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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纪事(完结)第25部分阅读

      种田纪事(完结) 作者:

    ,青篱便找了张贵来,将要买田地的事儿与他说了,让他去打听一下田价以及有无田地出售的信息:“要挑大块的田儿打听,若是有现成的庄子出售就更好。”

    张贵虽然跟着小姐身边的日子不长,但也知道她是个极有主意的,听了她的话,便知道主意已定,便问道:“小姐想买水田还是旱田?田是只要上等田还是不掬等级?”

    青篱想了想道:“水田旱田皆可,田的等级不掬。当然若是有大块的上等田出售再好不过。只一样,须得是大块儿的田才行。”

    张贵见小姐一直强调要大块儿田,便又问道:“小姐说的大块儿田,须得多大?”

    青篱起了身子,低头转了几个圈儿:“按我心中所想的,至少千亩以上才算得大块儿。只是怕你一时下找不到这样的……一百亩也使得罢。你先去打听打听,若有了合适的,到时我与你一道去看看。”

    张贵又问了有无其它要求,便急急忙出门去了。他一出门便径直去了位于西市的李记牙行。

    李牙侩因最近生意少,正在后院歇息,听到小伙计来叫。连忙赶到前面儿去。

    听了张贵的来意,眉头微微皱起,“张爷,若说小块儿的田,我手里倒有几宗,这么大块的却是没有。”

    张贵道:“你再找人打探打探。”

    李牙侩笑道:“张爷,这哪里有生意往外推的。我做这行也有二十年了,这长丰县里头,有头有脸的人家里,谁家里有多少田,都在哪里,收成如何,都在我这脑袋里装着呢。哪家要卖田,只要一露出口风来,我就知道了。——大块的田一时下还真没有。”

    想了想又笑道:“若说没有,也不完全是。咱们这长丰县城里有一位薛老爷,前两年这薛府的家业在县城里头,除了平西侯府与沈府,也能排上第三了。不过,自打两年前薛老爷死了以后,薛家少爷好赌,没两年便把家业败得差不多了,前些天您看的那座平西王府后面宅子便是他家的——那宅子是除了薛家祖宅之外,薛家在外面唯一的产业了……只有家里这田契,被薛老夫人死死的把在手里,他一时下动不得。若是薛少爷能动这田契,我倒也可以去找薛少爷打听打听。”

    张贵道:“你现在说这些无用。若是要等薛府卖田,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牙侩赔笑道:“要不然先买几小块田地,先种着。等着那薛府一有卖田打算,我一定第一个通知张爷。”

    张贵叹了一口气:“我家小姐一再交待,田的等级不掬,旱涝皆可,只一样,须得大大的才行。照我们家小姐心中所想,至少一千亩才算上得,现如今你这里连一百亩、五十亩的整块儿田没有也就罢了,剩下的都是三五亩一块儿的,你叫我怎么回小姐?算了,我再去别家牙行看看。”

    李牙侩连声的道:“张爷,您就是去了别的牙行,他们说的肯定跟我说的也一样。咱们干这行的,这些事儿都通着气儿呢。”

    张贵不理会他的话,抬脚出了李记牙行,刚行了不几步,便听见李牙侩的叫声,李牙侩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他眼前儿,笑着道:“方才听到张爷到‘旱涝皆可’四个字,我倒突然想起一个地方来,走,张爷,咱们去茶楼。边喝茶边说。”

    张贵与李牙侩进了一旁的茶楼,两人要了一壶茶,几样点心,坐定后,李牙侩便将他刚才想到的地方与张贵详细的说了。

    原来这李牙侩所说的地方,指的城东门外五十里处的淇河边上紧临河滩的一大片荒地。

    李牙侩道:“那一大片荒地,少说也有上万亩,正好合了你家小姐要大块儿田的要求。不过,张爷,那地块儿虽说大,但是荒了很久。若不是您说的那话。我也想不起这个地方来,也不敢把这片河滩荒地介绍给您。”

    张贵眉头紧皱,他虽是京城的小户人家出身,可也没接触过这种地的行当,这河滩荒地到底妥不妥,一时心里也没了主意,思了一会儿,便道:“你再将那荒地的情况与我说详细了,我回去说于小姐,好叫她定夺。”

    李牙侩听了,连忙叫小二拿了纸笔,一边讲解一边将那荒地的位置地形都做了大致的标识,递给张贵,张贵将纸揣了,也不停留,便告辞了。

    出了茶楼,张贵又分别去了县城里另外两家牙行,都说只有小块的田,大块的没有,也有一家牙行提到了薛家的事儿。张贵见打探不出什么新的消息,便回去了。

    回到府里头,将找地的情形详细的回了小姐,又将那纸拿出来,把这河滩荒地的事儿说了。

    青篱眉头微微皱起,今天的结果,她原先倒也有心理准备,单是买地还好说,但是买大块儿、整块儿的,确实是需要凑机会,碰运气。

    将那纸拿着手中,详细的看了看,嗯,临着淇河,将来若是耕种,浇水不成问题,而且面积极大,也留有足够的发展空间。只是不知道实际的地形地势如何,即是荒地,又是荒到何种的程度?

