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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爱吾爱(清穿)第2部分阅读

      至爱吾爱(清穿) 作者:yuwangshu

    了正扶着伤者,一激动,松手之下害他没站稳,险些跌倒,她再去扶,他竟有躲闪之意,她才稳稳搀住他的手臂,“别逞能!竹心都提醒了,你是我救命恩人,岂能让你成了东郭先生?”  “你嘴里自然吐不出象牙!”  她演练一个露八颗牙的微笑:“你喜欢听好听的?这个还不容易?掷果盈车、傅粉檀郎、连壁接茵、比目游川,好不好听?”  “只怕你心底是骂我远不及潘岳!”  “你心理真阴暗,好话都听不进去!想来潘岳那样多情一个男人,你这样木纳,的确是无法企及。”  “你怎么就不说他一个大好男儿委身贾后、趋炎附势?女人都是鼠目寸光,只看重一副好皮囊。”  墨涵虽不倡导女权,却听不惯他的藐视,反驳道:“‘哀人易感伤,触物增悲心。’,‘阳乌收和响,寒蝉无余音。’若何?”  他哼一声:“不过尔尔!”  “‘冯公不见伟?白首不见招!’,‘自非攀龙客,何为欻来游?’可为上品?”  “哼!乏善可陈!”  墨涵不服气了:“清风不识字,却故作高深!”  “前两句出自张孟阳,后两句是左太冲的《咏史》!不成气候,早已没入沧海烟云。”他的学识不输墨涵,这张孟阳、左太冲都是晋代鼎鼎大名的丑人才子,墨涵举这样的例子,也是为了表明她非贪好美色、不重真才实学的人。  她又引章据点的论述:“王夫之赞太冲‘古度古心,不绝于来兹者’,你却大言不惭,谬论先哲!”  “尊姓?”他忽然出其不意。  “柳!”墨涵脱口而出。  狐狸似的笑意浮现:“你所谓失忆果真是装的!我倒是从未见过博学如你的女子,生僻的文论都记得,却独独忘了家世渊源。”  墨涵惊呼上当,气他疑心试探,但自己的确有意欺瞒,虽是迫不得已的无奈之举。信与不信,在他,可于她,却是不爱过多解释的人:“随你如何去想,那是你的自由!待竹心回来,就此各走各路,我即便是贼寇,亦与你无关!”  他还想讥她若是贼寇,正该捉拿法办,出言却已成:“欲往何处?”她难得冷淡,他竟有些不习惯,好心问道。咬唇是她下意识的小动作,喜也好,怒也罢,都不由自主的咬住红唇,楚楚可怜的娇俏触动他的心弦。他说不出对她是何样的情绪,只知此刻绝不能放她离去,他自我安慰心底的不安,不去细究缘何无故波动的感情,遂解释为他只是好奇的要揭开她身上的重重疑团。  她闻言用眼角去瞟,小心翼翼,不愿在他面前露了心机,可一切都被他收于眼底,他爽朗的一笑,惹得墨涵转身来看,那笑容不存欺诈,只有心的释放,而他也能由她的眼一望至心,简简单单的如雨后清晨的明朗。  他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别走!”  墨涵怦然心动,巧笑嫣然:“只要你别板着脸,我可以考虑这个提议。最好时常展露你完美的笑容,那我几乎可以肯定的答复你!”  “哪有男人整日嬉皮笑脸的,成何体统?”  “我不想对着无趣的人哦!那样估计会吃不下饭的!”  “晌午可没见你少吃半口!”  竹心雇回了马车,也找到了乌骓,他莫名其妙的看着那刚才还象仇人,此刻却有说有笑的二人。  马车的确比墨涵想象的宽敞,她倒不计较与他呆在这个小空间,很兴奋的从车窗探头出去迎风陶醉春意。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看她举手投足间毫不做作的美,也放任自己的感情慢慢的陷落,陶醉着她散发的温暖,哪怕人世就只一刻,他也想真切的感受此刻。  “你闻到没有,好香啊!不是那种刻意熏染的香,是风带过来的花香、草香,你闻闻!”她对自然中的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最简单的东西都给唤起她的喜悦,“如果带有溪水的味道就完美了!”  “我什么也没闻到,只是看见一只晕乎乎迷路的小蜜蜂靠着鼻子在辨别方向!”他忍不住伸手给她捋捋坠马时在他怀中蹭乱的鬓发,那还挂着泪痕的脸却绽开出最灿烂的笑容,娇羞的看着他。她但没在意他忽然做出的亲昵举动。他指指还湿润的衣襟,她的泪渍还在他胸前,嘲笑道:“我闻到了,是眼泪的咸酸味。”  “我迷路了怕什么,你嗅觉好,这个你都闻得到。你真厉害,比狗的鼻子还要灵!”