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下第11部分阅读
朕本红妆下 作者:rouzhaiwu
来 第十五章 危机四伏
看她探出头来,李一舟瞪大了眼,指着她道:“你……你就是那个监军?”
“怎么,不像吗?”秦惊羽唤了车夫将马车停在路旁,自己轻巧跳下车,朝两人抱拳道,“本人初来乍到,还请两位将军多多关照。 ”
雷牧歌看她长发束起,身着一身稍显宽松的青色劲装,胸前戴着块锃亮的护心镜,脚蹬一双薄型的羊皮软靴,显得清爽随意,不由笑道:“你呀,在校场上捣乱够了,又混到我军队里来胡闹?”
“谁说我是胡闹?我是陛下亲封的监军!”为了这个监军的职位,她连哄带骗软硬皆施,好不容易才做通了父皇母妃的工作,秦毅也是对雷牧歌信任有加,逼她保证发誓在军营安分守己,好好锻炼,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是是是,监军大人。”李一舟瞅着她的衣饰就想笑。
“李一舟你笑什么?!”秦惊羽不悦瞪他,她也知道自己这身衣装帅气有余,威仪不足,有些不伦不类,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她之前,各代天子对雷家那是放一百个心,从未想过在军队里设置监督人员,是以也找不到监军服饰的先例来比对,全凭自己的喜好着装了。
“我没笑什么,呵呵……”
“李一舟你敢嘲笑本官?”
“不敢,不敢……”
“好了!”雷牧歌清了清嗓子,板起脸,拿出主帅威严来:“既然来了就送送我们,等到了芷水边,你就走原路回去!”
说了半天,还是不信她!
秦惊羽撇嘴,亮出杀手锏:“本监军由陛下钦点,代表朝廷协理军务,督察将帅。”手掌一翻,一枚青铜令箭在日光下熠熠闪亮,“若有不服者,军法处置!”
最后四个字咬得铿锵有力,英挺秀致的眉宇间透露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肃杀之气,直把两个人看得怔住。
“李副将,你可有什么疑问?”她睥了他一眼,冷然问道。
“还动真格了……”李一舟小声嘀咕着,扬声道,“我没问题!”
“那好,继续前进!”
秦惊羽说罢,转身返回马车,雷牧歌追上去,替她打开车门,不出所料,车厢里还坐着两人,均作随从装扮,一人是她身边的内侍汝儿,另一人却是杨峥。
“见过雷将军!”两人作势站起行礼。
雷牧歌点点头,算作招呼,只是看向杨峥的眼神微有诧异。
秦惊羽有所察觉,也不避讳,淡淡道:“杨峥是我的随行文书,汝儿是我的侍从,我也就带了两名手下,应该不会超编吧?”带着汝儿是因为要照料自己的生活起居,至于杨峥,她的本意其实是留他在天京,但他却执意随行,并在短短几月当中将那只健康的左手练得像右手一般灵活,写字做事都与从前无异,这番刻苦付出,就是为了能继续跟在她身边效力,她岂有不应之理?
雷牧歌不再说什么,掉转马头朝前方队伍追赶,唇边微现一丝笑意。
李一舟策马跟了上去,暗骂一句假惺惺,明明盼着人家来,见了面却反而神情自若,一本正经!转念一想,哑然失笑,自己,不也是如此?
军队过了芷水,进入河西郡内,此时日头西斜,已经行了大半天路程,按照原定计划非得要月上中天才能停驻歇息,雷牧歌看了看后方队伍中出现的马车一角,临时改变了行程,在河西驿舍停留。
这驿舍不过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实在堆不下这么多人,雷牧歌与李一舟商量,传令仅是留下五十名军士司护卫之职,其余人则是拉到十里外的丹霞山下驻扎,待次日天亮再予汇合。
秦惊羽先前不知,也不识路,稀里糊涂被拉到了驿舍才明白过来,自然不答应。
“为何要对我区别对待?你们这样做,我今后如何在军队里立足?”
雷牧歌瞅这她坐车坐得发白的小脸,眼神里难掩心疼,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深沉:“出了河西再往前走,以后那就是餐风露宿,走到哪里歇到哪里,趁现在还能睡上软榻,吃上热饭,殿下也别逞能,服从安排吧。”
“可是……”秦惊羽咬牙,幸好有前一阵的习武受训,要不然照她以往的身体底子,铁定被这舟车劳顿颠得七荤八素,苦不堪言。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我是主帅,一切都听我的!”雷牧歌不由分说推她进屋,房门一关,挡住外间人的视线,直接抱她上塌,“先歇着,等下把饭菜端进屋来吃,今晚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还要赶路,听到了没?”