    看了半天,指着纸上乌黑的一块儿问道:“这是什么?”

    张贵看了看,笑道:“李牙侩说是个没名字的土山包。”

    青篱心里暗笑,单从名上听来,有山有水的,倒也是个好地方,若是块儿良亩,该多好啊。一面又在心里寻思着哪些作物适合在河滩地耕种,想了一会儿,便放弃了,朝着张贵道:“即如此,明日我们先去看看再做打算。”

    红姨几人刚才在一旁听着,插不上话,见张贵出去,连连围了上来:“小姐,你可是真要买那荒地?”

    青篱点点头:“已是有五分定了。剩下的五分,明日去看看地势再做打算。”

    红姨急道:“哎呦,我的小姐,您没种过地,那是不知道,河滩地地力薄,根本收了不多少粮食,一遇到河水上涨,那可就全完了。”

    青篱见她苦口婆心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奶娘,方才未定的五分便是要亲自去看看奶娘刚才说的这些。你就放心罢,咱们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谨慎着呢。”

    红姨知道自家小姐一旦定下的事儿就不容驳,再者想想这大半年来,小姐虽然常做些出人意料的事儿,但每次都考虑得极为周全,想必这一次小姐也有旁的主意,便将一颗心又放到肚子里去了。

    青篱钻进书房,去看岳行文与她托运来的几书农书,一直看到天擦黑,杏儿过来掌灯才醒过神来。

    用了晚饭后,又回了书房,埋首书中,一直看到眼睛发涩,脖子僵硬才合了书。转过头见柳儿与杏儿两人坐在一旁静静的做着针钱,将目光投向窗外,院子这几人包括张贵看来都不是懂种地的,若是这河滩地买下,还须找几个会种地的帮衬着自己才行呢。

    现下她一肚子想法,想找个人商量一下都寻不着。神色不明的坐了一会儿,将她方才看书时做下的记录,整理了一遍,上床歇息。

    第十章 河滩荒地(二)

    第十章 河滩荒地(二)

    第二日,她们还未用完早饭。张贵便来回,说李牙侩来了,青篱一连声的催促这几人,即是要去,便叫她们都跟着过去,兴许她们也能看出点什么来。

    福伯赶着车与李牙侩走在前面儿,青篱便与几个丫头乘着从京里来时坐的那辆大马车跟在后面儿,一前一后的朝着城东门而去。

    丁香巷子本来就靠近东城门儿,马车行了不到两刻钟便驶出了城门儿。城东门外的道路是供城外的村民通行,道路自然不比她们来时走的北城门外的官道。道路坑洼不平,再加上入冬以来滴雨未下,干硬的黄土路被过往的车辆撵成细碎虚软的尘土。行在前面的马车扬起不少灰尘,又加上郊外风大,即使车帘捂得严严的,还是从缝隙中飘进不少灰尘来,满车厢的土腥味儿。

    红姨从车厢探出来头来喊道:“叫前面的车停一停,让小姐的马车先走。”

    福伯靠在一边儿停了车,张贵连忙抽了几下马鞭,将车赶到前面儿去。李牙侩在车上喊道:“张爷只管放心走,走过一个写着沈府的庄子,就快到了。那里等着就行。”

    杏儿疑惑的望着其余几人:“沈府的庄子,可是长丰县第一大地主的沈府?”

    合儿笑道:“你这话问的,你问我们,我们问谁去?”

    青篱笑着问道:“杏儿怎么知道的沈府?”

