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纪事(完结)第71部分阅读
种田纪事(完结) 作者:
重量的官员,虽然没有用他们的实际身份出现,但是提交报名表的人多多少少都会隐晦又能让人一眼看明白的提一提这中间的关系。 若是皇上揽了这差事,这小事儿说不定就变成朝堂争斗的大事儿了。
比如最上面这个名叫庞九的,其实是庞太师庄子里的一个管家,再比如另外一个名叫张树的,终过岳行文的确认,正是他恩师朱老丞相府上的……,便另外一些明着看没甚么背景的富户地主们,也各自拉了虎皮……
“青阳,咱们先把咱们的目标理清楚,再说这种子该卖给谁……”
“你说。”青阳点头。
“咱们卖这种子,是因现在官田里种不下,想借他人之手将这种子翻倍的增加,好在全国范围内推广。”
“就这种子本身而言并不值钱它现在只所以金贵引得这么多人争抢是因为稀少,这些人争到手中,无非是两个结果,一是种了来年转手卖种子,二是把种得的粮深加工后再转手卖出……后一种可是我们不想看到的……”
“所以,我认为商贾之家不可取……他们利心太重了,虽然追求利益最大化没错,但是不适合我们现阶段呢。倒是官场之人倒是可以选取三四家,但是他们的庄子种植水平不行,这个要给他们提附加条件,还要派人几个熟手的佃民去……”
“纯粹的农户地主之家,倒是正适合的,挑几家田地丰足口碑好的便可……”
青阳丢了手中的笔,“若按你说的,是不是统共打算挑十家左右?”说着用手指敲敲那厚厚的一叠子纸,“这里可是有上百家呢……”
青篱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笑道:“咱们的种项种子也不多,只十家便足够了。其余的,就多加附加条件,比如:非京城辖区内不可,或者非良田不可,又或者非平坦地势不可,又或者田里不能有茅草牵牛花等‘危害性’杂草……这只笔在县主手中,只要说得通,县主想怎么加,可不就怎么加么?”
青阳咯咯一笑,“好,这法子虽无赖,却是最凑效的。”
青篱撇嘴,得了便宜还骂人,这就是青阳啊。想了想又道:“那棉花还得再加一个附加条件……除了购买时付的种子钱外,次年秋收时,还应该再上缴两倍于此数的种子给我们。”
青阳这一年多来,对农事倒也了解不少,略一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棉花最有用自然是棉絮,将棉絮留给种植户,他们已得了应得的利,再者棉籽产量本身就少,这么合计倒是不错,便笑着提笔写了。
按照两人说好的法子,先按原先调查的情况,挑了几家最满意的出来;官场之中,她很没出息的建议青阳搞平衡术,朱丞相与他的老对头庞太师各取一家,再就照顾一下司农署的诸位官员吧,从中挑了一位姓李的官员,倒不是青阳青篱二人对他有什么好感,而是整个司农署只有他手中有祖上留下的千亩庄子,大小也合适。
正挑得兴致勃勃,却见青阳对着一张报名表发呆,伸过头去一瞧,撇见那个“胡”字,不由叹息一声,伸手扯过,“这个不合格,不予录取……”
青阳如梦初醒般一笑,“好,就听你的。”
也挑选得差不多了,见青阳没甚么精神,便将剩下的报名表收拾了,放在一旁:“这些明日再合计一下,看看找哪些由头给拒了。县主可是累了?”
青阳强笑着点点头,“是有点累了。”
青篱起身,“那我先回去了。晚饭后再来看县主。”
青阳点头。
青阳以手支头,静静坐着。西斜的秋阳从门口斜照进来,拉出长长的光影,将她下脖颈以下照得通亮,从而衬得那面色愈暗……
她长叹一声,悄悄掩了门,又交待碧云碧月小心侍候着,才带着合儿回了自己的院子。
杏儿夏日里被她老娘接回了长丰,说是在那边寻着一个很不借的后生,死活非要她回去瞧一眼,若是妥当,就早些把亲事办了。
现如今已走了三四个月了。柳儿已有五个月的身子,倒是合儿问了她几次都不肯吐口,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盘算……
只是一年多点,变化就如此巨大,自己的丫头都要当娘了,青阳还是形只影单,让人心中颇不是滋味儿……
回到院中,红姨迎了出来,笑:“岳先生正要我去寻小姐呢。”
青篱一边挑帘进房一边问:“可有什么事儿?”
岳行文招手让她过去,捉住她的手腕,青篱明白,又怪他:“我没病没灾的,你天天把脉,也不嫌烦么?”
