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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鸣鼎食第37部分阅读

      钟鸣鼎食 作者:yuwangwen

    的话,越想越觉得,并非全是胡说八道,还真有些行迹,不免疑起来。

    打算着回来先直接问问谢桥,这时见谢桥进来,似有一搭无一搭的道:

    “今日我才知道,原来那南丰国太子穆通也曾在云州呆过,你那时可曾见过他”

    谢桥目光一闪,心里不禁转了几转,好端端的怎的提起这话来,可想到秦思明自来就是个小心眼的男人,说出来倒要解释个清楚明白,这里头还怕牵连上如玉宝树的事情,倒不如索性隐下的好。

    想到此,便摇摇头:

    “怎么今儿问起这个来了”

    秦思明心里暗骂思义混账,便直接岔开话题:

    “闲话罢了,你二姐姐今儿怎么过来了,她可是稀客,怎的不留饭”

    谢桥也没理会:

    “她府里事忙,偏你又回来了,那好意思留下”

    秦思明笑了:

    “你这样说,倒是我的不是了”

    夫妻两个说笑一阵,这话头就揭了过去了。可事情凑巧,过了三日便是太子妃生辰,太子在东宫摆了宴。太子妃是谢桥的表姐,怎么说,谢桥都是要过去拜寿的。

    宫里的宴席自是豪奢,但规矩也大,好在还有如玉,谢桥给杨芷柔拜了寿,便被如玉拉出东宫,去她那里说话去了,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才过来这边,寻思明一起回去。

    穿过长长的抱厦拱廊,迎面正好遇上穆通,谢桥略停了停,轻轻点点头,便错身过去了。巧兰却不住回头,拐个弯,谢桥才道:

    “可巧我的帕子怎的不见了,想是丢在如玉那里了,巧兰你过去帮我寻来吧”

    巧兰如蒙大赦,蹲身一福,扭身跑了。巧月凑过来低声道:

    “姑娘糊涂,你放她过去作甚”

    谢桥叹口气:

    “横竖什么事情当面说个清楚明白,也就解了扣,若是总这样,便成了死疙瘩倒不好,再说我这也是给巧兰一个机会,也算她服侍我这一场的情分吧”

    巧兰紧赶慢赶,在东宫后花园的一弯粉墙处追上了穆通,站在穆通跟前,却满脸通红,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穆通挥挥手,身边的随从都退到十步开外等着,穆通打量巧兰几眼目光柔和的道:

    “可是她有什么事吗”

    巧兰眼睛里的光芒瞬间寂灭,忽而又亮起来,抬起头道:

    “不,不是我家姑娘,是我,你能不能带着我走,我愿意跟着你去南丰”

    穆通微怔,继而明白过来,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沉吟半响道:

    “你要明白,跟着我,也不见得就如意,且我心里,我心里”

    巧兰打断他,幽幽的道:

    “你不用说,我知道你心里喜欢我们家姑娘,我别无所求,只要守在你身边就好,你放心”

    穆通沉默半响:

    “九月初一我出京回南丰,你若想好了,便来寻我吧”

    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举步走了。

    巧兰有些呆呆的,一时竟辨不清心里是酸是甜是苦是涩。原地立了好半天,直到乌云遮过来,落下雨滴,才回神,沿着来路跑了。

    一墙之隔,秦思明的随从打量自家爷的神色,小声道:

    “二爷,落雨了”

    自从东宫回来,秦思明就宿在了东厢的书房里,小夫妻开始了新婚以来第一次冷战,谢桥有些莫名其妙,开头两日,谢桥还上赶上问他缘由,他却只是冷冷的说:想清静清静,就拂袖去了

    人家想清静,谢桥再贴上去未免卖的太贱,谢桥自来就有些小性子,上一辈子过的多自在不提,就是这一辈子,打头就是让老太太宠着护着长大的,那里受过定点的委屈,平常两人若偶有小口角,也是秦思明服软低头,她那里有过这么做小伏低的时候。

    再说巧月劝着她做小伏低了一回,依旧没大用,谢桥便也不再理他,两人各自在屋里生闷气,谁也不和谁说话。

    巧月那里就纳闷了,怎么好端端的就闹上别扭了,私下里猜度着,是两人在房里拌嘴了,劝了半天,姑娘倒也听劝,撑着笑脸过去,可还没开口,就被二爷一句话顶了回来。自此,任自己好说歹说,就是不过去,竟是各过各的,谁也不理谁了。

    本来也没什么,估摸着过两日就好了,偏巧这时吏部有个没眼色的官,上好送了秦思明两个丫头。官场之中这本是常事,可往日里若有这事,没等姑娘见着,二爷那边就处置了,可这会不禁没处置,还巴巴的带回府来,放在身边伺候。

