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笨丫头第26部分阅读
朕的笨丫头 作者:yuwangw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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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有些残酷。
天色擦黑,大宅内的灯笼已然亮了起来,浅离那边却还是静悄悄没有动静。
她甚至连蜡烛都吹灭了,一个人静悄悄的躲在房间内,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沙迦有些担心,唤来丫鬟,让她以送茶点的名义进去瞧瞧。
不一会,完成了任务的丫鬟回来报告,‘小姐’没睡,她在房间内看月亮呢。
抬头望天,快十五了,月亮越来越圆,又大又亮,银盘似的挂在窗子的正对面。
浅离是在看它吗?
心情似乎是不错呢。
亏了他还担心小东西想不开可能会做傻事,一整天像根柱子似的杵在这儿不敢远离。
胸口的不是滋味,又是全新的体验,在沙迦三十几年的生命之中,竟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如此。
看样子浅离今天是不准备来求和了。
好好反省(九)
沙迦郁闷的再盯了一会,慢吞吞的转身往回走,今晚还得找个地方去睡,唉,怎一个惨字了得。
她三餐准时,他却粒米未进。
她闲情逸致的看月亮,他无精打采的踏着夜色离去。
谁是谁的主宰,谁又是谁的倚靠。
许多事,其实本就不是想象之中的那个模样。
翌日,沙迦起了个大早,或许该说,是整晚无眠。
长时间规律的生活并没有让他的失眠症好转许多,浅离不在身边的时候,他就算是喝掉了一整坛的烈酒,到最后还是瞪着眼,望月直到天色擦亮。
已经晾了浅离一天一夜,小东西再大的醋火也该消了。
沙迦想到此,精神抖擞的爬起来,沐浴更衣,对镜装扮一番,利用华服掩掉了憔悴,虽然两只黑眼圈挡不住,可至少看不出为情困窘的表情。
他可以为了浅离彻夜辗转难眠,可绝对不能在浅离面前跌了份露了怯,这是一个男人,一位帝王的尊严,沙迦看的很重要。
如此这般,又等到了傍晚掌灯,亲眼瞧着丫鬟把晚饭端出来,浅离还是没有伤心欲绝,茶饭不思的表现。
沙迦托着下巴,很认真的思考,会不会是小东西偷偷的把饭菜倒掉,故意做出这种假象来气他呢。
于是又把伺候的丫鬟叫来,仔细盘问。
结果依旧是让北皇很困扰,浅离是自己吃的,大口大口的往嘴巴里塞,还赞赏厨房的大师傅手艺好,甚至叮嘱那丫鬟,明天把某样菜式再多装些过来,她有点不够吃。
沙迦止住了冲进房的欲望,他还在坚持原来的想法,浅离若是不主动认错,他绝对不会去哄她。
好好反省(十)
到了第十天的时候,北皇依旧英俊挺拔,只是眉眼间全是暴虐之气,神色憔悴之极。
他是叫浅离好好反省,可到了最后,想给她个教训的念头已然全都没了。
究竟是谁在反省啊??他无语问天。
可惜没人能回答他。
。。。。。。。。。
极力压抑,沙迦仍旧没法忽视想要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冷战的念头。
他受够了寝食不安、夜不能寐的生活。
浅离肚子里还怀着宝宝,长期心情压抑下去,对孩子肯定不好。
那小东西也是个倔强性子,有委屈难过宁可自己憋着,也绝不会主动来找他诉苦,在宫里的时候,他不就已经知道了吗?
