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鼎食第31部分阅读
钟鸣鼎食 作者:yuwangwen
的意思,如今寒清果然来了,谢桥反倒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索性寒清是个大方的人,竟是没说什么。吃了晚饭,就拿了谢桥交给她的病案,去了西厢房研究,谢桥怕近日府里忙乱,怠慢了她,便遣了巧兰过去服侍她起居。
第二日天还没亮,谢桥就被折腾起来梳洗打扮,姨母何氏,昨个晚间就过来了,因谢桥亲娘早逝,姨母便暂代母职,教导谢桥一些为人妇,为人媳的规矩,以及房中的那些隐秘的事情,一一道明,事无巨细,就怕遗漏了一两个,谢桥不知道,行差了,让婆家的人看了笑话去。
谢桥自是感动,感动之余,也耐心的记在心里,毕竟这古代成婚后的许多礼节,她还真不清楚。
沐浴过后,便是开脸,何妈妈用五彩棉线,绞她脸上细细的绒毛,说实话有些疼,不过绞光了绒毛之后,皮肤的确白皙晶莹了许多。
谢桥怕别人给她画成白惨惨的模样,硬要自己上妆,巧月还在一边好声气的劝:
“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回头若是不好看,可惹了大笑话,还是奴婢给姑娘上妆妥当”
谢桥撇撇嘴不理她,心说姐姐是化妆的祖宗,只不过荒废这几年罢了。
别人拧不过她,只得由着她折腾,横竖她若画的不好,重来一次便了。
谢桥却不理会她们的心思,先让巧月拿了蛋清蜂蜜过来调好面膜敷脸,让肌肤充分补水后,用珍珠粉,调了花露,弄成粉底的大致形态,均匀抹在脸上,用画眉的黛石,淡扫眉形,胭脂略略顺着腮边斜斜匀开,看上去粉嫩自然,手指沾了些许海棠色的胭脂膏子,沿着唇线抹匀,便大功告成了。
谢桥对着镜子照了照,也亏了谢桥本身的底子好,这样简单的化妆,都显出一股子惊人的美丽来。左照右照,臭美的不行,引得边上巧月几个都掩着嘴笑。
何氏进来给她挽发梳头,一见她这摸样,倒也不禁暗赞,这丫头的确生的好,稍一收拾,就美的夺人心魄。
嘴里说着吉祥话,手里挽起了青丝,何氏竟撑不住心里一阵阵发酸,眼泪就落了下来,心想若是姐姐今儿在这里,该是何等欢喜的光景。
谢桥转头拿着帕子去抹姨母脸上的泪花,异常肯定的道:
“姨母放心,我会好好的。”
何氏点点头,给她戴好凤冠,整理妥当霞帔,又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忽听外面喜娘喊了句,吉时将至。
谢桥缓缓站起来,转身之余,见到侧面大镜子里一身大红嫁衣的新娘,竟陡然生一丝恍惚来,她竟然出嫁了,就在今天,真仿佛做梦一样。
112 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俊秀无双,神采飞扬的新郎官骑在高头大马上,引来贺喜看热闹的百姓们忍不住交口称赞,伯爵府千金这一嫁,有多风光,只看人家送亲的这几个人,就不得不令人羡慕了,还是人公侯家的小姐尊贵,八抬大轿两边送亲的几个,俱都是官袍绶带,威严赫赫,尤其左边的三个,更是出色非常,比那前面新郎官也不差。
边上一个进城来赶集卖棉线的妇人,卖了竹篮子里的棉线,见有热闹,便挤进路边一个平日里相熟的茶棚里,要了碗茶,看热闹。
茶棚的地势较高,不用非挤到街边上,也能望见,望了会儿热闹,拽着茶棚老板娘道:
“这新郎咱就不说多俊了,那几个娘家送亲的,一个个怎的也这样俊,倒难为哪里寻来的”
茶棚老板娘,哧一声笑了:
“牛嫂,你可糊涂了不是,这送亲的必都是娘家的哥哥兄弟们才行,那里能随便找,按说这伯爵府,底下小一辈的,只那长子嫡孙的谢家宝树是个出色的,其他两个不说也罢,诺,就是花轿左边头先那个”
牛嫂踮起脚尖望了望:
“我瞧着后面两个比这个也不差”
老板娘笑了:
“那可是,后面那两个,前面一个就是咱们被称为京城双壁的探花郎,翰林府的嫡公子,如今已经是员外郎了,后面一个是尚书府的长公子,听说如今也进了礼部当官理事,都是新娘子亲姨娘舅家的哥哥,竟是一个都未定亲,满京城家里凡有未出阁小姐的,没有不惦记的,只一般人家匹配不上,不敢高攀,那门当户对的,这三位又瞧不上眼儿,说话今年都二十了,您说稀奇不稀奇”