    杏儿娇笑道:“还在客栈住的时候,小姐叫我们去闲逛,我便听到街人有几个人在说沈府,就凑过去问了几句,说是个大地主,家就在,就在,就在一个什么街上住着,小姐,刚才李牙侩说的就应该是他家的罢。”

    青篱笑着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是不是到地方不就知道了。”

    这会时辰还早,路上只有她们这两辆马车,和远远的几个人行人。马车一到前面儿,灰尘便小了不少,青篱挑起车帘向看外面,许是这边临着淇河的缘故,路的两旁皆为水田,稻子收割后,地便闲了下来,只等来年开春,再犁了放水插秧。此时田里大多都是空着,只有稻子收割后的稻茬儿孤伶伶的立着。

    青篱想起前世她曾在冬天去过的黄山一带的农村,记得那边的农民,在秋稻收割后。便立刻种上油菜,油菜生长期短,油菜收割后,还可以再种两季水稻。

    这里的气候与黄山那一带极为相似,若是田里种上油菜,现在肯定是绿油油的一片呢。只是油菜这东西,她来这里这么久也没有见到过,不知到底有没有这种作物。

    她正思量着,忽听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那声音来得及快,转眼便到了身后,青篱将头伸出,向外看过,几匹快马呼啸着从她们的马车身边闪过,扬起满天的灰尘,她暗叫一声倒霉,头来不及缩回,被扬了一头一脸的灰。

    几匹马速度极快的消失在滚滚烟尘中,连个人影都没瞧清楚,不由心中气闷。缩回车厢,杏儿与柳儿连忙过来给你擦拭一番。双将车帘扯得严严的,才冲着那马匹消失的方向啐骂几句。

    有了这样一个小插曲,青篱再也无心观赏这野外的景色,窝在车厢里与几个人说着闲话。

    又问红姨新来的几人怎么样,听不听话,勤不勤快,红姨苦笑着将这几人的情况一一回了,青篱听完,觉得大毛病倒是没有,无非是刚来的这几人在家里自在惯了,而红姨又在府里头当差多年,这些人估计是觉得红姨规矩太多,而红姨则觉得这已经是最基本的规矩了,于是便有些小小的不合拍。

    当下便笑着安慰她道:“这些都是暂时的,奶娘多约束着,慢慢就好了。只要人老实勤快,没有那么多心思,便就能用得的。”

    红姨也道:“反正现在也没多少事儿,我有的是时间教他们。”

    这言语之间多了几分原先在苏府里头不曾有过的气势,惹得其他三人捂嘴儿而笑,青篱也暗自欣慰——只有她们一个个能独挡一面,她的日子才会过得轻松呢。

    车子又前行了不一会儿,便停了下来,杏儿探出头来,问道:“可是到了?”

    张贵指着刚刚过的那间宅子,道:“那个便是沈府的庄子,这里往北面有一条小路,想来李牙侩就是让在这里等着。”

    青篱又挑了车帘向外看,眼前一条仅容下一辆马车通行的田间小路。一直通向里面,小路的西面是一大片整齐的田地,中间立着一座白墙灰瓦的院子。

    再往东面,则一个小村子,朝更远处望去,不是田野便是村子,哪里有荒地的一点影子?她们在这里等了约一柱香的时间,福伯与李牙侩便赶到了,李牙侩一下车,微微愣了一下,拍头笑道:“瞧我这记性,往那河滩地的路,还在前面呢,这边来的不勤,倒记岔了。”说着一连的朝着在场的几人作辑赔礼。

    张贵微黑着脸儿重新上了马车,跟在他们车后面。

    马车又行了将近两刻半钟,才停了下来,青篱暗自撇嘴,这李牙侩记岔的可不止一点半点呢。

    一下马车合儿便叫了起来:“天哪,这也叫地?”青篱下了马车,入目的是一大片看不到边的,一人多高密密匝匝的荒草,中间还夹杂着许多灌木丛。真不亏是荒地,怎么一个荒字了得呀。

    青篱立在路边儿的土坡上,向里面张望,除了荒草,还是荒草,苍苍茫茫的望不到边儿,便问李牙侩:“这里荒了多久了?”

    李牙侩笑道:“回小姐的话,这块地,小的也不敢瞒您,荒废的年头只怕与小人的年纪一样大了。若不是您指定要大块儿的田,小的也不敢给您介绍这样的地方。”

    青篱笑道:“是我的要求苛刻一些。倒难为你了。可有路能到里面瞧瞧?”

    李牙侩一连声的道:“有,有,就在前面儿,我记得前面有一条通往河滩的路。不过小的也许久没来了,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李牙侩在前面带路,领着众人顺着脚下这条长满荒草的小路向里面走去。

    青篱边走边问:“方才我记得走的是大道儿,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荒芜的小路,刚才可是拐了弯儿了?”