“听到了,雷婆婆。”秦惊羽侧头躲过他凑过来的嘴唇,退去床榻里侧,“我是监军,就算你是主帅,也不能对我无理……”
“我不管,我本来都带兵走了,是你自己追着要送上门来勾引我,怪得谁?”
秦惊羽被他弄地哭笑不得,这家伙,倒是鲜有蛮横不讲理的时候:“你说清楚,我好好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怎么勾引你了?”
“你表面上没动静,心里一直唤我的名字,弄得我一整天都是魂不守舍……”
听他越讲越是离谱,秦惊羽翻个白眼,怎么人前人后两个样,纯粹就是个无赖自恋狂啊:“好了,你关门进屋都那么久了,再不出去别人不定会怎么想!”
“管他怎么想,他们又不知道你的身份。”
“但是李一舟知道啊!”
“他?气死活该!”
“你!”秦惊羽一个竹枕朝他扔过去,却被他轻易就抄在手中,放回原位。
那啥,活脱脱就是瑞安客栈天字一号房实践的翻版!
雷牧歌笑呵呵望着她,手指一点自己的嘴唇,“不逗你了,来亲我一下,亲一下我就出去。”
“你做梦!”她自然不是那娇羞的东阳公主,对着他的胸口一脚踹过去。
雷牧歌及时握住她的脚踝,笑着赞道:“这一脚力道不错,有进步!”
秦惊羽敌不过他的力气,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张笑容灿烂的俊脸寸寸逼近,正当此时,却闻外间响起了砰砰叩门声。
“雷快出来,丹霞山那边有急事呈报。”李一舟的声音略显急促。
“来了!”雷牧歌低咒一声,松开对她的束缚,大步开门出去。
秦惊羽吁口气躺回床上,听得他在门外问道:“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李一舟答道:“不清楚,听说是有人恶意冲撞队伍,人马被迫在半路停下来。”
“我这就去看看。”雷牧歌声音顿了下,又道,“一舟你留下来,保护陛下。”
“是,你自己小心。”
语毕,就听得一声尖利口哨传来,蹄声得得,复又远去。
李一舟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贼贼一笑,忽见汝儿端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过来,双手立时伸出:“给我吧,我给殿下送进去。”
汝儿被抢了活计,老大不高兴,碍于他的副将身份,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任由他接了餐盘过去,端进屋里。
“殿下,吃饭了。”李一舟响亮叫出声,听起来心情甚好。
秦惊羽已经从床上起身,走到桌前,看着他将饭菜汤羹一样样取出摆放,不由调侃道:“不是在生我的气么,怎么如此殷勤?”
李一舟动作不停,闷声道:“跟你生气,倒霉的是我自己,不如不生。”这些天来终日看着雷牧歌那张笑脸在面前晃来晃去,偶尔恍惚望向皇宫方位,眼里满蕴柔情,只差要滴出水来,看得他那叫一个眼红心乱——
跟她生气冷战,只会便宜那j诈狡猾的某人!
“这就对了嘛,乖,来陪小爷吃饭。”秦惊羽取了多余的碗筷,盛了饭递给他,边吃边道,“对了,我听见你们说军队在丹霞山那边行进受阻,严重不?
“严重。”李一舟埋首吃饭,简单回答一句。
“哦?”秦惊羽挑眉望他,半信半疑。
不习惯被她近距离盯着看,李一舟唇角扯动下,淡淡道:“一群鹅在路上经过,正好遇见我们的军队,鹅被马儿吓得四处乱窜,是以延误行军。”
“这就是所谓恶意冲撞?”
“没错。”
秦惊羽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李一舟也是暗自偷笑,这一招顺利支走情敌,还换来一顿心上人作陪的饭食,嚼在嘴里那叫一个香,就算等下被斥,都是一等一的划算!
吃过饭,桌上碗碟还没撤去,就听得院外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李一舟——”
李一舟哀嚎一声,抱头鼠窜,跳窗而去。
雷少发威,后果可想而知……
时间在怒骂嬉笑中过去,到了晚上,汝儿服侍她洗漱睡下,自己宿在外屋,隔壁朝左是杨峥,往右则是住了雷牧歌与李一舟,两人屋里屋外都跟斗鸡似的,让人笑破肚皮。
一夜好眠,早上还没睁眼,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嚷,好像是雷李二人在与人争执,其中还夹杂着一道熟悉的嗓音。
不会吧,他怎么来了?