牛嫂像听那戏文里的故事一样,听得津津有味,从篮子底下隔着的油布包里,拿出一块干粮,就着茶水吃了起来,边吃边和老板娘接着唠:
“要说这位三姑娘,可真算的上金玉窝里娇养的千金小姐,光这送嫁的兄弟就弄的这样体面,想婆家必不敢轻看了去的”
老板娘道:
“前儿那两场一下聘一送嫁,你是没见着,那可都是八辈子都没瞧见过的奇珍异宝,一来一回,光装衣裳首饰就是几十个大箱笼,更别提别的物件了,那红艳艳的珊瑚树足有这么高”
说着还用手比了比:
“天老爷,我在这里开了这半辈子茶肆,看了嫁娶没有几百,总有几十了,这可也是头一回呢”
凑到牛嫂耳边低声道:
“前几年太子大婚那会儿,我回娘家了没赶上,估摸着也差不离的,不过这位三姑娘也是个有福气,能压得住的就是了”
说到热闹处,索性一屁股坐在牛嫂边上道:
“我跟你说,我娘家的嫂子有些体面,在那边首饰铺子里头帮忙,虽说经常跟着掌柜娘子,在几个富贵人家的内府里走动,这伯爵府还真没去过,因伯爵府首饰头面的买卖,都是城东几个有名的大商号拢着,别人凑不上边,这次三姑娘出门子,因老太太嫌弃他们首饰的式样不新鲜,瞧不中意,让三姑娘自己勾画了式样,让拿出去比着样子打造,这姑娘画的画可好,听说那年才十岁大,画的花便能招引来蝴蝶,想来几样首饰也不难,画的样子里,有几件是雕玉的活计,偏我嫂子帮忙的铺子里,有一个老玉匠,这活做的极好,才落到我嫂子她们铺子里,我嫂子便跟着掌柜娘子去那伯爵府内宅去了几趟,见着了这位三姑娘的面。”
牛嫂忙问:
“怎么样,可是个什么摸样”
老板娘笑了:
“我嫂子那人是个不识字的粗婆子,那里会形容,回来就和我说,可着那画里的仙女找去,竟没一个比的上的,更难得是亲和温柔,说话一点架子也没有,轻声细语的,让人一见就忍不住爱的慌,你说这样的姑娘,嫁到谁家,谁家不欢喜。”
忽听那边桌上的客人要添水,老板娘忙忙的去了,牛嫂也心满意足,提起手里的篮子,打了个招呼便走了,想着家去和街坊四邻的三婶二嫂子也说说这样的稀奇故事。
听故事的人,永远不能体味故事中人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只是外头看着热闹罢了,故事中的人是喜是忧,也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花轿进了安平王府的大门,谢桥坐在轿子里晃荡了这么久,觉得本来不远的路,怎的走了这样长时候,她自是不知道,娶亲的花轿按照规矩,都要绕着城一遭的,因此时候自是短不了。
感觉轿子停下来,谢桥才送了口气,再这么颠下去,她改成汤圆了。忽的眼前盖头外透过丝丝光亮,从脚底看去,轿帘已经撩开,喜娘说了什么,谢桥都没听的太清楚,只听到耳边的礼乐和鞭炮声齐鸣,迷迷糊糊就进了正殿大堂。
因是太后的大媒,又是宗室皇亲,跪拜的次数礼节尤其多,还亏了秦思明不是世子,若是世子,恐还有的折腾。
行礼跪拜过后,谢桥就拽着手里的大红绸带,在喜娘的搀扶下,进了一个红彤彤的屋子,坐在大红的喜床上,谢桥的心才算稍稍安定,屋里有淡淡清雅的玫瑰香,是自己熟悉的味道,况且身边紧挨着她坐下的秦思明,大手在宽大袍袖下悄悄伸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温热,虎口有薄薄的茧子,触手有几分粗糙,手心却潮湿非常,他握的很紧,谢桥甚至能感知到他的紧张。
想到此,谢桥不禁觉得好笑。秦思明心里头欢喜的不知道怎样才好了,直到此刻,握着桥妹妹的手,双双坐在这里,还有几分恍惚如梦的感觉。
侧头定定的望着她,一时半刻也不想错开眼去。
喜娘们见他这样子,都不禁掩着嘴偷笑,谢桥忽听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仿佛打趣道:
“可见新娘子是如了我们小叔的心意,这盖头还没揭开呢,眼珠子就挪不开了,还是快快揭了盖头,让我们也瞧瞧可是个什么如花似玉的模样吧”
声音听着像是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世子妃,却不知是不是谢桥多想,总觉得她声气里,有几分尖利的意味。
