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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笨丫头第9部分阅读

      朕的笨丫头 作者:yuwangwen

    忍受下去。

    “即日起凤昭仪浅离,撤去一切身份,暂留在修心阁内,给墨染做个药童吧。”沙迦还记得,修习医术,一直是浅离的愿望,到了最后,他还是没法对这个让他安心的孩子下狠手。

    北皇,终究不是全然的绝情。

    没心没肺的浅离听完前半截既剥夺身份又不让出宫的话,小脸蛋拉了老长,可当沙迦说,要她留在修心阁里,给墨染做个药童时,又乐呵的忍不住笑意,连连叩头,“谢谢皇上,谢谢皇上。”

    纵观整个后宫,被夺了地位还高兴的大呼感谢,也只有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浅离。

    沙迦心口堵了一块巨石,上不去,下不来,只得恨恨道,“墨染,浅离在你这儿,最好别给朕出了半点差错。”

    他没有说如果怎样怎样,就会怎样怎样。

    威胁,北皇不屑为之。

    可是,他会记得今日所说的每一句话。

    若墨染聪明,就不要再来招惹他和蓝心,否则,那时候可再没有另外一个傻瓜浅离跳出来,为他求情讨饶。

    “微臣遵旨。”墨染的眼神锁紧在蓝心身上,无声道别。

    拜师墨染(五)

    连累浅离的生活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墨染颇为内疚。

    可当他看见原本穿着宫装锦服的凤昭仪,换上粗劣的药童服饰时,心里的难过更是压抑的他难以喘息。

    都怪他没有忍耐到最后,在宫中做出了放肆之事,才连累了昭仪娘娘至此。

    此生,他欠他良多。

    墨染已然决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会付出任何东西来弥补浅离的伤痛。

    于是他来到浅离身边,真诚的问,“娘娘,您希望墨染做什么,尽管开口,微臣赴汤蹈火,再错不辞。”就算浅离要了他这条命也没关系,这是他欠她的人情。

    那厢正陶醉于衣物简单轻便,并且不必再把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簪花带玉的浅离,听见了墨染的承诺,更加雀跃,她欢笑一声,蹦起了老高,揪住墨染的袍子,攥紧,“真的吗?真的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吗?”

    眼神殷切的望着他,唯恐御医一转眼就反悔了。

    浅离这时候的样子,才像个不因世事的小女孩,褪去故作威严和装模作样,她笑的样子看起来和蓝心那么的像。

    墨染惯于平静如水的心忽然柔软起来。

    略微颌首,他重复一次,“只要墨染能做到的,娘娘尽管提。”

    再次欢呼一声,浅离迫不及待的竖起了三根手指,“我的要求不多,就三件,你都答应了吧。”

    “娘娘请讲。”请浅离到桌边坐好,墨染极有耐心的等着她乐完了之后慢慢聊。

    “第一件呢,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凤昭仪啦,你别忘了,几个时辰前,皇上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小药童,所以这句娘娘,以后不必再叫,我的名字叫浅离,当然,你叫我老大也可以!”

    拜师墨染(六)

    “第一件呢,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凤昭仪啦,你别忘了,几个时辰前,皇上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小药童,所以这句娘娘,以后不必再叫,我的名字叫浅离,当然,你叫我老大也可以!”桌下的脚跟蹭蹭脚背,这还是她在宫里第一次跟别人说原本的名字呢,不过既然墨染是她认定的师傅,就算不能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他,至少让他知道她本来的名字,也算是一种小小的尊重吧。

    “浅离?鲁国的鸾凤公主?真是个好名字,既雅致又清新,不过,老大又是什么意思呢?”浅离的大概来历他是简单知道的,可是另一个奇怪的名字墨染却想不通顺,于是好奇的追问一句。

    浅离抓抓头发,吭哧半天,脑中灵光一现,“是外号!哈哈,别人给起的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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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莞而失笑,墨染端起茶碗,借由这个动作掩去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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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管她曾经到达过怎样的高位,骨子里的烂漫天真,尚未被磨灭。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唤她老大。

    这里还在宫内,许多事,身不由己。

    就像是他和蓝心,明明有着那么深厚的感情,可是还得装成不认识一样,维持主仆的疏离,一旦有所逾越,犯的就是欺君大罪,唉,早知如此,他当初就应该狠狠心,带着她远走高飞。

