就拉开了。
大皇子的生母黎皇后和二皇子的生母许妃,看得脸露鄙夷,暗自欢喜。
穆妃没说什么,只望着那兴高采烈的少年,幽幽地想,这样开心的笑容,是在明华宫从来没见过的,玩泥又有何妨,由她去吧。
天子妃嫔毕竟久居深宫,只把狩猎当做一次陪同夫君儿子游山玩水的乐趣,个个珠翠摇曳,长裙华服,站着没看一会,就回到辇车上歇息去了。
秦昭玉此时得了弓箭,心中欢喜,非要学着兄长们的样子,挽弓搭箭,射杀一番。
然而经过刚才那一闹腾,湖边野鸭尽数飞去,离岸甚远,不说是他,就连来个成年人,也不容易找到射程之内的目标了。
“呜呜,三哥哥,没有鸭子了!鸭子都飞了!”
秦惊羽继续坐在岸边捏着泥人,见他哭丧着小脸,可怜巴巴守着自己,不由扑哧一笑。
“要鸭子,这还不简单,我叫燕儿哥哥给你变个戏法,好不?”
勾了勾手指,旁边温润俊秀的小太监微微笑着,疾步过来,俯身询问:“殿下?”
秦惊羽指了指缓缓往湖心游弋的野鸭群,眨了眨美眸,咬着他的耳朵道:“燕儿,去拿些糕点来,我饿了……”
暖暖的气息吹拂过来,如兰似麝,幽香醉人。
燕儿低应了一声,行礼漫步而去,走到她看不见的地方,这才忍不住摸下耳根,那里,已经红得像烙铁一般。
这个殿下……真是……
日头西移,带着王公大臣们上山狩猎的天子即将归来,秦惊羽不敢耽搁,吃了几口糕点,又喂了秦昭玉一块,剩下的尽数掰碎。
“乖弟弟,还有燕儿,我们来比赛,看谁扔得远,好不?”
立在岸边大石上,糕点一块接一块,不断用力朝湖里扔去。
十几岁的少年,还是有些臂力,一掷出去,便是好几丈远。
慢慢地,有离得近些的野鸭被吸引过来,嘎嘎叫着,开始朝岸边回游。
秦昭玉兴奋得直跳,声调都变了:“三……三哥哥,鸭子过来了,来了!”
秦惊羽早在意料之中,却也张大了嘴,故作惊讶:“呀,原来鸭子也要吃我的糕点呢!太好玩了!”
就连那边双手空空的两位皇子也是见状回转,秦湛霆放下弓箭,直接就往她肩上重重捶了一拳,好笑道:“三皇弟,我正想说你浪费食物呢,你倒是歪打正着,把这野鸭逗弄过来了。”
秦惊羽吃痛,退后一大步,要不是燕儿手疾眼快扶住,只怕已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了。
鲁莽的家伙!
心中暗自咒骂,面上不动声色,只仰头笑道:“呵呵,我和四皇弟在比试臂力……”
小脸上泥水斑斑,连头发上都是,有些看不出原貌了。
“大皇兄,走吧,我们再去猎鸭子……”
二皇子秦兴澜素来爱洁,一看她这副模样,心中恶感犹生,赶紧把秦湛霆拉走。
秦昭玉先前在两人那里不讨喜欢,这时也不再跟着,自己拿着小弓箭对着湖里的野鸭瞄准比划,虽然没一支射中,却也高兴得不行。
秦惊羽低低笑着,吩咐燕儿看着他,自己举袖抹一把脸,坐回那僻静处,摆弄泥巴去也。
泥人捏过了,改捏其他。
捏个什么呢……
见四下无人,想了想,手上开始动作。
湖边的泥土软硬适度,经她这么揉按堆砌,道路桥梁,高楼大厦,逐渐显出雏形来。
“这样高的房屋,不会垮塌吗?”
听得背后低沉一问,秦惊羽头也不回,漫不经心答道:“若是根基稳健,自然就不会塌……”
那人轻轻哦了一声,显得既惊讶又振奋。
秦惊羽终于觉察到什么,蓦然转头。
老天!