岳行文放了她的手,“血气略有亏,来,把这碗药喝了……”
青篱盯着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药,把眼一眯,“你说,你给我喝的是神马药?每次骗我喝这些,能不能不找那些治病养身的借口?”
岳行文沉默,以她的聪慧,早该知道了。拉过她环在怀中,低声道:“再等些日子吧。”
青篱不依,扭身抬头瞪他,“母亲可不知你回回让我喝这些药的,近些日子我的耳朵都快被念叨聋了……哼,我看,再这么下去,母亲就把给纳妾的想法转变为实际行动了……”
“混说什么?”岳行文黑着脸轻斥。
哼,你恼,我还恼呢青篱不甘示弱的反击,“我哪里混说?你那姨母有个远房的侄女吧?近些日子总来瞧母亲,回回都带着她,还话里话外的说什么她五个兄弟姐妹,她母亲兄妹七个……还不是向母亲显摆着她家遗传基因好,能生养……打的什么主意,还当我听不出来么?”
青篱原本是不气的,说到底喝这些药,也正合了她早些时候不愿生孩子的心思,并不怪他。可是说到他那个什么姨母的侄女,心中便不由来了气,音调愈来愈高。
岳行文苦笑轻叹,将她抱紧,“嗯,好,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再等一年,等你过了十七岁……”
“才不要”青篱瞪眼,“我明明没病没灾的,身体好得不得了,刚成亲时,我年龄还小,避着也就罢了,可我都十六岁了……”
“篱儿,”岳行文一叹,这小丫头今天看样子是倔强上了,“生孩子凶险……”
“我知道。是女子不都有这一遭么?也总不能避着吧?”青篱气哼哼的。这次若非他那个什么姨母又去岳府,整天念叨着,她至于使那样的法子骗岳夫人,跑来这里住着么。
“你与别人不同,再……等半年可好?”
咦?青篱惊奇抬头,“都是女子有何不同……”
突然她愣住,莫非他……仍是担心她原先给他编的故事,害怕她有个什么闪失的,再……
见她愣住,岳行文知道她明白了,便再商量:“再等半年可好?”
“不要。”虽然仍是不同意,但她的气势却弱了下来,靠在他怀中,身子扭麻花般左右的蹭着撒娇,“先生,我真的想要孩子嘛……柳儿那丫头的肚子都五个月了,杏儿再回来怕也大着肚子了,丫头们都赶到我早头去了……”
见身后的人没反应,扭头瞧过去,只见他仍是先前儿那副神情,也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便再接再励,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撒娇,“先生,是真的想要嘛,以后不喝这药了……还有苏青筝那丫头,从没有比过我的。可如今她儿子都会走路了,偏这一样让她压得死死的,每见碰见还不忘嘲笑我……我不要,我就要,真的想要……”
一向极少做小女儿态的苏青篱不知道她此时的话有多么暧昧,因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服他,她也没有注意到某人的眼神已悄悄的变得炙热深遂。
兀自抱着强大的信念,小嘴念叨着:“我就不喝,我就要,真的想要……”
猛然身子悬空,她大惊:“哎,你干什么?”
岳行文瞧了瞧那碗已无热气的汤药,拉长音调了,低笑:“你不是真的想要么……”
“呃,我是说要孩子啦,要孩子……”极力挣脱解释。
“嗯,不这样,怎么会有孩子?”某人问得一本正经。
青篱撇头嘟哝:“你是借口年年有……”
岳行文轻笑着抱着她向内室走去……
夕阳西下,隐在高大的树木之后,将影子拉得长长的。有朦胧雾气从田中升起,含着庄稼草木蔬菜瓜果的清香。
她们这庄子里常住的并不算多,大大小小连带青阳院中的,一共有五个厨房,这会子都冒着袅袅吹烟,衬得这庄子愈加安宁详和。
合儿出了院子,远远瞧见小乐在葡萄架下的木制长椅上坐着,扬声叫他:“快过来搭把手。”
小乐匆匆跑近,见她手中的篮子和剪刀,二话不说的拉起路旁的木制梯子,仰头看了看,放下梯子,笑道:“合儿姐,看这几串不错吧,紫里透红,熟透了呢,小姐肯定喜欢。”
合儿点头,把篮子递过去,“除了那几串熟得好的,再挑两串青的,愈青愈好的。”
小乐应了一声,一边剪着葡萄一边说:“这青的是给柳儿姐送的吧?这几天可把张贵大哥可是愁得不了……”
待剪好了葡萄,合儿想了想,挑了那两串青的给他:“今儿我忙着,没空去,你替我跑一趟……”
小乐接过,笑嘻嘻的说:“那合儿姐得帮我跟小姐说说,也让我跟着张贵大哥学着管事呗,见天看门,没劲儿透了……”
合儿扬起手欲打他,“还不快去,让你跑一趟腿,倒跟我讨价还价起来了……”
最后一丝血丝消失在天边,盏盏烛火亮起来,愈发衬得这庄子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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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山庄来客(一)
第四章 山庄来客(一)
今年秋日天气格外晴好,虽已进入八月,太阳仍是火辣辣的发着威。
八月初五这日,天刚刚蒙蒙亮,青篱便醒了,青蒙蒙的光透过薄纱窗进来,屋内是秋日特有的纱帐般朦胧。
侧过脸去,身边的人好象还在熟睡,绵长平缓的呼吸着,和着早起的虫鸣,愈发显得静。
青篱瞧了一会儿,轻轻抽动放在腰间的手,想要早早起身。
腰上猛的一紧,有轻笑声传来:“起这么早做甚么?”