算了,就当是一切为了孩子吧。
沙迦给自己找到了最完美恰当的借口。
有了台阶下,找上门去求和的行为就好像不那么丢面子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志在天下,跟个比他小了那么多的小东西较个什么劲呢。
真是吃饱了撑的。
先回房好好拾掇了一番,还找了些珍珠粉来掩饰眼眶周围的青黑,待沙迦觉得看上去又恢复了精神抖擞,这才兴冲冲的往浅离的房间里走。
一路上还暗暗下了决心,就把浅离当成是闹脾气的女儿看待,轻言细语的好好哄几句,然后再陪她饱食一顿,甚至可以像从前一般共浴,来个鸳鸯戏水。
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合,没啥大不了的。
不就是吃醋嘛。
要是心里没有他,不在乎他,怎么会散发出酸的呛死人的味道,他该觉得高兴才是。
朕不缺你一个(一)
轻轻的推开门,房间内飘散而出的全是浅离的味道,那股淡淡的药香,是天下最最好闻的气味,每走进一步,就浓郁了一分,让人忍不住心情更加愉悦起来。
一转眼,已经有十日没有见到浅离,明明离得那么近,可就因为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无法拥抱。
他脚步放得很轻,想看看浅离躲在房间内在干什么,是否偶尔也会黯然神伤,魂不守舍的假装坚强。
可惜,迎接他的却是浅离奋笔疾书的背影,她似乎很忙,连头发都顾不得疏离整齐,随随便便的编了两条麻花辫子垂在脑后,嘴里念念有词,好像是一些草药的名字。
他在房间外,为了修复两人的关系而纠结。
而浅离却完全沉浸在学习的快乐当中,把沙迦和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足不出户的十日,让她看起来脸色非常的粉嫩,之前车马劳顿,外加怀孕初期的不适而消失的丰盈仿佛又回到了身上。
他喜欢看浅离生气勃勃的样子。
可现在,还是有一丝不是滋味。
她怎么可以真的无动于衷呢?
这双手臂,蠢蠢欲动,好想从身后环拥住她,只有如此,才能感受到一份真实,她在,一直都在,且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那千疮百孔的自尊心,还保留了最后的坚持,他轻轻咳嗽,等着浅离先一步发现他的存在。
或许,她会惊喜的扑过来,也顺便搭了个台阶,让沙迦能从容的走下。
浅离身子一僵。
缓慢的转过身,并不去看沙迦的眼,而谦卑的屈膝跪在他脚下,“奴婢参见皇上。”
朕不缺你一个(二)
沙迦的喉咙泛干,单手虚扶,“平身吧。”
道了一声谢,浅离垂着头默默站起,退到一侧,亭亭而立。
没有端茶倒水,没有软言温语,更别指望她能现一步上前,讨好认错。
小东西怎么就生了这么一副倔强脾气,之前在宫中的时候也没发现呀。
一夕之间,浅离就像是变了个人,冷冷淡淡,与沙迦之间保持着距离,那一道看不见的裂痕,将往日的温存彻底分开,她的决然,比沙迦还要彻底,下定了决心,仿佛再没什么东西能让她回头。
不哭了,也不闹了,更不再畏缩怕死。
反正全都豁出去,就把一切交给沙迦决断,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如此一来,沙迦反而没了办法。
“凤昭仪,近日可好?”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沙迦脱口而出后,才发觉这话有多么生硬。
如果浅离心里还有他,一定会被刺伤吧,毕竟,他几乎没怎么正儿八经的称呼她为‘凤昭仪’。
沙迦自己都觉得不习惯,他喊惯了昵称,换成别的,心里分外不舒服。
“皇上,奴婢是勤政殿里的侍婢,不是凤昭仪。”她可是还记得当日沙迦的每句话,一字一句努力印在心里,从此以后,不再犯错。
“朕想怎么喊就怎么喊!”他那沉寂的火气又轻易的被挑了起来,不自觉的声音抬高许多。
浅离浑然不在意的耸耸肩膀,“随您吧。”
沉默,令人压抑心碎的沉默。
就因为几个女人的存在,他和浅离之间就决裂到如此地步,连话都说不得了。
朕不缺你一个(三)
“这几日,你可有反省出什么结果?”北皇毕竟经历过了无数大场面,心里边想的是一回事,表现出来的却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他比往日更加威严,没有笑容的脸上凝聚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冷漠表情。
浅离无意识的玩弄手指,心里苦笑不止。
结果?还能有什么结果。
沙迦不在,更让她确定了心意而已。
不甘于和数不清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不愿再在深宫内过身不由己的生活,这一生,注定就是劳碌命,没法心安理得的倚靠别人过活。
她和沙迦本就不是一路人啊,强扭着生活在一起,迟早有天,她会彻底的激怒他,把彼此之间最后的情意都葬送殆尽。