在距她仅有一尺远的地方,高大英俊的中年男子一身龙纹玄服,背手而立,笑眯眯看着自己。
“父……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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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剑拔弩张
完了!
居然是秦毅,她那皇帝老子!
天子带着随行王侯大员从山上打猎归来,自有一干后妃皇子上去迎接,自己都躲到这角落里了,没想到他竟然悄然前来,都不知在身后站了多久。
秦惊羽赶紧起身行礼,刚一动作,肩膀就被他的大掌轻轻压下,扳回原位。
秦毅淡淡瞟了一眼远处正在猎杀野鸭的两个皇儿,倒是对底下这个满身是泥的孩子充满了兴趣,蹲下身来,好奇地问:“这楼阁做的很巧妙啊,羽儿是怎么想出来的?”
还需要想么,她的前世二十一世纪,遍地都是。
秦惊羽眼珠一转,垂头嚅嗫道:“羽儿昨晚做了个梦,梦到的……”
秦毅点头,想着方才听到的那一句,突然心有所悟,意气风发道:“羽儿做了个好梦啊,朕的大夏江山,不正像这凌云高楼,只要根基稳健,便可千秋万代,屹立不倒!”
这个父皇,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呢!
秦惊羽眨了眨眼,趁他不注意,悄悄把泥塑逐一推倒破坏,毁尸灭迹。
嗯,不能再让旁人看到,切记韬光养晦,卖弄有罪……
秦毅看着她脏兮兮的小手,轻声又问:“羽儿为何不和兄长们一起狩猎?”
猎鸭子,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那也叫狩猎?
秦惊羽心底有些不屑,咧嘴傻笑:“我拉不动弓……”
秦毅拉开她糊满泥水的衣袖,抚着那纤细的手腕,心疼道:“羽儿这身子,真是太瘦弱了,确要好好锻炼下不可,你看雷将军的公子,比你两位皇兄都强,小小年纪,就已经可以随父上山狩猎了……”
说着似是想到什么,转头朝背后一大堆羽林军挥下手,唤道:“牧歌,过来!”
“是——”
一名身着浅蓝色华服的少年松开缰绳,大踏步走过来,躬身行礼:“牧歌见过陛下,三殿下。”
声音清亮,不卑不亢,秦惊羽心中一动,忍不住仰头,仔细打量。
一瞥之下,不禁暗自喝彩。
好一个英姿勃勃的美少年!
来人大概十六七岁,生得剑眉星目,挺鼻丹唇,身形健壮挺拔,却并不显得粗犷,被一身利落武士装包裹的肌肤色泽微褐,可见之处,皆是泛着因为经历锤炼而彰显出润泽的光芒,以及那周身掩饰不住的明锐之气。
如果说燕儿的美在于温润秀致,一如杨枝清露,风姿绰约;那么这个少年,则是英俊阳刚,仿若青松白雪,气质昂扬。
想到燕儿,秦惊羽下意识看向陪在秦昭玉身边的暗青色身影,不想他正好抬眸望向自己,两人目光相触,燕儿眉眼弯起,对她微微一笑。
而秦毅身前的少年,行礼完毕,即是退后一步,脸上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有意无意,朝秦惊羽这边看过来。
一个含蓄,却美得妖娆;一个张扬,亦帅得冒泡。
不行了,头昏了,眼花了,受不了了……
秦毅一掌拍向那少年的肩膀,朗声笑道:“牧歌今日在山上表现可嘉,猎物居然比朕少不了多少,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啊!”
被唤作牧歌的少年抱拳,谦虚道:“陛下过奖了,牧歌不过是运气比较好而已。”
秦毅笑道:“不骄不躁,很好,牧歌,朕等着你继承你爹的衣钵,当上大夏最年轻的将军!”
少年敛容,正色道:“牧歌谨记教诲,定不负陛下所望。”
“好!”
秦毅赞叹一声,转向秦惊羽,肃然道:“羽儿,我大夏从来崇文尚武,像牧歌这样的少年英雄,当是你们几个学习的典范,朕这会去瞧瞧你两位皇兄,你跟牧歌好好聊聊,日后认真念书学本领……”
牧歌?雷将军的公子,雷牧歌?