匆匆穿衣起身,推开门一看,果然是那个周家三公子,此时他正在被雷牧歌推着往外赶,情急之下抱着根柱子不松手,脱口大叫:“我是来投奔的,你们不能赶我走!不能赶我走!”
秦惊羽大是愕然:“周卓然,你怎么来这里了?”
一听她的声音,周卓然大喜过望,挣脱雷牧歌的手就跑,一个箭步窜到她面前,欢快叫道:“殿下,终于追到你了!哈哈, 我就知道我有这个运气!我把我的侍卫都带来了,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出门在外,总需要几个打下手的小弟,殿下你说是不是?”
秦惊羽只觉得太阳|岤上突突直跳,挥手道:“我这是去跟雷将军去巡边犒赏将士,可不是去游山玩水,这里是驿舍,而非你胡乱跑来的地方,赶紧给我回去!”
“可是我是奉我父亲之命出来的,我父亲说了,我已经行了冠礼是个大人了,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游手好闲,他让我在外游历,多学点东西才能回去。”周卓然说得振振有词,他父亲御史大夫周石历来爱子如命,在天京城那是出了名的,这回能够放开手脚由他出门远行,显然是被这扶不上墙的不孝子伤透了心。
“那你去江陵吧,去看看大海,增长点见识。”秦惊羽好心建议。
周卓然大摇其头:“我听闻西域景色奇异,风物独特,与天京大不相同,故有意往西行,正好与殿下一路。”
雷牧歌横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
周卓然连夜赶路,脸上满是倦色,强打起精神笑答:“我有朋友在城门守卫,他说看见马车里乘坐之人像是殿下,我就匆匆赶来了。”
经他这么一说,秦惊羽恍然想起,昨日气候闷热,自己在出城门的时候曾经掀开过车帘透气,不想竟被人看了个分明。
想着这小子的鲁莽行事,又看到他风尘仆仆的可怜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一宿没睡?”
周卓然眼巴巴点头:“不敢睡,生怕跟丢了殿下,还有,我一路连饭都顾不上吃,已经饿了两顿了。”
“谁叫你不问青红皂白跑来,饿死活该!”
话是如此,秦惊羽还是唤人带他找地方吃饭歇息。
周卓然走出两步,忽有心有灵犀般转头回来:“殿下,你可要讲义气,不能趁机一走了之哦。”
秦惊羽哭笑不得:“谁说我要走?”
“我就是知道,殿下跟我的交情,那是没得说。”
周卓然满意而去,等他一走,雷牧歌与李一舟同时上前,异口同声反对:“不能让他跟着!”
“嗯?”
雷牧歌面色沉静,述说理由:“殿下,未经大将军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加入军队,与我们随行。”
秦惊羽苦笑:“我也是这样想,但是就算我们今日甩掉他,以他那性子,你以为他会打退堂鼓,乖乖回京去?”只会是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背地里远远跟着,更是麻烦。
不论以往的交情,单说他的身份,这周卓然再是不济,其夫周石却是朝堂三公之一,身居要职,他又是家中独子,若当真不理他,他在途中出了事,还真不好跟他老爹交代。
李一舟一向对这些富家少爷没有好感,哼道:“这纨绔子弟,就算让他跟着军队走,谁能担保他就不出事?”
“我自然考虑过这个问题。”秦惊羽转向雷牧歌,笑得j诈,“牧歌,你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来,等他们吃饱了饭,全部给我绑起来,押回天京去!”