正想着,盖头被缓缓挑开,谢桥下意识的抬头,正对上秦思明的眸子,墨黑的眸子里翻滚着张扬的喜悦,点点光芒闪烁,眼底的的情意,一层层一点点的涌上来,仿似那一波接一波的海浪,瞬间将她没顶,竟让她不由自主沉溺其中。
忽听扑哧几声笑,谢桥才回神,迅速垂下头去。
撒帐子,合卺酒,洞房的仪式一一行过,秦思明便被簇拥去前面喜宴上敬酒去了,房中留下几个宗室的嫂子,陪着谢桥做伴说话,几个嫂子里,谢桥唯一见过方碧清,其他一概陌生。
而方碧清虽面上挂着笑意,可望着自己的目光,却是尖刻而挑剔的,谢桥有点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妯娌,只瞧她这意思就知道,以后的麻烦事必定少不了。
方碧青望着谢桥心里这个气啊,她这一进门不说排场事事越过了自己,就是这长相,这几个宗室的嫂子,谁不是交口称赞,这还罢了,就瞧小叔子那个着紧的模样,竟好像娶了个心尖尖进来,不知道怎么喜欢才好了。
忽想到自己丈夫,更是心里不舒服到了极点,总恨不得找点什么别扭,让这谢桥也膈应膈应才痛快,忽见到站在那边的入画抱琴,心里起了一个主意,也不理会谢桥,径自过去拉着两人笑眯眯的道:
“你们在二爷房里伺候了这么些年,如今可算快熬出头了,以后可要好好服侍你们家二爷二奶奶”
她这话可说异常不合时宜,即便谁家都是这样过,也没有在正房奶奶,刚进门的喜房里,说这些的道理,因此她这话一出,喜房里几个贵妇却都愣了一下,不知道下面该接什么话,各自脸上都有些尴尬起来。
忽见喜房外郡王妃身边的大丫头初雪一步迈了进来,行礼后,回说:
“前面郡王妃有要紧事寻世子妃呢,让这就过去”
方碧青一愣,知道这必是婆婆让人盯着,怕自己难为新媳妇,找的托词,可也不能不下这个台阶,毕竟弄得太过不去了,也不怎么好。
却瞄了谢桥一眼,见谢桥仿佛没听见刚才自己的话一般,脸色竟是一丝都没变,更是心里头冒火,待要再说两句别的,初雪却站在那里,传到婆婆耳朵里,必又是自己的不是,遂心里头一睹,也只得转身去了。
房里的几个宗室嫂子,你看我,我看你,嘻哈一阵,岔了过去,谢桥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仿佛吃了个苍蝇一般恶心起来,巧月在一边瞧着暗暗着急,瞥了那边入画抱琴一眼,入画却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抱琴却低着头,脖颈子都红了,心里想的什么,不用猜也能明白一二。
说了会话,几个宗室的嫂子也被请出吃席去了,偌大的喜房里只剩下谢桥,巧月、张妈妈,和站在一边的抱琴入画,入画心里想了想,便拉着抱琴上前一福道:
“二奶奶大喜,奴婢们原是服侍二爷的丫头,我叫入画她叫抱琴,还有两个叫侍书,知棋,二爷吩咐,从今儿起,我们就都跟着二奶奶身边伺候了,今后凡有做不对的地方,奶奶只管指点教训,这便是我们做奴婢的福分了”
谢桥倒是微楞,抬头望着她,见这入画生的的确眉目入画,比旁边的抱琴颜色还更好一筹,可底细瞧,目光纯正,倒不像拿起子有什么狐媚手段的女子,不像那个叫抱琴的,一看就知道心里,必是存了别的心思。
可即已经是秦思明房里伺候的人,现在秦思明呼啦吧的把她们交给自己,却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为了让自己表现贤良淑德,做主替他收了房,让他好名正言顺的左拥右抱。
想到此,谢桥目光一冷,心里哼了一声,他若是打了这个主意,便错了,想收房,自己收,没得推到她身上来,倒想得美。
心里头虽气,面上却笑着说:
“两位姐姐可说那里话来,我今儿刚进门,况且年纪又轻,也不知道个什么轻重,平常行差办错,也是有的,两位姐姐,伺候二爷的时日长久,必是周到的,该时刻提醒着我才是,哪有我教训的道理,今儿咱们算正式头一次见,以后日子长了,不要外道才是“
说完叫了声巧月。
巧月会意,从那边捧出托盘,揭开上头的红绸布,是四只成色极好的翠玉手串,开口道:
“这原是我们姑娘特意备下给四位姐姐的,另两位姐姐今儿不在这里,你们两个就先替她们收着吧,不是什么好东西,平常日子戴着玩吧”
