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下第10部分阅读
朕本红妆下 作者:rouzhaiwu
…你来做什么……”
秦惊羽嬉皮笑脸凑上前去:“我要做什么?当然是办正事……”
李一舟在窗外无语望天,又是这句,这妖孽殿下,四处祸害良民不说,难道还要男女通吃不成?
王者归来 第十二章 私定终身
就在李一舟无奈叹息之际,忽见她左手伸到背后,比划个手势,似在提示他稍安勿躁。
好吧,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你,你别过来!”床榻上,轩辕清薇娇喘微微,节节后退,见那少年皇子一瞬不眨盯着自己,一时大羞,嗔道,“你再这样,我可叫人了!”
秦惊羽一屁股坐在床上,好整以暇看着她:“叫啊,要是你的手下看到你床上睡个男人,你说他们会怎么想?是不是喉咙不舒服,叫不出来,不要紧,你说一声,我帮你叫……”说罢,清了清嗓子,作势欲喊。
“你……无耻!”轩辕清薇狠狠瞪着她。
“我无齿?”秦惊羽咧嘴大笑,指着一口洁白耀目的贝齿道,“你眼神不好,看清楚了,我有齿啊,我早晚都坚持刷牙的,牙齿好着呢!”
轩辕清薇气得险些晕倒,按着胸口不说话,秦惊羽缓了缓,目光落在那画像上,直直盯着看,边看边戏虐笑道:“这画的是我么?不过没我这般帅,没我这般有气质,话说你给了那画师多少钱,就画出这么个模样来?”
“才不是你呢,还给我,你还给我!”
“我的画像,我干嘛还给你?”秦惊羽笑着收起,轩辕清薇恼羞成怒,动手去抢,拉扯之际,画像嘶啦一声从中间破开,碎成两截。
“呃……”秦惊羽讪讪一笑,她也就是开个玩笑,没想要真撕了这画,好歹画的还是自己呢!
“这下你满意了吧?”轩辕清薇珠泪涟涟,指着她道,“你是故意的!你出去,你给我出去!”
“公主息怒,我不是啊……”秦惊羽笑着去拉她的衣袖,这李一舟还在窗外看着呢,她分明听得他的不屑轻哼,哼嘛啊,自己横行江湖这些年来,几时在女人面前吃过瘪?
轩辕清薇哪里肯听她解释,甩开衣袖,娇叱道:“我叫你出去听到没有?滚,你给我滚!”
“这可是你说的哦。”秦惊羽讨了个没趣,失了面子不说,也有些动气,嘴巴一撇就松手往门口走。
“哎——”轩辕清薇见她头也不回离开,心里又急又气,自己不过就是说说,又不是真的这样想,“太子殿下……”
“什么?”秦惊羽站住,手已经摸上门板。
“你真的要走?”轩辕清薇咬住唇,欲言又止。
“不是你要我滚么,我听话,这就滚了啊。”秦惊羽冷静回答。
“你……你回来……”背后的少女嗓音细若蚊纳。
“你让我滚,我滚了,这会你又让我回来——”秦惊羽忍住笑,一字一顿道,“对不起,已经滚远了。”
说罢去伸手推门,还没用力,就听见哭声嘤嘤响起。
“秦惊羽,你混蛋!你走了以后就再也不来见我,让我死了算了……”
啪的一声,一只竹枕甩了过来,接着又是把木梳,然后又是朵珠花,秦惊羽跳着脚躲闪,这丫头,想要造反不是?这些当暗器,也忒大了点吧?
“住手,谋杀亲夫啊你!”
房外侍女听得动静,急急过来询问:“殿下在和谁说话?出了什么事了?”
轩辕清薇轻啊一声道:“没,没事,就是看见只可恶的老鼠,已经被我赶跑了,我要睡一会,你们都离远些,别来打搅我。”
“是,殿下。”侍女脚步声远去。
待得外间全无声响,秦惊羽方才笑道:“闹够了没?”
轩辕清薇红着眼咬牙道:“你不是要走吗,你走啊,我死了就是!”
“好啦,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秦惊羽叹口气,顺着台阶爬下来,重新坐回床榻,从袖中掏出方素净的手帕递给她,“看,我又滚回来了不是?别生气啦,女孩子太小气会长皱纹,样子就不美了。”
轩辕清薇接过手帕,慢慢在脸上抹着,恨然道:“我小气,自然美人家美,你嫌我丑,那就到南越找她去!”