    认了沙迦这个父亲,所得到的东西固然不可胜数,可他与蓝心失去的一切,又岂是金银富贵所能比拟。

    “这件事我答应,浅离,以后在‘修心阁’内,我都这样唤你。”他轻轻松松承诺下来,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拜师墨染(七)

    还有两件事呢。

    “既然我是你的药童,还是皇上指派来的,以后你也不必给予我特别的对待,该使唤就使唤,不要客气呦。”浅离笑的好甜好甜,双手捧着柔嫩嫩的脸颊,期待的望着墨染。

    失笑出声,对她的请求颇为意外,“这也算是那三件事里的呀?”

    大力的点点头,“没错!”

    养尊处优可学不到真本事,当药童,接触药草的机会就更多了,相信不出数年,她便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j笑不止。

    浅离的目标是要把墨染一身本事,半点不落的全学过来。

    她能吃苦,也不怕吃苦,有了机会,便要善加利用,绝对不浪费一丝一毫。

    “这个视情况而定,暂且答应吧。”墨染没把话说的太死,他心里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把浅离当成一般的药童对待。

    光是今日的救命之恩,已然让浅离成了他生命中最特别的存在,这份责任,到死也要扛在肩上,不能轻易的舍弃。

    该说第三件事了。

    浅离灭了音。

    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茶水,以缓解紧张的情绪。

    兜绕了好大个圈子,她的目的全在第三个上,要是墨染不肯答应,她就直接去偷师,哼哼,反正已然名正言顺的住进了‘修心阁’,出了这个小院子就是太医院,她总有办法能得偿所愿。

    拼命的给自己鼓气,浅离心中仍旧忐忑不安。

    这话要怎么说出口,才不会显得突兀,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假如墨染真能答应,她以后可真是顺风顺水,万事不愁了。

    拜师墨染(八)

    问题是,拜师这种事,哪里有那么容易。

    墨染会愿意把他赖以谋生的手段教给她吗?

    浅离心里还真没底儿。

    “那个。。。那个。。。”她现在可不是地位崇高的凤昭仪,冒然说出口,万一墨染恼火,拿扫帚把她赶出修心阁可怎么办?

    到时候,她可真是要无家可归了。

    偌大的皇宫,再无立足之地。

    要不要说呢?要不要问呢?真是太难选择了。

    “你说吧。”墨染的脸看不出表情,被银色面具挡去的大半边脸,深深的将情绪隐藏在黑暗之后。

    金银双色的瞳孔,某种东西在流窜,只是太快,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这个。。。这个。。。”小浅离又开始玩手指头,纠缠在一块,几乎要扭断了似的。

    “你想修习医术吗?”关于这位凤昭仪的‘事迹’,墨染着实听说不少。

    她爱医成痴,把太医院里的老家伙们缠的没有办法,都躲着她走。

    一听说要出诊的是这位娘娘,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爱去。

    所以,墨染才试着往那方面猜,当他瞧见浅离因为他的一句话,陷入目瞪口呆,无法回神之后,心里已然了悟,自己怕是猜对了。

    她果然是把心思动到了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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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刚才又叫他喊名字,又希望多派给她工作的献殷勤。

    小孩子不都是这样吗?极度渴望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就会很乖很听话,直到得到满足为止。

    收徒,短期之内,墨染没有这个计划,他都还在不断的探索学习过程中,哪里有精力和耐心去教导徒弟呢。

    拜师墨染(九)

    换成是别人怀了这个想法,墨染必定想都不想,一口拒绝。

    可现在,想拜师的人是浅离,她才刚为了他失去了身份和地位,明明是位公主,却要留在小小的修心阁内,当一名药童。

    本来都够委屈了,他怎舍得再给浅离添堵。

    也罢,正愁着没法报答,既然她真的有心涉及医道,他就做她启蒙入门的引路人,又当如何。

    思及此,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请你收下我吧,我会好好学,努力的学,绝不会给你丢脸。”浅离紧张兮兮,等候墨染的答复。

    可对方始终沉默,金银双眸没有一丝波动,更加揪紧人心。

    他会答应吗?