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又立刻恢复鬼马小精灵的扮相。  “会说笑就证明脑子没摔坏,可惜啊,你的嘴没有被摔成三瓣儿!”  “什么意思?三瓣儿?兔子,绞兔死,走狗烹!”墨涵佩服他的急智,自己都要考虑半天的暗语,于是顺着他的话说:“你还不去拣柴火,我会去借锅的!”  注释:掷果盈车、傅粉檀郎、连壁接茵、比目游川——都是说潘岳潘安的典故,潘岳一生仅一妻,却是传闻中贾后的面首。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4豆蔻春风得意马蹄疾

    卫康叔不愿待在小镇静养,所幸脚伤并无大碍,他倒是倔强,药膏都不愿敷,就与墨涵弃马坐车,缓缓向盛京晃。她倒是有永不消停的劲头,不停给他说奇怪的笑话,企图让他展露笑容,当他略有倦意,闭目凝神时,她便专心对付市集处购置的瓜子、松子。墨涵吃这些速度奇快,她有洁癖,备好纸袋装果壳,樱桃小口微启,兰花指一弹,那瓜子就准确的飞入口,贝齿衔住,轻轻一嗑,灵巧的丁香舌尖拨弄,分离开果皮、果肉,嘟起红唇轻轻一唾,果皮直飞袋中。这样的动作周而复始,他竟觉看不厌,眯缝着眼窥探,只怕一醒来,她就收了这媚态,回复她那尖酸刻薄的模样。都说牙尖嘴利腹中空,这显然不适用于墨涵,她怎样看也就十岁出头,可脑子里装的却是五花八门的各类杂书,纵是他卷不离手又过目不忘,亦有不及。  想她是食得无趣了,竟将松子抛向空中,移口去接,抛了四、五次,准星尚佳,不曾有偏差,她似乎对任何事都提得起兴致,这零嘴儿到她这儿,已是颇好的消遣。车摇晃着,她又抛了一颗松子,接住,却忽然弓起背,垂首呕着,小脸涨得通红,爪着手在胸口乱抓。卫康叔立刻反应过来,料她是被松子卡住气管,赶紧坐起身,移至她身侧,为其捶背。墨涵忽然转脸对他得意的眨眨眼,坐直了深呼吸几下,立刻神色如常,不及他恼怒,就道:“我没你那样小气,不怕你偷看,请你正大光明的看!”她早识破他的假寐,却不作声,设计让他自己拆穿。这外冷内热还真是名符其实,他上车以来,就不主动同她说话,可危急时却不经意流露关切,适才的慌张倒不是装的。  他明知被她戏耍,却遭她拿住错处,只得默不作声,索性靠在一角,对着她而坐,当真目不转睛盯住她。  她却只守着纸袋,用眼角余光瞄他:“这次可不算你救了我!我救你了,脚没事了?”  脚?本就不是大问题。“我原不指望姑娘回报!”看她吐的果皮都已装了半纸袋,料定嗓子已干,他拿了水囊,旋开塞子,递与她,她也老实不客气的接过去,她喝水竟做出男人饮酒的豪气,仰脖子灌下半袋水,再满足的长吁口气,脸上写满惬意。她把水囊还给他,察觉嘴角尚挂着水珠,也不掏手绢,只伸出粉红的舌头舔舔干净。看她那俏皮的样子,他顿觉嗓子干哑,吞了唾液,又赶紧喝口水。看她似乎没留意自己的异样,他才放心,把木塞塞好。忽想起,他二人先后就着水囊饮水,她又有关于唾液的暧昧言论在先,不觉手心冒汗,看着她含着松子的唇,忍不住也舔舔自己的唇。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哪有?”  “好奇怪,我总觉得你想事情时,眼睛就眯成缝,就像狐狸的一线眼!”  “哼!你那样狡猾,更似狐狸!”  墨涵笑笑:“狡猾有什么不好?狡猾就是聪明加点坏心眼儿,至少说明我不蠢笨!”她学个狐狸的尖嘴样,他却不笑,“你若老实,就说说,方才究竟在想什么?”  “我在想樱桃。”他直言不讳,想来她还不曾读过那样香艳的词句。他那个不好读书,却独独喜欢在婉约词中搜罗闺情、春心的弟弟无数次声情并茂的为他描绘坊间女子的香艳绝色,怎奈入了眼不入心,此刻看着墨涵的红唇,看着她的举手投足,他忽然明白了《一斛珠》中李后主为何甘愿被美人唾面,“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美人比比皆是,可谁人有她之灵动出尘?他的遐想被墨涵一声惊醒,才反省自己的离谱。  “你可有十八岁?”他个子高高,又一脸老成,墨涵倒猜不出。  “有!与你何干?”他有点打肿脸充胖子的意思。  “十八岁,看看这些倒还无妨。不过,吃人嚼过的碎樱桃,就是你认为的情趣么?”  她竟知道!他冷哼一声:“以你的尖酸,估计李煜躲之唯恐不及。”  墨涵不介意他的嘲讽,只评价起李后主其人:“李煜虽有才情,后半生亦引人怜惜,可落为阶下囚却是自食恶果,整日醉心声色犬马,就是这吐樱桃的美人——小周后,不也得轮番去讨好赵匡胤、赵匡义兄弟么?”  “你不喜欢他的长短句?”  “喜欢,我喜欢他的词,却不喜欢这样一个窝囊的皇帝。天子惜多才子气,美人同受女人劫。有才情的皇帝多,李后主李煜、宋徽宗赵构,可不都是才华横溢?结果呢?前明为何亡?皇帝修道、做家具去了!”  “我原以为女人只会看到李煜的痴情!”  “痴情?男人有几个痴情的?小周后,小字何解?后主元后之妹,那边发妻还在抱病,他就勾搭上小姨子,这就是男人的痴情!从古至今,你倒数数,有几个痴情的男人?”  “女人也好不到哪去?风中柳絮水中萍,聚散两无情。”他有意逗她,将重音落在那“柳”字上。于他心中,只信他的额娘是个痴情女子。  “杨柳依依!”  “倒看不出来。”  墨涵哈哈大笑,翻个白眼儿:“你以为是街市买牲口么?看得出来才是怪事!情嘛,要用心去感悟的!用脑子是思考,用心,才是爱!不过人倒是说不一定的,或许愿望是美好的,真正要做到就很难。比如‘富贵不能滛、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试问有几人能做到?多数人温饱尚不济,谈什么道德,但也有人不受嗟来食,一死存气节。”  卫康叔也仔细回味她的话,书中这样的道理实在不少,可经由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说出却对他感触更大。  她挑起车帘看着各自忙碌各自生活的人,想着不过三日,自己的生活竟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睡下时电脑还没关,估计音乐会一直放到停电为止。她喜欢在某一天,选一首歌,然后整日只听这一首,由着心情选,也由着歌左右自己的心情。那天听的是首英文歌,她慢慢哼唱起来,这原是有男人唱的歌,她唱起来却别有一种忧伤。  if i got down on y knees i&039; beg with you   if i cross a illion oceans jt to be with you   would you ever let  down   if i clib the highest ounta jt to hold you tight   if i said that i would love you every sgle night   would you ever let  down   well i&039; sorry if it sounds kd of sad,   jt that worry so worry that you let  down   becae i love you, love you,   love you so don&039;t let  down   if i swa the longest river jt to call your na   if i said the way i feel for you would never change   would you ever fool around  well i&039; sorry if that sounds kd of bad   it&039;s jt bad i&039; worried; i&039; so worried   that you&039;ll let  down   becae i love you   love you, love you   他出神的看着她,似懂非懂的听着她的歌。那句 i love you 他还是明白的,这是他弟弟调戏女孩儿时的惯用语。只是这话从墨涵嘴里唱出,没有那浮世的轻佻,只有那种发自肺腑的向往。嬉笑如她,却在唱歌的一瞬有了淡淡的忧愁,孤独、寂寞,抑或更丰富的情绪。  他不喜欢不懂装懂:“我不会英吉利语,听不明白你唱的意思。”  “哦!”她点点头,“这歌虽然好听,但是意思不好。不过我羡慕唱歌人的感情。”她的话听起来实在有些自相矛盾,不好,可又羡慕?耐人寻味!  她把歌词逐句念出:  如果我向你跪下   如果我向你哀求   如果我渡千山万水   只为了与你相依   你还会拒绝我吗?   如果我登高峰,只为了抓紧你   如果我告诉你,我会爱你一生一世   你还会拒绝我吗?   啊!如果这些话语带着忧郁,真的抱歉   我担心,很担心   担心你会离我而去   啊!