秦惊羽微微皱眉,似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对了,昨晚母女俩睡前聊天,好像穆妃提到过这个雷牧歌,说他年少英俊,文武双全,是长公主秦飞凰的心上人……
呃,未来姐夫?
雷牧歌躬身行礼,待圣驾远去,这才看着地上坐着不动的呆愣皇子,见那小脸上左一道,右一块,全是泥水污痕,不由唇角扬起,笑容加深。
秦惊羽瞪他一眼,心头有小小的火气。
笑什么笑,她不就是玩玩泥巴,“不小心”弄脏了脸和衣服而已!
只看表面的家伙,哪里会知道自己离京去国的宏图大志……
那秦飞凰从来都是仪表不乱,衣着光鲜,这会正在辇车上乖巧坐着呢,干嘛不殷勤讨好她去,反而站在这里嘲笑自己?
“来,我拉你起来——”
雷牧歌略一弯腰,朝她伸出手来,动作干脆有力,毫不含糊。
“殿下……”
与此同时,身后亦传来温软轻唤,青光一闪,白皙的手掌随之而来。
“殿下是要起身吗,燕儿来扶你——”
不仅是浅蓝武士服与暗青太监装的碰撞,两人面面相对,目光也是在半空中凑上,一明一暗,火光隐现。
秦惊羽挑了下眉,正有些迟疑,燕儿的手已经过来,不由分说,握住她的胳膊轻轻向上一带,整个人即是被他半扶半抱着,稳稳立起。
雷牧歌讨了个没趣,倒也不生气,只自嘲笑了笑,一抱拳,大步而去。
臭小子,拽什么拽,别以为就他自己是神,别人便都是孬种!
在她眼里,都是些个小屁孩而已!
秦惊羽看着那少年英姿挺拔的背影,轻哼一声,转头望向身边之人,拍向他的肩膀,满目笑意,啧啧称赞。
“就你心细,乖,以后好好跟着我混,我会罩着你的!”
燕儿呆了呆,眼眸里清润如水,低婉叹息。
“殿下,说话算数,燕儿可记住了……”
(央央家的宝贝病了,这几天在医院输液,所以更新不能定时,抱歉啦,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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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脱胎换骨
自从上林苑狩猎归来,秦惊羽小小病了一场。
穆云风仔细诊断,也没查出具体原因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湖边玩泥,衣衫尽湿受了凉,引发风寒症状。
秦惊羽躺在榻上,不住叹气。
这个娇贵身子,实在有些弱不禁风,哪像前世的自己,整一个健康宝宝!
不过话又说回来,穷人家的孩子贱生贱养,反而壮实多了。
服下穆云风配制的汤药,一直睡不踏实,迷糊中感觉忽冷忽热,似乎有一股暖流在周身游走,五脏六腑,四肢躯干,说不出的舒服爽快。
这药,还真是管用。
刚这样想了下,耳边似乎有人低笑:“丫头,我的礼物会逐渐发挥效用了,希望你喜欢。”
好像是,冥王的声音……
醒来的时候,浑身出了一通大汗,黏黏糊糊,好生难受,赶紧叫翡翠放水沐浴。
泡在暖暖的温水里,正洗得高兴,忽然听得门外轻微的脚步声。
奇怪,室内水流声响不断,外间的响动,往常都是丝毫不觉的,今日怎么突然变得入耳清晰了?
秦惊羽按下心中疑虑,漫不经心地问:“是翡翠吗?”
“是,殿下洗好了吗,可是要起来了?”
“你在外面候着,我这就出来。”
沐浴之后,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步履轻盈。
出来的时候,翡翠正推开窗户,迎来几声清脆鸟叫。
秦惊羽一眼瞥去,只见一只黄鹂在树梢窜起,展翅飞上云霄,那鸟儿腹底,一圈黑白相间的纹路明晰可见。
一时间,呆立原处,不明所以。
怪了,自己的视力,什么时候这样好了,远在百步之外的物事,亦能看得清清楚楚。
生一场病,居然变得耳目聪慧,心智清明?
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带着那丝怔愣,慢慢坐到妆台前。
背后轻声一唤:“殿下,燕儿给你梳头,可好?”
