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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红衣 作者:牧羊的小男孩
去请安,才上了车,见杨世仁过来,便命人叫住,隔着窗子笑道:“世仁,你竟有胆子在我跟前弄鬼!怪道你送东西给我,原来你有事求我。昨儿你叔叔才告诉我,说你求他。”杨世仁笑道:“求叔叔的事,婶娘别提,我这里正后悔呢。早知这样,我一起头儿就求婶娘,这会子早完了,谁承望叔叔竟不能的!”云秀姐笑道:“哦!你那边没成儿,昨儿又来找我了?”杨世仁道:“婶娘辜负了我的孝心。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要有这个意思,昨儿还不求婶娘吗如今婶娘既知道了,我倒要把叔叔搁开,少不得求婶娘,好歹疼我一点儿。”云秀姐冷笑道:“你们要拣远道儿走么!早告诉我一声儿,多大点子事,还值的耽误到这会子。那园子里还要种树种花儿,我正想个人呢,早说不早完了?”杨世仁笑道:“这样明日婶娘就派我罢?”云秀半晌道:“这个我看着不大好,等明年正月里的烟火灯烛那个大宗儿下来,再派你不好?”杨世仁道:“好婶娘,先把这个派了我,果然这件办的好,再派我那件罢。”云秀姐笑道:“你倒会拉长线儿!罢了,要不是你叔叔说,我不管你的事。我不过吃了饭就过来。你到午错时候来领
银子,后日就进去种花儿。”说着,命人驾起香车,径去了。
杨世仁喜不自禁。来至书房打听世宝,谁知世宝一早便往驸马都蔚府里去了。杨世仁便呆呆的坐到晌午。打听云秀姐回来,去写个领票来领对牌,至院外,命人通报了,王长河走出来要了领票,进去批了银数、年月,一并连对牌交给杨世仁。杨世仁接来看那批上批着二百两银子,心中喜悦,翻身走到银库上领了银子,回家告诉他母亲,自是母子俱喜。次日五更,杨世仁先找了李三还了银子,又拿了五十两银子出西门找到花儿匠周清家里去买树,不在话下。
且说世宝自这日见了杨世仁,曾说过明日着他进来说话,这原是富贵公子的口角,那里还记在心上,因而便忘怀了。这日晚上,却从驸马都蔚府里回来,见过杨母赵夫人等回至园内。换了衣服,正要洗澡,梅香被张敏拉去玩耍去了,冬雨桔子两个去打水。荷露又因他母亲病了,接出去了;清风现在家中病着;还有几个做粗活听使唤的丫头,料是叫不着他,都出去寻伙觅伴的去了。不想这一刻的工夫,只剩了世宝在屋内。偏偏的世宝要喝茶,一连叫了两三声,方见两三个老婆子走进来。世宝见了,连忙摇手说:“罢罢,不用了。”老婆子们只得退出。世宝见没丫头们,只得自己下来,拿了碗,向茶壶去倒茶。只听背后有人说道:“二爷看烫了手,等我倒罢。”一面说,一面走上来接了碗去。世宝倒唬了一跳,问:“你在那里来着忽然来了,唬了我一跳!”那丫头一面递茶,一面笑着回道:“我在后院里。才从里间后门进来,难道二爷就没听见脚步响么?”世宝一面吃茶,一面仔细打量那丫头:穿着几件半新不旧的衣裳,倒是一头黑鸦鸦的好头发,挽着发髻,容白长脸面,细挑身材,却十分俏丽甜净。世宝便笑问道:“你也是我屋里的人么?”那丫头笑应道:“是。”世宝道:“既是这屋里的,我怎么不认得?”那丫头听说,便冷笑一声道:“爷不认得的也多呢,岂止我一个。从来我又不递茶水拿东西,眼面前儿的一件也做不着,那里认得呢?”世宝道:“你为什么不做眼面前儿的呢?”那丫头道:“这话我也难说。只是有句话回二爷:昨日有个什么杨世仁来找爷,我想爷不得空儿,便叫钟明回他;今日来了,不想爷又往驸马府里去了。”刚说到这句话,只见冬雨桔子嘻嘻哈哈的笑着进来,两个人共提着一桶水,一手撩衣裳,趔趔趄趄泼泼撒撒的。那丫头便忙迎出去接。
冬雨桔子,一个抱怨“你湿了我的衣裳”,一个又说“你踹了我的鞋”。忽见走出一个人来接水,二人看时,不是别人,原来是红杏。二人便都诧异,将水放下,忙进来看时,并没别人,只有世宝,便心中俱不自在。只得且预备下洗澡之物。待世宝脱了衣裳,二人便带上门出来,走到那边房内,找着红杏,问他:“方才在屋里做什么?”红杏道:“我何曾在屋里呢因为我的绢帕找不着,往后头找去,不想爷要茶喝,叫姐姐们,一个儿也没有,我赶着进去倒了碗茶,姐姐们就来了。”冬雨兜脸啐了一口道:“没脸面的下流东西!正经叫你打水去,你说有事,倒叫我们去,你可抢这个巧宗儿!一里一里的,这不上来了吗难道我们倒跟不上你么你也拿镜子照照,配递茶递水不配?”桔子道:“明儿我说给他们,凡要茶要水拿东西的事,咱们都别动,只叫他去就完了。”冬雨道:“这么说,还不如我们散了,单让他在这屋里呢。”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正闹着,只见有个老嬷嬷进来传云秀姐的话说:“明日有人带花匠来种树,叫你们严紧些,衣裳裙子别混晒混晾的。那土山上都拦着围幕,可别混跑。”冬雨便问:“明日不知是谁带进匠人来监工?”那老婆子道:“什么后廊上的仁哥儿。”冬雨桔子俱不知道,只管混问别的话,那红杏心内明白,知是昨日外书房所见的那人了。
原来这红杏本姓王,王红花,因“花”字犯了春花的名,便改唤他做“
红杏”,原来是府中世仆,他父亲现在收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