当日出了河西郡,继续西行,在经过了几个县郡之后,果然如雷牧歌所说,越走越是贫瘠荒芜,风沙渐渐大了起来,土地逐步沙化,树木草地愈见愈稀少,有的地方甚至是寸草不生。
进入秋季,气温骤降,条件越来越艰苦,雷牧歌和李一舟身为正副将帅,身负重任,渐渐顾不上她,幸好有杨峥和汝儿随行照料,特别是杨峥,心很细,也善于观察,总能想出些办法让她吃好喝好,衣食住行全无后顾之忧。
每回一问他,只说是以前有人传授嘱咐,再问得多些,他便是眼神黯下来,闭口不答,不用说,一定是想起山庄里逝去的弟兄,秦惊羽暗自唏嘘,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白天忙着行军赶路,晚饭之后则是继续练习剑术,等到月挂树梢又是挑灯夜读,生活安排得无比充实,她不仅是逐步熟悉掌握剑术要领,还看过了所携的兵法书籍,并将军中众将情况了解得大致清楚。
如此过得大半月,队伍终于临近边境,翻过一座石山就是大夏守军的军营。
一到此处,雷牧歌与李一舟便是浑身绷紧,再不肯前行半步,下令全军在原地驻扎,非要等到次日天光才可继续行军。
秦惊羽听说此事,瞧这天色还早,再看那山也不见多高,若是鼓足干劲,天还没黑尽就能翻过去,于是去找雷李二人商量,谁知两人不管怎么游说,就是不肯答应。
问了半晌,雷牧歌终于道出实情。
“这是个不详之地,须得阳气浓重才能保得周全,而你实为女子,气息阴柔,我们不得不小心行事,绝不能让这个万一有一丝发生的机会。”
秦惊羽点点头,能体谅他们的新意,对这些古人的鬼魂忌讳,却是一笑了之。
是夜,她依旧在帐篷里看书,杨峥在旁边单手磨墨,又将她面前油灯的灯芯挑得亮些:“殿下,今晚看书已经看了许久,汝儿都来看过好几次了。”
“嗯,我再看看就好。”秦惊羽抬头对他一笑,忽而竖起耳朵,凝神倾听,“今夜守卫的人手多了不止一倍。”
杨峥对她灵敏的五感多少了解一些,随口应道:“是,雷将军说要提高警戒,给殿下加派了不少护卫。”
“小题大做。”秦惊羽笑了笑,正待低头看书,忽觉颈后微微一凉,像是一缕轻风来袭,心头不由自主颤了下,登时汗毛耸立,喝道,“是谁?”
杨峥惊跳一下,条件反射般挡在她身前,秦惊羽直觉伸手,去摸书案下方的木匣——
自从听了雷牧歌的警示,原本藏在马车底部暗格之中的琅琊神剑,如今已是随身携带。
随着她的喝声,帐帘被风吹开,案几上油灯的火光诡异猛跳几下,瞬间熄灭。
帐内,顿时一片黑暗。
王者归来 第十六章 终于得见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杨峥急得放声大叫:“来人!快来人!”
秦惊羽五感超常,隐约见得一团灰蒙蒙的影子在周围游走,无声无息,逐渐围拢,忽然一跃而起,罩面扑来。
铮的一声,剑身颤动,琅琊神剑出鞘!
青芒如巨龙升空,水银泻地,剑尖直刺灰影中央,那物似有灵性,扭身就走。
秦惊羽一把推开杨峥,跟着追了上去,对准那物举剑又刺,就听得叽的一声叫,帐帘掀得老高,那物闪电般溜走,速度快得不可思议,非人力所及。
“站住——”
秦惊羽追出帐篷,眼前黑影一闪,接着便是鼻尖一痛,却是跟迎面奔来的雷牧歌狠狠撞在一起。
“殿下,你没事吧?”他身后是打着赤脚的李一舟,裤管卷得老高,满面慌乱。
“我没事。”秦惊羽回头看见杨峥也跟着跑了出来,再环顾四周,除了潮水般涌来的持戟士兵,已经看不到那团诡异的灰影。
“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刺客?”雷牧歌急着又问。
秦惊羽摇了摇头:“还不能确定,你过来的时候看到什么人没有?”
“没有,我听到你的叫声就冲过来,只看到你奔出帐篷。”
雷牧歌说完,目光过去,他身后的士兵中站出一人,抱拳禀道:“巡逻的士兵未发现任何异常。”
秦惊羽深信自己的眼力听觉,先前的灰影与嘶叫绝不是幻觉,于是挥手道:“走吧,你们跟我去看看。”
一行人随她回到帐中,油灯重新点燃,先前被撞倒的摆设也被收拾放好,秦惊羽指着那堆放书箱之处道:“那东西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那东西?”雷牧歌与李一舟听得一头雾水。
“是的,我也说不清是什么。”
听她与杨峥分别说了当时的情景,雷牧歌带着几名士兵检查了帐幔各处,没发现有闯入的痕迹。
“我确定我是刺中了它的,当时它叫了一声,那声音听起来像老鼠,但是体型比老鼠不知大了多少倍,却丝毫不显笨重,滑得跟条泥鳅似的,还有,我还听到它流了血,血滴答滴答,肯定是落了几滴在地上。”秦惊羽说着,收剑入鞘,蹲下身来仔细查探。
“你在看什么?”李一舟凑了过来。
秦惊羽吸了吸鼻子,问他:“你问到什么味道没有?”想他身为大夫,而且是名医术高超的大夫,平日跟各类药草药材打交道多了,鼻子较寻常人更加灵敏。
李一舟嗅了嗅,摇头道:“没有。你闻到什么了?”