    瞧这意思,倒是认真要丢开手去的样子。巧月几个这才真急起来,可也没法子,说下大天来,她们毕竟是下人,以前二爷是给姑娘的体面,她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如今闹起来,板着脸,摆了当家爷的款,谁敢上前,倒是越发僵住。

    130 释嫌隙二爷知喜讯

    先头秦思义说的话,他虽说不信,到底是在心里存了疙瘩,因此亲耳听见穆通和巧兰的对话,才知道这个莫须有的疙瘩,就如眼里的一粒尘沙,膈应的他,异常难过。

    他心里止不住去猜疑,如果谢桥心里没有南丰国的太子穆通,为什么那时他问她,她要隐瞒他,且思义说亲眼见到她私会穆通,作为一个男人,秦思明一时无法释然,也是情理中事。

    他突然觉得,原来在他心里一直信任的桥妹妹,还有那么多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不清楚的,且她瞒他,骗他,在他直接问到她眼前的时候,她尚能睁着眼睛说谎,这样的谢桥,令秦思明无法再去坦然的亲近。

    其实秦思明心里也清楚,即便谢桥和穆通相识,见过面,也觉不会有什么龌龊,但秦思明就是无法释怀。

    先头两日,秦思明搬到东厢房独宿了两晚上,其实心里就后悔了,没有温香软玉的妻子,被冷寝寒,原想着桥妹妹若是再来俯就,他就顺坡下了,毕竟有什么事情是说不开的呢,可谁知道他这里赌气,那边谢桥比他还气,不过哄了他一次,就再也不理会他了,打头碰脸的也不说话,竟真的安心要和他生分。

    秦思明不禁动了真气,心想本来就是你错在前,现在却还这样冷着淡着,难不成你私会外头的男人了,我还要贴上去哄你欢喜吗。

    正赶上下面的官,送了两个丫头过来,一气之下,直接带回了府里,安置在身边服侍,其实秦思明也知道轻重,不过是弄来两个赌气罢了,哪里真能让这两个女人侍奉枕席呢。

    每天晚上仍旧插上门独寝,可谢桥不知道啊,本来对古代的男人就没多大信心,看到秦思明呼啦吧的弄了两个女的回来,放在房里日夜不离的,谢桥好不容易热起来的心,唰一下又冷了。

    认真掂量着以后该怎么办,首要一点她要眼不见为净,秦思明带了两个女人回来的第二天,谢桥就让巧月带着人去收拾了旁边不远处的闲置院子。

    三天后,秦思明前脚出去,后脚谢桥就搬了进去。秦思明过了午晌,刚一进门,下面的人就战战兢兢的和他回了。

    秦思明心里的积压的怒气,腾就烧了起来,阴沉着一张脸,直接就进了谢桥新搬过去的院子。粗粗收拾的小院,自是比不得原来的院子精致。廊下洒扫的两个小丫头,见他进来,急忙丢下扫帚给他请安。

    秦思明扫都没扫她们,迈步直接进了正屋,巧月巧兰正在谢桥跟前,一见秦思明,一脸的怒气进来,都不禁忐忑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慌乱。

    秦思明强压怒火,冷冷的开口:

    “你们下去”

    两人匆忙扫了眼那边炕上坐着,连头也不抬的自家姑娘,略略迟疑还是蹲身一福退了出去,却在外头窗下站着听动静。

    秦思明盯了谢桥好半响,才仿佛从牙齿缝里挤出三个字:

    “搬回去”

    谢桥根本连头都不抬,秦思明气的不行,一抬手把炕几上的茶碗扫落地上,:

    “我说搬回去”

    外头的巧月巧兰不禁唬了一跳,巧兰刚要进去,被张妈妈一把拉住,摇了摇头。心里却琢磨,什么话,总要当面说开了才好,像前几天那样总是僵着,可如何是个了局。也许这样发作一场,说不准就好了也未可知。

    秦思明见谢桥理都不理他,更是怒火上涌,上前一把抓起谢桥的手:

    “搬回去,你听到了吗”

    谢桥终于抬起头来,明眸里丝毫不见一丝恼意,只是冷而淡的道:

    “二爷好威风,我是给你腾地方,省的二爷瞧着我别扭,不正好顺了二爷的心意,现在这样恼,到越发让人摸不清头尾了”

    秦思明死死盯着她:

    “腾地方,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桥颇为讽刺的笑了笑:

    “没什么意思,别说二爷收两个丫头,就是巴巴的抬了几房妻妾进来,也是该当应分的,那个院子本来就是二爷的住处,我搬出来也是正经的规矩”