青篱抬头,对上他黑亮的眼,笑:“你早醒了?”
“嗯,”岳行文以手支头,半仰起身子,“被有人偷看醒的。”
青篱嗔怪瞪他一眼,推他,“快起身吧,今儿母亲说要来呢。”
岳行文挑了帐子看了一眼,翻身坐起,青篱披了衣衫,将烛火点占,又将他的衣衫递过去,嘴里嘟哝:“今天你那个什么表妹的,肯定要来,真烦那小丫头……”
岳行文穿上衣衫,汲了鞋子,按她在椅子上坐下,拿起梳子轻梳她的黑发,“烦就莫应酬她。”
青篱点头:“你也躲得远远的才好。”
岳行文点头,两人收拾整齐,出了房门。院中静悄悄,蔼蔼雾气萦绕,在口鼻处落下丝丝湿润。
并肩出了大门,顺着静幽的葡萄长廊,说着闲话,向东行去,走到葡萄长廊的尽头,又是一扇门,与之相连的是一条约两米宽的小道,这条路不是用来了走马车收粮用的,而且供庄内的人通行的。
每日早上,在庄子里转悠一圈,是青篱自入住这庄子的必修课,一年四季,景致日日不同,比起大宅院中日复一日难熬的生活,这样入了天堂般的日子自然舍不得错过。
两人沿着小路,穿行在庄子中,依旧是以小路为界,路北是她的田,路南是青阳的。有时岳行文不在的日子,陪着她散步的人便换成了青阳,两人一路走,会一路闹着,吵着。
日子便在这样或安宁或欢声笑语中一天天度过。
日头渐高,两人转了许久,也有些累了,便回转。
此时的葡萄长廊,在秋日晨阳的照射下,显得愈发的好看,绿中透黄的叶片,被光线穿透,莹莹亮亮的,那一串串似玛瑙的葡萄因有露水的缘故,更是清亮诱人……
前两日她差人送信给岳夫人,说打算将庄子里的葡萄都采摘了,问她可想请些相熟相厚的亲朋友好来坐坐,一来散散心,二来也品一品亲手摘葡萄的乐趣。
岳老爷夫妇自这庄子建成后,每到官员休沐日都是要来此小住着,这里虽说只是普通的庄子,难得是有那份雅致,别致有趣儿的很。尤其是岳夫人,对这庄子里的生活更是喜欢的紧,有那么一段时间不来,便是极想的。
这二十来日,因岳行文的姨母在府里小住着,倒让她不能随性,实则心中也挂着这架子葡萄呢,得了她的信儿,笑着让半夏回去回话,就说官员休沐日,一准儿到,让你们少奶奶紧早张罗着些,这边又连忙写了贴子去给各府送去。
昨天下午,岳夫人送了准信儿来,说已请了詹王妃、苏府、岳行文姨母与婶娘家,还有城西杨府的太太老太太并岳老爷请的几人。
想到这里,她有些气闷,轻叹一声,苏青筝那丫头一见面,定然会用那种嘲笑不会生蛋的母鸡般眼光瞧她。
回到院中,红姨已整治好早饭,见她二人回来笑道:“小姐和先生可是闻着味儿了。”
青篱笑:“可不,肚子一饿,鼻子就伸得远了。”
合儿端着早饭过来,听了这话,笑道:“今儿小姐鼻子伸得再远,也没好吃的。”
青篱走近一瞧,却是羊||乳|和蛋糕、荠菜瘦肉粥、并几只白生生的肉包子,面皮不厚,隐隐透着绿色。
“这里荠菜可是从庄子东头的小树林里挖来的?”