入画微一踌躇,接了过去,望着谢桥欲言又止,有心想解释清楚原委,又觉今儿实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可是不说吧,还不知道这位新奶奶心里怎样想的。
正在犹疑间,却见侍书,知棋,一左一右扶着醉醺醺的二爷进了房里来,抱琴一步就迈上前,服侍着秦思明脱外面的衣裳,那边张妈妈和巧月都不禁皱眉,可是见谢桥坐在喜床上,就这么看着,一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她们两人也不敢妄动。
秦思明脱了外头繁琐的喜袍,抬手挥开几个丫头:
“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下去吧”
抱琴身子一僵,入画却松了口气,拉着其他三人福了福,便退了出去。秦思明含着笑意瞟了谢桥一眼,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就仿佛去了大半醉意,眼神也清明起来。
几步走过来,坐在谢桥身边直眉瞪眼的瞅着谢桥笑,谢桥也不躲闪,直直的和他对视良久,略带审视的目光,就这样望着他,清浅若水的眸光变得冷而淡。
倒令秦思明微楞,不明白怎的才这会儿子功夫,桥妹妹就变了个样儿,刚才那种醉人心脾的娇羞形容,已是一点踪影不见,待要仔细端详个清楚,谢桥却缓缓站起来,扭过身去吩咐:
“巧月,去给二爷端醒酒汤来”
113 用巧计谢桥渡难关
秦思明笑着说:
“我何曾真吃醉了,不这么着,还被他们拉着灌酒呢,那里能回的来”
说着伸手去拉谢桥,一边挥手让巧月和张妈妈下去,巧月和张妈妈瞄了谢桥一眼,略略迟疑,见秦思明的目光扫过来,才蹲身一福,退了下去。
秦思明拉着谢桥的手坐在床边,就着灯光,细细打量她,一身大红礼服的衬托下,今日的谢桥,更显肌肤若雪,明眸似玉,珠辉流转间,散出一种别样的妩媚,竟是以前从没见过的风情。
念头至此,秦思明不禁摇头失笑,自己旧日何曾有过如此时候,并肩挨股而坐,气息兰麝相闻,没有外人,不惧礼法,这样无遮无挡的执手相对,几载的相思,终是让自己等到了这一日了,竟是难以形容心里的欢喜
双手相合,把一双兰花般的柔夷,紧紧握在手中,拉至心口处,动情之际,低声道: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谢桥楞楞的,一动不动的望着他,从他的眼底深处,仿佛能望到他心中的坦荡和挚诚,谢桥不禁微微动容,忽听窗户外头几声大笑声:
“原来我们的秦二爷,也有这样夜半无人私语时,儿女情长的一面,稀奇,真稀奇”
外间的大门被推开,呼啦啦瞬间涌进来十几个陌生的男子,年纪几乎都和秦思明相仿,一个个俱都一脸促狭。
谢桥不禁愕然的望着这些人,谁知这十几个人一见到谢桥,也都发起怔来,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充斥着明显的惊艳之色,喜房里一时竟安静起来。
秦思明倒是大方,放开谢桥的手,站起来道:
“你们几个刚才喜宴上灌了我许多酒,还不足,这时还好意思来这里胡闹”
他一句话,众人才回神,当头身穿子紫袍,浓眉大眼的男子笑道:
“我说怎么吃着半截酒,新郎官就没影儿了,到处寻你不见,原来跑回来拉着二奶奶说体己话来了,这可不能饶了你”
秦思明挑挑眉,没辙的道:
“你们想怎样”
几个小子都是宗室里的子弟,惯常都是无法无天的,虽说今儿被叮嘱了不能闹的太过了,加上虽说都是宗室子弟,可秦思明平常跟着太子办差,却绝少与他们玩乐,因此这闹洞房,也不好闹的太荒唐,可这位二奶奶实在的好颜色,这些人又嫉又羡,想着以后再寻亲近这位的机会可不能够了,故此一个个都起了坏心。
可待要无法无天的胡缠一场,被这位二奶奶明若秋水的眸子那么一扫,又都觉得不敢太冒失了,这位新娘子年岁虽小,行动间,却甚为端庄持重,且与常日里见过的那些新娘子不同,大大方方的盯着他们几个,竟毫不扭捏,弄的他们几个也不好太过无法无天。。
加上秦思明话里话外的维护,这几个人低声商量了个主意,当头的男子,望着谢桥笑道:
“所谓一刻值千金,我们几个也识趣的,只要二奶奶把我们几个敬的酒都吃了,我们几个就仍回前头吃酒去,再不闹你们,不然,可要住在这里了”