见他俩蹲在地上窃窃私语,雷牧歌也举着油灯走过来,问道:“是不是发现线索了?”
“我闻到一股腥味。”秦惊羽皱起眉头,凝神细看,那地面上好似有些半干的东西,几乎呈透明状,想了想,她捡来块木片,将那液体小心刮了些,涂在手帕上,递给李一舟,“不知是不是这个?”
李一舟接过来嗅了几下,面露犹疑:“如果是血,为何不是红色?”
秦惊羽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在蛮荒岛上就遇见好多异兽的血并非红色,而且这东西还不知道是什么呢!”跟兆翡颜闲聊的时候曾经听她说过,岛上密林中有一种木鱼兽,血液竟然是紫色的,而且前世自己在图书馆代班时也读过相关文章,说是自然界很多动物的血都不是红色,比如昆虫的血,那真是五颜六色,让人眼花缭乱。
可惜这是古代,没有现代实验室那些精密仪器,可以立时检测出这液体中所含物质,大致做出判断来。
秦惊羽站起来舒了口气,也幸好她此行悄悄带出了神剑护身,否则方才若是被那团灰影击中,还不知会出现什么状况。
经过这一番折腾,众人都了无睡意,李一舟出门回他帐篷去研究那手帕上的液体,雷牧歌将汝儿换来服侍她洗手净脸,自己则是警戒守在帐门处,杨峥也留下来帮着相陪。
派出去搜查的士兵小队不时回返禀报,都是未有发现,一无所获。
闲着也是闲着,秦惊羽坐到雷牧歌身边,向他询问之前所说那个不详之地传说的具体事例。
她本不信鬼神,可是这晚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以她超常的感官,确定那不是人为的装神弄鬼,但那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之物,究竟是什么?
“当年我和一舟带兵来到这里,也是差不多这样的时辰,因为当时赶进度图快,我们没听村里的老人劝告,趁着暮色上了山,天亮到了应第一砍,无端少了两名弟兄,说是他俩走在后面小解……”雷牧歌说起往事,眼神一黯,叹道:“白天能抽调出的人手都上山去找,连片衣角都没找到,活生生的爷们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后来呢?”
“后来听当地的老人说,这山里煞气重,人千万不能落单,特别是夜里,指不定有什么东西从地理钻出来,至于未婚女子更是要远离,这些年失踪的少女不计其数,渐渐的,人烟稀少,村民都远远搬迁了,就剩下些老弱病残,倒是相安无事,想来军营里阳气重,虽然只是一山之隔,倒也没发生过状况。”
秦惊羽挑开帐篷,看着对面山上黑黝黝的峰峦轮廓,想起白天所见到的苍翠青绿,怒道:“可恶!好好的宝山,却变成了一座鬼山!”握紧手中神剑,转过头来,朝他低道:“喂,敢不敢跟我趁夜一探究竟?”
雷牧歌不断要有:“不行不行!你没亲身经历过不知道其中厉害,我雷家军数千人在山上拉网搜索,三天三夜,就是只兔子也能逮出来,两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什么都没留下!你自己想想,我哪能带你去冒这个险……”
“好啦雷婆婆,我也就是随口说说。”秦惊羽撇下嘴,想当初她在蛮荒密云,惊险不断,哪还管什么白天黑夜,只要她一下令前进,底下那是一呼百应,绝无二话。
蛮荒……密云……
多么久远的记忆……
片刻后李一舟拿着手帕回来,只说加了些药水进去,显出了些许淡淡的青色,暂时没觉出是什么东西。
秦惊羽发困,抱着神剑和衣躺在榻上,迷糊睡过去,几人守在帐中,压低声音交谈,话题不外乎也是次日的行程安排。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吃过早饭,雷牧歌立时下令整队集合,准备上山。
队伍呈长龙状前进,行走在阴暗潮湿的山林里,树木高耸,枝叶茂密,几乎看不见顶上的阳光,山道崎岖,众人都是牵马而行,马车已经没法上去,只得留在驻地。
秦惊羽一脚踏入山林就浑身绷紧,全神贯注,她前方是李一舟,后面是雷牧歌,左右则还各有数名精锐侍卫,琅琊神剑就挂在腰间,手指一直按在剑柄上,警戒环顾四周,不放过意思风吹草动。
奇怪的是,一直到走出山林,转过山坳走上大道,那团灰影再没出现过。
上了大道,众人纷纷上马,行驶了不到一刻钟,便是天地宽阔,豁然开朗。
“这就是我们的营地,过了那条沟,对面便是西烈。”雷牧歌指着前方风沙漫天之地说道。
秦惊羽定睛细看,这大夏军营占地甚广,四周围着一道木制围墙,外长内短,两排树干之间加上木板,分为上下两层,木板上层可以让士兵巡逻放哨,下层可以存放防御武器和士兵休息,营帐左右相隔,两两相对,营帐周围和营区之间挖有排水沟,士兵行走井然有序,看不到错乱奔跑的脚步。
没等众人行近,只听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那辕门大开,扬起一阵黄土,一支骑兵队伍大约一百多人,正在疾驰而来。
及到近前,为首那骑又是欢喜又是激动,还没等战马停下,便一个翻身跃下马背,大步来到雷牧歌面前,单骑跪地道:“卑职见过将军,得知将军近日前来,大家都开心得睡不着觉!”