红姨笑着回:“可不是,是老王头昨儿傍晚现挖的,送到大门口的,可能是听说小姐今日要宴客……”
青篱点头,指着那包子问:“不用说,这个是荠菜肉包子吧?”
红姨笑着应了声是。
青篱回头招呼岳行文:“先生快来,是你爱吃呢的。”
合儿进屋手脚利索的摆了饭,又笑:“原来我可不知这荠菜秋天也长。问了才知道,原是今年秋天比往年热些,那小树林这些日子又正浇着水,春天里刚老了的种子便又长出新的来了。”
青篱盛了一碗荠菜肉粥递给岳行文,念叨:“如今丫头们都向着你,快吃吧……”
合儿扑哧一笑,出了房门。
岳行文拈了一只包子送到她嘴边,“小气得很。半夏都被你拐了去,你的丫头只做一顿好吃的给我,便眼气上了?”
青篱嘻嘻一笑,张嘴叨了那荠菜包子。
两人有说有笑的用了早饭,因今日有的忙,顾不上多说闲话,青篱便赶他去书房。
柳儿挺着大肚子进了院子,合儿远远瞧见,嚷嚷:“我的姑奶奶,你来干什么?”
匆匆跑近扶着她,上下看了看,又责怪:“你瞧瞧你这模样,风一吹就倒的。张贵也得放下心让你就这么乱跑?”
柳儿身着宽大衣衫,脸色苍白,肌肤无光,精神却还好,笑了笑:“他送我到院门口的,不碍的。”
又说:“小姐今日宴客,你们也不知忙成什么样,我来瞧瞧可有搭得上手的。”
合儿扶着她,没好气的道:“搭手。占手还差不多。来了还要多一个人顾着你。”
正说着,碧云碧月带了几人进院中,听了这话,便笑:“柳儿姐姐还是回去吧。今儿二小姐把我们抓了来当苦力……”
柳儿笑着点头行礼,又说:“不碍的,这两日倒能吃得下饭了。”
合儿手一甩,“不管你了。忙得要死,小姐在上房,你自己个儿去吧。”
说着领着碧云碧月就往厨房去了。
青篱早听见外面的对话,挑帘出门,冲着合儿去的方向,高声叫道:“你这个死丫头,说不管还真不管了?偏把她一个人晾在那里。”
又快步走过去扶了柳儿,责怪:“这会子跑来凑什么热闹,午宴开了,还能不去叫你?”
柳儿以手护着肚子,避不开她的手,只得任她搀了,调笑,“可不是怕小姐忘了么。从昨儿起,突的特别馋肉,闻着肉味儿就过来了。”
青篱瞧她脸色倒似比之前好些,便问:“昨儿问张贵,他说你能吃得下了,还当是宽我的心,原是真的?”
柳儿捂嘴一笑,“可不是真的。昨儿晚上,我自己个吃了一整只的鸡,把他吓坏了。”
青篱前世没孩子,但她也知道孕妇馋起口来,那吃象是相当的吓人,柳儿这细身量若这么吃下去,不消半个月便跟气吹的似涨了起来,想了想便将前世她能记得的有关孕妇饮食需要注意的事宜细说给她听。
两人正说着,青阳晃了进来,进门便笑,“还在这里闲坐,你的婆婆公公人都到门口了。”
刚说完,便听小可在院中回话。连忙站起身子,拉着青阳,“走,今儿詹王妃也来呢。”
柳儿跟着起身,却是向厨房去了。
及至二人迎出来,岳行文已出了书房。三人一齐出了院门,远远便瞧见五六辆马车次第驰入庄子大门。岳珊珊下了车便遥喊一声,“大嫂。”
就听有人在一旁笑:“你是有大嫂,就忘了你大哥了。”
岳珊珊也不理会,遥遥向他们跑去。
岳夫人高声斥一句,又无奈笑道:“珊儿这孩子,从小性子就皮些,篱儿偏不喜约束她,愈发让她没了正形。”
詹王妃下了马车,听见她这话,扫视这园子,才笑:“岳夫人可见是显摆来了。你们想啊,她儿媳妇这样的聪慧,由她带着珊珊,自是错不到哪里去。”
说得众人一齐笑了起来。
苏老太太这一年多来,精神头倒是好了不少,略自谦了两句,二丫头现如今是岳府的儿媳,她也不能过多说什么。
方氏围过去笑道:“詹王妃这话说的是。正是有个好女儿不如有个好儿媳……”