这一生没有人比沙迦待她更好,浅离还是希望将这份记忆永远的延续下去,往后每当想起他来,心里面涌起的都是浓浓的感恩,而不是现在这样,因为醋妒,将一切美好侵蚀的面目全非。
“皇上,奴婢不是鲁国的公主,更没有入宫当娘娘的福气,既然从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不如。。。”皮肤表面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是沙迦凌厉的眼神笼罩在了她的身上,可以想象,此时他正在用怎样的凶狠严苛的眼神锁紧了她。说不怕,是假话,浅离这会几乎要不可自抑的微微颤抖起来,“请您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了奴婢一马,反正。。。反正您有那么多女人,也不在乎少奴婢一个。”
“浅离!!!”随着沙迦的咆哮,他激动的猛拍了一下桌子,茶碗翻倒茶水倾,瞬时桌面一片狼籍。“不要仪仗朕的宠爱就为所欲为,你当懂得自己的身份。”
朕不缺你一个(四)
唇畔苦笑更深,浅离顾不得惊惧,缓缓的抬起头,让沙迦看到她眼中的坚持,“奴婢就是太知道自己粗鄙的身份不配伴驾在您的身旁,在酿下滔天巨祸之前,先一步请辞,皇上,这不是为所欲为,是有了自知之明而已。”
她和宫中的娘娘,还有沙迦身边的女人不一样。
她太容易认真、沉迷,一个从小都不懂得什么是温情的孩子,一旦从某个地方获得了她一直想要却从不曾拥有的情感慰藉,立即就忘乎所以的想要奢求更多。
至始至终,沙迦没有错。
一位帝王,就该去过众星拱月的生活,被无数女子包围,然后从其中选择一个或者数个看得上眼的,特别宠爱,等厌了烦了,就毫不犹豫的换掉,反正备选的女人有很多,姿色才情,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也不愁寻不着替代品。
难倒就是她的错吗?不,一个女人想要独占心爱的男人,这本身就是非常正常的想法,没事就考虑着怎么把爱人推给别的女人,才是病态而又奇怪的行为。
既然两个人都没有错,只能说明他们本就是错误的结合,不该相遇,不该产生感情,更不该突破底线,成为最最亲密的人。
在一切还有的挽回之前,戛然止步,当属明智。
沙迦心痛了,会有无数的人心疼着急,更会有环肥燕瘦的绝色美女来抚平他的难过。
浅离心痛了,就只能一个人默默的忍受,夜深人静的时候,撩开衣襟,悄悄舔一舔胸口处的伤口,血淋淋的心脏早就碎成了一片片,不知何日,方能痊愈。
朕不缺你一个(五)
她孤寂绝望的表情,深深的刺伤了沙迦。
他究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弥天大错,竟然让她将轻易的将分开说出口。
十日之前与十日之后没有分别,她还是这样,将那一点点的小事看的仿佛天都要塌了下来。
宫中有那么多女人,她不是早就知道吗?
在皇宫时无所谓他去了谁的身边,出了宫,就为了几个根本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要和他决裂,沙迦想不通。
“请辞,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那么僵硬,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冷冷的瞪着她,要浅离把话说清楚。
“放我离开吧,皇上,就当您从来都不认得我,去过真正属于您的生活。”浅离平静无波的诉说着,双手下意识的掩住小腹,这里边,还有一条生命在生长。
“可笑,一个身怀皇族血脉的女人,居然妄想着要离开。”沙迦捏住她的下巴,强迫性的抬高,靠近,“浅离,你想把朕的孩子带到哪里去?”
孩子孩子,果然,他最在乎的还是孩子。
浅离鼻端酸涩,说不出的难受,“如果皇上不希望浅离拥有您的血脉,请赐奴婢一碗药吧。”
“你!!!你敢动朕的孩子,朕绝对叫你生不如死,凤昭仪,你不要逼朕。”彻底被激怒的沙迦,就是一头暴躁的雄狮,他已然完全忘记了一切,任由狂怒流窜。
浅离的脸颊那么疼那么疼,沙迦铁钩一样的手指深深的嵌入皮肤下,几乎要捏碎了她的下颌。
“浅离也不想伤害孩子,如果可能,还是希望能平安的将他生下来。”这小小的生命,她比沙迦更为期待。
朕不缺你一个(六)
毕竟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啊。
她怎么会舍得。
在与沙迦冷战的这十日内,她心情再低落,也每日三餐准时,就是不想伤到了孩子。
天知道,她说出那番不要孩子的话,被刺伤的最痛的人就是她自己。
幸好,沙迦更在乎这个孩子,即使在狂怒之下,他也没有一口答应,任由她自生自灭。
“你究竟要朕怎样做,才肯不再继续闹下去。”他完全是用一种无理取闹的眼神看待了浅离今日的变化,是他之前太娇宠于她,所以让这小东西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觊觎更多吗?