只因为我爱你呀!   我爱你呀!爱你!   不要拒绝我,好吗?   如果我游渡长河,只为呼唤你的名字   如果我说我爱你不变   你还会再愚弄我吗?   啊!如果那些话语带着忧郁,真的抱歉   我担心,担心   担心你会离我而去   啊!只因为我爱你   爱你,爱你呀!  她忧郁的说:“你看这个人爱得多么的卑微,要这样费尽心机去乞求才能得到爱,那人的尊严去哪里了。这样的爱,我宁可不要,还不如远远看着我爱的人,只享受我对他的爱,而不求回报。”  她的话直刺他心,他最心疼的人不正是这样么?宁愿数着灯花闲坐至天明,也不去做那摇尾乞怜之人;宁愿在人后默默注视,绝不人前献殷勤,用一世清冷来守一身傲骨。那本是他比人勤奋的动力所在,他原以为那是世间的唯一,可眼前人——  “若是你,也愿如此悲苦一生么?”  “我?怎么会悲苦?我心里有所爱的人,怎么还会悲苦?”她眉梢挑动,当真没有伤感。  “那——怎么过?”  她粲然一笑,以手为镜,左右晃头:“从今不复梦承恩,且自簪花坐赏镜中人。”  他怦然心动:“的确,这才是她的性子。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只是,他暗自揣度,谁是她心尖上的人呢?想到此,不觉有些醋意,心中不免酸楚,暗暗羡慕她的檀郎。想起她先前的话,他又问:“那这样卑微的感情,你还有什么好羡慕的?”  她一脸的困惑,叹口气道:“怎么不羡慕?能让人舍弃一切,奋不顾身的去爱,爱得如此歇斯底里,那是怎样的感情啊!我真怕,我一生都遇不到这样值得我去爱的人。岂不虚度此生?”不是么,过眼云烟般的男人,谁也没能激起心中的涟漪。她什么时候才能唱出歌里那撕心裂肺的becae i love you  怕?也就是不曾有谁占据她的心!他有莫名的喜悦涌出,忍不住由心底深处笑出。墨涵从来没见他如此舒心的笑容,他的眼睛清亮,那笑容在俊秀的面庞晕染开来,单右脸有个浅浅的酒窝,她伸出食指准确的点在那酒窝上,不及他反应过来,就自觉的缩回手,痴痴傻笑。  被轻薄的人显然不适应,敛了笑意,假愠道:“你做什么?”  “你这样笑起来真好看,有个酒窝也!”她说得眉飞色舞,当真是觉得占了大便宜。她怕他发火,赶紧探头去窗外看风景,却错过了他更得意的笑容。  “那是什么山?”她指着前方。  他循着看去:“盘山。”  墨涵以前在网上浏览过盘山风光的照片,很是喜欢,可纬度高于北京的地方她从未踏足。她遗憾的看着,倒不愿为着自己耽误他的行程。  “要不你陪我去山上逛逛?”卫康叔先道。他瞧出她的那点儿小心思,却不想她觉得欠他的情。  墨涵满面欣喜,咬着唇不停点头,感激他的善解人意。  令墨涵更欣喜的是这自然生态没被人类活动破坏的景色比那图片不知要美上千倍,这山下是百泉奔涌,瀑布腾空;待至山腰处,只见漫山遍野形状各异的奇石,星罗棋布,见了悬空石,卫康叔逗她道:“可不许胡说了,一会儿石头笑岔气,压了下来,我可救不了你!”  “难得,你也会说笑!”  沿山而上,寺庙、佛塔颇多,有追溯至魏晋佛教鼎盛时期的法兴寺、感化寺,近的也有辽金时期的白岩寺、双峰寺等,墨涵却是过门而不入,还说:“咱们在外边看看这房子就是了,我原不信这些,进去见了佛不拜又有些不敬,还是不进的好。”卫康叔笑笑由着她,见了庙宇就在寺外溜达一圈了事。想是风景怡人,他的笑也频繁了许多。  登至山顶,墨涵已气喘吁吁,但还流连于美景:“这样美的松树我从来没见过,想那黄山名松也不过如此吧!”原来盘山的绝妙之处就是这三盘之胜,下盘流泉冷、中盘岩石怪、上盘松树奇。山峰顶处的松树多生长于岩石缝隙之中,各展奇姿,煞是好看。墨涵心中暗想,如此美景,难怪几十年后乾隆会发出 “早知有盘山, 何必下江南”的感叹,还在此修建了仅次于承德避暑山庄的皇家园林——“静寄山庄”。  只听卫康叔轻声说:“我们以后去黄山,比一下这两处的青松谁更出类拔萃。黄山的云海很有名气的,不想去看看?”  “我记性好,你说的话我是记住了,他日可不准反悔!”  “好——”他豪气如白鹤穿云。  山脚处,重上马车,渐行渐远,墨涵忍不住回头望去,落日余晖下,隐约还能望见挂月峰顶的舍利塔。这北方的山峰海拔也就800多米,可在平原上抬头仰望,竟有了直冲霄汉的气势。  “可是舍不得了,回来我们再去!”  “不用了。还有更美的景色在前方呢!”墨涵满心欢喜的期待着未来。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5种玉蓝田日暖玉生烟

