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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4

      楚襄有梦 作者:未晏斋

    喃地说:“这个梦好长好长啊, 像人的一生似的那么长……我浑身都在疼, 这里尤甚……”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翟思静问:“伤口又疼了吗?”

    杜文摇摇头:“真笨。是这里。”

    分明指的是他的心口。

    说完,他沉沉地入眠了, 轻微的鼾声响起来。翟思静轻轻呼唤他:“杜文, 杜文。”他一点回应都没有,而眉头皱着, 有时张了嘴好像要说话,又好像要哀叹, 但是发不出一点声音,仿佛又陷入他说的那个迷梦中去了。

    翟思静想叫醒他吃药,他根本醒不过来,浑身发烫,呼吸浊重。

    翟思静在这晚的睡眠中,也一直睡不沉酣,眼前总是傩师做法时火焰里那个影子,以及飘飞在天空里长条状的火光。惊醒时唯有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才能心安一些——因为知道他还活着。

    第二天一早醒来,杜文的烧退了些,叫了两声他也只能睁睁眼,却清醒不过来。喂他吃药,也是有一口没一口,嘴角倒挂下好多药汁。

    翟思静又解开他身上包扎的软布,用烈酒给他清洗伤口。伤口痂的颜色奇怪,散发着不好闻的气味,红肿着,好像里头的血一按还能涌出来。

    她叫来了值夜的军医。

    军医仔细看后说:“里头化脓了,这不是好征兆,必须把脓水清出去,再次清创,或许烧能够退下来。”

    军医取来一把锋利的小刀,在烈酒里浸过,又在火上燎了燎,吩咐翟思静说:“请娘娘受累,托住大汗的身子,万一醒了太疼,别叫他挣扎得太厉害,免得刀锋会伤到伤口里的大小血管。”

    翟思静听到治疗的法子,大概是要把刀探到伤口里去剜掉腐肉和脓水,心里已经紧张害怕得不行。此时只能自己给自己鼓劲:不过就是血肉罢了,只要能救他的命,这点恐惧算什么呢?唯恐自己按住他的力气还不够,又叫来帐外几个宦官,摁胳膊的摁胳膊,压腿的压腿。

    军医一刀挑开了伤口的痂皮,稍稍挤了挤,顿时脓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鲜红的、暗红的、赤黄的、淡黄的、乳白的,甚至还有些发绿的……而那气味,也顿时涌动出来,腥臭不可闻。

    翟思静突然惊觉,原来他那精洁而美好的身体,也同样会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秽臭,会生出令人头皮发麻的脓血。

    可是那么不完美的他却还是他呀!在发现自己有可能要失去他的时候,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是如此如此的爱,如此如此的不愿意失去他!

    换位而想,也许上一世自己决然赴水的时候,确实本质上是对他最大的报复——把他一个人抛弃在人世间。

    现在她也后悔呀,希望今日不要遭到他如此的报复。

    这大概已经很痛了,杜文的眼睛突然睁开来,倒抽了一口气,接着就嘶吼了一声,也挣扎起来。军医打算剜腐肉的刀也不敢下了,傻傻地握着,傻傻地喊:“大汗……大汗,臣这是在给您治伤……”

    翟思静抱着他的胸脯,泪水滴在他脖子上:“杜文,杜文!你别紧张,脓血不放出来,太危险了!我盯着他们,你相信我!”

    杜文头脑是清醒的,在军队里久了,也知道治伤的方式。但军医的刀在他面前,一会儿还要戳进他的皮肉里去,他像一只狐疑而凶悍的斗狼一样,声音嘶哑而严厉:“脓血没全排出来,下刀也下不准,你们当我烧傻了?可以随你们摆弄?”

    但是好歹安静下来,只是拒绝军医现在就动手:“先把脓血吸出来,这样的贯通伤,挤是挤不干净的。”

    军医的目光瞥向一旁一个宦官。那宦官不自觉地一瑟缩,但也没敢拒绝,答了声:“奴遵命。”挨挨蹭蹭地向前来。

    但更不乐意的是杜文,他看着那宦官那张嘴,那口牙,还有那长着舌苔的舌头,一会儿要贴在他的皮肉上吮吸,口水沾在他皮肉上,他就恶心起来。但是治伤要紧,大概这样的恶心也只能忍着了。

    他细微的厌恶的表情落在翟思静眼里,她一时只觉得他像个被宠坏的孩子一样娇气,本能地就说:“还是我来吧。”

    这自然是杜文不会拒绝的,但旋即想到他伤口的那种恶臭,他自己都嫌弃自己,而心中神女那样玉洁冰清的贝齿,那样温软洁净的口舌,怎么舍得让她来做这样污秽的事?他自己都足够自惭形秽了!

    他也是本能地摇摇头:“不……不要……”

    翟思静笑道:“别傻了。还嫌弃我呀?”

    “不是……不是的……”说得磕磕巴巴的,刚刚的疾言厉色完全没了。

    翟思静含嗔带笑地斜了他一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