岳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她身边那个穿酱紫色吉服,与她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的,却显得比她老相的中年女子,勉强陪着一笑,悄悄伸手拽了拽身旁着湖绿色青衫,画着精致妆容,面容略带不悦的少女,跟着众人往前行。
苏青筝仍然是一身大红,身后是已梳了妇人头的红玉绿玉,两人一人抱着个宝蓝锦袍面容白净,细眉细眼的小公子,这是苏青筝的儿子,大名叫作杨家墨,另一人手里提着一个锦布包袱,是给杨家墨准备的防寒衣衫。
众人见过礼,一路寒喧着往青篱的小院走去。
这些有人第一次来庄子的,也有来过几次的。不过庄子的景色是随着季节,几乎每一日都有变化,前些日子她们来时,葡萄叶子还碧莹莹的,这会子有不少已泛了黄,落下,稀疏起来,倒显得果实累累,更加显眼诱人。
岳行文岳老爷迎着苏老爷,苏二老爷杨锐等几人去了书房外厅中叙话,青篱与青阳则领着詹王妃等人进了正房大厅。
……………………
ps:关于秋日荠菜,绝对不是杜撰,嘻嘻,某宝亲手在某庄园里挖过滴,鲜嫩无比。
这章锁碎了些,可是非常想写……。
今日无更了,明日两更补上,飘走……
第五章 山庄来客(二)
第五章 山庄来客(二)
因时辰还早,露水未完全散去,众人聚在厅中闲话。
岳夫人这一年多来,倒比往常许多年加起来,在外面去走动的都多,尤以与詹王妃方氏最为亲近,杨府的老太太则与苏府老太太原先就相互投缘,又做了亲家,虽说前一年,苏青筝和杨锐一月一小闹,两月一大闹的,现如今外孙儿孙儿都有了,便也没原先那么生份了。
青阳笑嘻嘻的坐在詹王妃身边,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话。
杨家墨窝在苏青筝怀中,似是有些认生,黑溜溜的小眼睛四处乱瞄一通,埋头到苏青筝怀中,过一会儿又探出头来,再瞄一圈,又缩回去。
青篱瞧着有趣儿,向他伸出手,诱哄:“小墨,来,让姨姨抱抱。”
苏青筝第一次来青篱这庄子,总听人说这庄子如何如何的好,她心中不以为然,不过一个庄子罢了,能好到哪里去?肯定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夸大其辞,可今日一来,给她的震撼确实不小。
从很早之前,她便意识到苏青篱是比得过自己的,不过是不想承认罢了。此时看着她毫无芥蒂的笑着,略带不自在,伏首逗弄儿子,过了一会儿,将他紧攥着自己衣衫的小手拨开,也不看青篱,把小家墨递了过去,“你小心点。”
青篱嘿嘿一笑,伸手接过那软呼呼的小家伙,他咧了咧嘴,颇不甘心的朝着苏青筝伸着手,一副要哭的模样。
“小墨,来,瞧这个。”青篱拿出早准备好的银制铃铛小手镯,在他眼前晃动,发出悦耳清响。
小鬼头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还没等她得意,他紧攥着铃铛挥着小胖手向苏青筝挣扎,小嘴一咧一咧的,大有嚎啕一场的架式,青篱吓得赶得把他塞回到苏青筝手中。
又不甘心的嘟哝:“偏跟你母亲一样的脾气。”
苏青筝接过杨家墨,双手熟练的掂着哄他,转头瞧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投向坐在岳夫人身边正在做乖巧状的少女身上,咬了咬嘴唇,半晌,才低声问:“你,真的不能生吗?”