    张贵回身指着来时的路,解释道:“小姐,这条小路是那大道儿叉出来的。顺着大道再往前便是一个村子。”

    李牙侩接过话来道:“那村子叫小李庄,里面住的都是李姓人家。”

    李牙侩领着众人走到一条被杂草完全湮没有小道儿跟前,微愣了一下,脸上带着苦笑,指向前面道:“李小姐,以小的看今儿就在这里看看罢,往里面还有很远才到河滩,这杂草丛生的,也不好过去。”

    青篱抬头看看天色还早,即是跑一趟,这地到底成不成,总是要有点收获才行。想了想便对他道:“劳烦李牙侩与张管家去前面的村子里雇几个村民,请他们来给咱们清清这路上的杂草。”

    张贵这些天来算是摸透自家小姐的脾气,听了她的话,二话不说,拉上李牙侩就走了。

    不多会儿,这二人带了四五个村民模样的过来,个个手里拿镰刀,脸上带着喜气。

    刚才来的路上,张贵与李牙侩已经将要做什么事儿与他们说了,并许了他们一人十文钱,平日里去干一天的活儿,也不见得能挣十文钱,只是割几把草便能得十文钱,因此,这几人一来,也不等人招呼,二话不说。便干起活来。

    这几人在前面割着,她们便在后面跟前,青篱一面走,一面往路两边的地里瞄,这里杂草虽然多,但地面显还算平整,且里面也没有她想象的碎石砂子之类的东西,若是这片荒地都是这样,清理起来,倒也能省不少事。

    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向草从里划拉了几下,经年的腐草被沤得黑黑的,厚厚的一层,盖在泥土上面儿,倒是现成的田肥,这么想着,心里又多了一分对这片荒地的认可。

    那几个村民手脚极快的,将这一路的草割完,一人领了十文钱,笑嘻嘻的去了。

    因后面与前面大同小异,青篱便加快了步伐,又走了半晌功夫,才走到小路的尽头。再往前便是比这片荒草更茂密的灌木丛,侧耳细听,隐约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李牙侩指着前面的灌木丛解释道:“再往前便是淇河河滩。小的说的荒地便是指河滩之外的这一大片。”说着又指东面指了指:“这荒地一直到那边的土山头。”

    青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方才远远的不觉得这山有多高,现在走近了些,这么一看倒也不低。

    将目光撤回,仍旧盯在这片荒地上,心中两个念头不断的交战,买下这块荒地?还是先买几小块儿先种着,再一边慢慢的寻找更合适的土地?

    若是买下这块地,单是费时费力的开垦清理,定然要花费不少时日呢,若是不买,单等着遇到合适的田地再买,又不知什么时候能才能碰到。

    一个费时费力有盼头,将来收成如何,却心中没底;另一个不费时不费力,收成心中有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到这样的事儿。

    思了一会儿子便朝着李牙侩道:“我们回去商议一下,若是定了要买,便叫张管家去知会你。”

    李牙侩也没想着今天的事儿会成。这地荒了这么多年,也没哪个人打它的主意,他光是看着这满地如小树般的杂草,心里就发毛,何况李小姐这么一个年幼的小姐呢。

    众人回到家里,用了午饭,又歇息了半晌,叫来张贵与红姨几人,到厅里聚在一起商量起这荒地的事儿来。

    虽说是商议,其实青篱心中已是有了八分的确定,剩下的两分不确定主要还是因为身边没有得力的人,一旦定下了荒地,势必要赶在明年开春之前全部开完,好准备春耕,地表上的荒草还好办,最简单的火耕便可,可是那深埋在地下的草根树根,要清理出来,就要费大功夫了。

    这几人见小姐一脸的沉思,相互对视,均知道小姐这副表情,便表示心中主意已是定了,说是商议,其实也是走个过场。

    张贵道:“若是小姐中意这地,我再去找人当地的人详细的问问这地的情况,顺道再找几个有经验的农户,问问他们的看法,怎么样?”

    青篱从沉思中抬起头,笑道:“你说的对,明儿你就再去一趟吧,多问问小李庄的人。”

    福伯在门外立着,似是有话儿要说,张贵一出门,他便拉着张贵的手道:“张管家,咱们小姐是不是真的要买那片荒地?”

    张贵笑道:“还没定下,小姐差我再去打听打听,你明儿和我一道儿去。”

    福伯朝面看瞄了一眼,微微压低声音道:“要是咱们买了荒地,还得再雇人吧?”