在他身后,骑兵们也是翻身下马,跟着齐声欢呼。
雷牧歌笑了笑,上前将他扶起,点头道:“先起来吧,来,过来见过秦监军。”
那人闻言愕然道:“监军?”这军营里从未设过监军一职,难道是京城那边除了什么状况?
雷牧歌好笑带他到了秦惊羽面前,轻描淡写给两人相互介绍道:“这是我军中另一名副将张义明,这位是京城前来的监军秦大人。”他故意把她的身份说的含含糊糊,也是出自她的授意,她可是真心诚意前来锻炼的,不希望再被区别对待。
“见过秦大人!”张义明朝那身材单薄的少年撇过一眼,抱拳行礼。
“张将军有礼!”秦惊羽见他眼底一抹不屑,也不动气,笑吟吟道:“本监军今日前来,是奉陛下之命巡视边境,犒赏三军,另外也有些重要的事务需要处理,届时还望张将军多加指点支持。”
“秦大人言重。”
张义明面色缓了下,又与李一舟寒暄两句,重新上马,带队前行,军营内显然是早已得到通知,十几名军官立在道路两旁,带领士兵列队欢迎。
雷牧歌面带微笑,气度昂扬,一路抱拳还礼:“大家辛苦了!”
秦惊羽出京之前已经苦练骑术,此时独成一骑倒也潇洒自在,并不忘调侃:“雷将军治军严明,雷厉风行,真是叫本官钦佩!”
雷牧歌瞪她一眼,率先策马上前,进得营去。
到了军营之中,杨峥带着两名侍卫打扫分配给她的营帐,整理行李,秦惊羽也在一旁不时搭把手,忙过之后,已经是临近午时,帐外升起阵阵炊烟。
她这营帐离主帐只数步之遥,背后就是伙食房,一日三餐很是方便,平日用个热水什么的也不费力,营帐一侧又单独搭起顶小型帐篷,足有七成新,供杨峥汝儿住宿,这显然有失雷牧歌的特意安排,想到他提前进营的一幕,心里有丝丝感动。
雷牧歌是主帅,一回营地就急着召集部将听取军情汇报,了解西烈边境局势,李一舟身为新晋提拔的副将,正在探索熟悉阶段,事务倒也不多,因而有闲可以陪她在军营里大摇大摆散步巡视。
秦惊羽绕着营地走了一圈,很快发现了问题。
这军营里都是清一色的男子,每个区域都修建有公共茅厕,离营房不太远,却是远离伙食房,自然也就是远离她所在的营帐。
万一有个内急啥的,难道要她提着裤子在营区里狂奔。
一时也没想出好主意来,只得先住着再说,天一黑就尽量不喝水,以免夜里发生情况。
秦惊羽打定心思,跟着李一舟走进主帐,雷牧歌与一帮部将正在议事,见他俩进来,赶紧起身来迎。
由军中主帅亲自迎接进帐,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事情,雷牧歌此举,也是希望众人能对她心生敬畏,不至对其看轻,众人不知他的用意,不由得面露惊诧,看着那少年监军漫步进来,拱手作礼。
秦惊羽站到阶上,看着底下站立的众人,朗声道:“秦某刚刚到任,今日只是和大家见见面,军务上的事情秦某也知道的不多,以后还得依靠各位将军。从今日起,希望大家一如既往严苛训练,秦某虽为文官,却和大家一样都有一腔热血!西北边境地处要冲,为兵家必争之地,更是外族进入我大夏的唯一屏障,希望在大家手中,能守住这大好江山,莫使国土沦丧,成为千古罪人!”