说着无赖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后面几个一阵哄笑,纷纷喊拿酒来,不知道谁,拿上来几个大大的青花缠枝莲的酒盏过来,放在桌子上,一字排开,挨个斟满,一个个含着坏笑盯着谢桥。
谢桥不禁傻眼,这要是都喝了,岂不要酒精中毒了,待要不喝,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头,若是恼了却又没意思,思来想去,忽的琢磨出一个应对的法子来,眨眨眼,开口道:
“这样吃酒,却有什么意思,不若咱们猜谜,轮到谁敬酒,便你我各出一谜面,若是谁猜输了 ,便吃了盏中的酒,才公平”
几人来闹洞房的人都是一愣,何曾遭遇过如此有趣大方的新娘子,倒是一个个都点头应了。
秦思明望着谢桥脸上那抹久违的玩皮,不禁莞尔,竟是忘了,她那时候可不比谁都淘气吗,若是她真使出手段来,这几个哪里是她的对手,说不得就被她算计了去。
想到此,却暗笑不已,也没拦着,只在一边含着笑意望着她,眸光宠溺温柔。
也就半个时辰的光景,桌上的十几盏酒,就被这几个人来闹洞房的小子,点滴不剩的吃进了肚子里去,谢桥竟是连酒盏的边都没碰过。
一圈下来,谢桥让巧月另拿了个翠玉的小酒盏过来,倒满了酒,举起来道:
“多谢相让,饮此为敬”
说完一气干了。秦思明笑了,这就是这丫头的聪明之处,先以理服人,最后以情动之,就是你再刁的人,还能怎样。
秦思明推了推带着头的男子道:
“由着你们闹了这大半天,也该足了,再若不走,可要仔细了。”
几个人倒是才明白过来,和着今儿这闹洞房,不仅没逗着新娘子,倒是让人家新娘子拿着他们逗了半天乐子,可人家最后这一盏相敬,又挑不出丝毫的错去,再瞧秦思明的脸色,知道再闹下去,必没好处,便顺着坡下了,笑嘻嘻的说了几句贺喜的话,便转头走了。
喜房里这才重新清净起来,秦思明打发走了这几个捣乱的,一回身就见谢桥靠坐在床一侧,一双明眸,此时轻轻阖着,羽扇般的眼睫,在眼脸下投下一弯弧度美好的阴影,双颊绯红,面若桃花,便知她不胜酒力,想是吃醉了。
丫头端了水来,秦思明顺手接了过去,让她倚在自己怀里,杯盏凑到她嘴边,一口一口喂她喝,谢桥平日里绝少吃酒,这猛的,一气吃下去这么大盏,直觉有点浑身发软,嘴里正干渴,便灌下足足一碗水下去,才觉略好些。
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秦思明怀里,不禁脸有些发热,撑着坐起来,招呼巧月暖月过来帮她梳洗换衣裳。
凤冠虽说刚头就摘了,可身上的袍子却也不舒服的紧,宽了外头的喜袍,里头是件襦裙,却是老太太仅剩的压箱宝,海棠色的香绮罗,特特寻出来,盯着做的这件衣裳,质地轻软,穿在身上如烟似雾,步行而过,便有清香随风而动,却真是件稀罕物了。
秦思明望着这样的谢桥不禁心荡神驰,海棠红的衣裳,细白如羊脂的肌肤,整个人正如那枝头开的最好的海棠花一般娇艳,秦思明忽觉从心中瞬间升腾起一股足可燎原之火,竟是有些情难自禁起来。
巧月服侍着谢桥梳洗了,喝下解酒的酸汤,又重新漱口,取了解酒石来,让她衔在口中,才扶着她靠坐在床上,才蹲身一福退了出去。
放下外头隔扇间层层的红帐,掩上外间的房门,喜房中顿时只剩下相对而坐的新人
臂粗的喜烛高高燃着,红色的纱帐,在灯光下拢起淡淡轻薄的红雾,氤氲起丝丝暖洋洋的喜气,谢桥仍觉得头有些昏沉,心里头却异常清晰。
不禁抬眼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对接下来的事情,她并不混沌,甚至可以说比这里任何一个新嫁娘都清楚,所谓周公之礼,身心相合,无论男女都要经历这一遭。
即使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可事到临头,还是有说不出的紧张忐忑,想来秦思明该经验老道了才是,毕竟房里那么几个漂亮可人的丫头。
想到此,谢桥竟然止不住心里一阵阵膈应,微微垂首,却看见秦思明伸过来触及她腰间丝绦的大手,蓦地一惊,下意识就按住他作乱的手,对上秦思明的眸子,不禁暗暗苦笑,果真自己还是看不开的,即使理智告诉自己这是必然的过程,可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抵触。