虽然知道她是在表达她的关心,可,青篱还是呛了一口茶水,回头瞪她:“我能生,还能一生生一窝……”
苏青筝笑了笑,没说话,低头逗弄怀中的儿子。
青阳回身附在她耳边轻笑,“真不害臊,还生一窝呢,你当你是猪么……”
青篱想回嘴,却又怕触动她的心事,鼻子一皱,没好气的道:“那我生个双黄蛋,成了吧。”
青阳附在她身上,咯咯咯笑将起来。
詹王妃回头笑看着这二人,“你们见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会子还腻在一起说悄悄话。说什么好笑的,也说来给我们听听。”
青阳笑红了脸,连连摆手。
岳夫人心知定是青篱说了什么,笑着说,“王妃莫理她们。如今在这庄子住久了,倒快成了野人了。”
苏老太太虽与杨老太太二人说着话,也注意到方才她们二姐妹的小动作,心头宽慰。
又过了一会子,碧云从外面匆匆进来,“王妃,各位老太太太太,这会子露水下去了,咱们去吧。”
詹王妃一手拉了苏老太太,一手拉着岳夫人,“走,咱们也去体会体会亲手采摘的乐趣。”
方氏连忙赶过来搀着苏老太太,又叫侍书春雨几个:“你们快去抢个好位子,记得带挑个大篮子。”
说得一屋子人笑将起来。
岳夫人揉着肚子,朝着杨老太太杨夫人带来的丫头笑道:“你们也别掬着,快替你们老太太太太抢去罢……”
青阳也跟着凑趣儿,叫碧云碧月,“午宴快别做了,给本县挑最好的摘。”
众人说说笑笑出了院门。
张贵已领着人在葡萄长廊下将特制的宽长结实的架子摆好。这架子原来是用来采摘外面的各类蔬菜的,为防摔着人,青篱特意找人制成的。
架子足一丈多高,宽约两米,长约两米,最上面是厚实的木板子平台,边缘是刚到腰身的木围栏,即使胆小的人上去不怕被摔着。每个架子还都配了小梯子,供人上下。
象詹王妃这几人自然是不会爬这种高架子的,立在路边瞧了一会儿丫头小子争相上了高架台,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剪摘葡萄。听着她们笑闹惊叫,一时间,倒是热闹非凡。
略瞧了一会儿,便又领着她们进了青阳的小院子,青阳的院中也有一条葡萄廊子,却没路上的高,人一手伸手能摘到。
青阳跟在詹王妃身后,提着篮子,嘴里叫着,“剪这个,哎,不对,剪这个……哎,对,这个熟得好,又圆又大……”
一会她又叫:“哎那个是本县主看中的,放手……”
叫得詹王妃停了剪子,笑着责怪:“这满园子都是你的,还叫我们来摘个什么劲儿……”
岳夫人走过来,檀云在她身后提着篮子,里面已装了大半篮子的葡萄。
“县主这一叫,一闹,倒显得有趣儿。若只我们几个半老的婆子,也没了兴致……”
那湖绿衣衫少女挤了过来,伸手去接檀云手中的篮子,细声细气的道:“大嫂子没空儿,我替姨母提着这篮子吧……”
檀云手不松,向青篱处瞧了一眼,嘴里回道:“表小姐,这篮子重,奴婢提着罢。”
这少女也不松手,嘴里说道:“不碍的,我身子骨好着呢,能提得动。”
檀云不悦的猛一松手,那少女的胳膊随着篮子一沉,差点将篮子脱了手。
青阳在不远处瞧见,眉头一挑,招了詹王妃的丫头来,递过篮子,径直向青篱处走去。
青篱心中倒是跃跃欲试,想冲上去猛抢一通,可是她婆婆大人在跟前儿不是,只好装作贤惠小模样,一面叫丫头仔细看好岳珊珊,一面代岳夫人行东道主之责。
苏青筝因带着孩子,便只叫红玉绿玉两个跟着杨太太杨老太太身后招呼着。她这一举动倒叫青篱侧目,心道,这孩子终于开始懂事了。
两人虽都站在一旁,却也互相没说话。
青阳晃悠悠的过来,也不避苏青筝在跟前儿,“有点眼力架没有,这会子躲清闲来了。”
青篱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扑哧”一笑,“有人愿做苦力,我可不正好清闲么。”
青阳点头,突然一笑,“本县主倒想瞧瞧你有何应对。”
“那还用说,”青篱撇了她一眼,“自然是奥特曼打怪兽……灭之”
苏青筝虽然不太懂她的话,也能懂其中的意思。在一旁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道:“还是防着些好。”
或许是青阳扫过去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抱着孩子匆匆走了。
“奇怪了,她转性了?竟能跟你说这种话。”青阳望着逃似般离开的苏青筝。
青篱笑了笑,与苏青筝倒不至于到了那种“一笑泯恩仇”的地步,但总归日子在流逝,有些东西在慢慢遗忘……
众位老太太太太们亲自剪摘一会儿葡萄,青阳又带着在自己的小院之中观赏了一番,詹王妃等几个有精力的,由岳夫人陪着,沿着葡萄廊子走一圈了,又要去庄子里瞧了瞧。
苏老太太与杨老太太坐在石亭子之中说话家常,青篱只有陪着的份儿。
外面剪摘葡萄的丫头们闹够了,也累了,便各自停了手。有人挑了上好的洗了送到青阳县主的院中,让主子们先尝尝。
张贵领着小可小可以及青阳院中的几个,拿出十个来新编的竹篓了,用刚摘下的葡萄叶子垫底围边儿,这才轻手轻脚的将带着白霜的葡萄一串串的放了进去,指挥着几人将葡萄抬放到各府的马车上。
将至正午,红姨过来回话,说:“小姐午宴成了。请各位老太太太太们移步吧。”
青篱起身叫侍书:“你们先陪着老太太进厅中,我去瞧瞧詹王妃可回来了。”
正说着,檀云行了过来,“大少奶奶,夫人请两位老太太过去。”
杨老太太起了身子,笑着:“回来的倒巧了。”
扶着丫头们的手,出了亭子,与苏老太太并肩出了院子。
出了院门便瞧见詹王妃一行已快走到院门口,两处人一汇合,原本略清静的耳根,一时间又叽叽喳喳热闹起来了。
那湖绿衣衫少女亦步亦趋的跟在岳夫人身后,岳行文那姨母觉察到青篱投过去的目光,露出慈祥笑意,款款向她行来,拉着她的手,满目的心疼:“你说说,也没个人帮衬你,这样的大事儿累得不轻吧?”