“南越?”秦惊羽心思转了转,大致明白过来,微微笑问,“你说的是谁啊?”难怪反应这么大,原来是吃醋了。
“还能是谁,南越长公主萧月啊,你自己跟我皇叔说的,你们……你们都已经……” 那轩辕清薇说得一阵心酸,低下头去。
“那是她主动投怀送抱,我顺水推舟,男人嘛,这种事情一般都抵挡不了……哎,别哭,大不了,我以后不理她便是。”秦惊羽故意说得含含糊糊,萧月的名节毁在自己口中,也没想过要去修补,身为萧家的人……活该!
轩辕清薇擦干眼泪,低道:“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也没那福气去管。”
“怎么管不着?”秦惊羽微微拔高了声音,瞅着她的眼眸道,“只要你愿意管。”
“你……什么意思?”轩辕清薇喃道。
秦惊羽笑了笑,不答反问:“我问你,你堂堂东阳公主,偷偷摸摸到天京来做什么?”
“我是跟着我皇叔来的,四处走走看看,过一阵就回去。”
“原来只是来玩儿啊,我还以为……”
轩辕清薇下意识接道:“你以为什么?”
秦惊羽看了看她,眼神灼灼道:“我还以为,你是为我而来。”
“你胡说什么!”轩辕清薇矢口否认,“我才不是呢,我过几日就要回东阳去了。”
“那就算了,我原来还打算请你皇叔在你父皇那里给美言几句,争取有个好印象,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轩辕清薇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攥着衣袖低喃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但是那萧月,你打算怎么办?”
“她?我又不喜欢她,管她作甚!”秦惊羽拍拍她的手背,温言软语,勾唇浅笑,“跟我说实话,真的不是为我来的?嗯?”
轩辕清薇一听这话,顿时红了眼眶:“你还问,前些日子听说你失踪了,我急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后来知道你平安归来,我就央求皇叔带我一道来大夏,就想着悄悄见你一见,可是你……你竟然先跟她好上了……呜呜……”
“不是说了吗,都是她主动的,我讨厌她还来不及,怎么会跟她好!”秦惊羽翻了个白眼,绕来绕去还是这个问题,烦不烦啊?
“你不喜欢她?”
“不喜欢,打死都不喜欢!”
轩辕清薇听得破涕为笑,笑了一会又幽幽道:“那你以后不准再见她,即使见了面也不许理她。”
“我当然不会理她,普天之下,我只理你一个。”顶着秦家三少的旗号混这么多年,甜言蜜语那是不假思索,张口就来。
轩辕清薇心中甜蜜,想了一会,又低低问道:“我皇叔说他跟你父皇提出联姻之事,你知道不?”
“知道啊。”秦惊羽笑意加深,心中却在思索,这感情戏也差不多了,该说正事了。
轩辕清薇绞着手指,惴惴不安:“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现在初登太子之位,根基不稳,所谓先立业再成家,我们都还年轻,来日方长,要不等先把婚事定下来,等我及冠之时就成亲,你说好不好?”自己才十七岁,离及冠还有两年多时间,最好她在此期间能来个不甘寂寞,红杏出墙……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万不敢说出口!
“你的意思是……订婚?”轩辕清薇嚅嗫着,两朵红云飞上脸颊,说不出的娇羞动人。
“是啊。”秦惊羽朝探温软一笑,手指抚上那柔润的俏脸,轻轻摩挲,“我也知道要让你等我这样久,实在不公平,不过,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觉得呢?”
轩辕清薇神情腼腆,声音越来越低:“我……都听你的。”
“好薇儿!”秦惊羽大喜过望,握住她的手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交换信物吧。”
“交换信物?”
“是啊。”秦惊羽答应一声,起身走到窗前,将满脸疑惑的李一舟拉了进来。
乍见那翻窗而进的陌生男子,轩辕清薇瞪大了眼,低叫:“殿下,他是……”
“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李一舟,我的好朋友,这是东阳公主,我的……嗯,未婚妻!”秦惊羽笑嘻嘻说着,背对轩辕清薇,趁其不备,朝李一舟压低声音道,“我记得你那玉镯随时都是贴身携带的吧?”
“这倒是,怎么……哎……”
李一舟话没说完,就被她的魔爪伸进衣襟,一阵摸索:“快些拿出来,我有急用!”
“别摸,痒,哎哟……呵呵呵……”被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在胸前摸来揉去,李一舟骨头都酥了,左躲右闪,勉强忍住笑,“好了,殿下!”这是要他的命啊,再摸下去,他铁定精气逆流,喷血而亡!