    “慢点儿吃!小心噎着!”墨涵昨夜一投店,就躲进房里呼呼大睡,晚饭也不曾吃。早晨起来竟有补回头天损失的意思,狼吞虎咽的吃着,卫康叔则不断的提醒她。竹心也是看稀奇一样盯着她。  墨涵是三下两下就结束战斗,再慢慢看他主仆俩的细嚼慢咽,果然是出入王府的人,说贵族必须历经三代才能培养出,显然是有道理的,就是竹心也比墨涵要斯文秀气。  想到裕王府,墨涵好奇心顿起,她知道卫康叔口风严谨,要打探什么,都要落到竹心身上:“竹心啊,裕王爷也随皇帝征噶尔丹了吧?”  “是啊,王爷文武都通,战功赫赫。”竹心倒是读过书的。想来是时常在王府走动,文武双全是惯用的说法,为了要避讳裕王福全的“全”竟用“通”字替换。  “王爷倒是忠心的,却被无端罚俸三年。”墨涵随口道,却没留意卫康叔疑虑的眼神。  “这个,这个我也不明白了。”  “其实是皇帝舍不得处罚自己的儿子,就让兄长承担了过失。不过想来还是信任你家王爷的,不然也不会再次起用,授以兵权。”  竹心哪里还说得上话,墨涵又问道:“你是时常在王府了?”  “是啊!”  “那你见过皇八子胤禩没有?他帅不帅?”  竹心吓得呆住,卫康叔把手绢递给墨涵:“擦擦你嘴角的粥,再接住你好色的口水。”声音已经冷冷,面色难看。  墨涵却不服气:“孔夫子都说,食色性也!我吃饱饭,好色一下,也无可厚非吧?你肯定是没那个皇八子长得好看,才不服气是不是?”  他已满面怒容的看着她,墨涵伸出食指、中指按在他的眉心,拨开皱着的眉头:“你笑笑就可爱了,不必因色不如人而自怨自艾!”  说完,她转身得意的去了,留下竹心被训诫:“吃完饭赶路!有这样好笑么?”  上了车,卫康叔忽然问:“你到底想问王府的什么事,不用拐弯抹角问竹心,他原没有我知道得仔细。”  “你不高兴了?我不过是好奇罢了!”  “你好奇的不是王爷,是那个皇八子吧!”  墨涵眯着眼笑:“你不知道他在传闻中有多神奇,有意思极了!”  他探询的问:“我在府里倒没有听闻,你且说说!”  “比如¬——”这时候八八还没网聚人气吧,墨涵思量半天,选了可说的:“说他温润如玉、儒雅温柔、意气风发、德才兼备——想来也就这些吧!”  “你记得的东西倒不少!”他那张脸倒看不出喜怒,不过墨涵立刻从他眼里的寒光察觉到一丝警觉。  她的火气一下上来,吼道:“卫康叔,你看着我的眼睛!”  他被她的气势镇住,真的盯住她的眼睛,她无邪的眼里写着愤怒,语气也凶:“你听清楚!卫康叔,我没有必要骗你!你个小屁孩儿,没什么值得我骗的,就算有,本姑娘也不屑做那样的事。我最后一次给你说这个问题,我是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谁!信也好,不信也好,随你!”  他回过神,她已赌气背对着他,她带给他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他已经习惯了用怀疑的眼光去审视周遭的一切,已经自以为老练的去待人接物,可她,却要求他给予无保留的信任,而他,竟也愿意去信她的一切。他倒完全忽略她话中的弊病,她才十来岁,却呼他为小屁孩。  他拉拉她的袖子:“你生气的样子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墨涵回头看他,那眼里真有满腔的诚恳,心中暗喜,还是忍着,只勉强的笑一下。  他竟难得发问起来:“你是仰慕皇八子胤禩?”  墨涵撇撇嘴:“景仰,有那么一点点,爱慕,就不沾边了!”  “你不是把他形容得那般好?”  “好是好,同我有什么关系?他是皇子,注定一辈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我要的是独一无二的爱。”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即便身为皇子多妻妾,他也能一世守一人。”  “心守还是身守?心,在皇权的尔虞我诈中几人能心无旁骛;身,为着传宗接代也难守一人。一生一代一双人,写下这样痴情诗句的纳兰容若一生都不止一人。我才不信那些道貌岸然的话,一边言爱,一边搂着别的女人睡觉。”  “你——”他倒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她,虽然她的有些话过于直白,但这才是真性情的她。