    秦思明气了脸一阵青白,一抬手,就把炕上的炕几也掀到了地上,发出一阵巨响,谢桥仍是一瞬不瞬的望着他。这个男人明显气急败坏,谢桥眼中闪过疑惑,细细想来,的确不知道为什么闹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秦思明气的几乎压制不住胸中的怒火,额头上的青筋都一跳跳的,甚为吓人,俊朗的脸上因怒气勃发,而显得有几分扭曲的狰狞,点点头道:

    “好个桥妹妹,好个自小聪慧的公侯千金,这女戒闺训都读得好,倒是理直气壮的拿这个来当借口,我不过身边有两个丫头服侍,你呢,你私会外男,不清不楚,就是打到老太太跟前,你也失德在前”

    “私会外男,失德”

    这样的罪名,足以致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女子于万劫不复的死地,谢桥不禁惊跳,小脸顿时惨白惨白的:

    “你胡说什么”

    秦思明笑了:

    “我胡说,我倒再要问你一遍,南丰国的太子穆通你可识得,他是不是心里思慕着你,你们可曾私下会面,可曾有什么私相授受”

    这几句话他说的咬牙切齿,但是仍然尽量压低了声音,他知道,这件事若传出去,与谢桥名节有损。

    谢桥不禁愕然,猜来猜去不晓得,原来竟是这撞公案,冷静下来,略略沉吟道:

    “穆通是云州寒神医的弟子,当年父亲染疾,我迫不得已女扮男装去请寒大夫,便识得了他,并无过深接触,当时也并不知道,他就是南丰国的太子。那日在外面见他,是因为探了如玉的病那次,他遣了丫头拦我的马车,我想到如玉和大哥哥,便去见了他一面,我和他之间光明磊落,并无龌龊”

    秦思明心里也并不真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可就是禁不住醋海翻波。这时听见她徐徐道清原委,倒也冷静了下来,问:

    “那之后南丰国太子就放弃了和亲,改成了他妹妹嫁给子谦,你,你们,他他……”

    说了几个字,望进谢桥澄澈明亮的眸中,竟说不出口,心里的猜测,也怕自己一时吃醋,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谢桥必要又恼。

    这些日子别扭闹的,也着实让秦思明苦不堪言,这时候听到谢桥说的这般清楚明白,自己再要问下去,可就真掰扯不清了,可让他就这样服软,又觉面子上下不来,只愣愣的盯着谢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样收拾。

    谢桥没有他这么多顾虑想法,只想把事情说得清楚明白,他可以冷落自己,但若是把这么个大罪名扣到她脑袋上,她也着实消受不起,因此盯着他又说了一遍:

    “我和穆通,并不龌龊”

    说完便起身站了起来,想离了他去对面坐着,可那里想到,这猛的站起来才走了两步,就觉眼前一阵发黑,不由自主晃了晃,闭上眼就软倒下去。

    秦思明哪里想到忽然就有了这番变故,吓都吓死了,怎会还顾得上纠结面子生气,一把抱住她,惊慌的唤她:

    “桥妹妹,桥妹妹”

    外头巧月巧兰张妈妈几个听见动静,忙着跑进来,忙忙乱乱的收拾妥当,请了太医来。

    太医细细请了脉,站起来露出一个笑意,望着在一边来回转了几趟的秦思明道:

    “二爷莫急,二奶奶不妨事,这是有喜了,日子短,脉上虽不大显,老夫却是十拿九稳的,这里给二爷道喜了”

    ——正文完——

    番外:错计算谢珠食恶果

    秦思明大喜过旺,送了太医出去,回来就见谢桥扭过身去,脸朝里躺着,一点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思明琢磨着,自己这次倒是中了秦思义那混蛋的挑拨,心里疑神疑鬼的,平白冷了桥妹妹这些日子,发作了一场,倒明白过来了,心里愧的不行。

    挥退了屋里的丫头婆子,坐在炕沿上,打迭起千倍的小心来陪不是,可任他说的嘴都干了,桥妹妹那里连个动静都没有。

    秦思明不得已扳她的身子:

    “桥妹妹是我的不是了,我不该胡乱吃醋,冤枉了妹妹,妹妹饶了我这次好不好,下次再不疑这些有的没得”

    谢桥哪里是因为这些,她是想到那两个丫头就堵心的慌,任秦思明千般俯就就是不回转,也死活不搬回原来的院子里。

    晚上思明想留下也没门,秦思明没辙,只得让人把自己的铺盖从那边书房里移挪过来,谢桥不让他进屋,索性就在外头耳房上夜的小榻上安置了。

    那小榻原是给丫头婆子们预备的,自是窄小非常,秦思明这么大块头躺在上面,难免束手束脚,自是睡不好的,白天还要上朝,几日下来,竟是熬的眼睛都眍了。

    巧月那里看不过眼,瞅准个机会就劝谢桥:

    “姑娘可是认真要恼二爷的,那两个丫头已然打发了,且那几日书房上夜的婆子也说,二爷都是自己独寝的,并没沾那两个丫头的边儿,二爷这里也服了软,姑娘抬抬手就过去了,两口子难道还要这样僵下去,你瞧二爷这两日脸色都不对了,回头病了可怎么好”

    谢桥哼一声:

    “他便是什么没做,巴巴的弄了回来,也是开头起了这心的,索性撂开手去,也省的好一阵呆一阵的”

    张妈妈那里一脚进来,听了这话忙道:

    “姑娘这话私底下说说便了,可别在二爷跟前说,这两口子就是老天配的姻缘,那里说撩开就撩开的,我说句公道话,这一停事,原是姑娘前面做的差了,二爷不痛快,也是人之常情,即说开了,揭了过去,姑娘还别扭,可真是姑娘的不是了”

    谢桥嘟嘟嘴,恨恨的说:

    “只不定是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了,这么死乞白赖的给他说好话”

    巧月那边扑哧笑了:

    “姑娘这可是那里的话,今儿咱们搬回去吧”

    谢桥扭过头不理她,巧月那里试探的道:

    “姑娘如今不为自己,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这边院子毕竟有些凉,这眼看着天就冷了,回头着了寒凉,可不好”

    谢桥这次却没犟,巧月一瞧这是松动了,便忙着让下面的人收拾了,仍搬了回去。

    秦思明一进府就听说了,心里着实松了口气,脚步轻快的进了院,刚迈进院门,就瞧见,底下婆子抱着他的铺盖往书房去,忙几步过去,自己接在手里,进了屋,也不理会谢桥的白眼,径自进了里头,放在床上。

    巧月抿嘴笑了笑,上前收拾好了,便和春枝退到了外间屋里。秦思明凑到谢桥身边低声道:

    “可是还要恼多久,今儿上朝碰见父王还问,我这眼睛怎么红的这样,难道非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被媳妇赶到耳房里安置,你才高兴”

    谢桥斜斜睨了他一眼:

    “书房里的床软和,还有温香软玉的,二爷不去睡怪谁”

    听这话,秦思明就知道算是回转过来了,不禁笑道:

    “那两个我不过弄来气你的,就算我当时生气,你再过去哄我一次又能怎么着,偏偏就真冷了我,最后还要我没皮没脸的凑上来才罢,我也是一时醋了,你倒认真要和我生分的。那几日你可知,我都是辗转难眠的,还不如睡在你外间耳房里头呢,偏今儿你搬回来了,还要把我往外赶,桥妹妹你这心可真狠了”

    谢桥白了他一眼:

    “先头可是你自己先搬出去的,这会儿,我巴巴的给你移过来,回头二爷不乐意,又发作起来,可是我的不是了”

    秦思明笑了:

    “如今这可是得了便宜卖乖,看我饶不饶你”

    说着伸手去挠她腋下的痒处,谢桥撑不住,笑了起来。忽听外屋里张妈妈的声音道:

    “如今可有了身子,可该仔细着点”

    秦思明这才住了手,好生各自坐好,巧月几个外头听着,这才松了气,让小丫头重新上了茶来,秦思明那里才道:

    “前儿我才回府去和母亲祖母说了,祖母本来说让咱们这就搬回去,是我说你胎气不稳,不宜挪动,再要过些日子才稳妥”

    谢桥不禁松了口气,说实话,有方碧青在,她还真有点怵头,以前还罢了,如今有了孩子,却更要小心谨慎。

    秦思明叹口气道:

    “如今咱们还能自在些日子,待回了府去便不成了”

    谢桥也知道宗室里有那专管此事的嬷嬷,处处都有规矩,倒真不自在的,便想着怎样寻个由头,在外头多住些日子才好呢。

    这边两口子好了不提,再说老太太这边,把谢贤骂了一顿,也绝了林庭梅的心思。

    林庭梅原先也是看着谢珠肚子里的孩子,愿意费这番功夫,不然也实不愿意找这麻烦,毕竟谢家如今不好惹,一气娶进两个谢家小姐来,也真有点担不起。

    再说他也着实占不着什么便宜,一则两人虽面上好听,都是伯爵府的千金,可却是庶出,且不受宠的,从老太太到即将成驸马的谢宝树,都不大买账。

    二则,也没有多少嫁妆陪送,名声好听管什么用,现在不让他娶也拎清,反正女人有的是,子嗣还用愁吗,因此便也不再理会谢珠。

    所以说天下男子皆薄幸,谢珠那里知道这番变故,她那里心里早就计算好了,当初眼瞅着一天天大了,嫡母那里根本不理会,她爹一开始倒还上心,后来便说交给老太太做主,便也不管了。