    青篱与几个人在里面相视而笑,这个福伯天生的大嗓门儿,就是他这有意压低的声音,也让她们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的。

    青篱扬声道:“福伯,有什么事儿,你进来跟我说罢。”

    福伯笑呵呵的进了屋子:“小姐,没啥。我就是随便问问。”

    青篱笑道:“我方才听你的话,似是要推荐什么人。”

    福伯点点头道:“是巷子尾住着的李大郎。他身板壮有力气,一个人在东城门外面佃着二十亩的地。要是小姐买了荒地,我想替他在咱们这里讨个差事儿。”

    这李大郎与福伯的儿子殷喜年岁相当,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关系也好,殷喜一直想介绍李大郎到沈府的庄子里头去干活,但是李大郎因父母刚刚病亡,妹妹小英还小,不想离家太远,就推脱了。

    这李大郎家的家境原先也还过得去,因他父母的病,愣是把家里微薄的家底都花干了,还欠了街坊四邻不少的债。现在李大郎日日拼死拼活的干活,就是为了还债。兄妹俩的日子过得着实艰难。

    但是这李大郎心地好,见福伯一人留在殷府看门,时常抽空过来看看他,陪他说说话,解解闷,偶尔也送点吃的过来。福伯见自家的新主子,行事稳妥,对下人又好,出手也算大方,原先便动了这心思,只是先前招人的中没有适合李大郎的,便作罢了。今日见小姐去看那荒地,便又动了这心思,想帮衬李大郎一把。

    青篱听完福伯的话,笑道:“放心罢,这事我记下了。若是咱们定下那荒地,你便领他来家里我瞧瞧,若是真是个能干的,自然不会亏待他的。”

    第十一章 盖温室

    第十一章盖温室

    接下来的几天里,张贵天天往那处荒地跑,青篱与合儿便指挥着两个小厮和两个帮工打杂的一个姓杨,一个姓吴的大娘,摆弄起后院的两亩荒地来。

    她心里想着,反正都是荒地,先开块小的来,积累点经验也是好的。

    虽然后院的荒地与那河滩荒地都叫荒地,但这荒芜的级别可不一样。后院里这片空地不过几年没打理过,所以,虽然有些杂草,但却极好清理,而且草根扎得也不深,不过一天半的功夫,这几人便将后院的空地清理出来。

    在清理空地的同时,她早已给这块空地做了规划——她打算用来种温室蔬菜。至于成与不成,她却没有太大的把握,一切要等试过才知道。

    种温室蔬菜,有两个必要的条件,一个是温度,一个是光照。没有塑料薄膜,单靠前世温室蔬菜的经验,只借助太阳的温度自然是不行的,必须得进行人工加温。这个倒也不难,仿照前世农村冬天用煤炉子取暖的样子,做些铜管,铺设在屋子四周,并在温室里生上火就行了。

    关键在于如何解决光合作用,若是没有阳光的照射,种出来的菜,肯定是瘦黄瘦黄的。

    究竟该用什么代替塑料薄膜?前世的她的一直忙于工作,虽然也曾在几本穿越小说中看到过用沙子烧玻璃的片断,但是她向来不会为这种事儿去做什么考证,只是当个热闹看过去也就丢在脑后了。

    思量来思量去,脑子里乱成一团,终于有些气馁的将笔扔到一旁,出了房门。

    信步走到后院去,刚刚整理出来的空地裸露着黄黄的新土,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子新鲜的土腥气,让她的心情略略好转。

    又转到厨房与李婶子说了几句闲话,看到桌案的上放着的几张油张,突然心思一动。或许用这油纸可以代替塑料薄膜?看到这油纸,又想起自己方才考虑过用双层厚白布代替塑料薄膜的想法,因为白布透风就放弃了,若是有办法能制出不透风的白布,那岂不比油纸更好?

    这么一想又来了兴致,脑子转了几转,突然又手一拍,若是将蜡烛融化了将白布浸泡之后,白布不就可以不透风了么?

    高兴的招来了杏儿与合儿,让她们取些蜡烛来,放在小锅中加热,使蜡烛融化,然后将一小块白布放进融化的蜡烛液体中,完全浸透之后,取出来,迅速拉展,铺在桌上,等着蜡烛凝固。

    杏儿好奇的问道:“小姐,你把布放到烛油里干什么?”