只是细想之下,他心中隐隐惧怕着什么。  “你知道么?民间会有人议论当今的康熙皇帝最爱他哪一个皇后,有人说是诞育太子的仁孝皇后,有人说是他成年后自立的孝昭,还有人说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孝懿。其实这有什么好争论的,或许在皇帝自己心里都记不清楚。”  他沉吟片刻,轻轻的于唇间喊出她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唤她:“墨涵!”  她竟不觉,只征询的望着他,他很自然的微笑着,在心底又唤了她的名字,一生一代一双人。  傍晚时分,卫康叔忽然问她:“你可知道玉田这个地方?”  “玉田!”墨涵在脑子里进行词条搜索,她这个翻译倒是在《中外翻译历史》中见过有个清朝的王清任是玉田人,“我只听说过这个地方有个弃武习医的王清任,他研究动物尸体,还去刑场观看剐刑,对人的五脏六腑很是清楚,他写的医书《医林改错》还被翻译成夷文传到海外。”  “你脑子装的东西真多,这个人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那玉田因何得名,你可知道?”康叔不知道不是因为他孤陋寡闻,全因这个王清任是嘉庆年间的玉田人,墨涵什么都没说错,唯独忽略了这个古人现在是后人。  “蓝田、和田,这玉田也是以出产美玉闻名么?”  “虽不出产,却有个和玉相关的典故,晋朝干宝的《搜神记》里就有这个故事。”  墨涵看的书多而杂,却独怕这些志怪小说,原因是她心理暗示重,一旦风吹窗帘就要联想到所有读过的鬼故事与看过的恐怖片:“还说我知道的东西多,你也是什么杂书都看的。”  “我原是无用的闲人,有的是时间看闲书。而今不过是裕王爷对我好,让我学着做事罢了。”他的神色有些许落寞。  墨涵见了他这样,心里酸酸,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想用自己的快乐扫去他所有的阴霾,赶紧兴致勃勃的追问:“你快说来听听,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卫康叔看着她飞扬的色彩,也被感染,眼睛里跳跃着欢喜,神秘兮兮的说:“我带你去个地方,这故事要在那里说才有意思!”  到了玉田县城,又往北走了10里,来到一座山前,山上植被很少,只有些低矮的灌木丛。二人步行上山,他在前为她斩开荆棘,领着路,不时回过头来看她,她也报以温暖的笑容。墨涵奇怪的看着这没有景致的山,不知道卫康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俯瞰山下,玉田县尽收眼底。这玉田的地貌倒是有趣,北部丘陵,中部平原,南部洼地,就如同是划好线来安排的一样。  到得山顶,他停在一块石碑旁边。  墨涵见那碑约有一人半高,碑身阳面正中阴文五个大字“古人种玉处”,走半天就是让自己来看这碑的么?以前旅游墨涵是最不喜欢在景点那些石碑处拍照的,她觉得这样的行为和四处乱刻某某到此一游似的低俗无聊。  墨涵埋怨道:“这有什么可看的?巴巴的跑了来。不会是让我欣赏这几个字吧?”  卫康叔故弄玄虚的在地上寻了一颗小石头在墨涵面前晃晃:“你再想想!”他上下抛接着石头,又学她吃松子的样子,假装噎住。  墨涵嗔怪的笑笑,他毕竟不足二十,抛掉刻板的面具,其实是个有趣的人。石头,种玉,“这就是那伯雍种玉的地方?”  卫康叔点点头:“是了,那可知道其中的故事。”  墨涵摇摇头,她只知成语。康叔找块大石坐下,挥手让墨涵坐到身边,才缓缓而言:“我给你说的《搜神记》的故事就是这个。传说春秋时的杨伯雍父母双亡,因某山无水,他就好心的每天提来茶水供路人饮用。如此三年不辍,有一仙人为谢他赠水之恩,给他一斗石子,让他找块高处平地种下,说是能种石结玉。因为伯雍尚未婚配,仙人又告诉他将得佳妇。伯雍依言行事,几年后去看,果然是有玉子长在石头上了。伯雍听说徐氏有女温良淑德,很多人求亲都遭拒绝,他也前去一试,徐家笑他身无长物,实在轻狂,就戏耍他说,若是有白璧一双为聘,就允他婚事。伯雍又到种玉处,得到了石上结出的白璧五双,送到徐家,迎得了如花美眷。这就是伯雍种玉的来历,这地方也就更名为玉田了。你见的这碑乃前朝万历年间立的。”说完,卫康叔径自从靴子里取出柄匕首,在地上掘了个洞,将适才把玩的石头掩埋了进去。  