“好。”
他的动作,仍是那么轻柔细致,仔细拭干发丝上的水渍,木梳轻插发端,便是毫无阻碍,顺着那一头柔滑青丝径直而下。
秦惊羽闭眼,享受着他精心的服侍。
木梳划动发丝的声音,原来也是这般柔美好听,就像是微风拂过琴弦,沙沙作响,伴着少年清新爽朗的气息,那是一种隐隐淡淡的香气,说不出的好闻。
咦,等等,什么时候,自己的触觉也是如此灵敏了?
秦惊羽骤然睁眸转身,正好对上门外之人探究不解的眉眼。
“母妃——”
说话间,头皮微痛,却是因为自己动作过大,数根柔长的发丝缠绕在梳齿上,被生生折断。
“殿下,对不起……”
燕儿慢慢低头下去,看着手指间的断发,脸色发白,声音微颤,似是吓得不轻。
“扯断几根头发,没什么大不了的,还会长回来的不是?”
秦惊羽毫不在意摆手,示意他退下,自己则是轻快迎上前去,挽住穆云风的手臂,浅笑晏语。
“母妃,你去哪里了?”
“你父皇询问你的病情,叫你好了之后就去御书房听老师授课——”穆云风拉她坐下,看着那少年规矩告退的身影,眉头微蹙,许久,才沉吟道,“羽儿,这个燕儿,你以前不是不怎么喜欢他吗,从来不让他近身的……”
秦惊羽吃了一惊,笑道:“母妃为何这样说,我要是不喜欢他,怎么会让他当我的贴身内侍?”
翡翠胆小怕事,绝不敢在自己面前撒谎说假话,自己也从来没怀疑过这个贴身内侍称谓的真实性。
而燕儿,长相俊逸,心思巧妙,从头到脚挑不出半点毛病来,连这样的下属都看不上眼,她很怀疑,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到底是什么眼光,什么心态?
穆云风盯着她看了半晌,方才道:“羽儿,你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吗?这个燕儿,是你自己说他来路不明,须得时刻防备,所以你才把他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啊……”
秦惊羽愕然失笑:“我真这样说?”
以前的秦惊羽,真是太小心谨慎了吧,燕儿,不过就是个孩子啊,要是放在她的前世,也就是个中学生而已,一个有着那样清澈眼神的少年,她打死都不相信,他会对自己不利。
是不是身处后宫的女子,都是成天这般疑神疑鬼,勾心斗角?不累吗……
穆云风见她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微微叹气:“你呀,这回中毒之后,这性子真是变了许多……”
岂止是变了许多,根本就是换了个人好不好……
霸占了人家的身体,在面对宿主亲人的时候,难免会生出些许歉疚心虚,秦惊羽低下头,讪讪一笑:“我不是什么都忘了吗,以后记起来就好了。”
“羽儿,燕儿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穆云风想了想,自得一笑,“不用你操心,我自有主张,等下喂他一颗你外公特制的丹药,日后不怕他起异心!”
秦惊羽无奈,只得点头应允:“嗯,母妃把丹药给我吧,我会让他吃的……”
话声未落,突然听得窗外传来轻微声响,似是有人在低低吸气。
“谁?”
穆云风坐着没动,秦惊羽心生异样,猛地跳起来,身子一下子扑到窗台上。
一道人影瞬间闪过,消失在长廊尽头。
秦惊羽眯起眼,是他……
“羽儿,怎么了?”
听着身后的问话,秦惊羽轻轻摇头,转身回来,面上已是脸色如常,笑颜若花。
“没什么,是我听错了……”
母妃身怀武功,居然不为所察,倒是自己,竟能清楚听得异响,到底怎么回事?
想着这半日来灵敏异常的感官,心中一动,轻声道:“母妃,你帮我看看可好,我觉得今日醒来之后,整个人都是怪怪的,浑身不对劲,莫不是……又中毒了?”