    “对不起,浅离,收徒这件事,我不能答应呢。”

    墨染语音一落,浅离的表情比哭还难看,五官抽成一团,失望已极。

    果然是不可以呦。

    就连墨染也这么说。

    “不过——”他拉长了声音,好笑的瞧着浅离因为这两个字,耳朵、眉梢、唇角、脸颊同时扬起,像只瞧见了青菜的小兔子,露出垂涎的表情,“虽然不能正式收徒,却不影响我教你一些药理知识,如果你不拘泥于那个可有可无的名分,墨染绝不会让你失望。”

    换句话说,只要不拜师,她想学到的东西,一点也不会少。

    浅离怎么真的会在乎师徒名分这些虚东西。

    只要墨染肯教,她就忍不住要拍掌欢呼了。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她的心真要飞起来了。

    “那好,从明天开始,我就教你。”墨染笑了笑,又叮嘱道,“在你学成之前,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最好让别人觉得,你只是修心阁的一名药童而已。”

    拜师墨染(十)

    入夜后,勤政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或许它一开始就是那个样子,清冷、孤独、华丽、不可靠近。

    只是因为浅离这个闯入者,才有了短暂的嘈杂热闹,她一离开,一切又恢复成老样子,宫人们死气沉沉,各行其是,没一个能安慰北皇孤冷的心情。

    他也不需要任何人安慰。

    王者的孤独,本来就不是寻常人能触摸到的。

    浅离,小东西!!

    沙迦攥紧酒杯,一口烈酒灌入腹中,火辣辣的热气瞬时淹没感官,带来一股股快意的情绪。

    没有她,他一样是君临天下的皇帝,太阳也照样会从东方升起,阳光普照的地方,尽皆属于他统御,没有人可以撼动北皇泰山一般的身躯。

    “皇上,该歇息了。”三更过去了很久,沙迦还是没有睡意,白日里的疲惫,全都堆积在脸上,眼眶边多日不见得灰黑色又笼罩上来。

    这是凤昭仪被贬离开勤政殿的第七天。

    沙迦,也足足七天没有睡的踏实。

    本来睡眠就不大好,翻来覆去,无法阖眼。

    醉酒、女人,这些过去在没有浅离时,惯常使用的催眠方法用了个遍,最后还是没有作用,即使勉强睡着了,也很快就会醒来。

    怀里空了一块,若是不填补上,总觉得睡的不安稳踏实。

    安福瞅着暗暗着急。

    “皇上,凤昭仪的玉牒是不是要送去消了?”旨意已下,可北皇回来后就像是忘了这码事儿似的不再提起,安福也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处置罪妃浅离的玉牒,他可没胆子不经过沙迦同意,擅自叫人消了。

    偷偷去浅离房间睡(一)

    沙迦心里本来就烦。

    安福偏偏挑这种时候跟他谈浅离的事儿。

    于是浓眉厉眼,满面不耐,“为什么要送去消?”

    为什么?为什么?

    都已经夺了娘娘的昭仪之位,消了玉牒才是正常的程序吧。

    沙迦反而来向安福来问为什么,这可叫老太监怎么答?

    “留着吧!反正小东西迟早也得回来,消了又上很麻烦。”一言定论,沙迦显然不想再提,继续喝着他的闷酒,不过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是因为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吗?

    浅离总会知错,只要她到时候来认个错,让他能有个台阶,顺理成章的恢复她的地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对,小东西绝对会回来的。

    再说,她毕竟是鲁国的鸾凤公主,只当是政治考虑,沙迦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帝王的心,比海底的针还难捉摸。

    在他眼中压根没啥分量的鲁国,这会儿也成了安心的借口。

    不过,可没人敢对此表达异议。

    北皇的想法就是圣旨,对的要执行,错了也要当成对的去执行。

    这就叫做君王的威严。

    安福听完这番话,耳朵唰的竖起来。

    皇上刚刚说,反正迟早也得回来?