青篱笑:“不碍的,姨母,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儿。再者丫头们都能干,这点事儿我应付得来。”
岳行文的姨母知道她一向是有主见的,且岳行文对她疼爱的紧,也不多说,只是拍了拍她的手,淡笑着让她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倒是那湖绿衣衫的少女,竖着耳边听两人说话,眼中愈发不悦,低头掩饰。
岳夫人领着众人进了饭厅,青阳与她行在最后面,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有人想抢你的肉呢。”
青篱歪头向书房院落瞄了一眼,“伸了贼爪子,我才好出手啊。”
第六章 家有鲜花
第六章 家有鲜花
午饭时,岳夫人陪着詹王妃那一桌。本是安排她做上位的,詹王妃只是不肯,又说即出来高兴玩乐,便不讲究那虚礼,合该杨老太太苏老太太坐上位才是。推推让让的好一阵子,苏杨二位老太太才在上首坐了。
詹王妃由岳夫人陪着坐在左位,杨太太由方氏陪着坐在右位,岳行文的婶娘与姨母自请了坐下首。
青阳青篱自然是与小辈们坐了一桌。让了苏青筝与青阳坐上位,青阳倒无所谓,苏青筝略推辞了一下,也就坐下了。只是与一圈子的人不熟,显得有些拘谨。
青篱心中感慨,也不知她在杨府究竟是吃过多少亏,受了多少排落,才会变成这样的。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真是没错。
另在偏厅里摆了两桌,叫红姨合儿檀云春雨几个代她行东道主之责,招待各夫人们的丫头们。
岳老爷那里几人自有张贵帮着张罗,也不须她操心。
午宴也没甚新鲜的,不过就是应了些景,有从自家园子里抓来的土鸡熬的鲜鸡汤,放入切得细碎的荠菜,碧莹莹的勾人食欲。另有用葡萄做的甜汤,蜜汁兔子肉,干辣熏鸭子、土豆炖牛腩,主食是前些日挑的庄子里早熟的稻子打成新米饭,荠菜肉素包子,并一些甜点。
又叫红姨取了她前些日试酿的葡萄酒来,昨儿她已偿过,味儿还行。只是她第一次做,怕单葡萄皮上的白霜发酵不够,放糖多了,有些过甜了。
请岳行文尝过,他说还好。又夸赞她一番,这一夸便把她心中些微的遗憾夸得没了踪影,只单剩下高兴了。
但是她也不知道这葡萄酒合不合众人的胃口,又叫人要佃农老唐头的家中买了些米酒来。
这个老唐头家原是澜江南岸的,种得一手好稻子,老唐头的老伴儿,又做得一手地道的江南美食,其中以这米酒为最,去年秋收过后,佃户们各家都送礼表示谢意,青篱只喝一次便爱上这种酸酸甜甜的口感,青阳也甚爱,便隔三差五的去老唐头家里买。
酒上了桌,青阳巅巅儿的去詹王妃那桌讲这葡萄酒的来历,青篱不用细听,便知从她嘴里一说,这酒算是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全是伟大聪明绝顶青阳县主的功劳。
詹王妃笑着品了品这酒,说好得很,一桌子人又将青阳夸了一番,她心满意足的回了座。
岳珊珊瞧着那葡萄酒颜色紫红漂亮,吵着也要喝,青篱戳她额头,瞪她一眼,“还嫌你连累我被母亲训斥的不够?”
坐在她身边的岳淼淼,也就岳行文叔叔家的宝贝女儿,与岳珊珊同年,平日里也是一副柔弱模样,实则心里头主意也正着呢。她“扑哧”一笑,小手握着杯子朝她面前一伸,细声细气的哀求:“大嫂就偷偷的给我们尝一小口吧……”
青篱望了望满桌子眼睛,心道,这还叫偷偷滴尝?