秦思明却没动,停在那里,仔细端详她半响,低低喊了声:
“桥妹妹”
这声桥妹妹动情动性,唤的谢桥心神恍惚中,手指一松,不自觉滑落开去,秦思明眼中飞快蹦出一点火星,落在那深黑如墨的眸中,如在黑夜成堆的木炭中燃起一把火来,瞬间就成燎原之势。
罗带轻分,裙摆逶地,红绡帐中,玉骨冰肌,兰香沁芳,股颈绞缠,起起伏伏,软语呢喃,山盟海誓,动人的情话,落在枕边,萦绕耳际,交织出一曲最动人的浅吟低唱,是谁的相思债今宵勾却,又是谁的眸中,染上万种风情,似真似假,却也分外缠绵。
谢桥只觉浑身如棉,竟没有丝毫气力,甚至脑袋里都成了一团浆糊,身外一切都仿佛隔得很远,远在重山之外,只剩□下酸涩无尽的疼痛,和近在咫尺的男人,那样真切而清晰,汗水,自他额间溢出,低落在她发间,瞬间隐没而去,肌肤贴近的无一丝距离,仿佛鸿蒙初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刻再也难分彼此。
他眸中足以毁天灭地的火光,此时仿佛被极力的压制住,脸上的神情却是狂喜而怜惜的,那样狂喜,那样怜惜。
唇间轻轻蠕动,低低呢喃两声:
“桥妹妹,桥妹妹”
竟比那天籁之音还动人心魄。谢桥被深深蛊惑了,蛊惑的谢桥缓缓闭上眼,甘心俯首称臣,抬手揽住他的颈子拉近,唇落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为了自己此时受的罪,为了心里莫名的委屈。
伴着一声似欢喜,似痛苦的低吟,瞬间沉入另一番世界,欢愉伴着痛楚,渴望攀升极乐,苦短,缠绵不休。
114 行家礼夫妻悄谋划
春风桃李花开夜,烛烧凤蜡香燃麝,鱼水喜相逢,犹疑是梦中。
谢桥清醒的时候,帐外已透出清浅的光亮,感觉身上并没有想想中那么难过,只是双腿之间,还有些丝丝缕缕的疼。
想动动,却发现完全动不了,被身边的男人紧紧圈在怀里,枕着他的胳膊,头抵着他下颚,腿被这家伙夹在双腿之间,像一个玩偶般,被抱在怀里,一动也不能动。
谢桥眨眨眼,夜里后半程的事情,迷迷糊糊记得不很真切,恍惚觉得好像两人均沐浴换了衣裳。
想到此,微微低头,倒是松了口气,身上的小衣,穿的还算整齐,忽觉动静,谢桥仰头,正对上秦思明的脸,脸上的神情慵懒餍足而喜悦,眸中浮动着暖暖春情,分外动人。
忽想起昨夜的事情来,谢桥脸一红,用力推开他,转过身朝向帐子里头躺着,却没理会,她这一扭过去,反而露出脖颈后一大片□的肌肤来,乌黑如缎的青丝拖在枕上,映着羊脂般弧度美好的颈子,说不出的勾魂。
秦思明忽而情动,凑过去启唇含住她玉白的耳珠,轻轻啃噬撩拨,大手探入鸳鸯锦被下四处作怪,谢桥这具身子青涩而敏感,那里经得住他如此手段的撩拨,不觉气息开始急促起来,可秦思明的手反而停了,停在最尴尬的地方,低声问:
“这里还疼不疼”
谢桥脸一阵通红,回过头来,用力推开他,闭上眼不想理他,秦思明低低的笑了,没皮没脸的凑过来低声道:
“你昨个夜里那时候,可咬我作甚,还记得不,你咬的可狠了,你来瞧瞧,若是别人见了,我倒没什么,恐要笑了你去的”
谢桥睁开眼睛,直直盯着他半响,是啦,自己竟糊涂了,还有个别人,也许这个别人,还不止一两个。
想到此,忽觉从天降下一盆冰水,哗啦一下,浇了个透心凉,缓缓阖上眼睛,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淡,心里也渐次冷了下来。秦思明微微一怔,不明白刚才还温香暖玉和睦非常,怎的这会儿功夫,就又成这样了。
秦思明挠着头,想了一会儿,想来桥妹妹虽稳重,却毕竟年纪小些,总有些小性子,再加上初初破瓜,身上必是不舒服,使性子也应当。
想透了,便又凑过去低声哄她高兴,说了许多温软肉麻的情话。
谢桥被他这个别人,说的仿佛在心里瞬间筑起一道大坝,任你说什么也蔓不过去,心里头却也明白,即便自己如何别扭,也改变不了现实,日子还得照过。
记得嫁前,父亲不知倦烦的殷殷嘱托,记得祖母揽着她在怀里,担心之余,掏心窝子的那些体己话,姨母的金玉良言,不禁暗暗一叹。
从今后不管她愿不愿意,她人生的荣辱安稳,都必须依凭着秦思明这个男人,他是她的丈夫,即便不愿谄媚讨好,却不能真的把他往外推,那岂不是愚蠢之极。