    他呆滞一会,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事情闹得那么大,凤昭仪当众顶撞皇上,犯了忌讳、才被贬都修心阁去当药童,可是现在,皇上又亲口说,她会回来。

    玉牒也不让消,换句话说,凤昭仪的地位其实根本就没啥变化嘛。

    偷偷去浅离房间睡(二)

    安福人精似的,立即从只字片语中咂摸到了许多。

    对凤昭仪的态度,有所改变。

    北国的后宫,以沙迦意志为尊,他喜欢谁,宠谁,谁就是主子,需要多费心思的对待。

    一路瞧着那长不大的鸾凤公主走来,皇上对她的特别,自然不必说。

    如今,就连犯下大错,也只是表面上惩罚一下,皇上没准也在等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再把昭仪娘娘接回来。

    思及此,安福连忙借了个托词出去,得再叮嘱下那群没长眼睛的奴才,凤昭仪那边,还得多加注意着些,怠慢不得。

    若是将来皇上瞧见娘娘瘦了、病了、憔悴了,跟着倒霉的宫人们可别怪他这个太监总管不仗义,没有提前告知。

    。。。。。。。。。

    墨染答应要传授医道给她,可是第二天,简单的考问了浅离的学识之后,又不得不暂时搁浅计划,从最基本的认字开始。

    浅离和流苏先生学习,满打满算也就几个月而已,尽管她十分努力,但毕竟是脑袋的容量有限,用半年的时间学完了别人一年多才能完全掌握的东西,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是,若想仅凭于此,就开始涉及医道,还是浅薄了些。

    墨染并没有追问一国公主怎会是个不识大字的文盲。

    他既然答应了浅离,就得想办法做到。

    不就是认识的字儿少不够用么,只要她愿意学、肯学,他也不介意从头教起,真真是成了浅离实际意义上的启蒙师傅。

    上了心的墨染异常严格,早晨教过的东西,会定时来考核,若是浅离达不到他的标准,对不起,没有半点商量,必须接受惩罚。

    偷偷去浅离房间睡(三)

    浅离对得来不易的机会分外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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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懂事又乖巧的听从墨染的吩咐,在他少的可怜的时间内,尽力的多学一些,然后再找个安静的地方,默默温习。

    墨染喜欢总结一些方法来教导浅离,也同时引导着她找寻独属于自己的学习方式。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墨染虽然没有明说,可他至始至终都是这样做的。

    浅离的进步很快。

    她几乎用尽全部时间在此。

    力求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墨染的标准,以期更快一步接触到真正的医道。

    天一擦黑,墨染就不再允许浅离念书。

    他总时候光线太暗对眼睛不好,而浅离的脸上,一泓秋水般的瞳眸异常夺目,他怎忍心,让这人世间最美丽的颜色黯淡下去。

    她必须休息。

    这样才有精力,走的更远。

    。。。。。。。

    白天用脑过度,到了夜里,浅离就睡的很死。

    修心阁内,总是弥漫了一股好闻的药香,在这样的气息当中,她睡的分外深沉。

    至于勤政殿里边辗转难眠的皇帝陛下,她已然很多天都没有想起。

    那个威严的男人,似乎已经离自己很远很远。

    胆战心惊的昭仪身份一卸下,浅离又变成了孩童惯有的天真烂漫,基本上转眼就把沙迦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呢,哪有时间去担心那些大人物的心情喜悲。

    所以,当沙迦顶着两颗熊猫眼,气愤愤的站在浅离床头时,小丫头脚蹬着墙,睡的一塌糊涂。

    真令失眠的人妒忌的眼眶发红呦。

    偷偷去浅离房间睡(四)

    沙迦攥紧拳,郁闷很久。

    等了那么长时间,看来真是白等了。

    这小东西,压根就没有悔悟的意思嘛。

    她在修心阁内的所作所为一直有人定时向沙迦报告,浅离如鱼得水的样子,看了很是不爽。

    从没有人告诉他,她曾有过半点悔悟。

    于是沙迦也就较劲儿似地,迟迟没有下达圣旨,让浅离恢复昭仪身份,搬回勤政殿。

    到了最后,日子过的度日如年的人反而成了胜券在握的他。

    浅离离开了皇帝,吃得好睡的香,每天又有事情做,压根就不把别人看的比天还重的身份地位放在心上。

    而英明威武的北皇,离开了这个胖乎乎的小丫头,便彻夜辗转,浅梦无眠。

    他和她之间,从来不是属于男女那种旖旎情愫。

    可上天赐予了浅离制胜的武器,让沙迦不得不跟随在她的身后,败的一塌涂地。

    还要继续赌气吗?