    青篱因找到了替代塑料薄膜的东西,心情格外的好,笑着不语故意卖关子。

    不一会儿,蜡烛液凝固,青篱将那布小心的从桌上揭起来,但是蜡烛凝固之后就变硬,尽管她揭得很小心,仍然有不少凝固的蜡烛液断裂掉了下来。

    她一狠心,将那布表层的蜡全部揉搓掉,又扔入蜡烛液体中,再次试验的结果仍与上次一模一样。

    合儿在一旁道:“小姐,你浸这布到底要做什么?”

    青篱闷闷的坐在椅子上道:“我在试试看能不能做出不透风的窗纱来。”说着猛的站起身子,走到窗户跟前儿仔细的看了,笑道:“快去取刷子来,咱们试试把这蜡液直接刷到窗纱上看看行不行。”

    若是先将布固定好,后将蜡烛液体刷上去,就不会存在刚才的问题了,而且即使被风吹得裂开了,也可以随是补上。

    再次试验的结果总算是没有让青篱失望,看看外在的天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今天总算是有点成果,没有白白浪费掉呢。

    光照问题想到了解决办法,青篱对种温室蔬菜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参照着前世蔬菜大棚的样子,微微做了改良,画了张图样,让张贵找了几个人来,便着手开始搭建温室。

    温室的结构也简单,一共三道墙。两边的墙体垒成一米高,中间的一堵墙垒成两米高,做成中间高两边低的侧坡儿效果,这样可以增加室内光照的时间。

    不开窗的地方全部用厚厚的稻草盖严,最上面又抹了一层厚厚的草泥,开窗子的地方,一边用油纸,一边用刷了蜡液的白布,她想看看哪种效果更好一些。又使人照着记忆中的样子,用稻草编了许多草帘子,以备早晚气温低的时候,盖在开窗的位置保温。

    一连忙活了三四天,总算将这怪模怪样的温室造好了。因这温室的墙体用的都是简单的草泥,也就是普通的泥土中加入稻草即可,倒也没花几个钱,最后柳儿来报帐,总共花了五两多银子,其中大部分的银子都花在买蜡和油纸上面。

    温室造好后,青篱便叫张贵去铁匠铺,定制一些铜管儿来,柳儿眉头轻皱,问道:“小姐,若是按你的说法,这里面种菜还得烧火加热,从菜长出来到长成,那得用多少木柴啊,以我看,您这菜种得不划算。”

    青篱心中也没底儿,一是不知道这长丰县的气候,冬天最冷时会冷成什么样,若是要生火,这一季菜下来,究竟需要多少柴;二是不知道自己用油纸蜡布代替塑料薄膜到底能不能产生透光挡风的效果。

    便笑着道:“划不划算,得试试才知道,若真是不划算,回头拆了它便是。”顿了顿又笑道:“若真是划算,那咱们将来大面积种植,可就发财喽。”

    杏儿道:“小姐,这里面真的能种出春夏里才有的菜?”

    青篱点点头:“理论上是可以的。至于成不成,过了今年冬天便知道了。”

    杏儿拍手笑道:“若真能种成,冬天里再也不用天天吃萝卜白菜了。每到冬天就腻味得要死,天天就那几样可吃的菜。”

    青篱笑道:“我这温室里的菜就是给你这样嘴馋的人种的。那些有点闲钱的人家,哪个能忍得了一个冬天只吃那么一两样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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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买下荒地 (一)

    第十二章 买下荒地 (一)

    张贵一连几天的泡在那块河滩荒地上。找了小李庄的村民仔仔细细的打听这荒地的年头,淇河有无发过水,以及开垦的难易等等。小李庄的村民听说这位县城里来的,要开这荒地,都一连的摇头。

    一个年约五十的老汉,拈着山羊胡子,语重心长道:“我说后生,那块地要不得。都荒了好几十年了,要变成良田,难呐。再说了这精心侍弄的好地一亩地才出三四石的粮食,一般的地也就是出二石左右的粮食,你这荒地么,我看一石都难。这一石粮食才多少钱?开荒又要花多少钱?不合算啊不合算啊。”说着一连的摇着头走了。

    虽说张贵心里原先也嘀咕过合算不合算的事儿,可是小姐主意已定,他倒不好多说了。思量一会儿先把这合算不合算的事儿抛到一边儿,又连着找了一些人问问别的情况。

    最后仍然不放心,又使了些钱,请几个村民沿着荒地周边将荒草割了,开出一条路来,打算再请小姐来看看。

    青篱听了张贵转述那老汉的话,心中细细回想了前世家里几亩地的收成。她是八零年出生的人。那会子农村才刚刚实行包产到户不久,五六岁的时候就常听父母说今年麦子收了多少斤,玉米收了多少斤,印象中的数字大多都五百斤左右,只有一年,麦子大规模生病,许多麦子都枯死了,父母担忧得不行,以为那麦子要绝收了,但最终那一年麦收后,父母称了粮食,欢喜得不行,她记得清清楚楚,亩产是三百五十斤的样子。