见他的认真样,墨涵忍不住笑道:“原来你还信这些,何不多种点儿!”实在想不到他还有如此天真可爱的一面。  卫康叔起身拍了拍尘土,深情款款的看着墨涵,眼波似春水流荡:“我不贪心,一世得一知心人就足够了!倒是你,霸了我的水囊,却该如何谢我,怎不祝我早得佳妇呢?”  墨涵咬着唇,心里有说不出的慌张,不敢去看他,可一旦回味他的话,又忍不住抬头去看,暮色茫茫,可他的眼却如明镜照在她的心弦,照出她心底深深的渴望。她曾在梦中企盼,如水的男子能这样静静的看着自己,能这样无声无息的传递最微妙的情感,能这样只有情思没有物欲、索求——在他的眼里,她读到了她渴望的一切,只这一瞬,她已不是那个孤独寂寥的三十女人,她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羞涩轻灵的少女。  “咱们互相望着,可谁也不欠谁!”他舍不得离去,却怕日落后的山风让她受寒。  她才觉得脸发烫,所幸夜色中他不会觉察她的猴子屁股脸,为了掩饰窘迫,她故意大咧咧的说:“我祝你娶个大肥婆!”墨涵费劲的搬来块大石头砸在卫康叔面前,“这样实在的厚礼可还受用?”  下山时已难以辨清道路,他还是走在前,一步一步慢慢探路,不时深一脚浅一脚,却低声提醒她。几次见她踉跄,他都试着扶住她的胳膊,夜色中,手偶尔触到一起,她都能感到他指尖传来的温柔。他回身看她,一不留神踏虚一步,她连忙拉住他的手:“小心!”  “没事!”他不容她挣脱,只紧紧回握柔荑,携手而行,她也任由他指引前路。  山下竹心已等得焦急,二人倒害羞的丢开手。行不远,进城找了间客栈安顿下来,竹心找来一大一小两个碗,大的碗里盛着热水。他取出个皮囊,倒了些黑糊糊的中药在小碗里,又把小碗置入大碗中,想是要把中药托热。  墨涵好奇心顿起:“这是什么药啊?苦不苦?”  “这是爷的药,我也不知道苦不苦。反正总共得喝九天,每天晚饭前喝。”竹心倒是有问必答。  墨涵将食指伸进碗里,蘸了点药,刚要把指头送进嘴里,卫康叔抢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腕,拿出手帕给她擦干净,“我没见过你这样淘气的,药都是乱吃的么?”他拍拍她的肩,“别嘟着嘴了,你先同竹心去吃饭,我喝了药就过来。”  墨涵见他皱眉眯眼的端起药碗,几次都快送到嘴边,又拿开了,再看竹心,显然是对这样的情形习以为常。实在有些小孩子习性,今日,可是见识了他藏着掖着的真性情。  “墨涵姑娘,你千万别说让爷怄气的话,他以前喝了药,稍微不对也会吐的,这药可是救命的。”竹心小心翼翼的叮嘱墨涵。  卫康叔却凶巴巴的用满语吼了竹心几句,竹心连忙使眼色央求墨涵出去。墨涵也害怕康叔真的把药吐了,见他主仆二人的样子,这药似乎十分紧要。遂一言不发的把饭吃完,不敢生事。但心里毕竟好奇,私下对竹心几次使眼色,竹心都悄悄摆手示意让她别再追问。  待饭后饮了茶,墨涵估摸那药是肯定已经消化了,八卦劲儿又冒出来,开始活动舌头:“竹心,我嗓子疼,给我也喝点药吧!”  竹心现在是听见墨涵叫他就发怵,连忙躲到卫康叔身后。他却咳嗽一声,起身进屋,竹心连忙说:“小姐,我们爷身子虚,这是大夫开的一剂补药,你是不能喝的。”卫康叔介意竹心整天把墨涵的闺名挂在嘴边,悄悄吩咐他改了口。  墨涵听了大笑不止,用手按着肚子还止不住,竹心忙问:“小姐,怎么了?”  “我说他是柳下惠,你还不承认。”  竹心现在显然已被洗脑,他也觉得那柳下惠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姐,不要再说爷是柳下惠了。我们爷喜欢你,你看他对你多好啊。你给他说点好听的不成么?”  墨涵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强忍笑意,装得一本正经,对竹心说:“我这不穿着男装么?你们爷对我好是因为他喜欢男孩,他不喜欢小丫头。长的帅的男人往往都最在乎自己的样貌,会自恋,发展下去就只能喜欢男人了。他保不准还喜欢你呢?你有没有这样的爱好,你喜欢他么?”说完却实在忍不住了,自顾自的狂笑起来。再看竹心,怎么脸色刷白,哦,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有张铁青的脸。  次日起身,墨涵还站在天井里发呆,徒劳的回忆夜间所梦,就被卫康叔板着脸拉到一家绣庄。