    谢珠却怕上来,前面有个谢雅的例子,她自认老太太一直瞧不上她,比谢雅更甚,哪里可能给她选门好亲事,若是落到谢雅的下场,这辈子便没指望了,倒不如自己早早筹谋的好。

    可终日在深宅大院里呆着,便是她想都没机会,可巧就让她见了林庭梅,先不说林庭梅这人品如何,就他那皮相倒是真不差,加上又有才,一来二去,谢珠就看上眼了,便想着先勾上手,再想以后的事情。

    论说谢珠真算个有心计的,只是毕竟是闺中的女子,把事情想得也过于简单了,她想着做下实事,便万无一失,为了体面,必是要掩盖着,把她嫁给林庭梅了事,却忘了,伯爵府的名声地位,万不可能把两个小姐都嫁给一个门里的,更何况林庭梅虽说如今腾达了,说到底,也不过一个寒门出身的小官,根底浅,体面也没这么大。

    倒是她自己一时糊涂,计算差了,老太太哪里什么人,这样的丑事,比之当初的春枝和大老爷那桩,还要在以上,丝毫风儿都不能漏出去。

    得了信,没几日便让人把谢珠偷偷移挪到了郊外一处僻静的庄子上,灌了打胎药下去,便让人严加看守者,稍露出点风声,无论谁,都一概打死,把这桩丑事严严实实的捂住。

    老太太那里这样吩咐了,谢珠就是再有心机,也没法子。

    这时候的打胎药实在不是好东西,落了胎十有八九都能搭上一条命,再说谢珠前头经意瞒着,倒落胎的时候,已过了三个月,足足灌了三天打胎药下去,才落下胎来,谢珠的命也去了大半,眼瞅着进气少,出气多,看管的婆子可真怕了,忙忙的送信回去。

    老太太那里听了,也知道万不能请大夫,便赐了两根参下来,剩下的听天由命,那婆子亏了心好,倒是没想着贪了,回倒庄子上真熬了参汤,给谢珠灌了下去,倒是谢珠的命大,倒是缓过来了。

    吃了这番教训的谢珠,倒真老实了。可是心里着实恨上了林庭梅。

    这些事,谢桥自是知道些影儿的,可也没功夫理会,只因这当口赶上如玉和宝树大婚,怎么也要帮着料理料理,好容易顺顺当当过去了,接着便是子谦的大婚,直忙到了八月底,才算消停了,也的确有点累的很,赶上她初初怀孕,过了两个大婚,就有些撑不住,见了下红。

    别说秦思明,那府里老王妃和郡王妃得了信,都跟摘了心似地,急命两人搬回府去,找了精通妇人脉的太医,过来诊治,倒说不妨事,只是累的很了,好生卧床休息些时日便是,因此谢桥只得老实在屋里躺着养胎。

    再说巧兰,心不在焉了几日,这日已是八月三十,见谢桥跟前没旁人,便扑通一声跪下,也不说话,磕了几个头下去,谢桥便明白了。

    听得信儿,南丰国太子明日启程回国,估计这是丫头挺不住了。

    巧月那里气的不行,恨恨的道:

    “姑娘如今身子正不好呢,你这是作死呢”

    巧兰只是不说话,抹眼泪,谢桥叹了口气:

    “若是你心里打定了注意,便去吧,可有一件事提前说给你听,南丰国远隔千里,即便将来你有什么委屈,也只能自己受着,别人帮不上定点的忙”

    巧兰又磕了两个头道:

    “原是想这辈子就跟着姑娘,也是我的造化了,可我这心里心里”

    谢桥挥挥手道:

    “去吧,我不怪你。”

    第二日巧兰便跟着穆通回国了,多年以后再见面的时候,已是另一番光景,这是后话。

    番外:古灵精怪谢桥备产

    将养了个把月,谢桥才算康健起来,只是老王妃郡王妃都怕她再劳动,伤了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便特特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因此谢桥便更自在起来,也极少出如意馆。