“找到了!”秦惊羽眉开眼笑扯出个布袋来,将那在密云岛上出现过的玉镯掏出来,不由分说塞进轩辕清薇手里,“这是我外公传给我母妃,我母妃再传给我的家传之宝,虽然不是价值连城,却是我最宝贵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就当是定情之物……”
“殿下你不能啊……”李一舟伸手来抢,却被她侧身避过,一时欲哭无泪,他招谁惹谁了不是,怎么每回都是拿他的玉镯出来定情?!
“抢什么抢,俗话说宝剑赠英雄,美玉配佳人,我都不心疼,你心疼个啥?”秦惊羽一掌打掉他的手,回头对着轩辕清薇深情一笑,“这小子没见过世面,薇儿你别介意,来,我给你戴上。”
还要戴上?
李一舟噙着眼泪,快要哭出来,自己就爱上这么个惹事生非的主?
“殿下,别……”轩辕清薇脸色愈发晕红。
“我叫你薇儿,你怎么还叫我殿下?乖,叫羽哥哥。”秦惊羽说完自己先抖了抖,又看到李一舟在一旁也是抖了两抖。
“羽哥哥。”轩辕清薇小声叫了一声,碍于外人在场,也实在做不到跟他如斯亲密,缩回手,将玉镯小心收好,“我还是自己戴吧……”
“那好,那好。”秦惊羽答应着,起身看向窗外,故作沉吟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宫去了,改天再来看你,顺道带你在天京城里四处走走。”
轩辕清薇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舍,少女天生矜持,却也不说什么,只道了声好。
“对了我还没去过东阳呢,等以后得空我去东阳看你,你也带我去看看你们东阳的山水景致,还有你玩耍过的地方啊,行宫啊故居什么的……”嘴里乱七八糟说着,心里却在着急,这丫头,怎么这样不上道,礼尚往来懂不懂?
“殿下,拿玉镯可是我……”李一舟哭丧着脸。
“什么?你说玉钥?那可是人家东阳的国宝,我凭什么向薇儿讨要?”秦惊羽瞪他一眼,暗地乐开了花,没想到初次合作,就配合得这样默契,天衣无缝!
轩辕清薇拉住她的手:“羽哥哥也听说过鸾凤玉钥?”
秦惊羽不好意思点点头,面露神往之色:“倒是听说过,据说那玉钥雕工细致,栩栩如生,寓意也是极好,就不知有没有机会见识。”
“这有何难,羽哥哥你有所不知——”轩辕清薇掩口低笑,几不可闻,“我父皇几年前就说过,这鸾凤玉钥就是我轩辕清薇的嫁妆,日后我们成了亲,你自然就能时时见到了。”
“嫁妆……”
这下换秦惊羽愕然张嘴,不是吧,自己也就是个瞎蒙,竟然蒙得这样准,歪打正着!
被李一舟带回翻窗回房,端着茶杯坐在位置上,这才慢慢回神,老天,难道要她为了那笔未知的宝藏,牺牲小我,真娶了这东阳公主?
“还来,我的玉镯……”对面某人的目光无限幽怨,状若贞子。
“不就贡献个玉镯吗,你能给雷牧歌用,就不能给我用,别吵,一边去,让我安静想想。”秦惊羽心烦挥了挥手,看着他伸到面前的修长手掌,再对上他斯文的俊脸,忽然眼睛一亮。
“一舟,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尽管满脸堆笑,却难掩贼兮兮的语气。
李一舟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撇嘴道:“算是吧。”
“那好,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我也不要你自残啥的,你就——”秦惊羽拍上他的肩,郑重其事,“帮我把这公主勾引过去,拆吃入腹吧!”