他用满语叽里咕噜的吩咐老板娘一大通,墨涵就被老板娘迎进里间,两个小丫鬟也不顾墨涵的反抗,三下两下就除了旧衫子,给她换了身柳绿色的裙装,又重新梳了头,前面束了两个小鬏,后面扎成两股辫子,辫稍系了桃红的丝带。  到得外间,她的焕然一新令卫康叔竟看得呆眼,墨涵被他打量得有些羞怯,他才过来扶着她的肩走到铜镜前,墨涵走得近些,泛黄的铜镜中却有仕女图里的芊芊少女走来,墨涵见了暗自神伤:“都说红颜薄命,难怪这个墨涵小小年纪就魂魄离去,我寄身于此也是难料祸福啊!”  “桃花红粉姿,杨柳绿烟丝。我舍得去做柳下惠么?”卫康叔痴看着镜中倩影。  墨涵心里却难受着:“这杨柳、桃花都是易谢伤感之物,杨柳更是满含离别之意,他怎么未觉呢?我原姓柳,也是含着这样的意思么?”但她原是个豁达乐观的人,这样的愁绪稍纵即逝,转身,眼中已挂着笑意凝视他的欢颜,感受着他的柔情。  “既然记不清家世,何故要说姓柳!”  “折柳相送才有再聚,杨柳千万枝,何处不相逢?”  “吾心唯一柳!”  这样的情话当真入心,她回应道:“杨柳依依!”

    6邢沅冲冠一怒为红颜

    凉风夹杂着毛毛细雨,墨涵却裹着卫康叔的袍子睡着囫囵觉,浑然不觉寒意,摇晃的马车更易催眠。睡梦中很多遥远的陌生的景象走马灯似的在墨涵脑中闪现,她仔细的在画面中找寻自己的影子——  那是已经过世的妈妈,妈妈给墨涵做了第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墨涵高兴的穿着又是照镜子,又是转圈,每旋转一圈,妈妈的笑容就在眼前浮现一次,“妈妈,我美吗?”妈妈语重心长的说:“墨涵,人的美不是一件衣服就可以突现的,内心的美才重要。”她似懂非懂,还来不及体会妈妈说的很多道理时,就不再有人教她这些。墨涵只知道妈妈是爱自己的,妈妈的话总是对的。妈妈有很素雅的旗袍,墨涵能留下的遗物也就只有一件墨绿色的旗袍。  一个娇媚的旗装少妇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孩子面色苍白,少妇哭泣着喃喃低语:“宝贝,你一定要好起来。天神腾格里啊!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我女儿的命啊!”少妇亲吻着孩子的脸庞,“有额娘在,你不会有事的。”  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温柔,很低沉:“涵儿,我会保护你一生的!我发誓。郭罗妈妈去了,安布也去了,只剩我们了,我会穷我一生来呵护你的。”  怎么又传来卫康叔的歌声,用的是墨涵听不懂的语言,歌里的意境却是不羁的自由,就如同野马奔跑在无边的草原上,又有缠绵的情意蕴含其中。  忽然这些画面消失了,墨涵仿佛又站在了清晨的铜镜前,里边的少女泪眼婆娑:“我要陪我额娘去了,我舍不得她。你要替我、替你自个儿好好活着!他不爱我,还有什么意思,我走了,我走了——”  墨涵明白,那是这里的墨涵,大清的墨涵,她伸手想去抓住她,却反被抓住,一下醒转过来,却见康叔关切的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柔情蜜意,手正是被他攥着,“你就这么皮,睡觉都不老实。”他用手指轻轻划过她的鼻梁,安抚她的心绪。“做梦了?”  墨涵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梦里听见你唱歌了,所以醒了!你唱的是什么歌?”  “我哪里会唱什么歌?比不上有些小妖怪把天上飞的地上爬的都能唱出来。再给我唱一个,可好!你唱歌的样子神气十足,歌词又古怪,我从来没听过,真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  他竟不承认,难道是幻听?墨涵知道他逗自己,也不气恼:“我是百草仙子,你告诉我的,我是从草丛中蹦出来的啊!”  “涵儿,我在想,你应该不是旗人。旗人家的女儿不是你这个样子。但你又不曾缠足,我都很困惑。”  “为什么?那个玉佩不是满文的么?”墨涵想起梦里的情形,心知这个墨涵肯定是旗人,她的额娘不是也穿的旗装,“腾格里是谁?”  “你知道腾格里!这是关外各族信奉的萨满教里的天神。你既知道这个——但你不懂满文、蒙文,你的骑术实在不敢恭维,我们八旗儿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