    方碧青回来的时候,见过一面,只是现在看她的笑容,真有几分毛骨悚然,这个女人阴损之极,谢桥知道,须当谨慎防备她才是。

    入了冬,转眼就到了年根底下,这一日落了大雪,晨起的时候,隔着窗子望过去,屋脊都是白茫茫的,倒是映的天空越发纯净起来。

    过了四个月上,谢桥的肚子就如吹气一般鼓了起来,身子骨反倒觉得比往日更好些了,老太太说这孩子是个疼娘的孩子。

    真没怎么折腾谢桥,只初些时候晨起时有些恶心干呕,后来就没了,食欲也变得很好,加上头一个安平王府的独苗,分外金贵在意,派来的两个嬷嬷倒还明白事。

    也是谢桥给的好处多,底下的人都知道这两个嬷嬷必是要哄好了,哪个不是敬着,客气着,什么好东西来了,第一个先给两个嬷嬷使唤,更不要提银子了。

    月钱都是双份的,府里给一份,谢桥这里又给一份,比府里的多一倍还多,平常的赏赐也是三五不时的,两个嬷嬷就是再不懂事,也明白,人家这样供祖宗似地供着为了啥,不还是为了主子过的自在吗,因此索性睁只眼闭只眼。

    二爷搬到东厢里也不过幌子,晚上还是照旧宿在二奶奶房里,要说这两个嬷嬷心里也奇,你说安平王府什么人家,宗室皇亲不说,这位二爷又是太子的嫡系,将来不用说那就是生生的宠臣啊,生的又这么个好模样,性情也好,虽说瞧着二奶奶也是女子中绝少有的,可男人哪有不喜新厌旧的,谁还嫌弃房里的女人多。

    偏这位二爷房里连个通房的丫头也无,来时倒是听说过些影儿,原是有四个的,不知怎的都发落了出去,如今就剩下一个叫入画的,还跟了二奶奶身边使唤。

    进来之前,倒是也听说过这位二奶奶,她过嫁那么大的场面,满京城里谁不知道,谁不眼热,加上先头本就有些名声,贵族圈子里各府的小姐中,那也是稳稳拔了头筹的,只是听说是个如花似玉有才有貌的,倒是不曾想有这样厉害的手段。

    进来了这一瞧才知道,是个最讲理讲面的主子,人也温和大度,只是要说是个极宽泛的主子,偌大如意馆里,从上到下的丫头婆子,竟没一个敢私下嚼舌头的,就能看出来,底下是个极有规矩的。

    偏巧和二爷感情好的没边,论理说,这奶奶们有了身子,夫妻两个便要分开房去,男人这边自是有合意的人儿伺候,或妻妾或丫头,可咱这位二爷新鲜,通房丫头一个没有也就罢了,侍妾也没有。

    私底下听见说,郡王妃前两日原说给他娶两个进来的,谁想那边略一提,这边二奶奶倒是没说什么,二爷先急了,前边回了郡王妃,进了如意馆,两口子关屋里,说了半天话。

    他们在窗户外头都能听见,里头那一叠声的辩驳赔不是呢,倒真真新奇的紧儿,这都是女人,可就不知,人二奶奶怎偏生修下了这么个好姻缘来。

    谢桥起来,就着腌的咸滋滋清爽可口的笋干子,吃了一小碗粳米粥,一个合着金丝玫瑰蒸的小饽饽,便让撤了下去,略坐一小会儿,便穿了外头的大毛衣裳,在廊下散步,闻雪气,绕着如意馆转一圈,也是不小的活动量。

    过了三个月,谢桥就每天如此,从不间断,说句透底的话,谢桥心里也怕着呢,一则是对古代的医疗水平,医疗条件没有太大信心,女人生孩子,毫不夸张的说,那就是在鬼门关上溜达一圈,弄不好就一命归阴了。

    原先死就死了,没准就回去了也未可知,可后来那个梦她便知道,她和谢桥本体已经完全换了个,她回不去了,只能在这里到老到死。

    而且秦思明,她也着实有几分不舍,他不仅是他丈夫,还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爹,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也许是个梦想,但至少现在看来,这个梦想有可能会实现。

    不可讳言,两人偶然也有小嫌隙,可毕竟没有大的矛盾,正如老太太告诉她的,这两口子过日子,哪有终日里都是好的,总要有个磕磕绊绊的,只要他心里有你,真心疼惜你,就是你的造化了,你还求什么。

    话题有点偏了,回来再说生孩子,二一则,是自己这具青涩的身体,过了年才十五,十五生孩子,说实话,真有点虚,现代的知识告诉她,这女人过早的生孩子,有利也有弊,就是生孩子那一关尤其难过。

    因此谢桥仔细回忆了现代时从各个渠道听来的孕妇须知,自己制定了一套孕期保健计划,每天严格按照计划进行,毕竟她还不想因为生孩子死在这里。

    她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尽量避免进食过多的营养,科学补充钙质,不会按照两个嬷嬷说的,每天人参鸡汤这样吃喝不动,若是造成胎儿太大,一个是影响胎儿的智力,二一个,也是造成难产的主因。