(宝宝一直生病,我整个人都是昏的,更新也不及时,对不起了。大家对本文有什么意见,尽量提啊,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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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大闹学堂
御花园。
春风掠过柳梢,园林深处,却有海棠数枝,枝繁叶茂,竖垂横斜,簇簇盛艳,仿佛春光都已被它占尽。
林间小径,行来两道身影,一个端秀纤柔,一个挺拔瘦削。
秦惊羽漫步走在前面,面色微有怔愣,边走边是寻思。
昨日自己由母妃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一番,并未发现任何中毒症状,对于这突然变得耳目一事,亦不能做出合理解释来。
对此,穆云风却是惊喜若狂。
据说,她这个身子,还在娘胎之时,就根基虚浅,打出生就体弱多病,外公穆青常年出没深山野林,不时送来百年山参千载灵芝,这才保住这条小命,而今天降奇缘,忽然间五感聪敏,灵动异常,大大弥补了之前不足,实是不幸中的大幸。
想不通啊想不通,或许,真的是天上掉馅饼了……
“殿下,出了侧门,便是御书房。”
秦惊羽应了一声,转头过去,看向那微微躬身的少年,笑道:“燕儿,你这一日来,有些不对劲啊,我怎么觉得你有些怕我呢……”
有些事情,自己没提,并不代表就这样算了,只不过,她一贯的信条即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燕儿抿唇,头垂得更低:“殿下多虑了,燕儿不敢。”
“是吗——”
秦惊羽静静看着他,眼前的少年,尽管是身着宫人内侍常见的暗青色深衣,低眉顺目,恭敬柔弱,却自有一番清雅风骨,与隐然傲气。
鼻端,充斥着少年清清淡淡的气息,尽管身处花海之中,却也隐然溢出,轻易识别。
不知不觉,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疑问脱口而出:“为何要进宫来当太监呢?以你的资质,当有更加美满的人生……”
燕儿讶然抬头,狭长的黑眸中幽光闪过,俊脸上原本紧绷的线条微微柔软了几分,语气淡淡,嗓音里竟带着些许笑意:“这个问题,殿下老早就问过燕儿了的。”
竟然问过了,真糗!
呃,话少为好,言多必失……
“呵呵,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秦惊羽板起脸,避开他似笑非笑的目光,轻咳两声道:“走快些吧,先生该等着急了,今日是我第一次听课呢,可不能迟到太久。”
“是,殿下。”
一路分花拂柳,又走了数十步,果然出了花园,来到一处大气威严的建筑面前。
早有一名年老太监立在门口,正满面焦急,见她过来,立时行礼带路。
秦惊羽踏上青石台阶,慢腾腾迈动脚步,心里对这听课之事微感厌恶。
自己一个现代社会堂堂大学毕业生,居然要来听这些封建礼教之乎者也,也太无趣了吧。
那老太监紧走几步,没见她跟上来,只得回头催促:“三殿下快些走吧,其他几位殿下老早就到了,韩先生已经要发火了……”
韩先生?
韩易,学识渊博,精通百家,前任御史大夫,还曾做过天子秦毅的太傅,为人刚正不阿,本来已有归隐之意,此次是被秦毅重新请回皇宫,名为向诸位皇子传授经学,实际则是为大夏王朝选拔和培养未来储君。
秦惊羽想起穆云风之前所言,收敛心神,仍是不紧不慢,领着燕儿徐徐步进。
叩开房门,屋内一干人等的目光齐刷刷望了过来。
主席上,一名青衣老者正经端坐,应是正在执卷讲授,而被生生打断;下方摆有四张书案,分别是大皇子秦湛霆,二皇子秦兴澜,以及四皇子秦昭玉。
一见她立在门口,秦昭玉眼睛一亮,指着身边的空位,嘴型比划道:“三皇兄,这边!”
秦惊羽朝他笑了笑,刚一抬步,青衣老者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戒尺来,啪的一声击打在属于她的那张书案上。
“老夫有说过让三殿下进来吗?”
这老头,脾气倒是不小!
秦惊羽扁了扁嘴,知趣退后一步,作势敲了敲门,随意一拱手:“韩先生,本殿下可以进来吗?”
韩易瞥她一眼,漠然道:“三殿下迟到了一个时辰,在门前罚站一刻钟,再进来听课。”
秦惊羽忍住心底赞许,仰头看他,辩解道:“本殿下生病了,行动不便,走不快。”
话声刚落,秦昭玉跟着小声附和:“三皇兄确实是生病了,狩猎时在湖边吹风受了凉……”
韩易皱眉,看向其余两人:“确有此事?”