她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更高的地位?更显赫的权势?他给,他都给!
只要她能说得出,他就一定满足于她。
然后,也是他彻底对她失望之时,一个居心叵测的用这种方式要挟他的女人,不配再被他放在心里,小心翼翼的呵护。
浅离恭恭敬敬的回道,“皇上对浅离已经足够好,您不需要再做任何事,奴婢是自己过不了心魔关隘,与您并无多大干系。现在,奴婢就只想离开,去过另一种安逸平静的生活,如果您舍不得这个孩子,奴婢会等生产完毕之后再走。”
孩子跟着她未必是好事,沙迦能给予他的,比她多了不知多少。
她自己选择的路,是对爱情的忠诚,但是她绝不会拿孩子的将来去赌气。
沙迦这么的爱孩子,将来一定会小心呵护,她也能彻底放心了。
“好。。。好。。。好。。。”连说数个好字,沙迦重重坐在椅子上。
朕不缺你一个(七)
“好。。。好。。。好。。。”连说数个好字,沙迦重重坐在椅子上,“既然这是你的要求,朕索性再纵容你一次,这座宅子已然清空,现在就留给你一人使用,明年等你产下孩子,朕会派人来接,到时候,天地广大,你爱去哪里都行,朕也不缺你一个。”
浅离低垂着脸蛋,眼泪已然不可抑制的涌出来,“遵旨。”
当沙迦真的应允了她的要求时,为何还是觉得空落落的难受。
某种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西,正随着沙迦远去的脚步而飘离,比砍断肢体更清晰的痛楚,缓缓弥漫了全身,她抱住肩膀,转跪为坐,一瞬间茫然起来。
结束了吗?就这样结束了!
人生,还真是幻梦一场,半月前她还乐呵的仿佛每天都浸在蜜罐子里,半月后等待她的就是翻天覆地的巨变。
忽然有种冲动,拔腿追上去,狠狠的抱住沙迦,不要他离开。
她舍不得他呀。
那层无动于衷的表情只不过是种自我保护的掩饰,不堪一击,一碰就碎。
幸好,沙迦震怒异常,不愿在她这儿久留,才让浅离坚持到了最后,没有崩溃。
浅离并不知道,北皇出门后,并没有立即离开。
他又来到那棵树下站定,鹰眸紧紧盯住门口,一动不动。
他在等着浅离追出来,至少要给她保留这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她幡然悔悟,他。。。他还是会重新拥她入怀。
嘴上说是不缺她一个,可骗得了所有的人却瞒不过自己。
浅离是他生命中的奇迹,不可或缺,无人能取代,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让她远离自己。
朕不缺你一个(八)
可惜,房间内还是没有动静。
静悄悄,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清晰的听见一颗真心直直坠落的声音,也将身体残余的温度,一并带走。
日落西山时,沙迦下令队伍整装出发。
把墨染留下照顾浅离的身体,把白苏和几个信得过的侍卫留下保护浅离的安全,沙迦的身影消失在傍晚渐渐昏沉的夜色当中。
他走了,连句道别都没有,甚至没有回一下头。
蓝心悄悄的拉住浅离冰冷的小手,“喂,你要想哭就搂着我哭吧。”
浅离沉默的转过身,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的往卧房走。
“浅离,你要真是舍不得父皇,本公主现在就亲自去把他给你追回来。”蓝心看不得她这副要死不活的颓废模样,挥舞着小拳头,在浅离身后助威。
“谢谢你,蓝心,不必了。”回来了,又能如何呢?