    她是早晨吃清淡的粥菜,中午一般会吃清蒸的鱼类,陪着新鲜的菜蔬,晚上临睡前,一盏温热的牛||乳|,这要是在平常人家,哪容得她这样讲究,别的即便好说,只牛||乳|就难了。

    牛在古代算是生产资料的一种,哪有专供你喝牛||乳|的道理,即便堂堂安平王府,还是秦思明特特烦了人寻来了两头来,养在跨院单独搭建的牛棚里,专门指了几个小厮喂养,每天供着谢桥的牛||乳|。

    因此谢桥这样保养下来,虽说肚子比平常孕妇小,但是身子却着实康健了许多。

    如意馆里如今管事的婆子丫头都是谢桥的人,自来就知道姑娘从小如此,是个有大主意的,因此也只能由着她去。两个嬷嬷让她用银子好处堵住了嘴,也是一声不吭。

    因此,整个如意馆除了秦思明,谁也不敢说个不字,便是秦思明,前两天从外头回来说,瞧见一个官员家里的孕妇,月份和谢桥差不多,肚子倒是比谢桥大两圈还多,说谢桥这样下去不好,孩子必要受委屈,身子也受不住,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谢桥懒得理他,一个封建古早的男人懂什么,和他说这些科学的孕妇知识,他必然也接受不了,只说让他少操心,不妨事。

    秦思明没法,巴巴的去太医院问了精通妇科的脉息的太医,那老太医听了秦思明的话,倒是笑着说:

    “常听外头人说,二奶奶闺中时,就是有名的才女,熟读诗书,倒是不知道对医书也有涉猎,这些医书原是也有记载的,孕期不宜过补,补过了,胎儿过大容易难产”

    反而对谢桥的孕期计划食谱有了很大兴趣,巴巴的烦了秦思明去抄录了一份回去研究的,倒是让秦思明摇头兴叹,也就不再管谢桥这些奇奇古怪的做法了,横竖瞧着她如今脸色也好,身上也好。

    且私底下两口子闺房中的乐事,也是没耽误的,要是按照两个嬷嬷的规矩,秦思明可要憋屈坏了,怎么说,也成亲没多少日子,这热火头还没过,生生的就让他禁了这些,还真难。

    开头那几个月,谢桥见了下红,他还真不敢妄动,就怕她有个万一,忍不住时,就躲出去溜达一圈再回来,这样一来二去,不知道桥妹妹怎么瞧出来了,他再出去的时候,却被桥妹妹悄悄拉住,温软的身子靠在他怀里,小手偷偷钻进他下面的裤子里去……

    其中滋味自是不足为外人道,过了四个月,就准他开荤了,秦思明觉得桥妹妹可真是个妙人,更是恨不得搁在心窝子里头疼才好,母亲那里说要给他纳妾,他就先回了,桥妹妹这个人,他如今也是吃准了,什么都好说,就是别弄女人回来,不然有他好受的。

    有了上次的教训,秦思明自然学了个乖,没等母亲与桥妹妹说,他自己先回了,饶是这么着,回房里还哄了半天呢,不然晚上可别想好过。

    桥妹妹如今也有治他的法子,只轻飘飘的说一句:

    “嬷嬷们吩咐了,如今有了身子,自是不好再在一处,二爷还是外面厢房里安置妥当”

    衾冷被寒,独对孤灯的滋味,秦思明这辈子不想再尝的,因此憨皮赖脸的哄着谢桥高兴了,不再赶他出去才罢。

    后来有一日,谢宝树恨恨的对他说,让他不要太由着桥妹妹,说完,一甩袖子走了,他那里还莫名其妙呢,回如意馆和谢桥一说,谢桥就笑了个前仰后合。

    原是她教了如玉这招,怪不得谢宝树那两日,脸色青白,眼睛通红,一准是不知怎的得罪了如玉,被赶到房外头睡了,想到此秦思明不禁心有戚戚焉。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匆忙码字,如有虫子请捉出来,偶改之。谢谢

    番外:赏梅花兄妹忆旧时

    谢桥堪堪走了一圈,就瞧见老王妃身边的大丫头进了如意馆,一福身道:

    “老王妃说园子那边的梅花开了,今儿特特请了伯爵府老太太过来,赏雪赏梅,让二奶奶过去作陪呢”

