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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01

      楚襄有梦 作者:未晏斋

    圈马朝帐篷而去,在里面避着风雪休息。

    他的一位亲信悄声问:“大汗,要不要我们去杀掉他们?”

    杜文自己从银壶里倒了热茶和热奶调和奶茶,云淡风轻说:“不必。”

    那亲信只能“是”了一声,悄悄看了主子一眼:不会吧?真的打算当仁君了?

    然后听见杜文更加清淡的声音:“这地方我来过呀,里面有一窝狼,上次差点吓死我了……”

    他侥幸地笑了笑:“里头人少了,十来个吧?那狼也是聪明通人性的,见人多势众,它们不敢出来;现在十来个人,又有这么多妇孺,它们牙尖嘴利,可以慢慢吃呀!”

    围困第六日,山坳里已经听不见惨叫声了。

    杜文的军卒扫开尸首,山坳间血迹斑斑,骨殖零散,乌翰和他的妻儿,以及最后那七八个忠心的禁军护卫都不见了踪影。

    “山那头也是封着的吧?”杜文问。

    他的手下回复道:“放心,大汗!连只兔子都跑不出去!”

    “再查一遍,就退兵。”杜文淡淡地说。他出了营帐,看了看天空,天色又变得灰蓬蓬的,一团一团硕大的雨雪云压得天空变得极低。

    杜文轻声自语道:“乌翰,天替我收了你!自作自受!”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会儿,开始飘起了小雪,看这天气,很快就会大雪纷飞。

    然后盖住这血迹、这骨殖、这罪恶的一切,将天宇和大地重新归于一片洁净的空茫。

    大雪果然随着严冬的寒流如期而至。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草地被覆盖了,山川只剩下了波涛般的起伏,铅灰色的厚云压着天幕,雪花似乎就从上面落下来。文人墨客所谓的“风飘柳絮”“万树梨花”,在酷寒的现实面前,在冻煞一切生灵的寒冷面前,全都是笑话一般。

    打赢了这一仗的杜文回到驻扎的营地,马蹄踩在厚雪里,直到马膝都是一层薄冰。他的靴子几乎得从雪地里拔.出来,才能踏足第二步。各座营帐前被扫出一条条小路。他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往他温暖的御幄而去,丢下一句话给身后的人:“这阵子的要紧折子,全部送到朕的寝帐来看。”

    他喜欢的岁月静好,好像被时光凝固在翟思静身边。她静静地坐在火盆旁,穿着素净的藕荷色长裾,白狐毛出锋的坎肩儿,还有倾泻在氍毹毯上的碧水色的绫裙。

    那目光瞥过来,笑容亮起来:“回来了?”温柔典雅,一点别扭都没有,就像在家守望的妻子等到了远行丈夫的身影,笑意充盈在颊边,但叫他一点迟归的负罪感都没有。

    这样的惬意,真好!

    杜文像回到家的普通男人一样,一边点头说“回来了”,一边踢掉沾满雪泥的皮靴子,脱下冻得梆硬的斗篷,解开冰得粘手的明光铠甲,散穿里头衬垫的襜褕,顿时就四仰八叉倒在翟思静身边的氍毹毯上,连动都不想动了。

    “你看你!”翟思静笑道,放下手中的绣花绷子,帮他把脏兮兮袜子脱掉,捏着鼻子说,“捂了几天了?”

    他灵敏地一翻身起来抢他的臭袜子。

    好像也不像以前那样在她面前自惭形秽了,老夫老妻般不以为意了:“雪封的山坳里怎么洗脚?又不能随身带着盆盆罐罐的。再说,你还敢嫌弃我?等你坐月子的时候……”

    翟思静偏着头,挑着眉等他说。

    杜文笑着说:“……我就不嫌弃你。”

    翟思静笑道:“随你嫌弃不嫌弃。”

    这正经八百的样子,讨厌也讨厌,但也格外有逗弄她的趣味在。

    杜文把袜子远远地一丢,然后就地一滚,把头枕在她腿上,撒赖说:“我都不嫌弃你,你怎么好嫌弃我?不公平!”

    伸手又拿她的绣花绷子看,看着脸就皱了:“这做的是什么?好像不是我用的?”

    翟思静戳戳他的额角,又抚弄抚弄他戴盔压出来扁塌塌的头发,说:“你还好意思和我谈公平?公平是你付出一分,就一定要得到一分回报才算的么?做买卖的都有不回本的时候,偏你只赚不赔?”

    又夺过他手里拿个绣花绷子,说:“这花瓶的图案,不拘男女,当然是做给孩子护佑平安的。又能是谁家的孩子,你还值得吃他的醋?”

    漂亮的大红缎子,精心扎着一个甜白色的瓶子,瓶子中绽放着各色花儿,藤蔓延伸出一个圆滚滚的图案,隐隐藏着篆书的“福”字——若论这刺绣的设计,还不仅是心灵手巧,简直是别具一格。

    她在前一世,也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