王者归来 第十三章 万事俱备
一连好几天,李一舟都没有理她,从先前的日日来访,到现时的杳无消息。
这小子,一定是为那玉镯在生她的气,她当时也是急中生智嘛,心想先送出去,改日找个机会再偷出来还他好了,以后得到那笔宝藏,再赔他十个八个都行。事情未成,也没跟他解释,谁知他这样小气,居然避而不见。
细细想来,蒙古大夫虽然毒舌些,聒噪些,但每回都是很用心熬了药给她喝,那好几个时辰守着炉子扇风添水的,换做是她,早打退堂鼓了。
所以说,几日不见,还是有丝怀念,不过若要她先低头,那是绝无可能的事。
不见就不见罢,没他在一旁马蚤扰捣蛋跟雷牧歌抬杠,练功房清静了许多,想着西烈之行有可能跟萧冥的人马碰上,她更加刻苦用功,几天下来,身形更稳,拳脚功夫也是大有长进。
周卓然那边按她要求,正在寻找天京城最高明的妙手空空儿,估计这一两日就有回信,她已经计划好了,一旦这梁上君子到位,就先把那玉镯偷出来还给李一舟,完事后再做打算。
杨峥那里也在积极准备,将天京附近的影士全都召集回来,马匹粮草等等装备都已备齐,只待一声令下,即可开赴出行。
而这日开始,雷牧歌交给她一把特制的木剑,开始学习剑术。
雷牧歌是大将军雷陆独子,系出名门,文武双全,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只是他天生神力,嫌长剑太过轻盈,却以一柄精钢打造的七尺佩刀作为上阵兵器。
“剑的击法,有劈、刺、点、撩、截、抹、穿、挑、提、绞、扫等等,步法则有弓步,虚步,丁步,歇步,仆步,插步,坐盘,跃步,跟步,跳步等等……”他从兵器架上抄起一柄长剑,一步一挪,一招一式演习给她看,“你现在用的是木剑,先熟悉了这些动作要领,以后用瑯琊神剑就会觉得毫不费力,自然流畅。”
秦惊羽手持木剑,跟着比划动作,她记东西很快,几乎是过目不忘,但是运用到实际就差了许多,学得极慢,大半日时间,才将他所授勉力掌握。
看着他潇洒的身姿,利落的剑招,心里很是郁闷,也暗下决心,不把剑术练好,她就不姓秦!
练武闲暇,雷牧歌坐在一旁,笑意吟吟递了水壶过来。
“听说你把一舟的玉镯抢去送人了?还是定情信物?”
“不是抢,是借啊,过些日子我就还给他。”秦惊羽接过来,答得满不在乎。
雷牧歌摸着下巴笑道:“送出去的东西还能要回来?”
秦惊羽举起水壶灌一大口水下去,抹着唇边的水珠道:“要回来只怕有些难,过几日我找人偷回来。”说到偷,这最佳人选自然是程十三,可惜他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音讯,唉,这玉面狐狸,难道就这样短命?
雷牧歌笑笑说道:“暂时别告诉一舟,等玉镯拿回来给他个惊喜。”话是如此,心里实际想的却是,最好惊喜还没到,那小子就已经怄得自动放弃了。
秦惊羽不知他这复杂心思,点头道:“其实他也不亏的,他接了人家东阳公主的金钗也没还啊,我看那金钗的成色,比他的玉镯值钱多了。”
雷牧歌张了张嘴,笑意加深:“原来还有这么一出……甚好,甚好。”既然如此,也没啥说的,李一舟,他就自求多福吧。
见她捶打着肩膀,不由问道:“怎么了?”
秦惊羽皱眉答道:“肩有些酸。”
雷牧歌二话不说,挽起衣袖帮她揉按起来,也许是力道稍微大了些,惹得她低叫:“轻点,以往你手脚没这样重的……”
一句过后,两人都怔了下,秦惊羽看着他微微泛青的脸,直觉去揉额头:“我又记错了是不是,你以前没给我按摩过?”这个精神恍惚神经错乱的毛病,真是丢人,什么时候才能根治啊?
“按过,当然给你按过。”雷牧歌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变幻莫测,终是缓了缓,放柔了动作,“有段时日没按了,有些把握不好力道,我轻些,这样行不?”
秦惊羽轻嗯一声闭上眼,享受着他的服务,忽觉唇上一暖,却是他凑上前来,温柔亲吻。
“雷牧歌别闹,我脸上全是汗!”
“叫我牧歌。”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味,手臂紧紧搂住她,唇瓣也是火热得不可思议,炽热阳刚的男子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呃,牧歌……”秦惊羽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躁动得不行,貌似她乖乖用功,也没惹他啊!
“羽儿……”惴惴不安之际,听得他低喘着,含糊喃道,“都过去了……别想了……以后我会对你好……我发誓好好对你……”
“嗯。”这样深情无悔的告白,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她不再抗拒,而是回抱住他结实的腰身,小手收紧,承受这一记激|情绵长的吻。
片刻之后,雷牧歌这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眼眸晶亮,唇边勾起一抹满意的笑:“以后叫我牧歌,要记住了,若是再叫错,叫错一次我就亲你一次!”