    那是自然的!

    若是他先低头,里子面子都丢光了,龙威扫地,谈何威信。

    可这并不妨碍他,换种方式来达到想要的。

    沙迦坐在床边,自己动手除去龙靴,还一边挑剔的观察着浅离的房间。

    床铺这么小,被子也是宫人们惯用的平凡物件,睡上去一定很不舒服。

    小东西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得出来找罪受。

    哼,喜欢修心阁胜过于勤政殿,那就让她继续窝在这儿,他才不干涉。

    抱住这具熟悉的小身子,沙迦的大掌熟练的除去浅离身上的一切束缚,冰冷冷的脸刚一贴在她奶味十足的脖颈间,不由的满足长叹一声。

    偷偷去浅离房间睡(五)

    沙迦打了个大哈欠,久违的睡意汹涌而上。

    年轻英俊的脸上因为身体的舒适而自然现出满足的神情。

    有多久没有过这种舒适的感觉,他已经不记得了。

    仿佛从浅离离开了勤政殿后,他就没怎么合过眼。

    今晚上,终于能美美的睡上一觉。

    心里想着,意识已然涣散。

    就在修心阁的小偏房的那张窄床上,北皇沙迦连腿都伸不开,蜷缩着抱紧怀中温暖的娇躯,一觉睡到大天亮。

    。。。。。。。。。

    浅离清晨张开眼,觉得身上凉飕飕。

    一低头,雪白的小肚皮羞赧的露在眼前。

    是什么时候脱光的呢?她努力搜索记忆,居然半点印象都无。

    昨晚上睡觉前还沐浴过,用的是墨染特意调配的花香,她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换上了干爽的衣服才爬上床,怎么一睁眼,衣衫和裙裤都被丢出老远,散落在地面。

    只得另寻一套换上,愁眉不展的抱着脏掉的衣服,准备出去洗。

    没了昭仪身份,凡事都得自己动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再也无缘享受。

    唉,衣服脏了,自己不洗,它也不会自动变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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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墨染,最不喜脏乱,她不能邋里邋遢的在他面前出现。

    “娘娘,这种事怎么能让您亲自动手。”藏冬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几日未见,瞧见浅离,她就哽咽了嗓子。

    招金指挥着几个面生的小太监,把未央宫里的大床嘿咻嘿咻的抬进来。

    朝浅离拜了拜,就又继续努力的往她那间小房里抬。

    偷偷去浅离房间睡(六)

    “你们这是干什么哪?”她已经不是昭仪娘娘,不必再由他们伺候了呀。

    明夏抹掉眼泪,把浅离手中的衣服都接过去,转身去井边打水。

    藏冬把浅离的手摊开,瞧见这几天捣药,掌心处磨出来的嫩茧,眼眶也跟着红了。

    变戏法似地掏出一瓶药膏,把浅离的一双手里里外外抹个均匀,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些。

    紧接着,招银又指挥了一队人把浅离惯用的被褥都扛进来。

    本来不大,却显得有些空旷的小屋子霎时被塞的满满当当,且还有其他东西,在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修心阁不大的小院,人来人往,十几年都没这么热闹过。

    墨染来到门前看了会,也没说什么,转身进房,关紧房门,随便他们折腾去。

    浅离心里稍稍不安。

    她现在就是个普通的小药童,根本就没资格被这般对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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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谁叫你们来的?快回去,把东西也搬回去,不然皇上看了,一定会发火儿的。”她现在不是昭仪娘娘,也保护不了这群奴才平安。

    万一皇上知道了,他们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呀。

    “是安总管要我们来伺候娘娘。”藏冬指着那些东西道,“这些也是安总管让奴婢们带过来给娘娘用的。”

    浅离不解的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宫里边被贬的娘娘,也都有这么好的待遇吗?”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事实上,未央宫的奴才们也觉得奇怪。

    只不过,安福虎着一张脸,谁也不敢上去打听而已。

    叫来,就来呗!