她不干屈从于命运,而沙迦不可能为了她而舍弃天下美女于不顾。
他们之间的矛盾,还是无法消失,只是让流血的伤口更狰狞的受伤一次而已。
墨染扯住蓝心的胳膊,不让她追上去打搅,“让她安静的一个人呆着吧,浅离没事,她能熬过去的。”
“可是,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这样子难过伤心,没有关系吗?”父皇一走,浅离的脸色就灰蒙蒙的难看,所有的活力也都随着皇驾的远去而消失,尽管她极力的压抑情绪,还是瞒不过任何人。
“浅离很在乎这个孩子,她自己就是最好的医者,没关系的,她很有分寸。”墨染轻轻的摸了摸蓝心的头发,饱含深意道,“凤凰涅槃重生后才会一飞冲天,浅离需要的时间。”
朕不缺你一个(九)
沙迦亦是如此。
有时候,时间和距离是最好的一剂良药,它能帮助人认清本心。
感情的事,是两个人之间共同的抉择,蓝心帮不上忙,墨染也帮不上,能做决定的就只有自己。
外人即使再着急,也只能站在原位,在适当的时候,出手相助,除此之外,能帮得上的忙,十分有限,甚至还有可能因为干涉的太多,而起到相反的效果。
无端端的,墨染就是对北皇有信心。
那个比老狐狸还精明的男人,只是一时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无法思考而已。
他用了几年的时间才等到了浅离的长大,还让她怀上了自己的骨肉,会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了吗?
墨染还真是有点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呢。
。。。。。。。。。。
一月一月的过去,夏去秋来,浅离的肚子也越来越大。
她换上了飘逸的纱衣,将长发挽成了一个最简单的髻,不施脂粉,不戴朱钗,素净的就像是一片未经渲染的白雪,没有任何足迹留下来。
沙迦走了,日子还得照常过,一日三餐,再多加两顿辅食,还是没能把她养的肥肥胖胖。
除了小腹上的一颗圆球状的大肚子之外,浅离的小脸尖尖,往日淡淡的婴儿肥早就消失无踪,吃的多,身上却不长肉,蓝心还常常取笑她说,所有的东西都被肚子里的孩子给分光光了,她这个孩子的娘倒是可怜兮兮的像是吃不饱的灾民。
浅离倒是不介意,胖瘦无所谓,只要孩子健康就好。
每每感受到孩子的波动,她总会不自觉的向南眺望,在那片天空的尽头,是沙迦居住的地方,离她很远很远,怎样都无法到达。
朕不缺你一个(十)
宫里每个月都会有信差前来,送些珍贵的补品,或者传达一些指示给墨染。偶尔,她也会瞧见墨染和蓝心写一些回信让信差捎回去,不知内容为何,却从没有那份好奇心,想起来去问一下。
有些事,不知道比较好。
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再有两个月,孩子就要生了。
到时,宫里会派人来把孩子接到沙迦的身边,而那时,也将是她彻底离开的时候。
一直很回避去想这件事,十月怀胎的辛苦,让她对腹中的小宝贝产生了一种难以舍弃的感觉,有朝一日,和孩子分离,她一定会很痛很痛,比沙迦离去时的难过,更甚许多。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这样走下去。
有了之前梨妃带走蓝心的疏忽,这一次,沙迦做的滴水不漏。
她的身边,有无数侍卫在守护,不让外人打扰到她,自然也不容许浅离妄图带着孩子逃离。
一切都已然是计划好了,没法再更改。
这天,墨染按照惯例,帮浅离检查完毕,轻笑着恭喜,“孩子很健康,胎位也正,不必担心。”
浅离笑着点点头,从身后抽出一本书,还给了墨染,“这本毒经我已经全看完了,还你。”
墨染知道浅离没事的时候一直都在阅读,却没想到连这个她也不避讳,似笑非笑道,“你也不怕孩子生出来,不会唤娘,先是攥着一把毒粉,丢来丢去。”
浅离被逗的咯咯笑,“要真是那样,我也放心啦,至少这小家伙回到皇宫,不会被谁欺负。”
瞧着她的云淡风轻,墨染忽然叹息,“你真的准备让皇上把孩子带走吗?”