她这番话,让在场的十几名将领十分意外,原想这文官上任,说说场面话,赞美几句也就散了,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致辞,感觉似乎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心头,难以平静,尤其是最后两句,让在场的众人听得心神激荡,大为震撼。
从主帐出来,秦惊羽感觉身后投射的目光已经大为不同,不由得暗自得意,慢慢朝自己营帐走去,准备享用这军营生涯的第一顿午饭。
但见碧空万里无云,远处苍穹如海,风沙似浪,有一种孤寂的静默的美。
秦惊羽一时看得兴起,不知不觉往前走,没走两步,忽而停下,瞪大了眼,指着远处天边,嘴唇颤抖着低叫:“来人……”
“怎么了?”雷牧歌问声而来。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他看到一座高大怪异的城楼孤零零立在远方,城楼下是一处碧绿的水池,城门虚掩,有人缓缓推门而出,以一种无比缓慢的动作向前行走,近乎蜗牛般挪移到水边,慢吞吞取水入罐,仰头而饮。
这城门离水池看起来也就一丈之遥,这人的一系列动作却总共花了足足半个时辰,甚至更长,整个动作过程不管雷牧歌怎么叫她摇她,秦惊羽都是盯着那景象目瞪口呆,一动不动,直到那人起身返回,身影慢慢隐入城门之中,她才如梦初醒般欢叫出来——
“哈哈,终于又见到你了!”
王者归来 第十七章 失踪之谜
秦惊羽的心快活得好似要蹦出来,赶紧朝身后远远跟着的汝儿喊道:“快去叫杨峥来!快!”
是银翼,没错,就是他!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影士们在沙漠里找了好几个月都没发现,她一来这军营就看到了,不叫天意叫什么?
这小子,敢情是躲在这城楼里享福呢,乐不思蜀了!
听到她的叫声,雷牧歌剑眉一挑,很是诧异看着她。
“我以为,老师在课堂上讲过这些幻象。”
“幻象?”秦惊羽张了张嘴,看看天边清晰如斯的城楼,再看看他,眼珠快要瞪出来,“你说这是幻象?”
是了,老师韩易在授课时曾经提到过,在西烈与大夏边境的浩瀚沙漠“死亡之洲”,有时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现象,不可当真,当时她在打瞌睡,只大致有个印象,也没听得太仔细。
可是,刚才她明明看到是银翼,就连他唇角紧抿的神态,眉宇间那丝倦色,都看得清清楚楚,并不像是幻觉!
雷牧歌点头:“不错,楼台宫殿,类似的景致,我们这里经常出现,每年这个时候都能看到,并不稀奇。”
秦惊羽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间想到一个词,啊的一声叫出来:“难道是……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
老天,她竟然能亲眼看到海市蜃楼!
也就是说,她所看的的近在咫尺的人物景象,其实并不在此处,而是一种遥远的虚像,她能看到他的样子,他的动作,却不知他身在什么地方!
“老师称之为蜃景。”雷牧歌张口吟出韩易所写的记载,“西烈沙海中时有云气,如宫室台观,城堞人物,车马冠盖,历历可睹。
“海市蜃楼……蜃楼……”
秦惊羽在脑海中翻找着相关的记忆,好像是一种因光的折射而形成的自然现象,远处的光线透过密度不同的空气层就会发生折射或全反射,这时可以看见空中或地面以下有远处物体的影像,这种现象多出现在沿海一带或沙漠地方。
光线折射现象……
折射……
她看到的,虽然只是光线折射形成的一个虚像,但如果没有一个实体的话,虚像又从何然而来?
秦惊羽越想越是兴奋,也不管雷牧歌懂不懂,对着他大胆提出设想:“也就是说,一定要实际上真有那处地方,真有那样一个人,我们才会在海市蜃楼的现象中看到……”
他们看到的影像,现在看来就在眼前一里远近的地方,而实际的距离,说不清楚到底有多远,甚至远在千里之外,不可追寻,不敢想象,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个地方是这世界上一定存在的,所以才会产生相应的虚像!
雷牧歌听得似懂非懂:“你到底在说什么?”