谢桥毕竟活了两世,性格中的可贵之处,就在于她能拎的清现实和梦想的区别,能理智的去面对,这点智慧还是有的,虽理智,深里想,却也凉薄,就像一块冷玉,想捂热,必要千倍的功夫和真心才成。
谢桥见好就收,别扭了一小会儿就回转过来,倒是让秦思明心里更是喜欢的不行,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一面,使着小性子的谢桥别扭娇气,却更有一股子,不一样的小女儿风情,一笑一嗔,均让人从心里头想宠着她。
遂更乐意去逗弄她,两人你推我拉,半真半假闹了一会儿,忽听外头的门开了,隔扇门外,鱼贯进来一众婆子丫头,立在垂落的帐子外请安,报了时辰。
谢桥知道,今儿一早还要敬长辈茶,进宫去谢恩,等要紧事情,起晚了可要闹大笑话,遂推开秦思明的大脑袋,白了他一眼,低声道:
“还闹,起来是正经”
秦思明呵呵低笑一阵,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谢桥脸一红,也不理他,坐起来招呼人进来收拾。
丫头拢起层层幔帐,何妈妈首一个进来,后面跟着端着洗漱家伙什的丫头们,整整齐齐站在一旁,打眼一瞧自家姑娘和姑爷的形容,便知昨夜必是过的鱼水和谐,肚子里的心,这才落在了实处。
巧月暖月两人上来服侍谢桥洗漱后,坐在妆台前,梳头绾发。
何妈妈拿了今儿一早要穿的衣裳过来,搭在那边架子上,谢桥让小丫头给她搬了杌凳,坐在一边,才道:
“不是让您老人家不要过来了吗,前儿不还说身上乏的慌,越性歇养着才是,我这里不用您费心也能妥当的”
何妈妈望了她一眼:
“那里真这般娇气,不过是那几日着了寒,吃的又不对付,早就好了,横竖我也没什么事,过来瞧瞧,也放心些”
巧月笑道:
“妈妈是怕我们手脚粗苯,委屈了姑娘,才这样巴巴的过来盯着”
谢桥笑了几声,忽然从镜子里瞧见张妈妈从床上抽出一块白绢,上面盈盈几点梅花大小的暗红色痕迹,交给一边的两个嬷嬷,两个嬷嬷眉开眼笑的捧着走了,禁不住脸一红,却又瞧见那边秦思明的四个大丫头服侍他穿戴的光景,说不出的亲近自然,遂微微闭了闭眼。
秦思明那边收拾妥了,便走过来看谢桥梳妆,侧头忽瞧见妆盒里摆着的那支蜜蜡芍药花,伸手拈起来,冲着谢桥笑了半响,放回去又挑挑拣拣,寻了一朵胭脂玉的海棠花,拿出来递到谢桥跟前:
“这一支好”
谢桥接过来看了看,倒是配自己的衣裳,便点点头,秦思明听她应了,仿佛做成了多大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亲手替她簪在鬓边,左右端详半响,满意的不得了。
倒是巧月撑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何妈妈瞪了她一眼,出去张罗早上的饭,谢桥却瞥眼见后面站在不远处的抱琴,脸色有些不好看,细白的牙齿咬着唇,瞧着甚是惹人怜,一双眼睛也不怎么避讳的盯在自己和秦思明身上,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主意。
巧月自是也瞧见了,低低哼一声,心说,昨个瞧着这丫头就不是什么省事的角色,今儿瞧这样,竟是明目张胆,露出她那点心思来,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禁侧头打量姑爷,姑爷一点没理会,一双眼落在姑娘的身上,竟是没挪开过一时半会,不禁好笑,也松了口气。
谢桥心里头计量,即便有别人,这个别人也不能是这个抱琴,这丫头绝对不是个省事的主,还必要寻个机会,不着痕迹的发落出去为好,留在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事,若是房里收了这样的丫头,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就别想消停了。
谢桥心里颠了几个过子,不禁悄悄品度这四个丫头,若论老实好辖制,那个入画瞧着倒可,只不知是城府深沉故意为之,还是真就这样规矩,还要再瞧些时日。
谢桥知道这四个丫头从小伺候秦思明,情分自是不同寻常,要发落出去也不容易,需的寻个名正言顺,说的出去的由头才成,不然却过不去眼。