岳珊珊摇头她胳膊,撒娇:“就尝一小口,娘训你,我就去搬大哥……”
湖绿衣衫少女在一旁柔柔开口:“表嫂,表哥那里可送了这葡萄酒?”
青篱正想说话。青阳抢着道:“哎呀,怎么偏把他们那里给忘了……”
青篱瞪了她一眼,没作声。
湖绿衣衫少女惊奇:“怎么能把表哥忘了呢?”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当,又柔柔一笑,解释:“今儿来的客也多,我没帮上表嫂什么忙,这酒我帮表嫂跑一趟吧。”
青阳仍旧抢着做了她的新闻代言人:“嗯,行,你去吧,这丫头今儿确实累坏了。”又招来合儿给她带路。
少女喜孜孜的去了。
青篱瞪了青阳一眼,给岳珊珊和岳淼淼各倒了一小杯底的葡萄酒,“每个人只这么多。再多了没有”
回头看了另外一桌正你家孙儿,我家孙女,又东家长西家短的说笑着,催她们:“快喝,别让母亲和婶娘瞧见。”
又说岳淼淼:“珊珊见天被你伯母训着,你怎的还事事跟她学?”
两人嘻嘻一笑,各自端起小杯子品酒。
依次给青阳和苏青筝倒了酒,才说:“她不招惹你,你耍她干嘛?”
青阳咯咯一笑,撇嘴:“本县就看不得有些人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你瞧见没,她今儿可是故意穿了和你一样的衣衫呢。”
“呸穿一样的衣衫就能变成一样的人么?行文哥……妹夫才不是那样的人”苏青筝的话脱口而出,语气很是气愤。
青篱青阳一愣,都点头笑了起来。
“谢大姐姐关心。”青篱举了酒杯,“我这里也没甚好东西,你尝尝味儿可好?”
青阳止了笑,也举了杯子,“嗯,若是觉得好,走时带上两坛子。”
苏青筝被她们笑的有点不好意,脸红了红,点头谢过,也举起了杯子。
过了没多久,合儿跟着那少女回来,进门朝青篱眨了眨眼睛,青篱了然,低头一笑,招呼她坐下:“快来歇着吧,你姨母瞧见,又该说我偷懒了。”
她红着脸强着笑了笑,坐下来,只是低头吃菜,不说话。
午饭过后,詹王妃几人便要回去。青篱听她席间夸这新下的稻米清香,早让红姨与合儿把磨好的稻米按份分好,给每家都装了些。
“现磨好的新米倒不多,王妃先吃着。过几日新稻子下来,再送些新的过去。”
詹王妃拉着她的手,笑:“那敢情好。日后呀,这样的宴你要多办才行。即有的吃,又有的拿。一年来几十来趟,倒把府里的嚼用省下了一大半儿。”
又笑着说青阳:“皇后娘娘知道我今儿要来,让我带话儿给你,那些事紧着些办,否则就派人揪你回去……”
青阳扶着她,催她上车:“詹皇婶可是见不得我一日高兴,又拿这样的事儿压我。”
待詹王妃的马车走了。余下的人又各自说了些道别的话,方氏仍旧是唠叨一番青篱太过野,让岳夫人莫纵着她之类的话,苏青筝临走时,看了看岳夫人身旁的少女,想要说什么,青篱朝她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不多时岳老爷陪着几位男客出来,苏二老爷与青阳提了两句署中事宜,苏老爷则对青篱嘱咐了些,好生孝敬公婆之类的话。
送走这些人,青篱问岳夫人是否需要午休,岳夫人让她自去歇着,都是自己的家人,不必掬礼,领着岳行文的姨母与表妹,叫了岳珊珊与岳淼淼两人,回了自己院中。
她从早上忙到现在,倒也真有累了,别了青阳回房中小憩。刚卸了环钗,岳行文便推门进来。
青篱看他两颊带着一抹酒色,起身帮他褪了外衣,又沏了一杯茶递给他,自己坐上床,倚在床头,“可是混喝了酒?”
岳行文喝了茶,放下杯子,也靠过来,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嗯,”又指自己的头,“有些晕。”
青篱伸手替轻轻按着太阳|岤,“不晕才怪。米酒葡萄酒虽喝着淡,后劲儿却不少。”
按了一会儿,放下手,将被子往他身拉了拉,“睡会吧,睡会就好了。”
岳行文嗯了一声,却是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轻轻磨蹭着。青篱这一年多来可算是知道,这人总会找各式各样的借口理由亲热,这酒后便是一个……
急忙推他,“母亲父亲都在呢,一会儿便该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