    能伺候在娘娘身边,怎样都行,问那么多废话作甚。

    偷偷去浅离房间睡(七)

    正说着,安福的脸上,挂了两朵大大的桃花笑,躬身来到浅离面前。

    他好像根本没瞧见浅离身上穿的是太医院最卑微的药童服侍,一躬到底,“奴才安福拜见娘娘,这些日子,您在修心阁住的可还习惯?”

    “还行,挺好。”摸不清这老太监的来意,浅离没敢胡乱搭茬。

    这可是皇上身边的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代表了皇上的心思。

    没准她这边才说了什么,半柱香的功夫就传回了沙迦耳朵里,到时候再惹出是非,让她连药童都不能做了,浅离会郁闷死。

    墨染是多么好的人啊!

    她好幸运才能遇到个真心实意教导自己的人呢。

    浅离分外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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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

    “安总管,我已经不是凤昭仪了,你别老这么叫,传出去的话,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咱们都担当不起。”这句称呼刺耳的很,总能让浅离联想起已经开始淡忘的过往,假的真不了,做个小药童,浅离心里没压力,可是当她是凤昭仪的时候,伴随着荣耀而来的,是时时活在利刃下的紧张。

    “瞧娘娘说哪里去了,您一日做过安福的主子,终身就都是安福认定的主子,再说了,这宫里边的事儿很难说,起起伏伏也算是正常,保不定哪天皇上一高兴,金口玉言,您的身份地位也就跟着回来了。”老太监不遗余力的暗示着,希望浅离能知趣些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先一步去皇上面前讨个饶,让陛下顺着台阶能走下来。

    不然,每天瞧见皇上睡不安稳,脾气暴躁,吃亏遭罪的还是他们这些贴身的奴才。

    偷偷去浅离房间睡(八)

    浅离忽然打了个寒战。

    安福的话让她很不安。

    谁稀罕恢复劳什子身份地位,谁想做凤昭仪谁就去做,她是死活不往前凑了。

    当初她也是上了周展的当,迷迷糊糊的就被几十两银子‘卖’进了宫,赶鸭子上架的当了什么娘娘,闹的现在想脱身,都不得其法。

    在墨染身边当个小药童,等学会了本事,再央求他出宫时带上自己。

    还愁脱离不了北国的皇宫吗?

    若再回去做凤昭仪,走到哪里屁股后都跟了一群奴才,做起事来畏手畏脚。

    而且,如果未央宫的宫人不小心弄丢了她,等待这群善良可爱的宫人们的命运,逃不得一死。

    她怎么忍心连累了真心待她好的明夏、藏冬、招金、招银。。。

    所以,不能回去,坚决不能回去。

    沙迦都不要她了,就算是回去了,他也不会正眼瞧她,干嘛讨这个不自在。

    想到此处,浅离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小步跑过去,把明夏洗了一半的脏衣服夺下来,冷硬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的昭仪娘娘,你们也不必再把我当做主子,这宫里边需要你们忙活的事儿不少,该干嘛干嘛去!修心阁可是个清净的地方,平素是不允许别人随便出入的,你们第一次来不清楚,下不为例,明白吗?”

    “娘娘???”明夏着急的跺跺脚,求助的望向安福。

    不知道昭仪娘娘是怎么了,在修心阁内住了几天,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让人捉摸不透心里的想法。

    偷偷去浅离房间睡(九)

    “还有,把这些东西都搬回去,我一个小药童,用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浅离硬起心肠,不去看跟惯了她的小妮子们快要哭泣的表情。

    这个时候不狠一些,将来就是在害她们的性命。

    如果她是真的鸾凤公主,也许今天选择的路又会不大一样。

    暗自叹息,浅离甩开这个念头。

    生死有命,岂是她能决定,唯有顺从天意安排,才能平平安安的活到老。

    不忍再看生离死别、撕心裂肺的眼神,浅离垂着眼往里边走,死死握在一处的手掌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有回头。

    墨染的房门掀开一条缝隙,足够浅离小小的身子钻进去,两扇厚重结实的门板严丝合缝的关严,外边的人自然再也没法瞧见凤昭仪熟悉的声音。

    招金和一群太监有点犯傻,才忙活了一半,要不要继续帮主子把家搬过来啊。

    。。。。。。。。。

    “如果你觉得生活不习惯,让他们住进来伺候,也没关系。”瞧见浅离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墨染把注意力从新得到的一本医书上抽回,浅言安慰。