认输了,行不?(一)
收敛了笑容,她没有立即回答。
良久,才挤出了一个很滑稽的表情,耸了耸肩膀,抱着肚子笑道,“这孩子回去不是皇子就是公主,比跟着我流浪可是强多啦。”
墨染并没有评判浅离的决定,他笑的很温和,双色的眸子里全是怜惜,“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即便是浅离一无所有,至少她还有个师傅,绝不会抛下她来不管。”
浅离瞬间就领会了他话中的含义,激动的拽住了御医的袖子,“你要正式收我做徒弟了吗?”
“你不是已经学会了毒学了吗?把我一身的本事都骗了去,怎么?想过河拆桥的不认师傅啦?”墨染好笑的摸摸她柔软的长发,间接回答。
蓝心端了给浅离准备好的吃食,从外边走进来,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兴奋的大叫,“认吧认吧,今晚就举行拜师的仪式,我来做见证。”
奇怪,别人拜师,她跟着高兴什么劲儿。
浅离转念一想,立即明白,嘟囔道,“等等,我还真得考虑考虑,喊墨染一声师傅是没问题啦,关键是将来要喊蓝心做师娘,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喊不出口。”
蓝心贼溜溜的挤眉弄眼,把还冒着热气的浓汤交到浅离手上,“有什么叫不出口的,多喊几次都习惯了,喂,将来我可是要喊你肚子里的小屁孩做弟弟或者妹妹耶,吃亏的人是我吧!”
“坚决不能给你这个找寻心理平衡的机会。”浅离不为所动,扭头和墨染商量,“反正名分也不重要,你在浅离的心里永远都是最最尊敬的师傅。”
认输了,行不?(二)
“随你吧。”墨染点头,他只想给浅离一个可以倚靠的借口而已,也并不是非常介意她是否正式拜入门下。
浅离立即得意洋洋的抬高脑袋,“好啦,你甭在那里做梦了,这辈子都别想我喊你做师娘。”
“切,小气。”蓝心把脸扭向另一边,悄悄的向墨染做了个得意的手势。
浅离很久都没这样开怀大笑过了,大概最近已经渐渐的从阴霾走出。
她最近也很少再紧盯着某一点出神,若有所思的模样,这都是很好的改变,不是吗?
离开了父皇,浅离照样可以生活的好好的,沙迦不管,那就让她这个做女儿的代为照顾。
蓝心绝不愿意见到浅离走上了梨妃的老路。
。。。。。。
天气转凉,宫中又有人来,由总管太监安福带队,把惯常贴身照顾浅离的四个宫娥四个太监都带了来,光是奶娘就准备了十个,可见远在千里之外的沙迦,心思全都拴在了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身上。
安福还是老样子,两鬓的头发丝儿又白了几根,精神抖擞的一路小跑到浅离跟前,顾不得打量一番,跪倒在地,“老奴参见娘娘,几月不见,您清瘦了许多。”
“你怎么来了?”浅离颇为意外,她知道这个老太监贴身伺候沙迦,一般不会轻易离开半步。
沙迦把他派了来,怕是想要他亲自监督着孩子的出生。
果然安排的是滴水不漏呦。
“老奴是给娘娘送过冬的衣服来啦,还把您使唤的顺溜的奴才都带了来,伺候娘娘衣食起居。”安福侧身,咏春和藏冬她们四个宫娥抹着眼泪就扑了进来,屋外,招金招银他们也红了眼眶。
认输了,行不?(三)
“你们都来了啊?”浅离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她并非草木,这些陪伴着她一路成长的宫人们,都是她的好朋友,有青梅竹马的情分。
要她冷下脸来,严词以对,浅离还真做不到。
“娘娘,您一出宫就是大半年,眼瞅着小皇子都要出世了,也不召唤奴才们来伺候,咱们在宫里日夜难安,总惦记着娘娘。”咏春轻声埋怨,和藏冬一起,合力把箱子里的水貂皮披风取出来,罩在浅离单薄的身子上,包个严严实实。
原本屋子里还能觉察到凉凉的冷气,披上这个,身子立刻暖融融,浅离的手心里甚至还攥满了汗。
“你们怎么知道是小皇子,没准是个女孩呢。”提起孩子,浅离脸上全是笑眯眯,柔软的不可思议。
“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总归都是皇家的骨血,皇上都会一样疼爱的。”安福莫名其妙的插了句话进来。