    而且那个时候,麦子的新品种极少,用的还是传统的自己留的麦种,与现下的这状况倒差不多。

    后来,高产的品种多了起来,麦子的亩产大都在九百斤到一千斤之间。

    而前世她所在的农村,要说比现在的条件好的两点,一是有农药,二是机井灌溉。

    那块地临着淇河,浇水应该也不是难事,这么一比,唯一缺的便是农药。只差这一样,难道她就种不出亩产三百斤?况且,良田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良田。总是要养的。本来,产量这个因素,在她的决策中就没有什么影响力,略微思索了这一番,便把这个因素放在一边儿。

    前一次她只顾着看这荒地的地形地貌和周边的大环境,又因准备不足,不少时间都浪费了。这一次张贵提前做好了准备,倒是可以从从容容的将这块地仔细看一看。

    绕着张贵开出来的小路转了一圈儿,心中对这块荒地又了新的了解。这块荒地以那条小路为界,东边一大块儿,里面的杂草多数为茅草、灰灰菜和一些灌木丛。茅草,也就是农村俗称的茅茅根,小时候,她们村子北面的一个大沙坑中,这种草最多,根部是白色或者淡黄|色的,吃起来甜甜的,小时候她们放学回家,经过这里,总要挖一会儿茅茅根,再回家吃饭。这种草特别耐旱。生命力极强,根扎得极深,特别不好根除。若是留下断根,来年仍然会长出新草来;灰灰菜是她们老家的俗称。也是一种野菜,嫩苗可食。这种草虽然好除,但是一棵结籽极多,估计深埋在地下的草籽,来年春风一吹,这里又是荒草一片。

    而西面的一块儿里面的荒草品种更是繁多,象狗尾巴草,青麻,曼陀罗,牵牛花等等,还有农村地头路边常见的一种叫不名的杂草,这种草紧紧贴着地皮生长,秧子拖得特别长,小时候,干活累了,她和姐姐经常扯许多这种草编草绳玩,这种草虽然清除费力,但是在她的印象中,好象根系并不深,不会反复的生长。

    那曼陀罗,她最是不喜,小时候只知道这种草很臭,连牲口都不吃,还有它的果实样子也不讨喜,满身的刺,长老了就会裂开。更是扎人,后来知道了它的学名,很是惊奇,这么臭的草,居然是有名的“麻沸散”的主要配方。

    这块地里面最最让人头疼的要属那牵牛花。牵牛花,名字可爱,花也可爱,但是长在农田中却一点也可爱不起来,这草和那茅草都属同一类,是顽固型杂草,根系扎得极深,断根再生的草。

    原先对这块荒地的乐观,被这些顽固型杂草打击得一下子失去了踪影。旁的先不说,单说这东西两块地里面,一样茅草,一样牵牛花,便极难缠,这一比起来,那些看起来很唬人的灌木丛倒是显得好办多了。

    青篱在地头立了一会儿,心中叹了一口气,若真是要买下这块地,必须得先火耕,再深犁。再反复的用排耙,来回的耙上十几遍,好把土里草根都翻出来。当然若是人力,时间充足,最好是用的铁耙子一寸一寸的翻。即使如此,第一年恐怕除草仍然是重中之重的任务。

    神色不明的立了一会儿,又向东面而去。走到那土山包下面,才发现,这个山包不但不低,而且也不小,只是它呈纵深状的。从路的那边看过来,似是不大。

    山上的树多数是低矮的灌木丛,此时叶子完全掉光,从外形看,多数似乎是野枣树,一簇簇的抱成团儿。青篱对这种多刺,结的果子核大无肉的野枣树十分的无爱,耸耸肩,顺着山下开出来的小路又向前走去。一走到最东面,才发现原来淇河是在这里拐了弯儿,怪不得这么一大块荒地与周边的田地隔绝了开来。

    张贵与红姨等人跟在小姐后面,见小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倒似是行家看出了里面的门道儿一般,不由心中暗暗称奇。