“记住了。”秦惊羽撇下嘴,可以忽视他脸上那抹明亮自信的笑容,想到今后要被他管这管那,实在是心有戚戚。
休息一阵,眼见天色不早,两人收拾好兵器物事,整理好着装,出门往明华宫的方向走。
没走几步,就见大将军雷陆迎面而来,着一身深蓝朝服,面目威严,神情肃穆。
“见过太子殿下。”
“大将军不必多礼。”哪里敢让他给自己跪拜,秦惊羽赶紧上前相扶,微一侧头,瞥见雷牧歌站在身旁,笑得意味深长。
他是她名义上的师傅,又是父皇母妃内定的女婿人选,让他父亲给自己行礼,虽说君臣有别,却真是不敢当!
雷陆起身,看看不住交换眼色的两人,直觉是在眉来眼去,不由得蹙紧了浓眉,轻咳两声道:“牧歌,陛下下旨,由你带军重返西北边境,两日后出发,你这就随我去准备吧。”
雷牧歌闻言一愣,低道:“这么快就要走?”下意识看看身边之人,剑眉轩起,两人感情才有点起色就又要分开,怎么也舍不得。
秦惊羽倒是喜笑颜开,暗自推他:“既然如此,你就快随雷大将军去吧,我自己回寝宫便是。“
原来就是送回寝宫,这几步路,都如此不舍?
雷陆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声音微沉:“军情紧急,容不得半点耽误,你自己掂量。“说罢也不理他,朝秦惊羽揖了一礼,匆匆退下。
秦惊羽看着那远去的僵直背影,嘻嘻笑道:“看来你爹不太喜欢我。“
雷牧歌在她额头上轻弹一下,苦笑道:“还不都是你这身份惹的事,你可知道,外面传我俩断袖的言论传得厉害,我在家里扛得好辛苦,你说,怎么抚慰我?“
秦惊羽挑眉:“你要什么样的抚慰?“
雷牧歌想了想道:“我觉得以身相许还不错,你看我们是不是提前洞个房……”
话没说完,就见她横眉怒对,一番拳打脚踢:“洞你个头!”
“哎哟,徒弟打老师,没天理啊!”雷牧歌呵呵笑着,躲闪着跑远,并不忘叮嘱一句:“乖乖回寝宫去,别到处乱跑,知道不?”
“知道了,雷婆婆。”
秦惊羽收手回来,轻笑着往回走,静下心想想,有这样一个大帅哥当老公倒也不错,相处起来虽然波澜不惊,但也自在喜乐。
一路避着顶上灼热的日光,专挑阴暗处走,路过未央宫的时候,不自觉往里一瞅,却不想竟瞅见父皇秦毅与那东阳王爷轩辕祁面带笑容并肩走出。
这轩辕祁自从要回了那王爷印章,心情大好,天天来宫里报到,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诡异,想着自己私下取走藏宝图,又坑蒙拐骗了人家亲侄女,秦惊羽微微心虚,趁未打照面,赶紧脚下开溜。
她衣角一闪,秦毅就已瞥见,含笑没有作声,倒是轩辕祁脱口唤道:“殿下慢走!”
被他这么一喊,秦惊羽只得转头回来,故作惊讶,上前行礼:“儿臣叩见父皇。”又朝轩辕祁抱拳道,“王爷有礼。”
轩辕祁还了礼,捋着短须笑道:“再过一阵,殿下怕是要对我改口了。”
秦惊羽心跳了下,见秦毅不动声色,于是陪笑道:“王爷这话说得……”
秦毅轻哼一声道:“羽儿来得正好,替朕送送王爷。”
“是,父皇。”
秦惊羽答应着,当下行礼告退,带着轩辕祁去往宫门,内侍总管高豫紧跟其后。
待走出一截路程,轩辕祁忽然嘿嘿一笑,凑近低道:“我上回给殿下提示,殿下可怎么感谢我?”
秦惊羽眨眨眼:“啥提示?”
“那个瑞安客栈,天字一号房啊,殿下被告诉我你没去……”
见他一脸j笑,秦惊羽也懒得隐瞒,承认下来:“去倒是去了,不过也就只坐了一会,没做什么。”
轩辕祁笑弯了眼,大有你这话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思,笑过之后,忽又叹道:“殿下有所不知,我本来是想带我那皇侄女进宫来见见陛下,谁知她姑娘家脸皮薄,昨夜竟然悄悄回去了,只留个口讯让我转告殿下。”
秦惊羽瞪着他:“走了?”
轩辕祁只当她是舍不得佳人,点头道:“是啊,房间都退掉了。”
那羞羞答答的小女子,是赶着投胎么,跑得跟兔子一样快,真是要命!
秦惊羽懊恼得想撞墙,这丫头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这样走了,她还想好好问问那地图上写着的所谓旧宅呢,还有李一舟的玉镯偷不回来,那小气的家伙铁定跟她翻脸!