浅离听了,心里一震。
总觉得这老太监是在暗示些什么,可她却不愿细细的往下琢磨。
于是假装没听到一样,任由着停不住的宫娥们忙活,帮她利索的重新梳理了头发,又端汤倒水的让她吃吃喝喝,就连站起来走路,也会被人一左一右的搀扶起,生怕她会不小心滑到似地。
这些人呐,走到哪里就把宫里的那一套带到哪里。
浅离虽无奈,也只能由着她们,房间里热热闹闹,全是熟悉的人,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可是那个人的身影,就又忽然从记忆深处跳了出来,眉眼冷冽依旧,在模糊的幻觉之中静静的望着她。
认输了,行不?(四)
久违的泪意,席卷而至,天知道她要忍得多么辛苦,才没让那情绪决堤。
以为忘记了,以为淡然了,可那些都是在骗自己。
真的刻骨铭心的把沙迦装在心里过,想把他再从生命里拔掉,谈何容易。
只是强迫不去想他而已,不然这日子该怎样去过,明明知道,相见已然是无期。
“娘娘,你不舒服吗?”最先发现浅离面色不对的人是细心的咏春,主子冰冷冰冷的手指,就连水貂皮也捂不暖,“奴婢这就去请御医和接生婆过来。”
连接生婆都预备了,准备的还真是充分啊。
“咏春,你别慌,我自己就是医者,何须别人来诊治,有异常我会告诉你的。”对下人们的担忧,浅离心里还是很感激的,“今天坐了太久,觉得有些累,往常的时候,我觉得累了,就回房去休息了,今儿你们赶过来,耽误的时间比较长,也许是坐的久了,肚子里的宝宝在抗议呢。”
“娘娘,奴婢们又不是客人,不需要您在这儿招呼的,走走走,让咏春和藏冬扶着您回去歇会,以后啊,有什么吩咐,动动口就行了,现在您的身子沉,做什么都不方便,可得注意着些。”唠唠叨叨的咏春还是老样子,几个宫娥里边她年纪最长,平素里就是这些姐妹的主心骨,就连浅离也一并纳入了她关怀的范围内,无微不至。
如果以后,把孩子交给咏春来照顾,有了她这份细心,浅离也不必担心了。
世上无不散之筵席,她和孩子终究没那个缘分生活在一起,浅离对他的爱一分也不少,几乎每天都想着怎样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孩子的未来安排好。
认输了,行不?(五)
正想着怎样开口跟咏春交代,小宫娥却忽然问道,“娘娘,您不想问问皇上的近况吗?”
俏脸蓦然一沉,浅离的皮肤自然绷紧,浑身的‘暗刺’向外翻,语带防备道,“问他做什么?他又宠幸了哪宫的娘娘,还是又网络了几个美女入宫,又或是让多少女人同时怀了孕?皇上嘛,不就那样,他想不好,都很难呢。”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难想象,过去里万事不愁的昭仪娘娘居然也会露出这样复杂的表情。
说她心里不挂记着皇上,说她心里没有皇上,谁信呐。
借着整理床铺的空档,咏春避开了正面与之浅离对峙的场景,低低的声音就像是亲姐妹两个闲话家常一样,没有刻意的设计在里边,“皇上晚上没事的时候,就去未央宫过夜,您睡过的床单,用过的器物,都不准换掉,奴婢还曾经听见皇上自言自语的说,未央宫里有您的味道。”
浅离翻过身去,脸儿朝里躺着,咏春说着,她静静听着,可也仅只是听听而已,从头到尾,浅离都没有出言追问,仿佛睡着了一样。
“娘娘,奴婢能看的出您心里不痛快,也不知道出宫的这段时间,您和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有句话,私下里奴婢想劝劝您,小皇子就要出生了,您也不能老和皇上对峙下去,让一个孩子目睹亲生父母之间的冷漠和疏离是件很残忍的事,谁没受过委屈呢?发发脾气也就过去了,可别一气就是几年,既伤身,又伤人。”
浅离还是不搭茬,任凭咏春怎么说,就当没听见一样。
认输了,行不?(六)
她当然不可能真的睡着,对咏春的话也并非是无动于衷。
只不过不知该怎样去回答。
沙迦一整个孕期都没有再出现过,虽然京城与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