    谢桥一听就高兴了,知道这也是老王妃疼她的心,巴巴的寻个借口,就让老太太过来瞧她。

    忙着进屋里收拾了,便去了园子里的沁芳斋。

    谢桥到的时候,倒是没瞧见方碧青和钱月娇,听下人们说,方碧清这两日身上不怎么好呢,钱月娇却正好家里出了什么事,她娘家妈过来回了郡王妃,接了家去。

    谢桥略听秦思明提过些影儿,说那钱昌文,不知抽了什么风,瞧上了云水楼里头的一个花魁,叫什么雪的,非要娶回家里去,可即便家里同意了,那边人还不乐意呢,正碰上自己的妹夫秦思义,两人新仇旧恨也顾不得体面,就在云水楼争风吃醋起来。

    秦思义是个混蛋,钱昌文也不是好人,先头还惧怕着秦思义,也不知道后来怎的,竟是不怕了,明目张胆和秦思义争抢起来,不知怎的,被秦思义一把推下高台,摔折了另一条腿,可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

    偏这事吧!还不能计较,因为皇上明令禁止在职官员不许进青楼妓馆,人秦思义并无实在的职位,可钱昌文不行,若是被人一折子参上去,轻了是个丢官,重了还得连累家小,那秦思义就嚷嚷说了:若是敢再来云水喽,就参他个底儿掉。

    谁知道钱昌文不知道怎了,就是这么着,依旧非得娶那个什么雪不可,在家里闹得个不安宁,刘钱氏没法,只得接了钱月娇家去,想着毕竟她和秦思义是两口子,中间儿说和说和,那云水楼不听说有四个花魁呢吗,就匀给她哥哥一个。

    可见这钱刘氏也是个糊涂的,这些个事儿捂的甚严实,安平王府里并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没什么法子,横竖秦思义胡作非为惯了。

    谢桥一提秦思义就恶心,心里真恨不得他死在外头才好,上次那回事,她想起来就心里发冷,偏这事她和思明纵是夫妻也说不得。

    思明和秦思义毕竟是亲兄弟,再说上头还有老王爷,郡王爷。郡王妃也一向毫无原则的放纵偏袒秦思义,如果不是,也不至于如此无法无天。

    她若和思明说了,思明指定要和他哥哥去闹,闹出来可是一桩大大的丑事,她说自己清白,可谁知道,思明纵是不在意,别人要怎样嚼舌头。舌头底下压死人,这样的事可不少,谢桥不干那傻事。

    自己想个法儿整治他,也自认没这本事,也怕脏了手去,如今之计也就盼着他多行不义必自毙,且小心的防着他两口子要紧,这个哑巴亏,她是不吃也得吃,估计这也是那方碧清敢如此名目张胆的原因。

    不过方碧青这个女人,要是有机会,倒可整治整治她。这是后话了,暂且不表。

    谢桥穿过抱厦进了沁芳斋,就瞧见老王妃和老太太一边一个,靠坐在当头的罗汉榻上说话儿,边上陪着郡王妃,忙上前行礼。

    老王妃忙一叠声的叫:

    “快消停着吧,如今这都四月多了,小心些才是”

    郡王妃笑道:

    “可不是,这孩子总是这样,来来!坐你们家老太太身边去,让她老人家好好瞧瞧,这一来了,就问了几次了”

    谢桥坐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从上到下的打量一遍,见上次来瞧着肚子还丁点儿不显,如今已经露了形。脸色瞧着倒好,脱了外头的青色的羽缎斗篷,里头是一件银红色的衣裳,腰身有些宽,不仔细瞧,倒也不大显,除了肚子,别的地方倒是丝毫没变样,远远的瞧去,还是旧年那个小姑娘的样儿,透亮好看。

    头上仍是梳着姑娘时的发髻,一半簪花,一半垂下,并无啰嗦钗环,只在头上别了一朵翡翠雕成的牡丹花,倒是更显尊贵,不禁摇摇头道:

    “如今怎么的还梳这样的头发”

    边上老王妃笑了:

    “可是前儿她过来请安,我说的,还是那时候的头发瞧着好看,想来是我的话,她便又这样梳了,有什么打紧,又不出去,也不见外人,这样就好”

    老太太原不过是怕老王妃挑理,才故意说的这话,如今听了,倒是笑着点了点谢桥的额头:

    “偏你是个有福气的,修下这样好的太婆婆,婆婆的”

    谢桥嘿嘿一笑,娇憨的如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郡王妃早就发现了,老太太跟前,这个平常大气的儿媳妇,完全就是两样,心里也暗道,外头果传的不错,谢府三姑娘,那是老太太真真的心肝肉。

    不过也是,若是自己有这么个闺女,那也是要疼着宠着的,聪明伶俐,模样还好,性子也大气,挑不出错去。

    老太太那里低声问:

    “这几日身上可好,上次送过来的腌的野鸡崽子可喜欢吃,若是喜欢,伯爵府里还有些,回头再让人送些过来”

    老王妃一边瞧着她两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