一时意兴阑珊,懒懒问道:“什么口讯?”
轩辕祁低声笑道:“清薇丫头说她在丹陵等着殿下,等殿下忙完琐事得空,或可前往一聚。”末了又补充一句,“还有,殿下心仪之物,届时她自会双手奉上。”
心仪之物?鸾凤玉钥?
也是,眼下去西烈要紧,她也顾不上这笔宝藏,就当是存在东阳了,等大事了结,自然会去寻幽探秘。
秦惊羽想得心花怒放,打着哈哈道:“多谢王爷传讯。”
“你我不必客气,今后我这厢还仗殿下多加关照。”轩辕祁肚子里的如意算盘也是打得精,两国联盟之事已成定局,这大夏太子看来是个好相与的主,跟自己又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轩辕清薇嫁谁不是嫁,当然是嫁给他最好,自己这半个媒人,到时候也能在里面增些好处。
两人心照不宣走到宫门处,马车已到,秦惊羽送他上车,依依作别,等马车一走,立时换上一副肃然面孔,朝高豫道:“走,回未央宫。”
秦毅正在殿内查阅朝录,见她进来也不诧异,只道:“可是为轩辕公主之事而来?你这孩子,也实在胡闹,还真把自己当小子啊?!”
秦惊羽在丹陛下方止步,摇头笑道:“非也,儿臣是另外有事禀报。”
秦毅讶然道:“何事?”
秦惊羽不慌不忙答道:“听说雷牧歌即将开赴西北边境,儿臣恳请父皇,赏个随行监军给儿臣当当。”
哈哈,雷婆婆啊雷婆婆,此去西北,她是跟定他了。
王者归来 第十四章 小试锋芒
时至夏末,依旧是烈日当空,操练场上尘烟滚滚。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将西行。
年轻的士兵们赤膊坦胸,手持长枪,眼神坚定而专注,对着一只只直立着的稻草假人热火朝天厮杀,挥汗如雨,吼声震天。
另一侧,数列骑士正在训练奔马杀敌,但闻队长一声号令,骑士们一手握住钢刀,另一只手紧拽缰绳,手起刀落,奔驰间将左右两旁道上的假人尽数砍倒,全中要害。
“杀!杀!杀!”热血蓬勃,杀气腾腾,男人的阳刚之气在这一刻被挥洒到极致。
两骑从北而来,绕场一周查看训练状况,事毕策马伫立场边,满意看着场上将士的表现。
“觉得如何?”雷牧歌微笑发问。
“乖乖,这就是你最近忙里偷闲训练的兵?”李一舟面露神往,由衷道,“太了不起了!说实话,别的我都没觉得啥,论起这训练士兵,普天之下没人能和你爷俩抗衡!”
不同于羽林郎和禁卫军的皇家血统,冷静肃然,这样的演练,这样的热度,这样的气势,只有雷氏父子手下的雷家军才会拥有。
大夏泱泱大国,物产丰饶,历史上一直都是重文轻武,经济发展虽然迅速,但在军事上一向软弱可欺,好在有神剑佑护,方能得保太平,又幸而在百年前出过一位叱咤风云的雷姓武将,这位雷氏先祖提倡武力强国,带兵征服了不少周边部落,使得大夏领土大大扩张,再加上几十年后与南越一战取得胜利,逐渐称为赤天大陆第一强国。
雷家世代忠良,历来都是天字的左膀右臂,虽战功赫赫,却从不居功自傲,因而深受天字器重,这强化重视军队建设的传统也是一代代延续下来,并发扬光大。
李一舟知晓这段历史,如今再亲临现场切身体会,更是连连感叹。
雷牧歌意气风发,笑呵呵道:“能从你嘴里道出赞扬的话来,可真不容易!”看他一眼,不动声色,“最近还在跟殿下怄气?”