“看见没有,城楼下面的那个人?”秦惊羽指着银翼道,“他是我在沙漠里失踪的朋友,我这回来,有一大半的原因就是为了找他。”
“可那只是幻象……”
“那不是幻象,真的有那个地方,只是离我们太远,一时半会到不了,但是它始终存在,不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地方,找到他——”秦惊羽勉强压抑住心里的激动,手指比划着,试着简单把海市蜃楼的原理解释给他听。
雷牧歌文武双全,才智过人,算是年轻一辈中的精英了,但这些现代科学太过深奥,她费了很大的劲,才令他大致明白其中原由。
“竟有这样的事?你从哪里知道的?”他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这些东西,就连博学多才的老师说不出所以然来,她一个久居皇城的尊贵皇子竟知道得这样多,不得不让人心生疑惑。
秦惊羽一笔带过:“我是从宫里珍藏的古书上看到的。”
雷牧歌对这样的答案显然不满意,继续追问:“哪本古书?书名是什么?作者是谁?”
“好啦,都说是古书了,扉页都撕坏了,就是个残本,哪里还有什么书名作者,再说了,我都是许多年前看过的,兴许早被虫蛀得成一堆纸屑了!”秦惊羽按住他的手背,正色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信不信我?”
“自然是信的。”雷牧歌叹气,相处时间越久,接触得越深,越是觉得她身上有太多的谜团,这种感觉不能说是好,面对她满是期冀的水眸,他放弃追查,缴械投降,“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让我想想。”秦惊羽转过头去,定定望着天边的城楼,不知为何,总觉得那造型和建筑风格看着有丝眼熟,或许西烈的宫殿屋舍就是那般模样?
而在那城楼下,银翼还在缓慢挪动着脚步,如年迈体衰的老者一般,朝城门的方向行进。
平日骁勇如狼的他,行动怎么会那么慢?难道是因为虚像的缘故吗?
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景象,凝神细看,秦惊羽又发现一个问题。
那偌大的城楼上光秃秃的没有一面飘扬的旗帜,没有一个巡逻的人影,城墙上空没有一只鸟,水池里没有一条鱼,显得那般静默孤寂,死气沉沉,除了银翼,就只有一座孤城,一潭死水。
如若不是看见他在缓慢移动,她几乎以为,那就是一幅静止的画!
为什么会这样?
“你可知道这是哪里?”她指着城楼问。
雷牧歌虽然武功高强,内息深厚,眼力却远不如她,看了许久才摇头道:“不知道。”
秦惊羽想了想又问:“这样的景象,经常都会出现吗?”
“每年夏末就会出现。”雷牧歌顿了下,盯着景象里的人影道,“不过我记得以前只是座孤零零的城楼,这人像倒是头一回看见。”
“这不奇怪,他也是半年前才在这沙漠里失踪的……”话没说完,就看见李一舟飞一般奔来,在他身后,杨峥与汝儿也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殿下,出了什么事?”
秦惊羽赶紧把杨峥拉过来,指着那景象中的人影道:“快看,银翼在那里!”
杨峥的眼力又比雷牧歌又差了一大截,瞪视了半晌才勉强看清,讶然道:“他一个人在那里做什么?其他人呢?”
秦惊羽长吁一口气道:“只有先找到他,才能问清情况。”
说罢看向雷牧歌,却见他拉了一名士兵过来,耳语几句,那士兵匆匆朝营帐奔去,没过一会,又带着另一名士兵过来。
“这是我营中眼力最好的。”雷牧歌简单说了句,唤那名士兵过来,连番发问,“小任,你来说说,这城楼最近出现得是不是很频繁?景象里的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名唤小任的士兵望了望不远处,回想了下答道:“也不多,一共不到十次,我记得是在三四个月之前,那个人突然就出现在那城楼里了,当时我觉得稀奇,还叫了很多弟兄出来看,大大伙还笑我眼花。”
秦惊羽问道:“在里面都干些什么?”
小任答道:“他有时是在门边,有时是在那水池边上,半天一动不动,好像是在发呆。”
秦惊羽又问:“你看到过里面还有其他人吗?”
小任摇头道:“没有,有时没人,有时就看见他一个人开门出来。“
秦惊羽又问:“你看到过里面还有其他人吗?”
小任摇头道:“没有,有时没人,有时就看见他一个人开门出来。”
秦惊羽又问了几句,也没问出太多的情况来,过部多时,就见前方风沙滚滚,那城楼一下子消失了!
“怎么回事?他不见了!”杨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