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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襄有梦 作者:未晏斋
到滴水不漏的。”
翟思静看了看他,点了点头:“我理解,谢谢你的坦诚。”
第二天早晨,杜文上朝去了。翟思静拖着酸胀的身子起来,看了一回小女儿,然后吩咐宫人:“宫院里外,好好打扫。日后贺客们要来了,咱这里不能磕碜。”
爱怜地瞧了瞧小女儿,又说:“这段日子,用我做的那几条豆绿、天青色的襁褓,红色粉色的先行收起来。”
杜文奉太后出巡时,宫里的她用了几个月时间掌控的局面,不会因为旷了生孩子的这五六十天而土崩瓦解。
她一封封写着手书,明面上是要内务司重拨米粮肉蔬,向积薪司要炭,向御药房要补药,向尚衣局要衣裳布料,向内侍省要她和侍女们出蒹葭宫到后苑散步的关防腰牌——实则重新联结内宫各司的人员,在杜文默许而其他人窥不出门道的情况下,不动声色继续了解宫内情形,控制了各处消息。
朝堂上,翟量果然首先发难,从自己在天子明堂被辱骂殴打说起,声讨在家养伤的贺兰中书仍然撺掇亲友上“立太子”折是“藐视天子威严,不敬国法,不计来日动荡,是可忍孰不可忍……”
汉人刀笔的酸腐与夸张,惹恼了一直以来立定“四大部落”地位的贺兰氏,于是群起而攻之,不仅嘲弄翟量“一介竖子,妄谈国政”,而且索性把翟量一直反对的立太子的事再次拿出来说事儿。
一直显得对立太子这件事很淡漠的杜文,在听说四大部落的“八部大人”齐集京都平城,要靠着老资格、老履历和四大部落的地位,要找皇帝“谈一谈”时,他终于出离愤怒,眯着那双鹰隼一般的眼睛,在明堂里连连冷笑:“这是逼宫么?”
皇帝的亲舅舅——太后闾氏的亲阿干——遣退众人,对这个皇帝外甥抚膝长叹:“大汗,臣僭越说一句,‘逼宫’这词用得着实不妥。大家不带一兵一卒,只是凭些老经验,赞襄大汗处置些祖宗成法。”
杜文冷笑连连:“这是需要大家‘赞襄’的么?立不立儿子,立哪个儿子,该是朕自己的事吧?”
舅父忍了忍,终于说:“即便是皇家内务,难道就不该听听家人的意见?”
这当然实指了是皇帝的尊亲——太后闾氏。
杜文却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好,朕下谕旨请各地的藩王进宫贺百日。”
在他人听来这简直是赌气话,舅舅色变,言辞也激烈了些:“八部大人是四大部族推举出来的,虽没有皇室宗亲的地位,却也没有皇室宗亲的威胁。大汗搬出他们,难不成还立个兄弟子侄为皇储来吓唬大家?”
他是皇帝的舅舅,发作了一句言辞又软下来,知道杜文这狼脾气是吃软不吃硬的,哀求道:“大汗,其他人或有所图,咱们闾氏一定是忠心耿耿的。大汗也不用担心,四大部族的八部大人只敢规劝大汗,臣等亦会转圜,只是闹得孩子气就不大合适了。”
杜文听得笑了起来:“阿舅,不是我闹孩子气,是您太把自己当尊长了。”
他望着舅舅,笑道:“本来么,尊长有赐,子弟不应辞。但舅家一口气送进宫里六个女孩子,朕受用不起,还退给你罢,将来任凭出嫁,朕不嫌是绿头巾。”
舅舅色变,手指和嘴唇一起哆嗦,好半天才拱手道:“大汗还是好好想想吧!臣告退!”
杜文漫漠地说:“舅父你要去惠慈宫请避开晚上,万一见到新妹婿,彼此难堪。”
简直是顽劣的少年郎!
舅父也不知这年轻皇帝到底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变得这样不可理喻。倒是出去后和其他几位兄弟喝酒谈起,大家叹口气说:“小孩子脾气不怕的,大约翟氏受宠,他舍不得罢。但也就这三板斧了,等八部大人一起进谏,太后再叫进去呵斥一顿。不过是一个女子,舍不得也就是伤心几年的功夫,将来有了新宠也就好了。闾家的姑娘都是这么漂亮的,等他回心转意了,再送进去也不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八部大人齐集求见,杜文却硬是不见,拖了两日,听翟思静说,太后宫里门禁有变,只怕是有些动作了。
杜文晚来在翟思静屋子里,脸色极其晦暗。
翟思静知道他气怒的是什么,只能劝道:“门禁有变不假,但我想太后只你一个儿子,断不至于自断未来。事情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她过了一会儿也说:“当然,你做好准备总是对的。”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坐上这个位置,是不是注定就没了可以信赖的人?”
翟思静心里也怜他——孤独,大概是大部分帝王的宿命,而付出信任,则是他们的奢侈品。她只能抱住他长叹一声,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