李一舟眸光闪了几闪:“没有的事,我只是这阵比较忙。”心里却在思量,那玉镯的事他早就消了气,也明白她不会无缘无故讨好那位东阳公主,一定是暗藏玄机,要不是这位顶头上司事务安排得紧,他早就上门找她去了。
不过,天子已经下旨两日后率兵出征,他们身为军中正副将领,都是逃不过离京的使命,一念及此,两人相互望望,都不自觉露出一丝烦闷之色。
“后天就要走了。”
“是啊,要走了……”
雷牧歌微微叹气,她身边虽然有那么多侍卫,但却缺乏一个强有力的高手,实在是件让人头疼的事,说到底,除了他二人,谁都信不过。
正在沉思,忽闻树林那边一阵马蚤动,声响越来越大,竟比这边场上的动静还大。
“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我去问问。”
李一舟掉转马头过去,没一会就带了一名军士长回来,那军士长抱拳禀道:“回将军,是那些备选士兵正在训练。”
两月前雷牧歌计划要往军营补充三千人,消息甫一传出,天京城里城外炸开了锅,谁都知道雷家军治军严格,纪律严明,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一旦有机会成为其中一员,那可是天大的荣耀,前途似锦,于是乎不管士族寒门子弟皆来报名入伍,名额三千,报名一万,经过初步筛选淘汰了一批,还剩下五千人,其中一半直接过了关,另外一半则是成了备选,劈开一块场地单独训练,只待出发前再从中最后敲定人选。
“是他们?”雷牧歌有丝诧异,这些备选士兵自划分之日就规规矩矩,生怕出一点纰漏,早早被淘汰出局,今日竟有这样大的声势,着实令人费解。
那军士长瞅了下他的脸色,低声道:“将军息怒……”
雷牧歌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好笑道:“你倒说说,这好端端的,我息什么怒?”
军士长小心翼翼道:“将军有所不知,这些备选士兵一直觉得自己条件差,级别低人一等,训练了一个来月都是成效低微,与那边正式士兵相去甚远。”
雷牧歌点点头:“这个我也知道,顺其自然就好。”已经入选的士兵有两千五百人,离他最初的目标人数也差不太多,前段时日忙宫里的事,训练时间太短,剩余的能选就选,实在选不出也不强求。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军士长抹了把冷汗,吞吞吐吐道,“一月前,有人给属下出了个计策,叫做分组末位淘汰制,实行一人不努力小组被连坐的规定,还每人配了对绑腿的沙袋,那沙袋一只足有五斤重,白天常规训练,晚上则是开小灶,晚睡早起,什么负重爬山,什么紧急集合,花样多得不行……以上统称为魔鬼训练。”
李一舟听得咋舌,雷牧歌也是剑眉轩起:“竟有这事?你为何隐瞒不报?”
军士长惭愧道:“属下该死,属下当时受了鼓动,只想到死马当作活马医,也没太在意,至于隐瞒不报,属下答应了人,不敢上报……”
“哦?”雷牧歌挑眉,能让他的雷家军俯首听命之人,这朝堂上下没几个,不是他爹,就是……想到这里,不由问道,“这个魔鬼训练效果如何?”
军士长脸上顿时光亮起来:“效果好得不得了,昨日一撤了沙袋,个个都说身轻如燕,跑跳腾越十分利落,还有啊,因为那个连坐制,每个人除了自己加强训练,还盯着别人训练,生怕有一人掉队累及本组,这样一来真是事半功倍,属下敢说,以往是以往,说到现在啊,这备选士兵不会比入选士兵差多少……”
听着这素日并不多话的属下滔滔不绝说个不停,雷牧歌皱眉,思索着那神秘人物的身份动机,脑海里不觉浮现出一张面孔,一拍马臀,策马朝树林后方驰去。
李一舟愣了下,立时反应过来:“雷,等等我,一起去看看!”
树林后是一块稍小的场地,烈日下齐刷刷站满了人,个个晒得又黑又瘦,却红光满面,精神抖擞,不住高呼加油,再往里看去,那场子中央空出的位置又有两队人马,人数各有二十,分持粗壮绳索的一端,绳索正中绑着条红布,红布上还竖着面彩色小旗作为标志物,地上则是用木炭画了一跳粗黑的直线,两队人马都在拼命往己方拉扯绳索,相互牵制,或僵持不动,围观者震鼓叫噪,为之鼓劲,吼声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雷牧歌下了马,疑惑看着场内:“这是什么?牵钩训练?”
李一舟在他身边站定,也是一脸惊异:“看起来也不太像,似是而非。”
军士长小心上前,像背书般禀道:“这是训练过后娱乐身心的一项游戏,叫做拔河比赛,以越过河界为输。”
话声刚落,场中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原来是其中一队将彩旗拉过河界,获得了胜利。
“红队得胜,每人奖上好布鞋一双,毛巾一张,等下到军士长处领取;蓝队不必气馁,下场比赛看你们打翻身仗!”一道尖细嗓音在人群中响起。
雷牧歌循声望去,那站在人群前方颁奖的青衣少年,不正是汝儿?!