再说秦思明的意思,她也知道的不甚清楚明白,论理,早听说他和房里的两个丫头有事,便是那个入画抱琴,可刚才她悄悄观察他的形容,虽亲近,却又不像有过那事的样子,倒让谢桥疑惑起来。
偏偏这样的事情,以她的身份无论如何不能开口,却只得这样猜来猜去。
秦思明停住脚步,牵起她的手问:
“想什么呢,这样入神,竟是没听见我唤你,今日里瞧,妹妹平日里的机灵气,竟是少了一大半似地”
谢桥回神,见自己只顾想事情,前头都要到正经的殿堂了,秦思明笑眯眯的打量她半响,低声道:
“不用怕,有我呢”
便松开手,前行一步,谢桥低头飞快的打量了自己一圈,见没有不妥之处,才跟着他的脚步,拐过纜|乳|埽踅嗣偶鳌
略略一扫,见今儿真真齐全,上头安亲王,老王妃,侧面郡王爷,郡王妃,都是见过的,只右侧椅子上懒散坐着一个年轻男人,谢桥不曾见过,见下首坐着方碧清,想来该是那位臭名昭著的世子秦思义了。
脸上一副酒色过度的形容,眼神中有明显的惊艳,甚或带着丝丝不怎么尊重的滛邪之光,令谢桥不禁暗暗皱眉。
方碧清身后规规矩矩站着两个女子,都是妇人打扮,头前一个谢桥很是熟悉,旧冤家,钱月娇,这一晃竟是几年不见,如今倒是让谢桥微微吓倒。
脸上的脂粉厚的几乎看不清楚本来的眉眼了,穿着打扮虽说富贵体面,整个人却说不出的憔悴,看上去那里还有十几岁女子的明媚,竟是老气非常。
后面的一个女子甚为妖娆,眉眼轻浮,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让人不舒服到了极致,谢桥忽想起刚头廊外,看见的那两个双生丫头,通身的风尘气,竟是掩都掩不住,不禁暗暗纳罕,安平王府,这样的宗室府邸,怎么会容下这样乱七八糟的妻妾,真真令人费解。
谢桥刚进来,方碧青就开始发难:
“我当是,弟妹两口子太过恩爱,把这礼儿都忘了”
谢桥脸一僵,秦思明却不卑不亢的接过话道:
“是我出门前,找不见一件要紧的物件,这才耽搁了些许时候,倒连累嫂嫂等,是弟弟的不是了”
他不过客气,那里真晚了,老王妃瞟了方碧青一眼笑道:
“如今都成了亲,还这样毛躁的小孩子似地,以后有你媳妇管着,我倒是放了心”
丫头们放下团花如意软垫,夫妻两个挨次敬茶,长辈们都一一给了见面礼,轮到秦思义夫妻的时候,谢桥便不用跪了,只微微曲膝,双手奉茶,以示敬意。
秦思义什么人,色中的恶鬼,比谢家几个纨绔犹在以上,心里哪还有什么人伦,昨个没见着弟媳妇,自己大大伯子的身份,又不能去闹洞房,但是听那几个小子回来说的样儿,一阵阵心痒难耐。
因此今儿破天荒起了个大早过来,就是想瞧瞧这个弟媳妇,究竟是个怎样绝色的美人,刚头一打眼,身上就酥了半截,年纪虽不大,却袅袅婷婷,风流婉转,秀眉挺秀,眸光潋滟,这可真不知道怎生的这么个好模样,一双眼竟是移挪不开,心里恨得不行,这样标志的媳妇,怎的自己就没落下,倒便宜了思明这小子。
待到谢桥离得近了,忽闻见一股如兰似麝的香味,虽清淡却勾魂摄魄,不禁低头盯着谢桥瞧,从他的角度,可见她如云青丝下,细白如银盆的脸庞,那捏着托盘边的兰花玉指,一根根竟如刚剥的葱白一般说不出的嫩,不觉有些魂荡魄销。
他这番形容,自是不会瞒过众人的眼去,老王爷、郡王爷那里气的脸都发青了,老王妃郡王妃真没想到他敢这样明目张胆,却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思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直接拿过托盘里的盖碗,塞到秦思义手里,方碧清早就端了茶在手中,只是没想到丈夫的色心,如今竟这般大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么大丑,瞧前面婆婆那刀子一样的眼锋,顿觉得无地自容起来。
又不知不觉就怨上了谢桥,暗骂她祸水妖精,连大大伯子都被她迷了眼去。
钱月娇却直直看着谢桥发呆,心里犹如滚油烧开了一般煎熬,当初心心念念发誓要比过她去,到了如今,自己和她站在一起,却恍如云泥之别,她怎能过的这样好,这样顺遂,老天未免太不公平。
扫过她身边亦步亦趋,默默护着她的男人,再瞧瞧一双眼睛盯在她身上,形容猥琐的秦