    从荒地回来,青篱又陷入了买与不买的纠结之中。若是要买,须得赶快定下,再晚可真要误了春耕了,若不是买……唉,她终究还是心有不甘。

    晚饭过后,独自坐在书房中,拿着纸笔将买与不买的理由分别列了下来。

    买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有盼头。虽说第一年收成可能不会太好,但若是精心打理,应该也不会太差,再者土地经过调养,慢慢的会变成良田的——这是前世她亲自经历过的,原来她们家在村子学校后面有几亩地,先前儿因为浇水跟不上,每天春天,春风一吹,麦苗都露出白根来,后来,农村里加大了田间机井的投入力度,水浇足了,只过了两年,那一大片地。便由偏沙质地变成了良田。

    不买的理由倒是有很多个。没有可靠的人力,顽固杂草不好除,投入产出比不佳……。可这些理由终始不足以打消她对“有盼头”三个字的重视。

    罢了,那就买罢。她扔了笔,做下这个决定,起身回房。

    第十三章 买下荒地 (二)

    第十三章买下荒地 (二)

    做了买了的决定。她便不再犹豫,第二日一大早便叫张贵去通知李牙侩,请他帮着办理这片荒地的一应手续。

    张贵早饭也没顾上吃,急急的出了门儿,刚到李牙记行,便与正往走的李牙侩碰了正着。

    李牙侩一见来人,眉眼带笑:“唉哟,张爷,我正说要去找你呢,你可就来了。来,来,里面请。”

    张贵进了屋子坐下,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儿?”

    李牙侩沏了一杯茶递给他,笑道:“还不是为了那荒地的事儿。昨儿我听说京里头下了一个什么文书到县衙,里面就有一条关于开垦荒地的。我昨天特意找到县衙的金主薄,将那文书的内容打听请楚了。”

    说着凑近张贵道:“京里头新来的文书说,凡是开垦无主荒地者,一律免缴税赋五年,这可比原先的按末等田核税的条件优厚多了。我正要告诉您,您可来了。”

    张贵微微一愣,心道她家小姐的运气还真好。早不定晚不定,偏偏在文书刚到就定下来了。若是早买了下这荒地,这会儿怕是税赋已经核定完了。

    放下茶杯笑道:“今儿我来就是通知你的,那块儿荒地,我家小姐已定下了,确定要,而且是全部都要。”

    李牙侩惊的一下子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张爷,那块地可有上万亩不止呢!”

    张贵笑道:“我知道,你与我说过。”

    李牙侩面色微急:“张爷,您听我说,原先的荒地没人理,是因为要缴税,如今这新文书一下,税赋一免就是五年,这情形就不一样了。肯定有人会打这荒地的主意,你家小姐买回去,放在那里不开垦,一来县老爷不会同意,只怕有心的人还要趁机生事呢。”

    张贵观他的面色,似乎另有隐情,便把眼睛一眯,问道:“你可是将那荒地又介绍与别人了?”

    李牙侩微微一愣,随即叹了一口气,苦恼道:“您看这事儿闹的。原先我以为李小姐不会买那地,就是买,许是买下一半儿也就不错了。昨儿知道了新来的文书内容,我便去给沈府管家沈涵送了信儿。您也知道,小的与沈府多多少少还沾着一点亲……。”

    张贵面色微黑,又一想,这也不能完全怪李牙侩,自家小姐原也没定下来。便起身拉了一把李牙侩:“你与我一道回府,看看我家小姐怎么说。”

    青篱神色不明的听完李牙侩的叙述,思量了一番,正色道:“你原本就是这做一行的,知会消息也不能算你的错。但是这生意究竟谁抢的在前头,便是凭各家的本事。”

    说着起了身子,叫了张贵:“现在将户贴等一应办理田契的手续都带齐了,我们这就去衙门。”

    又朝着柳儿道:“将银子都带足了。”张贵与柳儿连忙应下,各自去准备。

    李牙侩见李小姐这模样,知道是下定决心要将那荒地全部买了。不由苦着脸儿道:“李小姐,这,这,这日后叫小的怎么跟沈府交待?”

    青篱笑着道:“李牙侩,你与沈府交待什么?我们看这荒地也有七八天了吧,况且,今早张贵去找你时。仍不知道京城里下的新规定,便告诉你我要这全部的荒地。也就是说,不管免不免税赋,这荒地我都要定了。至于沈府,我方才说了,生意谁做得成,谁做不成,凭各自本事。他们若是反应慢了,被我们抢了先机,只能怪他们自己,与你何干?”

    李牙侩仍旧苦着脸儿:“李小姐,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他还欲再说,只见张贵与柳儿二人各抱着一个匣子走了过来。青篱站起身子,笑着打断他:“走罢,李牙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