秦湛霆不答,秦兴澜轻笑道:“三皇弟那日玩泥玩得高兴,怎么,竟然病了?”
“玩泥——”
韩易扫了秦惊羽一眼,平声道:“生病不是理由,上课迟到,理应受罚,三殿下在门外站够时候再进来吧。”
迟到一个时辰,罚站一刻钟,已经是从轻发落了,偏偏有人就是不讲道理。
“我父皇都没罚过我,你个糟老头,凭什么!哼哼,这课,本殿下不稀罕上!”
秦惊羽说罢,趾高气昂,拂袖就走。
“站住!”
韩易铁青着一张脸,大步上前,拉住她的衣袖。
秦惊羽只顾气冲冲往前走,一个没留神,就听嘶啦一声,右侧袖口被扯裂。
韩易见状一呆,秦惊羽已经先发制人,举着衣袖,阴险笑道:“这件新衣裳,可是我父皇赏赐的,韩先生,你是故意的吧?藐视君王,该当何罪!”
“老夫不是……”
“我要告诉父皇去!”
趁他愕然不动,秦惊羽咧嘴一笑,扭头夺门而去。
韩易反应过来,怒然伸手,把那细弱的手臂拽了回来:“你这竖子!给我回来!老夫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
秦惊羽被他拽得重心不稳,一低头,瞅见破裂的袖口,恨恨道:“你赔!你赔我的新衣裳!韩老头,扯坏本殿下的衣裳,我要你倾家荡产!”
“你!”
韩易盯着她,眼光愈发森冷深沉:“好,老夫赔给你,该多少是多少,不过……”
秦惊羽被他瞪得心虚,自觉玩笑开大了,如今骑虎难下,在众人面前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反问道:“不过什么?”
“衣裳要赔,处罚加倍——”
说话间,韩易已经是挽起宽袖,捉住她的手,掌心向上,戒尺击落:“辱骂师长,不服管教,除去罚站之外,再吃老夫戒尺十下!”
眼见那沉重宽大的戒尺重重落下,秦惊羽面色一白,吓得闭眼尖叫:“父皇,救命啊!”
这老头,开个玩笑都不行,当真说打就打啊?
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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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如此顽劣
十二岁的她,掌心柔嫩细腻,宛若白玉。
那戒尺狠狠击打下去,非起一道红痕不可!
秦惊羽使劲挣扎,放声大叫:“韩老头,你敢打我!你敢!我与你不共戴天!”
反正都逃脱不了挨打的命运,索性把事情再闹大些,一定要让这无理皇子的形象深入人心,一步迈出,从此一身轻松,海阔天空。
“三皇弟,怎地对先生这般无礼?”
训话之人,是秦湛霆,身为皇长子,此时亦摆足了家长姿态,一句过后,立时不言。
秦兴澜无动于衷,只神色淡淡:“先生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倒是那秦昭玉,一张小脸吓得煞白,满面焦急,却碍于学堂威严,不敢帮腔造次。
“韩老头,你若是打了我,我就去父皇面前参你一本!告你欺负弱小,荼毒生灵!呜呜,罢你的官,抄你的家,缴你的财,让你去讨饭当乞丐!”
韩易瞅见秦惊羽那横眉竖目涕泪纷飞的模样,心头丝毫不软,将她手腕握得死紧,手中戒尺仍是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老夫就是要打你,打你这目无尊长的小子!就是陛下来了,也救不得你!”
电光火石间,一道人影撞了过来,将她往旁边轻轻一带。
啪嗒一下,戒尺落下,打在来人并不宽厚的肩上,衣色暗青。
是……候在门外的燕儿。
“先生!三殿下不是故意要迟到的,都是因为我照顾不周,带错了路!殿下体弱,请先生责罚我,不要打殿下,打我吧,我愿代殿下受罚!”
那温润傲气的少年,竟然挡在她身前,对着韩易扑通一声跪下,低声下气,连连告饶。
韩易怒气未消,戒尺指向他,肃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