汝儿说完,眼光不自觉往不远处瞟了下,蓦然退后,正待找空当离开,不想肩膀被人从后方一拽,给硬生生拉了回来。
“大胆——”声调拖长,他转过头来,对上来人的剑眉星目,一下子失了气焰,嚅嗫唤道,“雷,雷将军……”
看着他心虚的模样,雷牧歌又好气又好笑:“就你一个人,你家主子呢?”
“主子没来,就我一个人。”
“是么?”顺着他眼光瞟去的方向,雷牧歌往不远处山坡一望,见得那树荫下熟悉的身影,不由笑道,“她倒是很会享受呢。”
说话间,脚下不停,施展轻身功夫朝山坡掠去,李一舟只落后他一个身位,步步紧跟。
秦惊羽在山坡上远远见得他们两人过来,也不惊讶,坐在原处捏柄蒲叶扇着风,倒是她身后的杨峥过来给两人行礼。
“好啦,都是熟人,别这样客气。”秦惊羽指着地上的水壶道,“这太阳真毒,你们要喝水不?”
雷牧歌当仁不让捞起水壶,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喝过又顺手递给李一舟,方道:“看来是我给你布置的课业太轻松了,居然还有空闲来这里捣乱。”
“我可不是捣乱,”秦惊羽一本正经纠正他,“这叫做期望效应。”
“期望效应?”雷牧歌与李一舟对视一眼,皆是摇头,确定彼此从未听说过这一说法。
“是的,我只是告诉他们和他们的军士长,他们属于大器晚成的那一类人,所以才会暂时落后,只要他们足够努力,很快就能崭露头角,后来居上。”
期望效应,也称作皮格马利翁效应,皮格马利翁是古代塞浦路斯的一位善于雕刻的国王,由于他把全部热情和希望放在自己雕刻的少女雕像身上,后来竟使这座雕像活了起来。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俗语“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
至于那个魔鬼训练,则是她从在现代时看过的电影《冲出亚马逊》中得出的灵感,把体能提升与拓展项目糅合在一起,原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其功效结果竟是出奇的好。
由此看来,她以前真没花心思在本门管理上,若是肯动点脑袋,好好整治,暗夜门也不会被人趁虚而入,进而像现在这般四分五裂,渐渐沉寂。
秦惊羽想得暗叹一口气,低声吩咐杨峥将这些研究成果记录在案,逐步改善,今后形成一套系统化的理论,在门下甚至是全军推广实施。
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她肩上的担子,还真不轻。
……
到最后选拔之日,果然如秦惊羽所想,那两千五百名备选士兵绝大多数都是进步神速,成绩斐然,雷牧歌既是意外又是欢喜,有心增加编制将所有人都编入战队,没想到却被她抢先一步禀告天子,只在备选士兵中选出五百人补充进去,其余人等留在京师待命备用。
这出征之事定得紧急,雷府的送别宴只吃了一拨,平日相熟的王公大臣还没都轮上一遍,就已经到了启程动身的时日。
卯时三刻,三千精兵浩浩荡荡出发,全城百姓夹道欢送。相距不过半里,又有两千军士围合着一辆双马四轮轻车行在后方,两支队伍出了天京城门,从官道奔西而去。
翻过落月山口,再往西走就是芷水,过了河便是离了天京境内。
队伍逶迤而行,先锋官在前,粮草辎重在中,主帅副帅押后,行了一阵,两人放慢了速度,悄声低语,任由人马从身旁奔驰而过。
“今日怎么没见殿下来送行?”发问的人是李一舟,这话他也是憋了好久,还是没忍住。
“我怎么知道!”雷牧歌的语气也不太好,原想着这最后两日,她不说更自己多亲近,至少也应该是一起吃个饭说说话之类,没想到自己忙,她也忙,两人硬是碰不上面,日子就这么一晃而过。
李一舟朝后方队伍看了一眼,又道:“怎么又冒出个劳什子监军?”
“不清楚,我跟你一样,也是今日一早才听到颁布圣旨。”雷牧歌答道。
那宣旨的老太监念得太快,连那监军的姓名都没听清楚,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更令人气愤的是,那选拔剩下的两千人却被这监军大人给挪到了他自己的随行人手当中,看着就觉得心头憋闷得慌。倒是奇怪了,那位费心费神培养人才的殿下,对此竟然风平浪静,无动于衷?
李一舟嘻嘻笑道:“莫不是陛下觉得你雷家功高震主,心生忌惮,所以派出这么个人来,名为监军,实为监你?”
雷牧歌正要斥他,就听得背后三丈之外马车中传来一阵悦耳轻笑,有人探出头来。
“我说李副将,胆子不小啊,竟然在背后搬弄是非,说我父皇的坏话?”
王者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