    她只是摇头,也不说话,还是提不起劲儿来。

    倒是没觉得生活不便,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从很早以前起,她就是这样。

    难过的,是辜负了一群人的心。

    虽然他们在宫里地位不高,是主子们眼里的奴才,可在浅离心目中,这些都是细心呵护的照顾她许久的朋友。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冷言冷语的赶开他们,浅离心里都不好受。

    偷偷去浅离房间睡(十)

    墨染走上前,“其实他们也都是好意,怕你锦衣玉食惯了,修心阁里的清苦生活会很不习惯。”

    “我知道。”就是因为明白才内疚嘛。

    “明白就好!”顿了顿,墨染的双色眸子闪过一丝精光,“虽然安福是总管太监,可他也绝没有权利,对一个获罪的妃子如此照顾,浅离,这也许是皇上的意思,如果你想回到他身边,现在就是个好机会。”

    浅离针扎一样从座位上跳起来,“我才不要回去呢,人家想要留在你身边,就呆在修心阁做个小药童。”

    锦衣玉食的生活虽然舒服,可她心里总忐忑不安,万一哪天被揭穿了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反倒是在这没什么人到达的角落,浅离的心情才能放松。

    她不想面对皇上。

    每次见了他,都不由自主的提醒着自己是个赝品。

    喜怒无常的君王,这一秒疼宠有加,下一刻就拖出去砍了脑袋,那一日在修心阁内,墨染只是抱了抱蓝心,他不就想要摘了人家的性命吗?

    太危险了。

    她绝不能靠近。

    “好吧,随你!”墨染长吁了一口气,“昨天教给你的功课还记得吗?让我们来温习下吧。”

    院外吵杂,已经不能影响屋内的静谧。

    墨染和浅离都很专心。

    或许,除了专心致志,对身不由己的生活,他们也无力去抵抗什么。

    。。。。。。。。。。

    勤政殿内。

    沙迦鲜少显露的情绪,正放肆的爆裂着。

    “她拒绝了?哈哈!小东西竟然敢不理会朕的好意。”

    四年之后(一)

    安福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避开暴风骤雨的中心点,以期能有一丝心理上的安全感。“皇上,娘娘没有拒绝,她以为自己没有了昭仪的身份,这样低调行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整个皇宫内,知道凤昭仪的玉牒没有消,实际上还保留了最初身份地位的人,不足五人。

    各方面的势力,因为她的失宠已处于蠢蠢欲动之中,若非早就得到消息的安福,先一步将修心阁布置妥当,现在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乱子呢。

    凤昭仪浅离,那可是住过勤政殿,夜夜与君王同床共枕过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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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凭这一点,恼火她的人就不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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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她表面上没了皇帝的庇护,一个个就都按捺不住,想出来痛打‘落水狗’了。

    “她想要,朕今天就恢复她的身份!”沙迦的情绪过于激动,有些气糊涂了。

    安福低下头,靠在墙根里苦笑。

    要是皇上真的下旨恢复凤昭仪的身份,就等于亲手再为娘娘寻来一堆麻烦。

    这般恩宠,在北皇在位的期间内,都不曾出现过。

    浅离惹众妒的原因,就是沙迦对她实在是太特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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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看起来平凡无奇,美貌、智慧、身份、地位、家族背景都不甚特别,可皇上就是着了魔似的喜欢她。这事儿不是安福能管的了,他也就识相的闭嘴不语。

    奴才能做的能考虑到的他已然尽责,接下来主子要怎样,也不是他该去操心的了。

    “奴才现在去传旨吗?”习惯性的问了一句,这是安福今天最大的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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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皇暴怒的脾气立即有了宣泄点。

    四年之后(二)

    一只茶碗,呼啸的奔着老太监飙来,在他脚下,狠狠砸个粉碎,暗红色的液体飞溅了一半在他身上,颜色比血淡,可留下的痕迹一样触目。

    “滚出去。”

    老太监松了一口气,领着一班宫人,沿着墙两侧快步离开。

    勤政殿内,宽敞空荡。

    沙迦斜倚在龙椅上,为了一个小小的孩子,气的胃部绞痛。

    她不肯回来。

    他都如此让步,她还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